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仁海從左路爆破，蕭智堯在中路牽制，右路的梁博豪負責入楔，這三名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將，徹底將越南的防線拉散，並由梁博豪在遠柱完成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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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盃外圍賽上迎來地標戰，但他絲毫沒有緊張，而是很穩妥地鎖實右腳腳腕，以掃把腳將從左路急速傳來的皮球送入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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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激動地舉起雙手慶祝，時間已接近第八十分鐘，港隊在客場全取三分的機會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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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旁證舉起了手中那紅黃格的旗子，並指向跟前，示意入球的梁博豪處於越位位置，後者本還跑向角球黃方向準備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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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班球員非常不滿啦，圍晒埋去，咁球證都示意全部散開，表示聽緊VAR嗰邊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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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螢光幕及直播畫面，很快便播出梁博豪實際上越位一刻的情況，本還激動萬分的港隊球迷隨即臉露失望表情，因為這實在沒什麼可爭議之處：余仁海在左路傳中一刻，梁博豪明顯越了半個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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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的家人在電視前不禁發出歎息，爺爺早就看出了這球是越位，但他絲毫不覺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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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博豪呢球其實跑前入楔個時機，係完全避開咗張小寶嘅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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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寶睇落亦似係鬆咗口氣，呢個攻勢可以話完全係佢嘅失誤導致，基本上去到梁博豪起腳一刻，佢作為中堅都只係處於一個聽天由命嘅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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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球證舉手示意入球無效，梁博豪貿一眾港隊球員都難掩失望之情，張小寶則是暗呼好運，同時他也重新審視這名年輕的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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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是擅長持球進攻而已，至少現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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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緊要，下球再嚟過！港隊已經證明自己能夠不斷為對手防線製造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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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仔好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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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的球迷區，在聲勢浩大的主場球迷前仍然顯得渺小無比，他們嘗試安慰自己，覺得既然能輕易撕開對手防守，那很快便會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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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也為梁博豪一出場便有出色表現而感到驚訝，他能看出這名小伙子的雙眼裡，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強烈地展現出好勝的情緒，卻又少了一些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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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這個年紀的球員，會在一場如此重要的比賽中犯錯後會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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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足球並非單純講求氣勢的運動，令人欲罷不能的是，它更常獎勵大難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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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邊一個撞牆，越南左路就壓咗落底，中間司徒補位補得好靚，對方嘅傳中亦俾港隊大腳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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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先難得嘅一次嘅攻勢無入到波，能夠見到港隊有少少受到打擊，好似唔太集中到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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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進攻一方稍有洩氣，懲罰便會立刻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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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再次喺中間發動攻勢，擺明車馬就係要過余仁海咁，做假動作後直接壓過余仁海推前......再分嚟右邊，右閘疊瓦上去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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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頂到！但門將呢邊亦僅僅掂到！嘩呢球好好彩啊真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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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走了吳志鴻，誰來負責穩定軍心？此刻港隊陣中有四名只有十六七歲、今仗才首次披上這件紅色戰袍的小將，陳召禧明白自己這一步走得終究還是急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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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雖然事實上是場上最年長之人，可他也缺乏作為職業球員的經驗，更加別說大賽了，而且在所有隊友眼中他也只是十六歲的新人，沒有誰會因為他在而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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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優勢，在足球這項運動上沒有任何意義－勝利女神只會眷顧更不願放棄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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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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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周圍走來走去的身影，加上收拾東西的動靜，讓盧成亮多少感到心煩，不過他也不敢說些什麼，只能盡量讓自己集中在這場比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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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已差不多到達尾聲，發展與他想像中有點不一樣，但1-1這樣的比數，對一名足球教練來說很常見，同時也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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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此刻場上的戰況瞬息萬變，有時候你已將手中可用的牌悉數打出，接下來只能看球員們的造化；可與此同時，你對他們下的每一個指令，哪怕是再小的一個指令，都可能讓一切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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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負面一點，就是一次失誤，能讓整隊人過去四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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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很明白，此刻陳召禧必然是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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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份嘢要唔要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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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傳來妻子的詢問，剛好皮球出界，盧成亮朝她看過去，他認得那是多年前的報章，上面是某報社訪問自己第一次帶領港隊出征後的心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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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梗係要，呢份唔好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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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樣你都話要，屋企邊有咁多位啊。」妻子抱怨道，此時他們那小學五年級的女兒從房間步出並走向洗手間，看見母親正在收拾舊物，不由得好奇地看了幾眼。「嗱，你老竇以前啲威水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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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唓，老竇啲嘢有乜好睇啫，悶到死。」女兒說完後，還佻皮地回過頭觀察父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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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又係，呢一點全香港都知。」妻子笑道。「盧生！呢份呢！？要唔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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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皮球還在中路拉鋸，盧成亮也大概感覺到港隊跟越南暫時不會製造出入球，便有點不耐煩地走入房間。只見妻子手中拿著的，是當年修夫基辭去英格蘭國家隊主帥後，一些相關的英國報章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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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到了這一刻，英國的傳媒與網民，才轉換口風說這名教頭功大於過，帶領英軍達到前所未有的成就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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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記得他上任前後的英格蘭，在國際大賽成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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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成亮看著手中的剪報，那個面容瘦削的中年人，眼神中除了失落以外還多了一些心灰意冷。他認為外界、特別是英格蘭球迷，都欠修夫基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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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並沒有錯，沉悶也沒有錯，因為大家想要的只是結果，從這一點而言，他便是世界盃冠軍教頭藍西（Alf Ramsey）外，英格蘭史上最偉大的領隊。盧成亮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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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唔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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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拿起那份自己受訪的報章，盧成亮記得當時港隊正陷入低谷，球隊上下沒有多少值得稱道的球員，若繼續大踢進攻足球，像其他球隊那樣要什麼高位逼搶、短傳滲透……港隊成績或會更為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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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多年來一直被網民及港隊球迷嘲諷，現在反正已辭去相關職位，盧成亮也早就不再將那些聲音放在心上。只是突然再將這兩件事連結在一起，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否算是一個失敗的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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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客廳的電視傳來旁述大喊的聲音，樓層上下也有其他男生大聲叫喊，將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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