「三十七號！左腳！睇住佢左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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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抱著胸在場邊踱步著，他沒有看向場上，但場上的形勢，從皮球傳遞的聲音和眾人的呼喊聲中其實大概便能知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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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賽季快將開始，球隊的正選陣容其實也基本定下來了，比較讓他猶豫的，也不過是隊內一些年輕球員的出場比率－比如鄭奎凡跟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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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固然不可能直接取代現有那個二十七歲、正值當打年齡的正選左翼，但他在這場與其他球隊的練習賽中，後備入替不過十分鐘左右，就已經在對方左路形成三次威脅攻勢，其中一腳射門要不是射在門柱上應該是肯定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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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鄭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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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向場上，這次來卡塔爾集訓的對手實力不弱，是當地聯賽的爭冠球隊之一，雖說己隊在場面上稍微佔優，分數上也領先一球，但雙方整體差距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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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顯地在六十分鐘左右換入後備的年青球員時，形勢是有明顯的變化－但很快地又扭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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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特意為鄭奎凡安排了兩名掃蕩力強勁的中場相伴在旁，雖然他的職責同樣需要鎮守中央協助防守，但有兩名強勁的老大哥幫忙，他便能更專心地、也有更多空位去為隊友製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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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係咪因為兩個年紀差唔多，諗法相近……我硬係覺得鄭奎凡同余仁海好似……幾有化學作用咁？」助教捏著下巴，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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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我係專登同時派佢兩個上場。」姜仲昊點頭應道，聽起來對此毫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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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教練你一早就咁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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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係一個好有野心嘅球員，我諗佢係睇中咗余仁海，做佢嘅踏腳石。」姜仲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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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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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露出一副正在回想什麼般的表情，然後又有點恍然大悟地看著姜仲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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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十六歲時便從青年軍提拔上一隊，除了看中他的創造能力和腳下技術以外，其異於常人的冷靜以及心理質素，都被青年軍教練團隊詳細稱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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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據說他在青年軍時，跟過不少隊友激烈爭吵，原因要不就是他嫌棄隊友踢得差，要不就是某些隊友責怪他不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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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Playmaker唔傳波，原因只得一個－就係佢覺得傳畀嗰個隊友衰過唔傳。」姜仲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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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佢睇落似心高氣傲嗰種……」助教點了點頭。「咦咁講落，佢又真係好傾向將個波傳畀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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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青年軍時期係入球機器，呢一點係人都知，只係而家嚟到一隊，一嚟無乜出場機會，二嚟佢要踢嘅位唔同，需要時間去適應－但係鄭奎凡依然認為佢係有得分能力嘅『棋子』。」姜仲昊續說道。「宋石徹雖然係我哋王牌中鋒，入球數字年年都喺聯賽前列，但係佢嘅踢法其實好一板一眼，需要成隊人嘅戰術奏效同配合先可以造就到入波，況且佢入到波本嚟就唔係咩新奇事。但余仁海唔同，佢暫時係一個遊離於我哋球隊體系之外嘅後生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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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鄭奎凡證明到自己可以用自己嘅方式帶起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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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看著似乎想通了的助教，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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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腳！封佢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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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方說的阿拉伯話余仁海是一句也聽不懂，但他大概聽得出來那句是「左腳」的意思，對方的守衛被他突破數次以後，基本上對其左路的前進方向是用「嚴陣以待」的方式來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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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十六歲的他，即使遠赴韓國K1，但在青年軍面對同級別的對手也基本上是予取予求了，但眼前是二十多歲、發育完全的大漢，想要像平常那樣，不講道理地用速度和力量強行壓過無疑就有點癡人說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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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製造過幾次威脅，但對方摸透他的進攻方式後，很快便又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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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攻三閘線附近持球的鄭奎凡看著余仁海的方向想了半秒，王牌前鋒宋石徹在中路已經卡好位，一條非常順暢的撞牆路線隨即在青草上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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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用腳背往前一彈，同時加速往右側加速，用一次簡單的撞牆便動搖了對方的防線－但是這群人畢竟是當地頂級的職業球員，這當然沒能直接撕破防守－鄭奎凡瞄準的也不是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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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防守球員被吸引注意力而扯動後，在左路應能獲得一些空間的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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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石徹撞牆的那一瞬間，鄭奎凡刻意不正眼朝左路看去，而是用餘光稍微觀察了一下，發現余仁海有很好地加速插上。“好彩有跟上，證明你都唔係無腦嘅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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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在觸球前佯裝射門，拉弓輕輕把皮球挑過防線，斜著飛至余仁海跟前，雖然角度稍微有點偏差，但至少守在他身旁的那個後衛因為被中路的攻勢吸引注意力而失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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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來球，余仁海先行壓著失位後至的對手衝入禁區，並在大小禁區角位之間控好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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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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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角度頗窄，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傳中，但余仁海還是選擇了狂抽遠柱，皮球亦應聲破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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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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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另一側後備席上的卡塔爾青年球員看著眼前這名皮膚黑黝的左腳球員，突然想起了數年前在關島所目睹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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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他不記得了，但在禁區左側拉弓射出炮彈一般的射門，那種只要皮球傳到了就能得分的氣勢，他怎麼也不可能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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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杜哈，你識佢？」旁邊的隊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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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喺關島度交過手，香港人，當時我哋仲輸咗畀佢哋。」孟杜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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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輸畀香港？」隊友失笑道。「喂大佬香港喎，應該魚腩嚟啫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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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哋都係咁諗。」孟杜哈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搔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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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讓他有點在意的，當然還有那個不斷為那個前鋒送出精彩傳送的進攻中場，沒想到即使他不在場，這個名為余仁海的前鋒也一樣能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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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抱著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來自後備席上其他球員的騷動，當中有這記入球精彩程度的原因，也有幾名球員感到自己位置受到威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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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如何，如何利用與培養鄭余這個組合，是自己跟教練團隊必須要考慮的計劃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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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波，射得靚。」鄭奎凡伸出手與余仁海輕輕擊掌，嘴上的微笑依然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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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傳得靚。」余仁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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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下都咁樣射得入，我就自然會下下都咁傳畀你－」鄭奎凡微笑道。「大家互相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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