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家門口塞滿記者的畫面,長谷川千空至今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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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頸上掛著那些看起來就異常笨重的相機與鏡頭,機頂還插著十分專業的閃光燈,雙眼裡滿是想要訪問那個福島之光的銳利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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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千空自小二開始便愛上了足球這項運動,經常會在課餘時間自己練習,也一直是學校的王牌前鋒,不過家裡因為有哥哥這個縣短跑的長年冠軍,所以其他大人的焦點永遠都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則永遠都是「那個長谷川萬華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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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便如此,自己也能在足球這個領域上面自得其樂,至少他感覺到自己是球隊的重心,他被這群人以及教練需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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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自己在福島的小學足球界有個名號,叫「疾風的長谷川」,因為他跑得實在是太快了,這一點跟哥哥簡直如出一轍。球隊只要將整體陣形拉後,等待反擊的機會將皮球踢到前線的空位讓他去追,基本上破門便是手到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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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帶著自己就讀的小學一路殺進了福島縣大賽的決賽,是學校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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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為此喜慶非常,媽媽還特意買了幾大盒壽司回來慶祝,哥哥坐在飯桌前有點吃醋地說自己每年在縣大賽短跑奪冠也是同樣的待遇,「如果佢贏埋嘅話咪又多一場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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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咗嘅話可能陸續有嚟呢!」長谷川千空興奮地拿起壽司醺著醬油。「贏咗縣決賽就會入全國大賽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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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聽同學講,對面近兩年都係福島縣大賽嘅冠軍,係傳統強隊嚟喎,你有信心贏到?」長谷川萬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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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無聽過我個朵?佢哋叫我『疾風的長谷川』啊!」長谷川千空將頭靠向哥哥,用姆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神氣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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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聽錯,佢哋係講緊我啫。」哥哥笑著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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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完場的哨聲響起,攻入兩球的長谷川並未能挽救球隊,賽後他站在場邊不知怎的,突然就哭了起來,無力的挫敗感如像沉重的鐵塊死死地壓在自己身上一樣,同學與老師跟教練們都安慰著,說勝敗是兵家常事,來日方長,下一年再來挑戰冠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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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攝大合照時,他好像留意到自己的哥哥正微笑著用眼神安慰自己,他突然覺得自己痛哭是因為打從心底裡想要追趕哥哥的步伐,不想自己再繼續活在其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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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為唯一嘅長谷川,唯一嘅長谷川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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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車上,長谷川萬華突然開口說自己不想再跑短跑了,他也想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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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不僅是弟弟,他的父母聽畢也嚇了一跳,畢竟他現在是福島最炙手可熱的短跑新星,被認為將來會成為能代表國家的短跑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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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千空,不如聽日放學之後帶我去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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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想再跑步啦?」母親一臉錯愕地回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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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細路仔,今日睇波覺得激動,三分鐘熱度啫,使乜當真。」正在駕駛的父親本也始料不及,但過了幾秒後便不以為然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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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長谷川千空心裡清楚哥哥的性格,他絕不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人,他只要說出口想要的事,便都會認真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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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長谷川萬華便愛上了這項運動無法自拔,還鐵了心一般不顧田徑部的反對要加入足球隊。此後兩人在校隊內組成了兄弟雙箭頭,在翌年的縣大賽上大殺四方,一時間長谷川兄弟無人不識,幾乎所有學校對上他們的時候都會讓防線縮後一點以防範那狂風掃落葉一般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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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就決賽,你可以報返上年嘅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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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半暗,耳邊傳來烏鴉飛過的叫聲,在放學後的半空中迴蕩著。長谷川千空聽到哥哥這麼說,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笑著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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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加入後,球隊的實力突飛猛進,因為中後場多了一個傳球的目標,雖然他的足球經驗尚淺,有時候要將長傳控下來處理好再轉化成射門機會並不容易-但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可以為自己爭取多幾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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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隊已不再只以自己為中心了,想到這裡,長谷川千空心中不免有些不是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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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的縣決賽,在有哥哥在陣的情況下勝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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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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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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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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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決賽,從觀眾席上為長谷川兄弟傳來的打氣聲不絕於耳,在此氣勢之下,他們真的順利地以3-1擊敗對手晉級全國大賽,這個賽果應當讓所有人都滿意,可長谷川千空縱然是報了去年那一箭之仇,卻無法完全地在賽後的慶功宴上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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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再一次被哥哥的光茫所遮蔽了,因為在這場比賽裡,長谷川萬華上演了帽子戲法,不知不覺間他的實力進步神速,甚在隊友們都覺得哥哥比弟弟要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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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快,更具侵略性,甚至連走位也聰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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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直到他們一起被選進郡山神風青年軍後也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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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兄弟的名聲在外,J2的青年軍們對他們的腳程同樣十分忌憚,雖然青年聯賽大家都以增強自身球隊風格為主,但偶爾也會碰到一些球隊會故意作針對性部署,這某程度而言便是對他倆實力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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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作為弟弟的長谷川千空能清晰到感受到,明明是中途出家,球齡比自己還少幾年,但哥哥的實力與隊中地位,卻跟自己拉開得愈來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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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前鋒,哥哥在U-14甚至是U-15的聯賽裡都能高踞神射手榜的第一位,那一段時間所有同組別的J2青年軍都被長谷川萬華這個名字嚇得聞風喪膽。每個後衛都忘不了被他憑著壓倒性的速度擊敗時的挫敗感,那是與後天無關的差距,純粹就是上天給了他一雙能超越一切的腿,只要空間夠大,即使你早他一步猜到皮球的去向,他還是能在你眼皮底下將其搶走再化為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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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佢細佬都有差唔多嘅速度,但唔知點解就係踢唔出嗰種壓逼感。」其中一名教練看著在場上有點氣急敗壞的長谷川千空,略顯納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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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唔會係無踢前鋒嘅天份?」另一名教練答道。「始終踢前鋒需要觸覺,呢一樣嘢整定咗,係無就無,無得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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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疾風的長谷川」變成了「長谷川弟弟」,然後再次變成了「那個長谷川萬華的弟弟」,一切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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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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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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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偏左的長谷川不斷左右確認著今村和兒嶋兩人的空位,但即使是在蛾眉月前這種危險地帶,對方兩名中堅卻像是刻意要想要讓他起腳一樣不斷退後,恰到好著地封堵著他們之間的傳球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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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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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鼓與助威聲之中,落後數個身位的長谷川朝兩名中堅大動作地招了招手示意靠近,在越位線不斷找尋空位等待機會的今村一彥很快便看出了對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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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腳啊阿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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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未落,那兩名中堅已毫不猶豫地同時反身上搶,讓本應是三打二的蕭智堯瞬間被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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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兩名前鋒已然處於越位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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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兩名防守球員從兩側如像一把鐵鉗般飛奔而來,但對方略顯浮躁,蕭智堯抬頭看了一眼,身體像是自然反應一般用雙腳操弄了一番,非常巧妙地從中路推過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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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皮球推離了腳邊少許,還未來得及修正便感到有股不對勁的氣勢正從後方襲至,蕭智堯甚至連看都不用看便能猜到這名不速之客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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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難得的三打二攻勢被破壞出底線,鈴木卓不由得搖頭嘆了口氣,其實蕭智堯能做到這一步他覺得已經非常不錯,甚至可以說這個效果比他想像中要好,可看到這大好攻勢沒能改寫比分還是覺得可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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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波啊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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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突然傳來年輕而響亮的叫聲,鈴木卓回頭看去,是一名看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孩,正站在欄杆旁一臉笑容地看著郡山神風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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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斷告訴自己不能鬆懈、要專注防守的長谷川千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顫,遠遠朝著看台眺望,那裡甚至因某人的出現而起了小小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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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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