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界有一個說法:無論你是多厲害的人,都無法擺脫經過策畫的追蹤。畢竟當你發現有人跟蹤時,附近的街區早已完成了包圍網,走路踉蹌的老者、路邊抽菸的貨車司機、順手牽羊的扒手都可能是對方派來的監視者。
諾姆知道,奇可也知道,此時絕對有人跟蹤他們。
「我們得甩開他們。」梅林看了看後照鏡說道。一旦被咬上,要甩脫極難,正因如此,他們必須在此徹底擺脫對方,否則接下來的一周都將在惶惶之中度過。
道路上車水馬龍,想甩脫對方談何容易?「距離太遠,何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車子。」妮琪皺起了眉。
【通往無限之道】可以延伸兩百公尺,即便她施術完畢,車輛一下子就駛過這兩百公尺了。諾姆則是想著,【度量術】能操使的軌道數量不算太多,他的問題和妮琪一樣,必須先鎖定目標。
沒有專責偵查與監控的組員,他們能力再強也是枉然。
「藏匿地點有幾處?如果只有一處的話,我們絕對不能在此被捕捉到行蹤。」史邁利咬著嘴唇,諾姆回答:「兩個,只有兩個。3號狗屋跟6號喵喵窩。」奇可的眉毛不斷跳動,到底誰會把基地取成喵喵窩這種爛名字。
史邁利露出果決的神情:「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警察廳和交通廳辦事速度如何?」諾姆愣了一下,這什麼問題?
「帝國沒有警察廳,只有公安廳,順帶一提,因為處於內陸,只有運河的緣故,運河、鐵路都歸通運廳管轄,嗯,辦事速度超級慢,超級慢的那種。」這是因為公家單位必須辦理許多不同類型的事務,不全因人員懶散、高層推諉。
聽到想要的答案,史邁利搖下車窗,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將頭探出車窗,伸出了左手食指,一道隱晦的光芒自指尖綻放,史邁利發動了【千里一狙】,無形的子彈並非向後飛出,而是被史邁利操控著,不斷向天際飛去。
「胖子,後續的麻煩事就交給你處理了。」史邁利順手把菸蒂丟出窗外。
諾姆還來不及反應,便聽見一聲轟然巨響,一道驚雷落下,將道路炸出一個巨大的洞,後方駕駛們驚駭連連,剎車不及撞成一團,又或者奮力一扭車頭,撞上一旁的分隔島。尖峰的路段此刻擠得水洩不通,喇叭聲四起。
「我操,拉薩緹亞王國的人都是一群瘋子。」諾姆目瞪口呆地回頭,奇可與妮琪、梅林也都驚訝於史邁利的術威力如此強悍。
「我就說我的槍法很準吧,怎麼樣?」
妮琪凝眸,後方的交通意外不知道會死上多少人。「希望你那殺人如麻的槍法,不會再次派上用場。」妮琪這麼回道,奇可瞪了兩人一眼,史邁利壓下怒氣,閉上了嘴。
他們以暴力的手段,成功甩開了難以擺脫的跟蹤者,一路前往藏匿點。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處市場,出入的人士很複雜。其他的人手會安排在3號狗屋附近,小嘍囉你就待在那。」史邁利撇撇嘴,真是小肚雞腸的胖子,酸一兩句都不行。
至少,他們成功離開了帝都,接下來得躲藏一周,再前往機場出境。
……
「我知道了。」克列爾掛掉電話,追蹤諾姆失敗,這是個壞消息。身為前國情廳情報員,克列爾沒有輕視諾姆,他知道這個外界傳言繼承父母爵位的軟蛋,實際上是個靈術師,他只是個性低調了點,並非懦弱無用之人。
他和上司賈維斯都退役幾年了,想不到還有重操舊業的時候。
「真是令人熱血沸騰哪。」他笑了,眼前幾位搭檔也都摩拳擦掌,看來又能在功勳之中添加一筆刺殺中將與侯爵了。
帝都的另一處,帝國陸軍暗殺部隊的幾人著裝完畢,神色凝重地坐在運輸車上。隊長:「兄弟們,這次的任務不會留下任何紀錄,也就是說在任務中發生了任何意外,暴露了、重傷甚至死亡,部隊絕對不會承認你們的身分。如果害怕的,可以趁早退出。」
「我們之中有些人和神秘的靈術師交過手,甚至有不少兄弟們因此長眠,我重申一遍,這次的任務比起以往更加危險,如果害怕的,可以趁早退出。」
作為尤魯公爵最忠心的部下,暗殺部隊雙手染滿鮮血,國外的間諜、投敵的將領,乃至於反對勢力的領袖,都是他們的槍下亡魂。
車內一片靜默,無人應聲,肅殺之氣愈發凝實。
「出發。」
……
妮琪.魏爾施特拉斯少校,今年30歲,偶吸菸喝酒,勤於運動與鍛鍊射擊,有著清晰的頭腦與高強的武技,以及恐怖的靈術;她忠於正義,這樣剛直的個性令同儕上司們煩心不已。
她將黑色長髮束成高馬尾,額上綁著淡藍色的髮箍,剩餘的髮絲自兩頰滑落至頷,看上去冷酷又幹練。
以女性而言,她長得很高,大約一點七公尺。喜歡的顏色是黑色、淡藍色以及亮珊瑚紅色,肉喜歡吃五分熟,對貝類過敏,每天早上習慣喝一杯熱咖啡配上培根吐司與葡萄乾、堅果。養了一隻貓,名字叫琪琪,跟自己的小名一樣。順帶一提,她能夠用鞋尖勾起地上的垃圾,然後準確地踢進十公尺外的垃圾桶。
孩提時代,與她同齡的孩子們都熱衷於玩偶,她已在研究槍枝與砲彈各類武器的沿革史。
她沒什麼朋友,除了愛麗絲、娜塔莉亞與席爾之外,知道上述情報的人也只剩疏遠的父親與姑姑了。
外界對她的評價是:軍情局裡最難用的一把好刀。她的靈術很強,南方拉什爾邦領主刺殺案以及北境護衛阿格尼斯兩件事都證明了她的能力;同時她也很難搞,處長亞貝常常跟她意見不合,即便欣賞這個身手過人的部下,仍每每被她的愚直氣得半死。
而此時與她一同看守雷洛中將的梅林翹著二郎腿,觀察著自己的同僚。
啊,能跟美女搭檔,真是賞心悅目。梅林心想,但對他來說,長相平凡的芮潔才是最可愛最溫柔的。
「梅林,不要再看我了,專注。」妮琪無情地打斷了梅林的思緒,梅林對此微笑表示:「能跟美麗的少校搭檔可是很難得的,當然要趁機多欣賞一下。」
「我很感謝你在北境救了我一命,但你再不閉嘴的話,我就把你的嘴巴黏起來。」妮琪豎起了食指與中指。
拉薩緹亞王國的軍人嘴巴都這麼壞的嗎?梅林馬上轉移話題:「妮琪少校對於兩國的戰爭,有何看法?」前線戰事如火如荼,各國電視台每天都在播報傷亡情形,數字攀升得越來越快。
妮琪:「看起來會拖很久。」拜倫大帝與阿克爾國王兩強相碰,誰也不肯讓誰。
「大概會死很多人吧。」梅林嘆了一口氣,曾經的阿蘇姆與芮潔都因戰爭而失去了親人,被送到孤兒院裡。
已經死很多人了……。妮琪想著,這個世界很殘酷,不打仗,窮苦的人們不斷遭到剝削,打了仗,這些人被推上最前線,拋頭顱灑熱血,卻換不到果腹的糧食。
對與錯一點也不重要。奇可的話徘徊在耳際,妮琪又開始感到迷惘了。
「小的時候很窮,孤兒院的孩子們會結伴去偷市場的食物。以為自己年幼,可以憑此佔到便宜,嗯,很天真,好幾次被揍到牙齒都快斷了。」梅林說著:「餓得受不了了,就往人都撤離走了的城鎮去,那裡還留有他們沒帶走的物資。」
「孩子們不懂嘛,為什麼要撤離呢?因為危險啊,有的小夥伴再也沒有回來過。」妮琪第一次聽梅林談起他的背景。
妮琪:「所以你打算向拜倫復仇?」梅林搖搖頭:「我只要三個人的命,阿克爾冰雪教的席琳主教、阿克爾王國宮廷侍衛長,還有……」
「阿克爾王國的守護者,龐加萊。」妮琪的瞳孔縮小,這個名字乃是禁忌,同歐拉、高斯、柯西等人一樣,屬於不能說的名字。
……
帝都的巴士總站,一名戴著頭罩、只露出雙眸的男子與另一名身穿大衣、揹著長型旅行袋的男人上了長途巴士。
「克列爾的人跟丟了。」面容籠罩在陰影之中的男子說道,大衣男子則一臉愜意地坐在舒適的座位上,長長的行李靠在窗旁。「這任務本來就沒那麼簡單,不然連克列爾都出動了,何必還雇用我們?」
懷森.法夫曼與約克夏.卡拉卡,拜倫帝國地下世界最有名的暗殺二人組,東方的亞珊共和國、貝索利嘉共和國與另一個龐然大物塔札佩帝國都對此二人發出了重金懸賞。
據說他們倆殺了許多塔札佩帝國的異族『巨人族』以及『蠱蟲族』,並突破重重包圍,逃回了拜倫帝國。
「賈維斯先生和尤魯公爵這次可是下了重本,國情廳內、部隊裡關閉的秘密管道都重新啟動了。」穿著大衣的懷森說著,他拉開車窗,閉上雙眼享受著吹拂的涼風。
「你有把握面對諾姆的【度量術】嗎?」約克夏雙眸深沉,諾姆並不是多麼厲害的靈術師,但【度量術】具有很強的牽制力,威脅不小。
「哈,約克夏,死在槍下的靈術師還少了嗎?我有槍啊,除了後座力之外沒有副作用,咱們每次施術後都痛苦得要死,靈術還不如槍枝好用。」懷森說得很有道理。
「不要小看諾姆。」
懷森用手托著下巴,嘟起嘴:「知道啦,真囉嗦。」旅行袋的拉鍊自動拉開,似乎有什麼奇怪的生物伸出身體的一部分,被懷森一腳踢了回去。
「我的【畸形惡意】和你的【不可窺視者】搭配起來,天下無敵。」懷森說,約克夏斜眼瞧了袋子,挪了挪屁股,坐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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