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客』,活躍於王都阿克婭的拜倫間諜,桑德等人花了四個月追蹤,才拔除了他佈下的情報網。此刻這名神秘的人坐在公園的鞦韆椅上發呆,他理著小平頭,有雙濃眉大眼,下巴的鬍鬚與他青澀的臉龐一點都不搭,他其實四十多歲了,說起來他跟高斯是同期人物。
「大人,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搭機離開阿克爾王國。」他的部下神色哀傷,而他只回答:「推大力一點。沒吃飯啊?」來不及了,替他刺探情報的安傑羅死了,替他掩護身分的其餘部下不是在坐牢便是進了火葬場,他現在能動用的人力不到五人,出不去的。
「會不會明天就沒人能幫我買早餐了?」他呆呆地說,部下著急道:「大人。」
「開玩笑的,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我還是有留退路的,放心。你先離開阿克爾王國吧。」他沒有和部下多說什麼,或許知道他真正目的的只有他自己。
過了一會,一名身穿西裝的男子走到他旁邊的鞦韆坐下,常客瞅了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盪起鞦韆來。
常客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與這名男子合作已久,他自稱『紳士』。
「你還沒死啊?」
紳士:「彼此彼此,盪小力一點,桿子會斷掉。」常客在鞦韆落至低點時,雙腳更大力地踏在地上,咻地盪到幾乎與地面平行。
「難怪高斯那麼幼稚,原來拜倫帝國幾位靈術師玩心很重啊。」
常客皺眉,紳士似乎見過高斯,這人的身分到底是?「你消失了好幾個月,拉薩緹亞王國的通訊站都被拆光了。」紳士微笑,阿格尼斯實行的【上流舞台】有多成功,就具有多大的反噬性。
「阿克爾王國就像一個膨脹的氣球,我們一直在上面戳洞,它神奇地沒有破掉,只是不斷漏氣。」紳士:「有些精明的人想要把洞補起來,但補洞的速度可沒有拉薩緹亞和拜倫戳得快。」
「拜你所賜,我幾乎要被桑德和卡維昂洛逼到死角。」
「幾乎就是指還沒的意思,你活得好好的,還在我眼前盪鞦韆。」
常客:「別耍嘴皮子了,說說你的來意。」紳士手撫下巴沉思著,「無聊,不要學我,快說。」常客摸著鬍鬚罵道。
紳士:「我們的處境很糟糕啊,這種情況下還繼續待在王都,就代表彼此的目的尚未達成。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真正目標一定是那幾位強大的靈術師之一。」
常客嘆息,過了一會才說道:「我潛伏在王都三年多了,和莫比烏斯消失的時間點一樣。最近高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莫比烏斯失控了,被監禁在王都禁地。」
紳士似笑非笑:「大夥都曉得莫比烏斯的勁敵是誰,你要他的命?」常客點頭:「但只要龐加萊在,我就無法做到。」
「龐加萊不在,他養好傷就離開王都了。」常客霍然起身,認真看著紳士,紳士仍舊微笑著,似乎沒有察覺出常客身上霸道的氣勢。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這種機會可別錯過。」
常客的周身出現大小不一的球體,依照不同軌道環繞著。「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除了莫比烏斯之外,桑德也很棘手。」紳士停下鞦韆,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手指戳向如行星般的球體,球體嘩地融化了。
「好久沒見到拉格朗日的【群星術】了,真是懷念。」紳士笑著遠去,常客深沉站在原地,一片沉默之中風暴已醞釀完成。
他迅速返回藏身處,撥通了密線:「高斯。」
「嗯?你不是說太過危險,所以你不會主動聯繫我?」
常客:「沒時間解釋了,我現在就要啟動最終計畫,刺殺莫比烏斯。」電話那頭一陣默然,過了一會高斯才道:「我把人手都給你,沒成功就別回國了。」常客咧嘴,高斯還是一樣嘴硬,他一定會回去的。
⋯⋯
「什麼?派人去暗殺軍情局上校?誰核准的?」狄特大驚,饒是以國安局之能,恐怕也無法承擔這步臭棋的後果。
他萬分著急,甚至顧不得國安局與陸軍、國防省的矛盾,趕忙前去找救兵。「希望桑德、卡維昂洛沒有任務要執行,要是人死了,我也死定了。」狄特渾身冷汗,羅卡勒夫人一案由他負責,夫人才剛被釋放,軍情局的人就遭到刺殺,所有人都會知道是國安局幹的好事。他媽的誰在陰我?狄特咒罵著。
奇可甫拔槍射擊將刺客打成一團散沙,緩緩飄落,奇可見狀立刻向後連退,只見那團砂塵變作銳利的刺針,沙沙射向奇可。
奇可一扯大衣望旁翻滾,大衣被數百根砂針釘在地上,他還未喘過氣來,刺客已經擲出兩把短刀,直取他的咽喉與眼睛。
好快,對方的動作快到奇可用盡力氣才能閃避,砂塵與霧霾匯聚成一道身影,落在奇可面前。「精神型靈術,波爾薩諾上校,你讓我很頭痛。」那人說道,奇可在閃避之際發動了【不知術】,以對方操縱的砂塵為媒介,刺客避無可避。
他擦去鼻血,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使用靈術,然而操使越久砂塵,奇可就越有機會讓他中招;二是停止施術,以槍械、格鬥技解決掉奇可。
「我建議你撤退,對大家都好。」奇可冷笑著,槍卻不留情,砰砰!
刺客想躲卻被【不知術】限制了行動,何況奇可手持【怨憎咒詛之槍】,此物威力極強,連精神型靈術師奇可都被其反噬,足見其霸道。不得已之下,刺客全力聚攏砂塵,鋪天蓋地傾瀉而下,如重錘一般砸在銀色子彈上。
子彈被砸得粉碎,刺客鬆了一口氣,忽然雙耳聽見震耳欲聾的怨吼:「呀啊啊啊。」眼前更是眼花繚亂,無數道虛幻的幽魂纏繞著他,噬咬他的身軀。每每幽魂穿過他的身體,他的體內就有種能量被強行吸取的感覺。
噗,刺客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向奇可。「精神力居然能使實體受創?」和奇可之前作用在精神的幻術不同,【怨憎咒詛之槍】的力量甚至能夠奪取人體的精氣,造成物理上的影響。
刺客退出了射程,【怨憎咒詛之槍】的威力讓他不敢再次硬接。
靈術師交戰若無必殺把握,立即撤退。但刺客心有不甘:不要靠近他,只有那把槍對我有威脅性,再試一次。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水壺,將水潑灑在身前。
他在幹嘛?這樣砂塵不就被水珠打落在地、重得無法漂浮了嗎?奇可疑惑,連連後退。刺客這麼做有他的理由,因為他的靈術並非操縱砂塵。水珠與砂塵融合在一起,變成更加致命、更加沉重的利刃,以極快的速度噴射,剎那間奇可寒毛倒豎,身上已經多了好幾個血洞。抓住這個時機,刺客低頭矮身向前猛衝,雙手拔出腰間的槍,他打算近距離拚槍,將奇可逼到致命的角落,這次非要他的命不可。
槍對槍,雙方四目相交。
塵埃與水霧飄落,搶先刺客一拍,要是奇可硬碰硬,開槍的瞬間便會被來自頭頂的細碎散彈打成篩子。
「『路人』開槍。」一道身影逼近刺客,豎起了食指,【界限術】替奇可擋下了攻擊。奇可扣下扳機,【不知術】的心理暗示同時附著在子彈上。
「喝啊啊啊啊。」刺客怒吼著,全力催動【微小的希望】,他的身體發出微光,渾身變作細砂碎石,一堵堅實的牆擋在面前,轟地扛住了【怨憎咒詛之槍】。
他不再猶豫,見到妮琪的出現他便知道此次任務失敗,腳下飛點,欲撤離妮琪的施術範圍。「來了就別走了。」妮琪左手虛握,四道無形的界限框住刺客。
刺客悶哼一聲,奇可的【不知術】與【怨憎咒詛之槍】令他頭腦痛得幾乎要爆炸開來,眼前一片模糊,幻覺連連。
停下來就死定了……。我會……死在這裡嗎?他的眼簾無法克制地垂下。
桑德與卡維昂洛在街上狂奔,「國安局的刺客,據我所知查查那傢伙已經被停職了。」卡維昂洛抱怨著,桑德一聲不吭。
查查.提林傑,四十八歲,隸屬國安局,8級靈術師。他的實力很強,雖然不及莫比烏斯和桑德,卻同時具有殺傷、掩護、偵查、輔助的能力,相當全面,甚得國安局的賞識,死在他手中的人命足足超過三十條。
如果不看靈術的副作用的話,他的確是一名出色的靈術師。查查的靈術的副作用不光影響他自己,更會範圍性對區域民眾造成身體上的損害,幾次刺殺下來,直接死於他的術的平民約有十五名,間接或於後續病逝的人數超過五十人。
另外他有軍事審判的紀錄:於戰場上執行任務,敵我不分造成數十名我軍傷亡,勒令停職,終生不得參與軍方行動。
卡維昂洛與寶妮兩人會被調至桑德手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制衡國安局這道殺手鐧;他們倆的能力克制查查。
「萬一查查的靈術持續太久就糟了。」卡維昂洛才說完,臉色變得鐵青無比,桑德的心沉了下來,這種時候居然屋漏偏逢連夜雨。
白色的雪花落在桑德的掌心,輕輕融化。
冬天的足跡已至,下雪了。
(我……我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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