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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连怀枝浑浑噩噩,不是这段时间有事情,连怀枝根本不会到办公室露面,本来老师不用做班,有课才来。连怀枝想给史础升打电话,但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想去外面打电话,又不好意思离开,本来今天就有事,一会人们找不到她,会怎样说她啊?
“连老师,电话!”还在连怀枝犹豫不决的时候,同为年轻教师的翟老师,喊她去接电话,然后笑嘻嘻补充一句:“领导就是领导,有礼貌不说,能力还强,只见两面,就记住了我的声音……哎呀,你还磨蹭什么,快点,你家夫君!”
连怀枝蹭到了电话旁,拿起了电话,心狂跳不止。她想大骂史础升一顿,无奈这是在办公室,哪怕是在家里,连怀枝也骂不出口,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跟人家打过架,没有骂过人。
“喂,谁啊?”连怀枝冷冷地说了一声。
史础升电话中说道:“枝,我告你一声,我昨天下午换房间了,收拾东西一忙,想通知你时,发现你已经下班了。现在房间421,普通房间,这边不做秘书了,也没了职位,当然也不用会见客人,咱也得自觉点,不能再占着套房了,也得节省,对不对?”
听到这里,连怀枝马上认定,昨天那女子发出的声响,和史础升无关,连怀枝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呜咽起来,对着电话说道:“你怎么才告诉我!”
史础升说道:“这也算第一时间,告诉你啦,你想想看:我下午二三点钟,换完的房间,宾馆也同意,昨天不算我套间房费,我就开始搬东西,我要了几个纸箱,把这两天不用的东西,装箱放在一楼仓库里,这一折腾下来,就五点多钟了,想你也下班了,今天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
连怀枝关切地问道:“你自己收拾东西呀,怎么不找人帮忙?”
史础升笑着说道:“我虽然兼了个办公室主任的衔,你也知道那帮人,哪个像干这种活的样子,与其他们把我东西搞乱,倒不如我自己收拾,将来也知道什么东西在哪来的方便。好了,不和你多说了,这两天,我就让县里派车来拉东西了,明天市委组织部部长,亲自送我上任,我有面子吧?”
连怀枝道:“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事,我还想过去帮你收拾东西,怎么说在那住了好几年,说是没什么东西,一收拾起来也不少。”
史础升道:“你说得太对了,要搬家才知道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都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用你过来了,已经收拾完了,天天要是过来,还不知道弄得什么样呢,现在这里,他的东西就不少!到时候你直接回家就行了,真想你和天天了!”
连怀枝道:“让叔叔公司给你出车,先拉回家点东西不也行吗?”
史础升道:“可别!我到桥石任职,不能让人们看着,我和某一个企业走得太近,避嫌和注意点影响!不多说了,这个新房间,大概还要租一周左右时间。这两天儿子说想我没,都干什么呢?”
连怀枝道:“他吵着想看电影,昨天晚上带他看了《西游记》系列动画片。他还想…他还想和你通电话……”说到这,连怀枝又想哭,但这次忍住了。
史础升知道,不能比往常说太多,从连怀枝的说话中,猜到昨天晚上的电话,就是她打过来的,好在今天圆了个谎。
要说史础升对连怀枝没有感情,那是瞎扯。但史础升怎么也忘不掉,那三年多在学校,连怀枝和李一鸣出双入对,如果不在一个学校,哪怕是一个学校不同班级,连怀枝和李一鸣的关系,都不会对史础升刺激这么强烈。凭心而论,连怀枝除了和李一鸣这一码子事,无论从学历学识,从人品性格,从模样身材,都算上剩之人。两人的儿子,又是这么可爱。儿子这么大了,没有烦劳史础升一丁点,这些都让史础升对连怀枝无可挑剔。
闲言少述,史础升不想多说了,便对连怀枝说道:
“我到桥石后,见面就能多起来,我的时间,大部分也能自己说了算,不像现在,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这不,都调走了,那边还有事呢。 ”
两人道别后各自撂了电话。那边史础升庆幸打了这个电话不提,单说这边连怀枝还在狐疑:事情难道都这么凑巧吗?尽管史础升平常,不乱花公家的钱,但有必要这么急着换房间吗?折腾这几天调换房间,又能省多少钱呢?更主要的总机转接,问了房间客人姓名,难道是恰巧总机那里,房间客人名单没有来得急更新?还有,最后男人那声低沉的怒吼,怎么那么熟悉?
连怀枝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每个疑问,都有是和非的两种答案,而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答案,尤其是碰到情感纠葛的时候。
连怀枝最终选择了相信史础升,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巧合。史础升不是说了吗,房间还要用一周;下午调换房间,没通知到总机也有可能。男人又没有说话,光凭呼吸喘气,能确定是谁呢?她的思绪,完全随着感情行走,但阴影却留了下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怀枝到走廊溜达了一趟,刚回到座位上,又来电话找她了。
这次是天天幼儿园,打来的电话,说天天在幼儿园,把另外一个小朋友给打了,那个小朋友的家长,来到幼儿园不依不饶,幼儿园园长,已经向那小朋友的家长道过歉,但那小朋友的家长,一定要找天天的家长说道说道。
连怀枝向教研室说了一声,赶紧来到学校幼儿园。好在长沉工大办的幼儿园,就在工大北墙外马路对面。这一片住宅小区,虽然不在校园围墙里,但也是工大的地盘,住户绝大多数是学校员工,或员工家属。
连怀枝到后,被领到园长室。一进屋,看到天天一个人,在靠墙长凳子上低着头,抠着手。靠另一面墙,摆着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中间放了一张茶几。三人沙发上,座了一个与连怀枝年纪相仿的女人,旁边偎依着一个男孩,与天天同样大小。连怀枝看到徐姓园长,坐在与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见连怀枝进门,徐园长站起身迎了上来,天天也从长凳上站起身,但没有动地方,而是站在原地。
徐园长首先向那位女士,介绍连怀枝道:“这是天天妈妈。”
然后又对连怀枝,介绍那位女士道:“这是明明妈妈。”
连怀枝想跟明明妈打招呼,发现明明妈妈并没有起身。看来明明妈妈,火气还不小。当连怀枝坐下,把天天叫到了身边,徐园长就介绍了整个经过。
事情并不复杂:小明友们分玩具,天天得到了玩具小鸭子,有一个小女孩叫娟子,得到一把塑料冲锋枪,明明手中是一个花羽毛毽。老师允许小朋友之间自由交换,娟子不想要冲锋枪,她要换出去。天天和明明,都想跟娟子换枪玩。娟子喜欢小鸭子,明明就不干了,来抢冲锋枪,天天不让明明抢,两个小男孩就打到了一起,明明摔倒了,手臂有擦痕蹭伤,天天没有受伤。
幼儿园老师,带明明到校医院检查一下,还拍了X光片,没有其它伤情,就给上了药。说不用包扎,两三天不洗澡、不沾水就可以了。明明妈妈也赶到了校医院,对学校医院极不信任,对徐园长说道:
“这是什么医院?不就是学校医务室吗,你当我不知道啊!自己说医院就是医院啦?”
徐园长解释道:“这原来是校医务室,后来学校投资扩建了,按照正规医院增加的设备,完全是一家综合医院了。”
明明妈说道:“还综合医院呢?连一张病床也没有,哪家正规综合医院像这样?”
徐园长说道:“你没看到医院门口牌子,有一块《市人民医院工业大学门珍部》呀?”
明明妈道:“挂羊头卖狗肉,都是原来的人,放个人民医院的牌子唬人罢了!我要开证明转院,转到人民医院去看!”
明明妈妈的话,惹恼了大夫,那个大夫跟了一句:“想去哪个医院自便,门就在那里,转院证明我不能开,不够转院条件!”
徐园长知道大夫这话意思,如果你要想去别的医院看伤,只能自己掏腰包看伤,自费花钱买药。因为明明到别的医院,只能接市民待遇。而她们这个幼儿园,是工业大学办的,入园孩子,在同属工业大学的医院看病时,可以享受免费的待遇。如果包括工业大学、附中、附小和幼儿园在内,所有学生和教职员工,在这个医院看不了,可以由这个医院,开具转院证明,到另外大一些的医院去看病,同样享受个人免费待遇。一般情况,教职员工看病想转院时,工业大学医院的医生,都不为难患者,这病能不能看,都会给转院的。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明明妈妈,坚持要到别的医院看伤,那么这笔钱,该由谁出可成了问题。园方可没有这笔费用,要让明明妈妈自抱腰包,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什么医生,你有没有孩子……”
明明妈,正待与刚才说话的大夫,理论一番,争它个子丑寅卯来,徐园长赶紧把明明妈劝住了。两人带着明明,回到幼儿园,徐园长马上给连怀枝打了电话;连怀枝也不敢耽搁,匆匆赶了过来。
听过徐园长介绍,连怀枝凑近了明明擦伤的左胳膊,拿过手臂轻轻地捏了捏、动了动。很明显,明明手臂仅仅是倒地擦伤了点皮。拍X光片,都可能是徐园长过分小心,央求大夫给做的。但连怀枝也挺理解明明妈的担心,现在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在哪个家庭都是“小太阳”,都是众星捧月。
连怀枝起身,对徐园长和明明妈说道:“我看孩子仅仅是擦破点皮,但我也不是大夫,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再去大医院看。”
徐园长听到连怀枝这么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明明妈还不放心,对连怀枝说道:“你也需要去医院,拿钱看医生,我们不能自己出钱!”
连怀枝笑道:“我当然去,刚才拍的X片子,也带着吧。”
徐园长拿出X光片子,递给连怀枝,同时说道:“我事情多,我就不去了吧?”
连怀枝来时,对徐园长就不是很满意,看到这时徐园长想躲开,便说道:“徐园长也一起去吧,毕竟这事情,发生在园里,按道理说,幼儿园负有很大的责任。”
徐园长看躲不过,也跟着一起去。出了幼儿园大门,徐园长对明明妈和连怀枝说道:“人民医院离得远,看病的人也多,我们还是去东山医院吧?”
明明妈警惕地看了一眼连怀枝,又对徐园长说道:“东山医院归区里管,人民医院是市管医院,当然是要去人民医院啦!”
徐园长赶紧加了一句:“这么远我怕孩子累着了。”
明明妈说道:“我们坐车去,叫个出租车。”
现在坐出租车,可是一个奢侈行为,东山医院不但是离学校很近,在长沉市民心中,也是排在前面的医院,而且它的骨科也是很出名的;当然,整体上不如人民医院和市中心医院。
连怀枝感觉到明明妈,有点得寸进尺,现在看着明明这种活泼劲,没有一点点受伤的感觉,手臂也活动自如,左右手轮换着牵着妈妈的手。连怀枝便说道:
“我坐公共交车去,我晕车,坐不了出租车,132路无轨直达人民医院,往前五十多米就是车站,工大站是起点第二站,现在肯定有座位。”
徐园长也说道:“我也坐132路无轨,不比打出租慢多少。”
明明妈瞪了瞪眼睛,嘴角撇了撇,好像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出话来。堵气向开过来的出租车挥手,但连过两辆出租车,都是载有客人,而没有停下来。
这时,远处看到132路无轨电车,蓝色的车顶和向上伸展的“两条大辫子”。连怀枝和徐园长同时喊道:
“车来了!”两人逐向车站跑去,连怀枝和徐园长,边跑还回头,招呼明明妈和明明。明明妈还在迟疑的时候,明明已经率先跟上连怀枝和徐园长,向公交站点跑去,明明妈妈只得也跟着跑向车站。
慢悠悠的无轨电车,还是先进了站,这个时间上下车的人不多,车上正像连怀枝说的那样,有许多空座。司机也等了一下,等明明妈上车后,车子才慢慢地启动开来,缓慢地向前行进。
看到明明气喘吁吁地上车来,用他那短小的腿,跨着与身材不相匹配的大步伐,走向车尾的空座位,连怀枝心中泛起不忍心情。再看到明明那只受伤的左手,在向车尾走的过程,还不时的扶着车座位边缘,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便,连怀枝又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在其他三人,都找座位坐好后,连怀枝买了四张车票。在连怀枝大学本科时,原来五分、一角的车票,几年之中已经涨到二角、三角一张了。但这也没有什么可抱愿的,上班人员的工资,也翻了翻。更主要的是物质供应充足了,所有基本的生活用品,都取消了凭票供应。父母结婚年代的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三大件,被电视、电冰箱和洗衣机,新三大件所取代。
看着在座位上,没有片刻老实的明明,连怀枝想着,等天天和明明,这一代人结婚时,该是什么样子呢?自己跟史础升结婚,办得太仓促了,完全考虑史础升要当市委副书记的秘书,还有自己是研究生上学的身份,甚至是有点草率。即便现在,两人还没有一处,可以认为是固定的家,尽管表面上不缺住的房子,有时让没有房子的同事羡慕不已。想到了史础升,昨天电话的情景,又浮现在连怀枝的脑海中。连怀枝烦躁至极,为了压住这缰绳野马般的思绪,连怀枝索性调着气息,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人民医院快要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往车后门走,准备下车!”车上售票员报车站名的声音,从电车上小扩音喇叭中响起。连怀枝睁开眼睛,发现车还是慢悠悠地,靠边准备进站停下来。
人民医院看病的人真多,骨科有三个大夫看门诊。挂完号,连怀枝一行人,就等着护士叫号码了。
明明是上午的最后一个患者,明明后面的患者,都安排到了下午看病。连怀枝看一下表,时间还不到十点钟,大概要等二个多小时,才能看上大夫。走廊中有限的长椅上,早就坐满了看病的人们,椅子旁边,还有等着的人。连怀枝想为明明找一个坐的地方,忙活一圈下来,最终证明还是徒劳的。
明明一点也没有寂寞感觉,东瞧瞧、西逛逛,一会儿又跑到走廊另一头,去耳鼻喉科看看。明明妈,也满走廊去把明明“抓”回来。
连怀枝便与徐园长聊了起来。自然,明明是两人的聊天话题。从徐园长那里,连怀枝知道,明明的父母,并不在长沉工业大学工作,只是明明的二姥爷,在本校工作,就是明明妈妈的叔叔。姓白,现在是工业大学学生处处长,一个具有实权的人物。
对于学生处白处长,连怀枝当然知道,原来是机械系副主任,兼机制专业教研室主任。史础升告诉连怀枝,说那人是出卖了孙主任,而得己升迁的;也知道白主任投靠的那一帮人,与孙主任一样,都是原来工业大学齐副书记这一派的人。连怀枝对这派、那派没有兴趣,也不关心。但从孙主任那里来说,连怀枝本能知道,她不应该与白处长有关系的人,显得太近乎,尤其是自己对明明妈,本来就有一种讨厌的感觉。
接近中午时,走廊中等待看病的人,已经变得很少了,长椅上空出了不少位置。大家都有了座位。明明大概也跑累了,坐下来就向妈妈喊饿了。连喊了几次,明明妈都没有搭理儿子。连怀枝有点不忍孩子的央求声,进医院时,也看到了门口有卖吃的东西,便问明明道:
“明明想吃油炸糕,还是想吃包子?”
“吃油炸糕!”明明不加思索地回答。
“那要是油炸糕卖完了,吃不吃包子?”连怀枝怕买不到油炸糕了,又加问明明一句。
“不吃包子,就吃油炸糕!”明明坚持说道。
连怀枝又问徐园长,徐园长表示回去再吃饭。
连怀枝来到了医院大门口,卖油炸糕的推车摊贩还在,自行车后座上,玻璃罩箱的油炸糕,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连怀枝也不想吃这东西,就只给明明买了两个,拿到手上,发现油炸糕还有些烫手。不知道是自家人炸的,还是专门有人炸好,批发给推车商贩。现在听说流动商贩,都开始搞联合了,家里做的只管做,外面卖的只管卖。回想十多年前,那种把个体商贩,当作投机倒把分子给抓起来,社会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买油炸糕的过程,连怀枝发现一个瘦瘦的、约摸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用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表现得很猥琐样子。连怀枝心里一阵膈应,卖油炸糕的找完零钱,便迅速离开,感到看到那种猥琐样就恶心。
明明只吃一个油炸糕,另一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在徐园长劝说下,又咬了一口,拿过妈妈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手和嘴巴,跳到地上又要逃开。明明妈一把扯往他说道:
“别乱跑了,马上就到我们了!”
连怀枝看到明明这种不安定劲,感觉自己的天天,比明明要安静省心得多。天天与明明抢夺玩具,责任一定不在天天,徐园长没有介绍,两个孩子具体的动手过程,但比较天天和明明,连怀枝感觉到,一定是天天,在极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反抗的。回家绝不能批评天天,不然在幼儿园太老实很吃亏!
想到这些,外加刚才,被那个猥琐的男人盯着看,使连怀枝有点烦躁,站起身来,在走廊上渡起步来。这吋,连怀枝瞥见明明妈,正对徐园长小声嘀咕什么。从两人眼神看向自己,连怀枝猜测,明明妈正在说自己。
连怀枝猜对了,明明妈正对徐园长说道:“天天妈太抠门了,只买二个油炸糕,根本不考虑你……”
徐园长说道:“她问我了,我说回园里吃。”
明明妈又说道:“我看她说晕车也是假的,就是怕花出租车费。”
一会,明明妈又对徐园长说道:“你说,她能是市委书记秘书的太太吗?她哪儿像啊,这种小抠样!”
这时,护士终于喊到了明明的名子,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到诊室。这是一个中年大夫,看着有点疲倦,但是声音底气十足。
“是孩子吗?怎么的啦?”明明刚在旁边凳子上坐定,大夫就问话了。
徐园长说道:“在幼儿园摔倒了,胳膊擦伤了!”
大夫道:“喂小朋友,别紧张,让我看看……这么动一动……再这样,这个方向,……再转手……好的,捏着疼不疼?不疼喔,这样呢……也不疼……再俩再握握手,使劲……哎,对了……”
最后大夫抬头瞧着三个大人说道:“什么事也没有,就擦破点皮,我看都上完药了!”
明明妈说道:“我们想再给孩子拍个片子,这样更放心点!”
这时,连怀枝把手中的X光片子,递给大夫,说道:“这是在工业大学医院拍的片子。”
大夫从纸袋里,抽出片子瞧了瞧,说道:“没有任何事啊!在工大医院看完,怎么又跑这么远来看啦?”
明明妈道:“这不是不放心嘛……”
“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夫继续说道:“现在独生子女,就这么金贵啦?我们……包括你们几个,比我还小不少,小时候跳绳跳皮筋的,哪个不摔几跤?擦破点皮都往医院跑吗?都要拍X光片吗?”
明明妈道:“跳绳跳皮筋摔倒,和这种摔倒可不一样,那种摔倒自己有准备,咱这孩子,是在幼儿园被别人推倒的,没有防备……”
大夫好像有点烦,笑着说道:“你现在应该找幼儿园老师,找园长,找小朋友的家长了,找大夫已经没用了,我只能告诉你:孩子伤口不要沾水,拿湿毛巾给孩子擦擦就行了!”
连怀枝笑着对大夫说:“这位就是幼儿园园长,两个孩子抢玩具,我就是另一个孩子的家长,这不都来了呀!”
明明妈道:“谁的孩子谁心疼,我还是要给孩子,再拍一张X光片子,我信不过工大医院,那就是个小校医务室,原来连卫所都算不上!”
大夫有点烦,说道:“其一,孩子根本就不用拍X光片,更何况已经拍过片子了,工大医院不管原来是什么,现在他们的水平也不差。其二,我们医院也有规定,不需要拍片子的,就不能拍,放射科老给我们提意见,说他们工作量超负荷。”
这时,连怀枝等人身后有人说道:“小孩经常被X光照射,可容易得癌啊!”
众人回头,连怀枝笑道:“哎呀,心州,怎么是你,脚怎么啦?”
刚才说话这人,正是冷心州,只见冷心州拄着单根拐杖,右脚打着石膏,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在医院门口,盯着连怀枝看的那个“猥琐”男人。
只见冷心州继续说道:“前几年播的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就是说得被辐射的事吗?我们研究所里,有一点点辐射的项目,根本就没人去做! ”
冷心州身旁的那个人也说道:“X光室的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没有看到那门都死重死重的,那上面都是挂的铅板,就是防辐射的。孩子这细皮嫩肉的……”
大夫看到有两个帮腔的,也对明明妈说道:“听人劝吃饱饭!X光照射百害无一利,如果确有必要,你不拍片子,我们都会劝你拍的,你这孩子真没有必要拍了。”
徐园长也劝明明妈说道:“听大夫的,为了孩子好,还是不要再拍片子了吧?”
明明妈悻悻地点了点,免强说道:“好吧,咱们回去。”
连怀枝不愿意跟明明妈一起回去,又加上确实关心冷心州的脚,便对徐园长和明明妈说道:“你们先走吧,我看看同学的脚,聊几句。”
徐园长道:“好的。”
明明妈头也不回,“哼”了一声,拉着明明就往外走。
走到外面,明明妈对徐园长说道:“你瞧天天妈,看她同学那狐狸媚眼样吧,说她像个婊子都是轻的,眼睛都要长到那个高个子、小白脸的身上了,仅仅是同学,就用得着她这么挂心吗?鬼才相信,他们之间没啥关系呢!”
徐园长真有点看不下去了,便对明明妈说道:“我怎么看不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呢?关心同学也很正常。”
明明妈撇撇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确一直在想着,连怀枝与英俊的冷心州的关系,她越想越觉得连怀枝与冷心州,关系不纯粹,越想感到,这两人的关系不正常。
除了想连怀枝与冷心州的关系,明明妈还在想,冷心州旁边那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面,刚才在大夫旁边,她不及多想,现在明明妈有点回忆起来了。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小伙子好像姓董,好多年前,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时见过这个人。很明显,刚才这个姓董的人,是顺着冷心州说话,那个姓董的人,是认出她以后,故意这么说,还是没认出她,无意说出的那些话呢?明明妈心里乱了套。
这边,连怀枝关心地问冷心州,脚怎么受得伤,冷心州告诉连怀枝,打篮球受得伤。连怀枝心疼地咋了咋嘴,说道:
“奔三十的人了,不再年轻喽,可不同上大学时那样,别逞能!”
这时,大夫已经站起身来,对冷心州道:“肿消得怎么样?开始用热水敷没有?”
连怀枝从大夫的说话,知道冷心州应该是复珍。一定是冷心州,乘着中午没患者机会来的。就听冷心州答道:
“昨天开始就用热水敷了,家里的冰箱终于不用给我冻冰啦。”
大夫对冷心州身旁的那人说道:“扶他到隔壁的处置室,我再给他看看和换药。”说完,自己先走出了房间。
连怀枝又看了一眼这人,想起了在冷心州办孩子满月酒宴时,好像见过,是冷心州的同事,忘记了他姓什么。便说道:
“这是你同事吧?好像见过。”
“我叫董时固,在心州孩子办满月那天,见过连姐,刚才在医院门口,连姐买油炸糕时,我就认出了连姐。”
连怀枝略微显得羞色,再看这个董时固,也不觉得他猥琐了。心里想到是错怪人家,便对董时固说道:“我不记人,你记性真好!”
不等董时固说话,冷心州在旁边说道:“老董这小子的特长,就是能记住漂亮的女人,越漂亮他记得越牢!”
董时固边扶着冷心州,边说道:“操!我应该把你这条腿,也踹折了,看你还瞎逼吃吃不?”
冷心州一边示意,不需要连怀枝来扶自己,一边与董时固斗嘴说道:“你试试?小样,我让你一条腿,照样把你打趴下!”
董时固反讥冷心州说道:“你什么让我一条腿,你这腿根本就没毛病,你在装病,泡病号不上班,在家搂你哪漂亮媳妇玩。”
冷心州瞪眼说道:“我泡什么病号?我这是工伤!咱们所跟别的单位,篮球比赛时受得伤。你小子,分明是对领导安排你,陪我来医院不满……靠,你扶好了,伺候好我,是你现在的工作,知道不?”
连怀枝看着两人斗嘴,来到了处置,扶冷心州躺到了床上。
连怀枝突然想起,那年考研究生前,李一鸣跟她说的:冷心州为复习考研,校篮球队训练时,装作受伤之事,不自觉得微微一笑。
大夫看过,又给冷心州换了药,又把夹板重新绑好,嘱咐冷心州几句,都是通常的注意事项,说完就离开了。
连怀枝与董时固,扶着冷心州坐电梯下楼,发现冷心州单位,竟然给冷心州派车来看病,知道冷心州一定是工伤,像冷心州说的那样,代表研究所,与外单位进行篮球比赛时受得伤。
送冷心州上车后,连怀枝回学校不提。
单说在车上,董时固对冷心州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呀,你那个同学,看你眼神都色咪咪的。”
冷心州被董时固气笑了,说道:“我还没说你色咪咪地瞧着人家,你倒先说人家色咪咪的。那是我同班同学,大学四年,她老公也是我们一个班的,都是亲同学,你思想健康点行不?”
董时固不屑地说道:“别装得那么一本正经,脑袋里想什么谁知道呢。”看冷心州不理他,偏头只看着窗外,就又说道:
“我说,你这个同学略有点胖……,不是,应该说是富态,但长得特别匀称,你要不尝尝真可惜了,我跟你说:她和你家的大美女,骑上去绝对是两种风味的……”
“你他妈的闭嘴吧!小心我削你。”冷心州转过头来,制止董时固骂道。
董时固轻蔑说道:“别那么暴力!你还削我?看你那瘸了瘸了样吧。”
冷心州道:“一会比试比试?”
董时固笑道:“那就比试比试,平常打不过你,现在你瘸条腿我还怕你呀?”
冷心州道:“好,一会比试比试!”冷心州又扭头看向窗外。
乘董时固也转头,看向另一侧窗外时,冷心州一只手,突然抓住董时固的一只手,自己另一只手,托住董时固被抓住的手的肘关节,往自己这侧一扭。董时固立刻被按倒在小车后座椅上,疼得嗷嗷直叫,同时还大骂冷心州。
冷心州接住他说道:“你还瞎逼吃吃不?叫声冷大爷就饶了你!”
董时固大爷没叫,但哀嚎声更大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声呵斥道:“都老实点坐着,一会下车闹去,不然我把车,给你们开河里,我跳车,淹死你们!”
冷心州松开了董时固的手臂,后者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活动活动手臂,恨恨地说道:“我操你妈的,等下车后,看我不把你这逼养的,那条腿也打折,我他妈的不姓董!”
冷心州看着董时固,那又发誓又发狠的状态,心想下车后真打起来,自己凭一条腿肯定要吃亏,自己也想去单位看看,便对司机说道:
“师傅,去单位吧,我单位还有事,我先不回家了!”
司机乐不得直接回单位,因为把这瘸子送回家,也得送这个陪护的人回单位,便在前面红绿灯路口左拐,径直回到单位。
董时固开始听冷心州回单乐,并没有太理会,心里还恨恨地想着,下车怎样收拾冷心州。等车到单位,开到他们研究所大楼前,他才傻了眼。大中午时间,这楼里进进出出的,全是单位的领导同事,别说两人动手,就是张嘴骂人都不敢。
两人下车后,董时固想扔下冷心州自己进去,冷心州说道:“小子,快过来扶着我,一会让主任看到你不管我,小心领导认为你偷懒,扣你奖金!”
董时固瞪了冷心州一眼,恨恨地走了过来,驾起冷心州一只胳膊向前走去。进了大楼内,董时固用另一只胳膊肘向冷心州肋下撞去。谁知冷心州早有防备,把拐杖一挪,挡在靠近董时固一侧,董时固的胳膊肘,撞到拐杖上,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董时固正想发作,忽听到身后有说话的声音:
“去医院回来啦,今天大夫怎么说?”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两人顶头上司,流体设备室主任张木昌。不待冷心州说话,董时固满脸堆笑地说道:
“张主任好,遵照你的指示,我带着车到心州家,接着他去了人民医院,大夫说恢复得挺好,过段时间就不用夹板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还没吃午饭呢!”
张主任高高大大,是研究所建所时代的老篮球队员,后来还当过队长。听了董时固的话,马上就说道:“那你们俩还不赶紧去食堂,弄不好食堂已经收拾东西,不卖了!”
董时固说道:“我已经让人帮我把饭打回来了!”然后得意得看了冷心州一眼。
冷心州淡淡一笑,很随意说道:“我不吃了,早晨吃得晚,不饿。”
张主任马上变得严肃起来,绷着脸说道:“年轻人这么不知道爱惜身体,快去食堂……哦,直接回家吧,来所里干嘛?”
冷心州道:“有点事情,我要跟龚工说一下,昨天龚工给我打电话的,我还想跟龚工讨论讨论。下午我自己叫个出租车回家,不用领导为我费心,所里的小车都很忙!”
张主任道:“哼,所里的车,有几台忙正经事?你这是工伤,全所一千多人都看到了,你比赛时受的伤,你就该享受用车的待遇!你不用管,我安排。小董,下午你再辛苦一趟,送小冷回去。”
冷心州道:“不用董哥送啦,刚才董哥还说,他事情挺多很忙呢。我现在用拐杖也能走一段路了,正好慢慢蹭,锻炼锻炼。”
董时固瞪了冷心州一眼,想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事情多很忙啦?好像是我对主任安排的事情不满似的。但又一想,说自己不忙又不妥,便踌躇着没吱声。
张主任说道:“那好,你什么时候走就给我打电话,我先把车给你订好了。”说话间,三人乘电梯来到了五楼,走进了各自办公室。
流体设备室分了三个组,冷心州所在的三组人最少,只有九个人。除了冷心州和一个姓舒女孩外,其他人都是文革前大学生,都是老学究模样的人。组长姓叶,是建国前上大学,建国后毕业的,跨时代大学毕业生,做起学问来一丝不苟。
叶组长看到冷心州进屋,也不顾现在还是中午休息时间,对冷心州说道:“你那实验数据,没来得及整理,老刘和老龚看着好个费劲,你要不过来,我就叫老龚去你家找你了。”
冷心州回答道:“龚工这几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也跟他讲清楚了,再有看不懂的,我马上给他交待清楚。”
这时,小舒过来,笑嘻嘻对冷心州说道:“脚怎么样啦?好多人向我打听你的伤呢,我要不掌握点第一手资料,在咱们所里,都没法混了!”
冷心州知道,小舒这个还没结婚的姑娘,有点虎,也有点二,什么话都敢说。通常女孩要是虎嘈嘈、敢说敢放炮,斗嘴时,男孩通常都处于下风。冷心州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恢复得挺好的,谢谢关心啦!”
谁知道不是反应不上来,还是故意嫌不够热闹,组里另一位女同事,刘工凑上前来,笑眯眯对小舒说道:
“小冷打篮球受伤,也不是你弄得,你怎么就在所里混不下去了?”
小舒用夸张的表情说道:“刘工,你可不知道,别的科室那帮小姑娘,对小冷的关心,哎呦呦,我要是不认真回答、不认真介绍一番,这帮人就认为我敷衍她们,我要是只说不知道、不清楚,那就和她们的关系掰了,那还怎么在她们人群堆里混。”
刘工哈哈笑道:“那么严重啊!”
小舒道:“可不是咋的,跟他一个室,又是一个组,我倒老霉了!他这小子在球场上,不认真打球,尽卖弄风骚,迷得这帮小姑娘神魂颠倒,把我也拖下水了!”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冷心州感到诧异,小舒今天说话,虽然不召人爱听,但总体上还不犯混,不知道她以前那些表现,是否是真性情,或现在的表现,是有准备的表演?
“小冷脚好点了吧?可盼着你来上班呢!”鼻梁上架着眼镜的龚工,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冷心州今天来上班,很大程度,是为了龚工这几天的多次电话。主要是项目最后一批试验数据,在冷心州受伤时,还没有整理,而冷心州认为,最后这批数据,不做都不影响整个试验结果,他做的最后这实验,不在开始时计划中。但龚工老头极认真,一定要把最后这批数据,整理好做参考。
冷心州已无心和小舒纠缠,看到龚工上前跟他说话,便立即回道:“脚恢复的挺好,我知道那些实验数据,给龚工添麻烦了,这不一逮到机会,我马上跑过来,向龚工报道啦?”
小舒对冷心州不太搭理她,有点不满,揪着冷心州的用词,嘲讽地说道:“哎呦呦,是脚好的这么快呢,还是脚根本就没伤,伪造工伤,竟然'跑过来'上班!龚工真有面子,你们两个到底有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龚工平常给人的感觉,是很木讷,对小舒的嘲讽话语,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重复着说:“我们能有啥关系?我给小冷打电话,询问实验数据的问题,电话中说不清楚,所以他来了。我们能有啥关系……”
冷心州有意气小舒道:“我和龚工的关系,可不能跟你说,至于脚受没受伤,更不能跟你说了,你又不是大夫,这可是我的隐私,嘿嘿。”
大伙哈哈笑了起来。有时候听着两个年轻人斗嘴,组里人把这当作气氛调节剂,如果是涉及所里的事情,有时候还加入进来,给某一方帮腔。作为女人的刘工,常常是站在小舒一边;当然,小舒在刘工和其他同事,斗嘴和争执之中,大多时候,是坚决站在刘工一边的。
看到冷心州故意气自己,小舒开言道:“我好心给你通风报信,你把它当驴肝肺!别打岔,你就不想知道,哪个姑娘关心你吗?那可是你抛的媚眼的回音啊!”
冷心州不上当,说道:“我的舒大姐姐,我真的不想知道谁关心我,俺可是一个守本份的好人!”
小舒名叫舒怀,虽然比冷心州晚一年来所里,但岁数比冷心州还大了几个月,本科毕业,连续考了好几年大学。冷心州曾暗暗佩服小舒的毅力。
龚工还是关心工作上的事情,对冷心州说道:“我把那组数据粗略整理了,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们讨论一下。”
小舒见龚工来打岔,连忙阻拦说道:“龚工,龚工,龚工,别这么着急,现在还是中午休息时间,别耽误冷心州的好事,他心里肯定盘算着,那个姑娘对他动心,哪个小媳妇对他有意呢!”
冷心州对小舒感觉不胜其烦,对她一而再地挑衅,即想回击,又不想从正面回击,也怕落入她的圈套,便笑道打趣道:
“别叫'公公'啦,人家的儿子都结婚了,你是没机会进人家门啦!”
屋里的人听到这话,一起哄堂大笑起来。小舒涨红了脸,正待回击冷心州,刘工笑道:
“年轻人叫老龚,不叫龚工还叫啥?也不能像我们叫他老龚!”
冷心州出现夸张的表情并说道:“哎呀妈呀!'老公'更亲切了,真成一家人啦!”
又引起一阵哄笑。刘工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毛病,拿着手中的文件袋,往冷心州肩膀上拍打一下,笑道:“咋这么会抠字眼!你们都是香港电视剧看多了。”
叶工哈哈笑道:“老龚这姓,女同志还真不好叫呢!年轻点叫'公公'不行,岁数大点的,叫'老公'也不行,哈哈哈!”
这时,下午上班的铃声响了,走廊中打乒乓球的喧闹声,也停了下来,三组的杜工,手拿乒乓球拍推门进来。冷心州向门口看过去,见董时固端着饭盒,站在门口正向屋里看着。
屋里小舒正说道:“以后把姓龚的人,都改了姓,不允许姓龚!”
刘工也笑着打趣道:“对,玉皇大帝颁布个诏书,不允许姓龚,呵呵。”
屋里人都笑了,冷心州脸上虽然也露着笑容,但心里确回味着董时固的神情。给冷心州的感觉,董时固是用端着饭盒吃饭做掩护,目的为倾听和窥视三组屋内的动静。
冷心州的疑惑,还是有他的敏锐性得到了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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