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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在吴旺家出门后,问吴旺财道:“带车来的哟!你们局里的车?”
吴旺财道:“我们局里哪有专车,是旺家他们企业的,旺家的领导,安排他做了小汽司机,上个月已经考下了驾照。”
冷心州担心的说道:“旺家哥可喝酒啦!我不知道你们带车来的,不然也不会敬他酒。”
吴旺财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啤酒算得了什么,这小子酒量大着呢!来,咱哥俩再走一杯。”
说着,吴旺财和冷心州碰了杯子,各自喝了一杯。冷心州出了一口长气,苦笑说道:“咱什么时候,也能考个驾照、也能开上轿车?”
吴旺财道:“很容易,按中国这种发展速度,只要想,咱们都能开上车,甚至开上自己的轿车。”
冷心州此时嘴上应付吴旺财,心中又想起研究所大楼里,那压抑的气氛。难怪现在社会上流传着: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清华出来的,不如清水出来的。谁都知道,省内最大的监狱,坐落在清水镇。
吴旺财此时也不说话了,他想到的是前妻家人,在他们两口子结婚前后,对他总是不屑的神情,尤其是二哥旺家来长沉后,还有旺家媳妇,带着孩子来探亲时,前妻家人,对他们一家人那种厌恶神情,让吴旺财刻骨铭心,一直都不能释怀。
前妻与吴旺财谈恋爱,甚至是谈婚论嫁期间,一直与前男友藕断丝连、不清不楚。拿前妻的原话,“如果不是当时被男友抛弃,心情低落到极点,也不会同意家里人,安排的与你见面和相处,更不会这么快,与你发生关系而怀孕……”两人甜蜜时,前妻都把吴旺财说成,“乘人之危的小人”。
霍朵一出现,就在吴旺财生活中,掀起巨大波澜,使吴旺财动了离婚的念头。这倒不是为了与霍朵结婚,因为从开始,吴旺财就知道,霍朵不会嫁给他;而是吴旺财从霍朵身上,感到了女性那种温柔妩媚,那种情意缠绵,因为霍朵,天生就是那种,能把男人勾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吴旺财这时,已有了“问君何所欲,问君何所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感觉。
当吴旺财按霍朵的要求,想方设法、拼尽全力,将霍朵调到区政府机关工作后,听到风雨的前妻,立即提出与吴旺财离婚,并要求吴旺财,把包括他分到的住房在内,所有家庭财产留给她外,还得一次性付清女儿所有的扶养费。这之前,吴旺家看到吴旺财的前妻,和数个男人有来往。来往最多的,就是旺财前妻管颜的前男友。旺财早就感觉,管颜与前男友,一直不曾断了联系。
管颜要吴旺财,一次付清女儿扶养费,说不想与吴旺财再有瓜葛。而旺家说,是怕以后吴旺财知道,女儿不是他的种,不再付扶养费。
吴旺财不同意净身出户,前丈母娘就威胁他:如果不照办,将去举报吴旺财受贿。她知道吴旺财,收了港商五万块钱。
为帮助港商宏山紧固件厂,扩大规模而低价拿地、免税进口设备。吴旺财跑前跑后,出主意想办法,找市长,协调海关,并和海关人员舍命拼酒,使事情圆满而顺利,港商老板被吴旺财感动,也很感激吴旺财,一次硬塞给吴旺财五万块钱。吴旺财推辞一下,挡不住钱的诱惑,收下了钱。当然,那之后,吴旺财更卖力气,为该港商跑前忙后了。
在前妻一家人手中,握有吴旺财把柄,吴旺财只得称其心如其愿。反正那钱,也是说给女儿。据吴旺家说,离婚的第二天,就看到管颜的前男友,去了吴旺财原来的家。
吴旺家的想法,是也拿到管颜的把柄,比如说给女儿做DNA亲子检测。不知道头脑简单、文化水平只有初中的吴旺家,从哪里知道的信息。但吴旺财知道,DNA这项技术做亲子鉴定,在中国刚刚进行,只应用在司法鉴定上,媒体虽然大肆宣传,但根本没有普及。吴旺家的想法,要弟弟起码赖掉欠条上的钱。但吴旺财坚决制止了二哥的做法,叫他想都不要想,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了!
吴旺家挪车回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气氛,冷心州赶紧转换话题,说到了其他同学的近况。当然,起头还是李一鸣和占金昔,接下来,是没有什么消息的李鼎,最后又回到史础升。正待说完同学之事,突然吴旺财问冷心州道:
“你知道魏亿清的情况吗?”
冷心州对吴旺财,突然提起魏亿清感到很诧异,随口答道:“不知道,应该还呆在监狱里没出来吧!老兄怎么想起他了?”
吴旺财道:“突然感觉,人生是不是都要经历一下,有高峰有低谷才完美……”
冷心州笑着抢白道:“低谷也不能进监狱!牢饭,可不如今天这顿饭,有酒有肉有鱼的……”
三人哈哈大笑,气氛转为热烈自不必细提。
且说这天,冷心州刚上班,就接到了参加钢厂引进设备谈判的通知。原本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的龚工,在组长叶工和张主任单独谈话后,也积极参加了引进设备的谈判工作。冷心州就和龚工一起,一周六天工作时间,差不多有四天时间,是会同冶金设计院和钢厂,与外商谈判。
这个项目引进的设备,是局部成套设备,因为涉及到老厂改造,所以参加的人员较多,邀请的外国厂家也较多。有美国、日本、德国、英国和法国等钢铁设备制造商,除了日本厂家外,包括德国和法国的厂家,谈判时都说英语。
冷心州明白,龚工突然热心参加这个项目,目的是明确的,也知道领导这样安排,就是为了一但研究所有出国名额,那么只能是龚工去了,自己就是一个干活的命,生气、不高兴、撂挑子都将无济于事,只会增加自己的烦恼。既来之,则安之,把这当成锻炼自己的机会,起码可以作为练习英语的机会。
等真正开始谈判,冷心州知道,这不仅可以练英语的听说,还有大量的英文资料,需要迅速阅读和理解。尽管每次谈判中,都有专职翻译。但中国翻译人员,大多不是技术专业出身,或即便学技术专业,与这次引进的设备,专业也相距甚远。所以经常出现翻译出来的话,需要双方都去猜磨。有时还需要中外技术人员,加翻译在一起,讨论技术的情况。这时,作为专业技术和英语,都是上乘的冷心州,自然在其中就显露了头脚。冷心州也乐此不疲,每天都精神饱满的做着工作。很快,在实际工作中,冷心州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国外各家设备的性能和特点,比别人掌握全面得多。
龚工手头还有其它项目,没有谈判时,就忙碌着其它项目。冷心州在手头资料熟悉完以后,也懒得在研究所里呆着。因为呆在办公室里没事干,组长叶工、甚至张主任都可能抓他差,干别的事情,还不如索性离开,到钢厂里,熟悉现场的生产和设备情况,以便下次谈判时,能更好地理解钢厂、冶金院和国外专家说话的确切意思。碰到专有名词就查字典,或者向冶金院的同志请教。冶金院那帮工程师们,虽说英文的听说,根本无法跟冷心州相比,但笔头的专业翻译能力,还是很强的。
有几个设计院老工程师,长期搞着很窄面专业设计,面窄的钻研就深,被冷心州视以为老师,经常去请教。冶金院参与谈的二个年轻人,更是成为冷心州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成为冷心州知心的酒友。
无心插柳柳成荫。整个谈判工作下来,冷心州外语能力,在原来就出类拔萃的基础上,又登上了一个新台阶。同时专业能力也进步很大,对工厂的熟悉程度,也让参与这项谈判工作的人,尤其是冶金院和钢厂的领导,赞不绝口。最后,在整个项目队伍中,冷心州是公认的佼佼者。
闲言少叙,随着春暖花开,这个项目的谈判工作也结束了。最后,设备选定美国蒂根公司。美国蒂根公司也很识相,同意中方技术人员,赴美国公司,进行工厂联合设计,反正美国厂家,主要是卖设备赚钱。
双方基本上即将完成条款,美方技术总代表,对坐在他对面的冷心州嘀咕道:“按我们的方案,由我们派人到工厂来,结合你们的现场,我认为对你们更有利。改造设计中,需要你们某一专业的人员,他就可以出现。平常,他就可以做自己正常的工作,我们不会派这么多人来中国。”
冷心州装作没有听到他说话,直接就向他提液压站保温问题,再次强调我们这个城市,冬天室外气温,会达到零下二十几摄氏度。美方技术总代表回答道:
“请冷先生放心,我们已经对前面的技术文件,做了完善,最终的文件已经做了更改,只要按照我们的标准,做外围设施,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冷心州礼貌地说声谢谢,赶紧装作有事就走开了。心里想到:在中国工厂里,协助你们美国佬派来的人,一起做设计,谁不知道那样能省点钱,可我们的人怎么出国?这个美国佬,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个问题了,我要再去给他翻译,在座的中国人,还不得在心里,“问候”我八辈子祖宗啊!
冷心州再过来时,鲁翻译招呼冷心州道:“小冷,过来帮我盯一会,我靠,膀胱都要憋爆炸了!”说完,不等冷心州应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现在是商务谈判收官阶段,双方所有的分歧,都已经解决,只在商务合同的用词之上,力争都用符合自己习惯的词汇。这一点,冷心州不敢逞能,只得等鲁翻译回来。但双方闲聊扯蛋,冷心州翻译起来却不打怵。
美国厂家商务代表,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精明小老头,看到翻译离开,或许也想休息一下,便和坐在他身旁技术代表,聊了起来。他俩人声音虽然不高,但冷心州还是听得到,技术代表跟商务代表说道:
“我不相信,中国这个钢厂,有怕我们看到的什么东西,但他们一定要派那么多人,去我们那里,我认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美国旅馆和饮食的价格,或者不知道飞机票的价格!”
商务代表笑着、同样小声,对技术代表说道:“他们什么都知道,或者比你还知道,怎么买到便宜机票,更知道怎么买到迪士尼的优惠票……这些不需要你操心!”
技术代表道:“那一定是中国人疯了!”
商务代表不满道:“闭嘴!”
当他抬头,看到冷心州正注视他俩人谈话,本来脸和脖子就红的小老头,现在变成酱紫色了。
商务代表,看了一眼中方商务谈判负责人,冶金院的总经济师,看到这个外号叫“铁盘子”的年总,正在闭目养神,便笑着大声说道:“前天是我妻子的生日,你们知道我做什么啦?”
冷心州给做了翻译。
总经济师正了正身,睁大眼睛说道:“你在中国能做什么?打个电话祝贺……哦,大概把蛋糕自己吃了吧!”
美国小老头摇了摇说道:“我打电话到花店,给她订了一束玫瑰花,写上了'亲吻你'!”
冷心州翻译后,屋里的中国人一阵起哄。冷心州听温晓说:作为省城长沉市,已经开了花店,温晓还撒娇,让冷心州到花店看看,买什么样鲜花送给她呢。
美国小老头继续说道:“上次结婚纪念日,他正好在新加坡出差,也是打电话到花店订花,也是红玫瑰花,也写上了'亲吻你',妻子收到花、看到留言就立即吻那束红玫瑰,结果被刺给扎了。”
大家开始笑了起来。有人迫不及待让冷心州问,这次他老婆还吻不吻花啦。
老头又说道:“这次还是那家花店,还是那位帅气的小伙店员。当店员把红玫瑰花束,递到妻子手上时,对他妻子说'夫人,今天你可以大胆去吻这束鲜花,因为我已经把这花上的所有刺,都剪掉了!'”
大伙听到后一阵鼓掌,赞扬美国花店服务真到位。冷心州笑着问老头道:“你妻子又吻了玫瑰花吗?”
老头一耸肩,双手向外一摊,眼睛一闭一开,说道:“她没有吻那玫瑰花,而是直接吻了那个送花的小伙子!”
冷心州憋着笑翻译过后,屋里哄堂大笑。冷心州从心里,感觉到幽默风格的可爱,想着与欧美人打交道,怎么发挥幽默性格。
随着笑声,鲁翻译回来了,最后的商务谈判又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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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段时间,叶工把冷心州叫到主任室,还是四个人座淡,只不过龚工换成了副主任。
冷心州刚坐定,其他三人轮番发言,表扬冷心州,这一段时间工作表现。这个说冷心州进步速度快,那个说冷心州专业功底扎实;有说冷心州成熟有发展,有说冷心州有大志向识大体。冷心州感觉到气氛诡异,想到可能是项目要定出国人员了。
果不其然,张主任话锋一转,就说到了正题。只听张主任说道:“钢厂改造项目,虽然我们所承担的任务量不多,但经过所里的努力,这次出国联合设计,还给了我们一个名额,经过所里和室里研究决定,准备派龚工参加。当然,龚工和你都是这个项目的参与人员,前段时间,室里本着培养年轻人的目的,还任命你为专业负责人,你们两人配合的很好,任务完成的不错,冶金院和钢厂都满意。这次确定龚工出国,说白了,也是为了关照老同志,年轻人机会以后多着呢。你对这样的决定,不应该有什么想不通吧?”
冷心州心里,恨不得问候他八辈子祖宗,还“不应该想不通”?能想通才是怪事呢!什么叫我和龚工一起完成的?龚工才做了哪一点工作,我又做了多少呢?为了让龚工出国,就抹掉我在这个项目中的功劳,淡化我起的作用,让冷心州极不舒服。让龚工出国,这种结果,冷心州早已想到,但真发生了,还是火起怒涌。冷心州压住了心中怒火,苦笑了一下,说道:
“工作都是领导安排的,没有什么想通想不通一说,领导安排谁出国,就谁出国呗!我也不会领导没安排出国,工作就不做了,肯定还要把这个项目完成,做好。”
叶工道:“我就说,小冷是个明白人,在年轻人里,是最懂事的一个,为领导分担忧愁,领导肯定不会忘了的,是吧,主任?”
张主任又说道:“在龚工出国的近二个月时间,龚工原来的项目,小冷还得费心接着给做下去呀!上次小冷脚骨折受伤,不也是龚工接着做的吗?所以这回两人还要配合好,不能抓了一头,丢了另一头。”
冷心州心里这个气啊,哪怎么能是一回事?冷心州钢厂项目,龚工从头到尾挂着名,是“为年轻人把关”,所有的文件的审核人签字那一栏,都是龚工的名字,工作量也有龚工的份;而龚工另二个项目,冷心州从头至尾都没有介入,连旁观者都算不上。工作量考核没有半分,以后的工作还要从头熟悉。好处没捞到,辛苦不能少,冷心州认为不能不吱声了,便说道:
“二位主任,叶工,我的想法,是集中精力把钢厂项目干好,龚工出国这段时间,我可以把相关工作都做完,把现场情况都吃透,协调好和冶金院各专业的关系。因为国外搞联合设计,冶金院国内的人员,也没有闲着,他们的设计是双头推进的。龚工手头其它项目,我从开始就没有介入,现在别让我参加进来吧,从头熟悉,谁来做都一样,不如找个有经验的老同志,最好是做过类似项目的同志,这样上手快。”
张主任道:“年轻人对自己要有信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室里相信你,一定能把工作干好!年轻人什么样的项目都接触点没坏处。”
冷心州心里老大的不舒服,龚工这么多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使他的性格古怪异常,平时从不跟别人多说一句话。但要是犟起来,天王老子都拿他没有办法。这也是摘掉特嫌帽子后,也没有人愿意与他合作,一起做项目的重要原因。再者,龚工占着好事出国,估计更不会有人,愿意接他做到半路的项目。做好了,功劳是龚工的,做不好,龚工说话是不留情面的。这到不是龚工抢功诿过,而是龚工就是这么个人:工作中别人帮他做好了,从来不称赞,别人如果给他做坏了,他一定不依不饶。龚工也从不主动去争什么项目,也从不评论别人的工作好与坏;相反,更不允许别人来评论他的工作。
冷心州挠着头,表现出极大为难神态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多做工作,也不是我挑肥拣瘦,而是怕龚工,他老人家看不上我干得活,在我脚受伤后,龚工把我写的大纲,基本上都作废了。这大纲,不都是叶工认可的吗?好在整个实验和数据是我做的……你们如果保证龚工不那样对我,我才能半路参加龚工的项目。”
张主任和叶工都不吱声了。副主任看了一眼张主任和叶工,觉得应该往回拉一拉,再这样压冷心州,一定会僵在这里。便开口说道:
“龚工的这种性格,是历史造成的产物,我们大家都担待点吧,不过龚工人倒不错,没有坏心眼。小冷说得也合情理。那么放个老同志,在龚工与小冷中间吧,一来可以起个缓冲作用,二来也可以在新项目上,给小冷多引引路。”
叶工点点头,说道:“那我和小冷,一同参与进老龚那二个项目,我来带一带小冷,先由我出面,跟老龚熟悉项目情况,由我交给小冷。 ”
张主任道:“这样挺好,解决了小冷的顾虑。”
冷心州即使有一百个不愿意,这时也说不出来了。若要平常,叶工说他要带一带冷心州,那会让许多年轻人万分嫉妒,谁都知道,在这一行中,叶工是公认的,仅次于冷心州导师“大专家”的技术权威。冷心州不做声了,只是在那里干坐着。他们三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冷心州似听非听,需要自己应答时,也只是机械般地哼哈着。
接下来,冷心州好像是全力做着工作,但真正心思,放在了打算跳槽,离开研究所上面来了。
当下流行着“下海”,冷心州几次跟温晓商量,他打算辞职,温晓非常不赞成。父母的想法,肯定也是反对的。在他们眼里,只有在国家企业,才是保靠的工作,人员才叫正式工;其它企业都不保靠,人员则叫临时工。冷心州又去找姐姐姐夫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
姐姐冷慧兰是十五中学老师,那是一所初中,住的离学校也不太远,那是商品房。冷心州不知道,姐姐家的小区,是不是长沉第一个商品房小区,但肯定是长沉第一批商品房。也正是半年前,帮助姐姐搬家,使冷心州知道,房子还可以用钱买。
以前,冷心州听说过,用二、三万块钱,在长沉换房市场,可以买到比较好地点的房票,这其实就是买的住房使用权,房子还归单位所有。不过这种交易,严格来讲是不合法的,而买姐姐住的那种商品房,是合理合法的,房子的所有权还归自己,现在真到了,有钱就什么都能买的时代。
姐夫已经从单位里,辞职“下海”。不过姐夫的老板,就是他伯伯和叔叔,那两个靠倒卖走私电子表、录音机起家,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倒爷”。原来,冷心州一百个瞧不起他姐夫,尽管姐夫也是重点大学毕业,但长得干巴瘦,比穿上高跟鞋的姐姐,至少矮了二三公分,近视眼镜后面,是一双藏着心眼的小眼睛。这些都不算,单说相貌,和姐姐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仙一个蛤蟆。可这个蛤蟆,却吃到了天鹅肉。在冷心州心里,只有自己这般身材模样的人,才配得上姐姐。冷心州听到邻居老太太说过:“冷家那个大丫头,找到这么一个对象,真是可惜了啰!”
但形势比人强,冷心州那么看不上的姐夫,对冷心州和弟弟的帮助,还是蛮大的。冷心州结婚时,冰箱、彩电和洗衣机这三大件,都是姐夫给提供的。冷心州的父母都觉得过意不去,硬塞给了姐夫一半的钱,姐夫随手又给了冷慧兰。最后这笔钱,又大多花在了冷心州身上。包括后来,冷心州的住房,就是冷心州父母,从单位要的单室。那房子重新装修,姐姐都花了不少钱。否则,冷心州读完研究生,上班这么晚,哪里有这么多钱,来置办如此多的家什。冷心州和温晓家里给的钱,二人大多存了起来。
现在,冷心州再看到姐夫,也不觉得他怎么难看了。冷心州有时自我安慰道:那是姐姐的婚姻,只要姐姐本人满意,自己操得那门子心!总体上来说,冷家普遍认为,冷慧兰这门亲事还挺好的:虽然从外形外貌上,冷慧兰受了委屈,但从冷慧兰、包括冷家,都从金钱上得到了相当多的补偿。
姐夫的经商能力,还是挺强的。自从姐夫进入公司后,公司各方面,都有了重大起色,逐步从伯伯叔叔拍脑门做事,过渡到有部门、有信息收集、有决策程度上来了。一句话,公司从个体户,转变到像个公司样了。现在姐夫的伯伯和叔叔,是董事长和副董事长,姐夫是总经理。
姐夫这个公司开始时,是他的伯伯和叔叔,两人一起合伙做生意,那时还没有私人公司。等国家政策允许,私人开始做买卖时,哥俩马上成为了个体户,办了个体营业执照。按姐夫说法,他伯伯和叔叔二人,一直走在国家政策的前头。国家允许成立公司,哥俩的公司,就已经有了雏形;国家允许雇工人时,哥俩那时已经雇了好几个人干活了。哥俩公司有了点规模,二人就分开各自干。
自从哥俩的企业,一分为二后,就没有什么大的发展,拿姐夫的话,是到了个体经营的瓶颈阶段。几个堂兄堂妹,进了各自家公司帮忙后,虽然对两公司,忠心耿耿人手多了,但发号施令的人也多了,公司仍然不见起色。由于两公司,业务范围几乎重叠,尽管两长辈间亲密无间,但堂兄弟堂姐妹之间,关系却没有那么和谐。互相拆台、恶性竞争的事情,时有发生。最后,俩长辈兄弟商量后决定,两家公司合并,还在一起干,不搞恶性竞争。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兄弟俩个人,什么都好说,但两家的孩子,想法却是五花八门。两家几个孩子中,选不出一个出类拔萃的。矬子里面拔大个,惹得众人都不服气。最后兄弟俩再次商量,不从两家现有人员中挑选,找一个两家都能接受的人,还要对企业忠心耿耿的人,还能服众的人。自然,两家人的眼睛,就落在了另一个亲兄弟孩子头上。在众多初中、高中学历的兄弟姐妹中,姐夫理所当然是鹤立鸡群,众多堂兄弟姐妹,也停止了明争暗斗。
这天中午,冷心州按与约定,来到姐夫家开的酒店。领班认识冷心州,一进门,冷心州就被带到了一个小包间中。推门见姐夫一个人,正在看一张城市规划地图。冷心州知道,这张规划图,是自己父亲帮忙弄到的。
见冷心州进来,姐夫一边叠好图纸,一边说道:“小州,快过来坐,我以为你还得等一会,才能到呢,想吃点什么?”
冷心州说道:“随便来点什么都行。我没等下班就出来了,乘你有空时,过来说几句话。姐夫还在研究建厂房吗?”
姐夫道:“是啊,我们这种私人企业,那能批到地啊?这还不是多亏了咱爸,帮忙引见,从人家大型企业,转批了这块土地,我要好好研究周围环境,硏究市里规划,看看什么地方,能影响到咱们。”
冷心州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在帮助姐夫。但姐夫确实有一个优点,是自己欠缺的,那就是总在琢磨着,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什么事情都愿意尝试。也不知道姐夫,在追自己姐姐之前,还追过多少漂亮的女孩,失败了多少次。
“听兰兰说,你想离开研究所,感觉受到了压迫,到底怎么回事?”姐夫直奔主题。
冷心州就把做钢厂项目,出国人员安排的事情说了。
姐夫沉思片刻说道:“室里这么做,也说得过去,在外人眼里,会认为室主任很会做事,很有人情味;在所领导眼里,室主任、组长为所里担当责任,补偿龚工历史遗留问题,唯独委屈了你。”
冷心州道:“所以我想离开研究所,没有这件事,我也有走的想法。”
姐夫道:“这两天,我和兰兰也经常讨论你这个想法。我先提几个问题,第一个,你工程师晋级批下来没有?”
冷心州道:“我知道已经批准了,但还没有下正式的通知,听说是为工资改革,而没下正式文件,工程师的工资,按改革以后,可能一下子涨到每月一百三四十块钱。”
姐夫点点头,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下一拨分房子什么时候?”
冷心州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房子基本上都盖好了,应该时间不会久了。”
姐夫又道:“你离开研究所的去向有没有?”
冷心州道:“还没有,只想去一个合资企业,或者纯外资企业,那种地方,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乱套事。”
姐夫道:“在研究所,你只读了个国家统一招生的研究生,为研究所工作了这些年,到头来,什么实际利益都没有得到。从投入产出的角度来说,你在研究所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该享有的利益,一个也没有享受到。你是硕士研究生,找个外资企业,应该不难。我不是说,一定要找到一个多好的企业、一个多高的职务才能走,但在研究所,现在已经到了你收获利益的时候,所以这时候走不合适!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
冷心州道:“我们所有一个工程师,前段时间,刚刚分了房子。南方的一个外资企业聘请他,还给他计算连续工龄,他向所里提出辞职,所里要求他交回房子,他不肯,所里就不给他办辞职手续,他又不敢直接走掉,僵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还在所里上班呢。”
姐夫“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如果对方条件真的合适,交回房子,也未尝不可。但还可以往好的方向努力,到时未必要交回房子,做工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我知道也有单位领导,喊交回房子的声音很大,在得了一些好处后,光打雷不下雨。最后,放要离开的人一马,还是很多的,事在人为嘛。话又说回来了,对你现在,没得到房子就离开,与到时候你得到房子,交回去离开,有什么差别呢?”
冷心州附和说道:“也是喔,反正我现在,还没有真正确定去哪个企业,有两个有意向的,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我像你说的那样,一边找合适的企业,一边等房子下来!”
姐夫道:“还可以私下制造点舆论,让大伙都知道,这次出国名额,是你让了出来,是你受了委屈,是你配合成全了,所里、室里照顾龚工的想法。这次领导能关照龚工,下次也应该要关照一下你,下次一定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对,这主意好!”冷心州说道。
“哒、哒”随着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服务员送来饭菜。冷心州并没有看到姐夫点菜,撇一眼桌上,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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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开始留心,所里房子施工的进展情况。这一批房子,有两栋三十三层的高楼,据说目前是省城,最高的住宅。当时为建这两栋楼,还有不小的波折,主要是审批手续,一直没有办下来。审批手续卡在消防部门,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这么高的楼,消防部门没有灭火能力!最后,还是审批通过,盖好了楼。这么多房源,加上腾出来的旧房子,和二次腾出来的房子,会有一大批人员,将改善或分到住房。冷心州按照得分,和研究生加分,能分到一套不错的房子。
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好事,冷心州心里,安心了许多,心情很快也平静了。同时,冷心州也不停寻找,自己离开研究所,可能去的单位。也找过吴旺财,了解全市、甚至省里其它城市,知名外资、合资企业,需要人员情况。吴旺财也尽力帮助冷心州,做了了解。冷心州也挑了其中两个企业,去考察了解一下。对其中,一个来自欧州的外商独资企业,特别看好。这个企业的老板,也见了冷心州,对冷心州印象,也很不错。只是这个企业的华裔总经理,对冷心州的专业水平,好像有点不信任,当场向冷心州提出好多问题。冷心州使出浑身解数,回答着问题。总经理对冷心州有些回答,点头和称赞,对有些回答,默不做声,还有的轻轻摇头。
这个企业,建在长沉市郊,信息是吴旺财提供的。冷心州从二个月前的报纸上,也找到了这家公司的招聘广告。电话联系、询问后,冷心州就找来了。人事部门,听说来了一个研究生应聘,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向总经理,进行了汇报。正好老板也在,就一起见了冷心州。本来总经理,还想从中给老板作翻译,没料到冷心州英语水平,虽比总经理差一点,但完全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而总经理确做不到,用中文准确表达他的意思。初次见面,冷心州也不好意思,问总经理,在哪儿学的这口憋足的中文。冷心州猜想,他一定不是在台湾、香港等学的中文。因为冷心州看他,用简体中文做着笔记。
老板向总经理说道:“你和冷先生继续谈吧。”然后,对冷心州说句“对不起”,就出去了,总经理对冷心州说道:
“你先坐一会,我去打个电话。”说完也离开了。
冷心州想总经理,应该是追老板,问对自己想法如何,所以并不介意。刚才参观生产车间时,冷心州对车间的干净程度,感到震撼,与冷心州看过的国内工厂相比,简直算天堂了。生产车间,整个地面,都刷着灰色油漆,人行通道是绿漆,它两边用白色油漆衬边,警视和吊卸物品区域,用黄色斜线和黑色边框标明。车间给人秩序井然,整个地面用吸尘器打扫。
这哪里是冷心州印象中,满地油污的流体设备生产厂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人的心情一定会很愉快。冷心州想如果条件合适,研究所分房后,辞职来这里工作也不错。
时间不长,总经理回来了,满脸堆笑,并递给冷心州一张名片。冷心州看到名片上,写着“章陶然”,便说道:“章总是文章的章呀,我还以为是弓长张呢,章总的名字很有诗意哦。”
章总得意地说道:“陶然自乐!”
冷心州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卖弄文学的时候,又不想在这里,多耽误二人时间,还想拉近二人的距离,于是说道:“章总对中国文化很了解啊,但看章总的气质和听章总的口音,好像不是在大陆长大的。”
章总点点头,说道:“你猜猜我是哪里人?”
冷心州已经从吴旺财那里,知道章总是海外华人,现在外资企业,聘了许多,人们称为“二鬼子”的海外华人,到建在中国的企业参与管理。见章总这么问,只得摇摇头诚实说道:“我猜不出来,肯定不会来自港澳台,我看到章总,写的简体字。”
章总对冷心州的观察能力,暗自称赞,说道:“我来自南洋,爷爷年轻时,孤身一人,从中国下南洋,在南洋娶妻生子,繁殖后代,就有了我们。”
冷心州忍住不笑说道:“章总真不简单,还能写简体字。”
章总道:“我原来简体字、繁体字都不认得,只会讲一些中文。在我们那以前,商店出现中文牌匾,都是犯法的,现在已经允许用中文了。临来中国前,我请了一位后去南洋的华侨,学了一段时间的中文,现在写中国字马马虎虎吧。不过,我自己家,又移民新加坡了。”
这是一个典型中国移民的后代,看来骨子里,都流淌着追求新生活的血液。
冷心州又恭维章总几句,双方就谈到正题上来了。
双方对工资没有异议,冷心州想应聘技术部,或其它类似部门负责人。但公司方面,开始阶段,只想为冷心州提供,部门副手的职位。冷心州想着工资合适就行,正手副手倒无所谓,对方不了解他的能力如何,小心一点也是正常的,便不纠结职位问题了。
最后,冷心州坦诚说出,单位要分房子,他即将分到一处不错的房子,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公司上班。
章总理解地表示:来中国一年多了,经常有应聘的员工,提出公司是否提供家庭住房——这一个开始让他摸不到头脑的问题,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中国的企业,都要自己盖住房,然后分给员工,解决员工家庭居住问题。章总问道:
“冷先生估计,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冷心州答道:“大约三个月以后吧!”冷心州有意,把时间按最短可能说出来。
章总沉思了一会说道:“时间久了一些,我们公司,现在有一个密封圈的技术难题,急需解决。刚才老板还说:就把这个问题交给你来做呢。”
冷心州道:“我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为公司做一做,你们可以对我进行考察,我也有时间解决我的问题。”
章总笑道:“这样最好了,双方可以互相考察。你放心,如果你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们不会让你白做的!”
冷心州道:“好说,好说,我们不是一锤子买卖!”
章总不知道冷心州这句的含义,疑惑地问道:“冷先生这句话我没有听懂,什么意思?我们公司,可不销售锤头啊!”
冷心州忍不住笑翻了腰。
正当冷心州一门心思,等着分完房子,去这家外资公司时,研究所冷心州做的项目,人员安排又发生了重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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