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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怀枝撞上的这人,身穿白大褂,戴着护士帽,胸前标牌是护士长。
护士长被撞了一个趔趄,用不满的口吻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来回扒门瞧,你找几床,叫什么名字?”
连怀枝说道:“对不起,是我找错病房了。”说完急急走开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又变卦了,是与护士长这撞,把自己撞醒了吗?别人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调离长沉工业大学,那自己怎么说啊?现在自己不仅要离开学校,还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省。
不长时间,病房内的人们都出来了。左教授和另外一个老师,还要顺便去看另一个住院的老同事。其他人,走到大门口就散去了。催宏宾想约李一鸣,但看着李一鸣身边的莎莉,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一鸣和莎莉,手拉手走在街上,李一鸣给莎莉,讲起了他的大学生活,讲起了连怀枝。告诉莎莉,前天在火车上遇见的连怀雪,就是连怀枝的妹妹。又讲了他最好同学冷心州,就是昨天,没有找到他家,他家房子被拆了的那个。
李一鸣没有向莎莉提起张静,他永远不想提那件事。
莎莉不明白,李一鸣和连怀枝,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不在外面租房子共同生活,可以一同去上课嘛;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住在男女学生宿舍?李一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得说那时候,学校有纪律,要求学生们必须住在学校。莎莉听后直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李一鸣还对莎莉讲,他们三个同学一起,同军人特种兵打架斗殴,被学校处分的事情。莎莉哈哈大笑,说你们怎么能打的过他们,肯定被打的鼻青脸肿。李一鸣没说他被打得住进了医院,只说打了个平手。由于李一鸣平常说话挺谦虚,比如说打篮球,比如说打乒乓球,结果水平都不孬,现在李一鸣吹牛,莎莉也半信半疑。
走不多远,李一鸣感到肚子一阵燥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现在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四下一看,李一鸣发现,前面有一家羊汤馆,觉得这也是特色小吃。对莎莉一提,莎莉也很想吃这种特色小吃,但想到宾馆里,还有一堆吃的东西,李一鸣说那些东西,可以在宾馆里吃。于是两人就走进了羊汤馆。
远处,被一根路灯杆遮挡,只露半个身子的连怀枝,看着李一鸣和莎莉走进羊汤馆,抹掉面颊上的泪水,转身离开了。
再过一天,李一鸣打电话到沙海区外经贸局,接电话的人说,吴区长已经不在这里办公了,让李一鸣打副区长办公室的电话。李一鸣马上告诉对方,自己是吴旺财的同学,原来只听说吴旺财当局长,什么时候当的副区长?那人听到这是吴旺财的老同学,顿时异常热情,告诉了李一鸣另一个电话,又说吴局已经升官半年多了。
还没等李一鸣高兴劲到顶点,那人又一句话,把李一鸣打到了谷底。那人说道:
“吴区长出差去了上海,现在办公室,肯定没人接电话,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呢。”
按下电话,李一鸣拨通了吴旺财办公室电话,真的没人接。
经过一番折腾,李一鸣终于找到温晓城建设计院的电话,电话打过去,被告知温晓母亲病了,温晓请假带着孩子回老家,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她丈夫冷心州是否也跟着回去,就不清楚了。李一鸣想到,孩子那么小,既然把孩子也带在身边,那冷心州也一定同去了。
李一鸣感到,在长沉也没有必要呆下去了,买了二张卧铺车票,当天晚上,就登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离开宾馆之前,李一鸣又一个电话,打给西疆的胡话华。团市委办公室的人,说胡书记不在市里,应该在自治区首府开会。说如果愿意留言,他们负责转达;事情若紧急,他们请示在家的副书记后,可以联系自治区团委,看看能不能转达到;或者请李一鸣,直接联系自治区团委。态度相当好,各种方式随对方选择,无言中,就显示出胡话华,作为团市委一把手的威严。李一鸣谢过,表示不需要麻烦他们,但知道胡话华也升官了。李一鸣主要是看,在北京能不能见到胡话华,既然胡话华还远在西疆开会,也没有必要找胡话华和占金昔两口子了。
北京的名胜古迹太多太多,莎莉流连忘返。北京及周围一呆就是一周多,李一鸣看看,已经没有时间在外面旅玩了,说什么,也要再回家陪父母几天啊!与莎莉商量后,买了从北京到旅吉的特快卧铺车票,带着乐不思蜀的莎莉回来了。从北京出发,过李一鸣家乡青岳,只有慢车,还不如买到旅吉市的特快,还可带莎莉,到旅吉海边玩一天,然后坐长途汽车,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可到家了。
李一鸣在北京这些日子里,根本没有注意新闻,如果看中央电视台,或北京电视台、各家报纸,就会想到,胡话华和占金昔两人,这几天都在北京,参加胡话华爷爷的追悼会。
李一鸣躺在火车卧铺上,为没有见到冷心州和连怀枝而遗憾,更疑惑这两人怎么都换了工作。
是啊,冷心州和连怀枝为什么都换工作?这里先放李一鸣,怎么回家陪父母,与四个姐姐叙姐弟之情,最后回到美国,与莎莉登记结婚不提。也暂时留下连怀枝,含泪目送李一鸣不表。单说冷心州,在新的工作单位那些事情吧。
冷心州陪着温晓,回了趟娘家,看望了丈母娘,也搞不清丈母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县中心医院检查了一溜十三招,什么CT、B超、X光,验血、验尿、心电图,县城里有的设备都用上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丈母娘身体好着呢。温晓不满意了,直说县里的医生水平不行。
冷心州对温晓说道:“咱妈检查没有病,那就是没有病,咱们不用担心,让老两口保重身体就行。”
温晓反驳说道:“妈若没有病,那怎么平白无故就摔倒了?不长时间,就晕倒两次!还是有病没有查出来。”
冷心州母亲是医疗口的人,托人找关系,跟县医院的领导说上了话,拜托医院领导帮忙照顾照顾。医院又安排温晓妈,进行某些项目的第二次检查,还戴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心脏记录仪,结果出来还是没有什么大毛病。温晓不死心,要带母亲去长沉医院去做检查,但妈妈坚持不去,说自己仅仅是上火了,不要紧。
问她什么事情上火,温晓妈也不说,问爸爸也不讲,最后温晓急了,要借一辆车,把父母一起带回长沉市。爸爸说道:
“长沉市检查费用高,还不能报销,你妈没啥大问题,就是想你们,有点担心你,不用去长沉了。”
冷心州也疑惑不解,据他从旁观察,丈母娘为什么“上火”,老丈人是知道的,可就是不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好办法,温晓和冷心州带着孩子,也带着担心和疑惑回来了。
研究所对冷心州,分到房子就辞职离开,特别不感冒,虚张声势要求冷心州交回房子,否则就不给办离职手续,按违纪除名处理。北方和南方的私人、外资企业,对待从国营企业出来的员工态度,完全不一样,由于政府政策的原因,北方的外资和有规模的私人企业,需要员工的原单位离职证明,有些甚至还需要调看档案。好在冷心州父母,早就做足了工作,研究所领导,仅仅拉拉架式,给自己员工看看,实际上也没有为难冷心州。
来到长沉欧联股份有限公司,冷心州就听说为他的入职,公司的领导,还产生一点点分歧。公司副总何德,联同人事部,反对给技术部副部长,过高的工资,理由是影响现有员工队伍的稳定:挖来一个人,气走一批人,不值得。总经理章陶然倾向这种意见,但老板对这一点不以为然,一定要聘用冷心州。由于老板贝尔纳已经见过冷心州,虽然交谈不过十几分钟,但谁也敢说,冷心州有什么具体毛病。企业当然要按老板的意图行事了。
从温晓老家一回来,冷心州就去了章总办公室。他在外面时,已经抽空往回打过三次电话,知道刚刚接了一批欧洲订单,但公司讨论一下,认为生产有难度,想给老板贝尔纳回信,这个订单还放在欧洲协力工厂生产。
冷心州不知道欧洲生产成本是多少,但知道退回订单,老板肯定不会高兴,想找章总谈一谈自己的想法。与章总谈上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负责销售和生产的副总何德,最近一直跟踪一个国内大订单,这两天就要签合同,这个订单技术难度不高,但要求工序多,只要认真组织,公司从这单生意中,会得到很好的收益。而欧洲订单,技术难度大,免强生产,废品率会很高,甚至会亏损,得不偿失。如果两个订单都接,生产技术骨干分散,欧洲订单必亏无疑,弄不好还要影响国内订单。
冷心州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何总那个订单情况,但我认为,欧洲订单技术没什么难度,只要将我们的生产线改动一下就可以。”接着冷心州就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
章总皱眉说道:“这要新添设备啊!”
冷心州道:“改变一下生产线布置,购买一台数控切割机。”
章总又沉思了一会,好像是很为难说道:“你再考虑考虑,先与邵能商量一下。我现在有点事情,中午我们再碰头,如果你还认为可行,下午我们就再开会讨论。 ”
冷心州答应出来,感觉这个章陶然太优柔寡断,什么事情都要开会讨论,到时候会上吵得一团糟,又不会有任何结论。找邵能先沟通一下也好,省得这个技术部的正部长挑理。
回到技术部,冷心州就把自己的想法,对邵能说了。不出冷心州所料,邵能立即反对,还暗示冷心州多此一举。
邵能理由很简单,公司没有必要冒这个险,现在不是没活干,给自己脖子上套个绳索太不值得。至于技术上可不可行,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如果公司现在订单不饱满,一定要接欧洲的订单,讨论冷心州方案才有意义。
冷心州对邵能这种想法,嗤之以鼻,什么事情都到时候去想去做,那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自己的工资,比邵能还高了那么一点点,在中国,工资想保密就没有可能性。冷心州虽然没听到邵能嘴上说什么,但从邵能对自己的态度,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意。
中午,冷心州在公司里,并没有看到章总,感到大家都反对,他的意见可能会泡汤。
下午,冷心州被通知去开会,这个会应该是临时召开的,日程计划中没有。
冷心州走进会议室,看到了除了章、何二位老总外,还有邵能,生产部长正负部长,设备部正负部长,销售部三位部长,还有一位生产车间主管,按中国人的习惯,通常叫他车间主任。冷心州与财务总监,前后脚进了会议室。看到冷心州二人进来,章总宣布开会。
冷心州心里咯噔一下,人们都到齐了以后,才通知他的吗?接到通知后,冷心州仅去了一趟洗手间啊。不知道这些人,在会议室商量过什么事情,自己肯定是最后被通知的人之一。如果他们之前,讨论的别事情还无所谓,如果讨论自己的建议,那一定要小心,或许自己正受到众人的排挤。
章总简单介绍了欧洲订单情况,它是总部那边工程订单的一个子项,原想用欧洲协力企业加工生产,不知什么原因,又想拿到中国公司来生产。章总又说道:上次没有开会,只是小范围议论了一下,认为欧洲订单,干起来各方面都不太合适,有推掉的打算。但上午,冷心州提出增加数控切割,改造生产线方案,好像这种方法或许可行。可中午何副总回来后,情况又有新的变化,上午何副总,把国内跟踪很久的这个订单,签了合同。最后,章总说道:
“大伙讨论一下吧,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会议室沉默了,好几双眼睛看向冷心州。冷心州顿时开悟,或许看向自己的人,就是之前参与讨论的人。
这时何副总开腔说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么几条路:一条,二个合同都吃下,二个合同都能做完,二个合同都不出大问题,那是皆大欢喜。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每一个合同的工期,好像都不紧,那同时开展,就不是开玩笑啦。第二条,只干欧洲订单,这样老板或许一时高兴,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即便是按小冷的方法,我们又有几层把握?等到季度未,年未报表出来,企业效益不好,那时挨板子,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老板现在一时高兴,能弥补那时的生气吗?第三条,只干国内合同,我们轻车熟路,这条路没有一点风险。这批订单不利之处,就是加工程序多一点,稍忙一点,技术上没有任何难度,将来季报、年报都好看。”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就好跟了。三个销售部长都是正部长,这是为了对外好开展工作。这样的管理方式,直接造成一个结果,三人互相比拼,互相在领导面前争宠。何副总管生产和销售,是三人的直接顶头上司,何副总发话、又几乎明示了方向,这三人就轮番上场,齐声附和。冷心州听着,虽然每个人话语不同,但都是做国内合同有百利,做欧洲合同风险太大。
紧接着生产部的人说话,内容与销售部人说的大同小异,就算发表了意见,表个态而已。那个车间主任地位最低,归生产部领导,自然附和生产部的意思。
设备部人再发言,也感觉没有意思,两人小声一嘀咕,姓邬的正部长便开腔说道:“前面的人都说了,我再重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刚才我们也统一了意见,为节省时间,就由我一人代表设备部表态,我完全同意生产部各位意见。只想补充一点,如果订数控切割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货,现在还没有询过价,肯定不能像去商店,买台电视机那么简单,这里要提出技术要求,询价,报价,商务谈判,一般很难有现成的设备,厂家组织生产。拉到我们这里,还要安装调试,哪一个环节都必不可少,具体周期我不知道!我代表设备部说完了。”
何副总笑着说道:“老邬呀,我们仅仅是探讨一下各种可能性,没让你现在就把设备给拉回来,看把你吓的,喊出了一大堆困难。呵呵,老邵,你技术部负责人是啥意见?”
邵能说道:“上午,小冷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们公司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做欧洲订单,就是往自己脖子上套根绳子,这不是傻子才干的事吗?”邵能把对冷心州的怨气,以这种形式、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语言表达了出来。
章总看出邵能发言,带着某种情绪,马上说道:“发言只谈事情,对事情的想法,不要涉及其他多余的话。”
邵能也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头,又不想当众认错,便说道:“我没有其他意见。”
章总拦住邵能的发言,不能说不及时,但还是把冷心州气到肺炸。没等冷心州说话,何副总又点了一把火,只听他说道:
“大伙都说了,意见高度一致,下面,是我们怎样向老板汇报的问题了,我们应该展现出团结一致,包括开始时,由于没有考虑到全局,经验不足,而提出了不成熟建议的同志,出发点是好的嘛,也是为企业着想,是吧,小冷?现在给老板的汇报应该怎么写,是我们全部签名,还是怎么着?”
如果没有邵能的话,没有何副总最后那几句话,冷心州肯定会随大流,毕竟冷心州不想得罪大家,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企业,跟所有员工对着干,本来冷心州就感觉到,人家对他的敌意,还想把关系缓和一下。现在看到邵能有意让他难堪,而何副总直接忽略他的存在,认为他百分之百不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一个人在单位里,让其他人完全忽略,那还不如让别人不喜欢。
想到这,冷心州认为不能再沉默下去,便对章总说道:“章总,是不是该我发表意见的啦?”
章总白了何副总一眼,对冷心州道:“请说吧!”
冷心州眼睛也不看大家,只盯着手中的记事本和笔,故作意味深长状,慢悠悠说道:“听了各位的发言,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像何总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为企业着想,出发点是好的,为了企业,我也畅所欲言。对大家的意见,我即赞成又不赞成。赞成的是大家的分析,大家分析的都对;我不赞成的是大家的结论,或者说,对大家的结论有点想法。我先把我的观点明确一下,我倾向把两个合同都留下。具体怎么做,我们可以想办法。首先,我们也可以找协力厂家,由我们公司派质量监督员入住,可以把订单的一部分,作为子项目,对外委托加工;也可以把部分费时的工序,委托加工;另外,我们可以与其他厂家合作,请他们成建制来我们车间,我们车间场地也够大。我们给他们劳务费,还给人家分一定的利润,做好我们的商业保密就可以了,生产操作上,取长补短,互相学习嘛。我想,凭着我们公司在行业的声誉,质量上的口碑,应该会有人愿意与我们协作的。至于一般性的工具和设备,我们公司再购进一些也行,让人家自带和我们租用都可以,具体工具设备再具体分析吧。至于数控切割机,谁家有委托它加工就行了,也不是全部产品,都需要上数控切割。另外,能卖到二手数控切割机吗?新的订货周期长,如果有二手设备,先不做基础,简单固定就可以用,保证质量就行。”
正在冷心州侃侃而谈时,办公室顾主任,一个四十岁左右,在公司中永远穿工装,上下班永远穿着西装的女人,推门进来,对章总笑眯眯说道:“章总,贝尔纳老板的电话!”
在座的人一惊,不由得都看了一下手表,欧洲的时间大家都知道,这时间是那里的清晨,是老板刚刚起床,或刚刚睡醒的时间,人们互相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章陶然站起来,说道:“大家先议一议冷先生的建议!”说完出去接电话了。
会议室里依就乱哄哄的,只见私下交谈,不见正式发言。何副总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眼睛死盯着手中的碳素笔。冷心州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时,坐在冷心州对面,财务总监笑呵地轻声喊道:“小冷,小冷,”
冷心州睁开眼睛,看着财务古总监。
只听他说道:“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遇到困难,不能轻易说放弃,要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看看有没有克服的方法,甚至像开车一样,前面有一块大石块,看看能不能绕过去,肯定不能想着往回开。”公司给章总和何副总配了车,财务总监,开着自己的车。在公司只看到财务总监有个人汽车,何副总有没有私人汽车,冷心州不清楚。
财务总监继续说道:“应该是把所有的办法想到用完,不行再撤退。”
财务总监在公司的地位,冷心州看到仅次于章总,不说比何副总高,起码不次于何副总,连章总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但财务总监不太懂技术,平时也不参与具体的经营管理,只参与各种规章制度的制订,在花钱收钱上,严格按规章制度要求和监督,所以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涉及到花钱的事项,别人也不搭理他。冷心州仔细观察过,好像古总监跟何副总、跟手下的财务部长,关系都不好。冷心州大胆猜测,这个财务总监,跟章陶然也是面和心不和。
财务总监说完话,大伙该干啥还干啥。只要何副总不出头主持,会议室里依旧是一片嘈杂声。
冷心州来到公司里,就听说财务古总要下台,说总部要派个新财务总监,让古总改任总经济师。这些与冷心州关系不大,他才懒得去打听呢。
冷心州心里想,今天看来彻底得罪了何、邵二人。对于邵能,冷心州从到公司那天,对邵能一直是迁就忍让,小心翼翼相处,结果一直没有得到善意回应,那么从今天开始,双方车马炮摆开来,你有来,我就有往。对于何副总,冷心州真心不想得罪他,但总不能让他影响到自己,影响自己在公司的成长,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在冷心州想着心事的时候,会议室门又开了,顾姐站在门口,没有什么表情地喊道:“冷心州,老板让你也过去说话。”冷心州赶紧起身出来,身后又是一阵骚动。
原来,老板贝尔纳早晨一醒来,想到哪个订单,传给中国的公司已经三、四天了,还没有回音,知道现在是中国的下午,怕自己一耽误,又到中国的下班以后了,赶紧给中国打电话找章先生。
章陶然一听贝尔纳问到欧洲订单的事,便如实汇报了公司的情况,只不过,没有把国内今天这个大订单,签订的时间说出来,让贝尔纳感觉,这个订单,签在欧洲那个订单之前。然后章陶然就把公司大部分人的意见,告诉了贝尔纳,重点比较两个项目,对公司效益的影响,并告诉贝尔纳,正在进行的会议,已经是为这两个订单开的第二次会了。
贝尔纳听后,好像很失望,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缓缓说道:“你说你们意见一致,难道就没有讨论过,有什么方法,两个项目都做吗?”
章陶然如实说道:“开始时候讨论了,认为做不到,现在又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我来接电话前正在讨论呢。”
贝尔纳感兴趣了,问道:“谁提出来的,讨论的结果怎么样?”
章陶然回答:“新聘入职的冷先生,你说过他英文很纯正的那个,要求的薪水比较高的那个高个子。”
贝尔纳:“嗯嗯,我记得。”
章陶然:“虽然我出来时还在讨论,但我认为很难获得其他人的赞同。”
贝尔纳:“不必讨论了,你让人把冷先生请过来,我们一起谈一谈。”
当冷心州进屋后,章陶然按了免提键,让冷心州坐在旁边。章陶然让冷心州,把他的想法再向老板汇报一下。冷心州便又把会上自己的话又说了一遍,有刚才章总离开那一会,冷心州又完善了一下想法,这回对老板说得更有条理性。
贝尔纳对冷心州谈的,协作厂家生产很感兴趣。其实,贝尔纳欧洲工厂,只有非常小的一个生产车间,主要有一个大楼的研发中心,生产基本上靠协力和代工企业。
贝尔纳问冷心州,怎样保证协力企业产品质量?冷心州说派出公司质量检查人员,入驻协力厂。贝尔纳随后说出一句话,冷心州对一个英文词汇不知道,很冒失地要贝尔纳重复说了一遍,最后无奈地看了章陶然一眼,章陶然用中文告诉冷心州,说道:
“他的意思是:向协力企业,派出监理工程师,将来我们企业要想做大,可以建立一支监理工程师队伍。”
监理工程师?冷心州好像听到过,我国正在做建筑施工方面的试点,要实行监理制度。
冷心州最后不忘说一句:“我不知道,我提出的这些方法是否可行,但我认为有必要去试一试。”
贝尔纳再次沉默一会,最后好像下了决心说道:
“章先生,这次你要全力支持冷先生,来做这件事情,中国公司前段时间,做的工作都是水平不高的工作,目前看还能生存下去,但过两年就不好说了,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前闯一下。你要单独和何先生谈一下,把我的话说给他,要求他全力配合,以冷先生为主,来完成这项工作,不要怕困难。 ”
在章陶然答应声同时,贝尔纳撂了电话。
冷心州茫然了,这是明确授权啊!冷心州知道,这次事情如果做好了,他在公司的地位,将变得坚如磐石,如果失败呢?冷心州不敢往下想,难道我他妈的还要重新找工作吗?豁出去了,痛痛快快干一场,总比蜗在研究所不死不活强。
冷心州看着章陶然,后者面无表情对冷心州说道:“你回去告诉散会吧,让何德到我办公室等我,你去档案室,把这两份合同借出来,好好研究一下,先做个初步计划,一会我让生产部小丁配合你。”
小丁是生产部副部长,他跟随何总,不如正部长跟的紧,但生产车间的人都服他,是个干实际事情的人,刚才在会上,也表过态,基本上把何副总和部长的意思,重复了一下。
冷心州应了一声,回到了会议室,传达完章总散会的指示,又对何副总说道:“何总,章总让您到他办公室等他。”
何德沉着脸点点头,意思是他清楚了。
冷心州也不和众人说话,直奔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归办公室领导,没有专职档案员,由办公室的一名小姑娘兼任着,这名小姑娘姓甚名谁,冷心州并不知道。
档案室门开着,小姑娘穿件藕荷色紧身上衣,正在拖地,米色公司的工装上衣,脱去搭在椅背上。冷心州看着姑娘的背影,手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姑娘直腰回身,看到是冷心州,便满脸笑容说道:“冷部长,有事吗?”
冷心州道:“我借一下今天上午,何总签的合同,还有总部转来的欧洲那份合同。”
姑娘依旧笑容灿烂地说道:“好,你先在这合同借阅本上登个记,我这就给你拿。”说着姑娘放下手中拖把,从墙上一排挂着的小本本中,摘下一个,递给冷心州,然后一转身,去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又扭身到一面墙边,打开一个文件柜,开始翻找合同。
冷心州看着姑娘,转过来转过去,紧身衣衬托出姑娘细腰翘臀,在扭动中风光无限。姑娘的工装裤,一看就知道自己改制过,原来肥大的裤子,被改成紧紧抱住姑娘翘起的屁股。姑娘长相应属上乘,不是那种谁都说漂亮的,但身材一流,紧身衣里,胸前并蒂芙蓉傲然挺立,好像是呼之欲出。
冷心州看姑娘对自己也挺友好,还认识自己,而自己确不知道姑娘的姓名,就想恭维姑娘几句,在合同借阅登记本上,边填写边说道:
“我还不知道咱公司,第一大美女怎么称呼呢,能把芳名说一下,让我耳朵也沾沾喜气吗?”冷心州觉得这几年,被温晓管束得很紧,自己撩妹子技术不增反减。而时代却在飞速进步,歌厅舞厅遍布大街小巷,女性从服饰到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斗争性、男性化的女人,渐渐退出女性主流,而温柔自信、美貌展示、曲线毕露,成为女性社会中心内容。
姑娘正背对冷心州翻着合同,听到冷心州的话咯咯一笑,头也不回说道:“听好了喔,我名字厉害着呢,杨施燕,杨贵妃的杨,西施的施,赵飞燕的燕,哈哈。”
杨施燕手拿合同已经转回身,来到了冷心州哈腰登记的桌前,冷心州已经登记完,把登记本递回杨施燕说道:
“你比那三个哪个都不差,比前后更均称,比中间更健康。”说着伸手就要接杨施燕手中的合同。
杨施燕把手中合同向后撤了一下,说道:“借阅合同,要章总、何总或者顾姐同意。”
冷心州道:“章总亲口告诉我,来拿的呀。”
杨施燕:“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杨施燕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模样,阴沉着脸与刚才判若两人。这么短时间的变化,让冷心州有点很难适应。
混身充满运动细胞的冷心州,从杨施燕态度急变的诧异中,迅速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猛的回头,发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是办公室主任顾姐。冷心州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冷笑,对顾姐说道:
“顾姐,你来的正好,你也知道老板和章总,找我商量了欧洲合同,和今天签的同合执行问题,章总让我取这两个合同。”
顾姐仍然面无表情,不急不缓、冷静地说道:“按规定我们应该接电话、批示和当面告知,小扬是按规定办事。”
冷心州:“那好吧,你们现在就给章总去电话好了!”
顾姐脸上,露出不意察觉到的嘲笑,说道:“我一回办公室就打,你稍等一下。”
冷心州起身向外走,边走边说道:“请示完章总,把合同送我办公室去,别耽误工作!”
顾姐急道:“我们工作很忙,没有义务给你送过去!”
冷心州大声道:“我的工作更忙,没功夫跑两趟!”冷心州头也不回,径直回到办公室。冷心州和邵能一个办公室,但不知道邵能去哪里了,现在不在办公室。
坐在自己办公座椅子上,冷心州冷静了很多,看来自己到公司,有许多人不高兴。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一个新人到公司,除了直接有利益冲突的人,对自己来说就是邵能,存在天然对立以外,跟别人不产生纠葛。
是自己威胁到其他人了吗?是公司里存在严重派性吗?自己来公司前,为公司解决了一个技术上小问题,再者就是跟老板聊过十几分钟,自己英语较好,让谁的重要性降低了吗?
资料室就有电话,顾姐完全可以当时就拔打,她故意让冷心州等着,要回办公室再打,冷心州认为自己反击是对的。
冷心州知道章、何二位老总,还有财务总监英语都好,邵能的英语低了一个档次,但是也敢单独与老板交流,这个办公室主任顾姐,据说英语也不错,但冷心州没有见识过。可自己的工作,离办公室的工作大老远,根本不搭界。看来自己有必要,建立起情报来源,不然就会变聋变瞎。对于得罪顾姐,冷心州想,自己都得罪那么多人了,不在乎多她那一个。
“砰、砰、砰”响起敲门声。
“请进!”
随着声音,门开了,杨施燕红着脸、飘逸着身体走了进来:“冷部长,刚才真对不起,这是你要的合同。”
冷心州看着杨施燕有种心荡神怡的感觉,自然也不会给她脸色看,但心中怨气还没有完全消退,就唬着脸说道:“你们就那么怕那个姓顾的啊?! ”
没想到,听了冷心州那一句猜测性的话,立刻调开了杨施燕的情绪,脸上尴尬的笑不见了,换上了神秘感的微笑。只见她扭动着身体,回去关好了房门,又转身,坐在冷心州桌对面的椅子上,压低声音说道:“你可不知道这个老女人,心眼小着呢!”
冷心州:“哦,我看她岁数并不大呀!”
杨施燕:“这不是岁数大小的事,而是心态的事。这是老处女的自然心态。”
冷心州突然觉得,杨施燕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信息来源,与她多交往,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冷心州道:“顾姐没有结过婚吗?”
杨施燕:“肯定没结婚,她自己说的,处没处过对象,我就不知道了。办公室的女孩子,谁跟章总,何总还有财务总监,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笑脸都要被她批评,”说着,便模仿顾姐的表情说道:“女孩子要学会自重!”
冷心州笑了,说道:“表情真像,有表演的天赋!但我可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啊!”
杨施燕又道:“我看她不但对漂亮的女孩嫉妒,对好看的男生也仇恨,心里变态。”
在冷心州看来,不知道眼前这位颇具姿色的杨姑娘,受了多少顾姐的气呢。
冷心州:“我看顾姐,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横眉冷对。”
“对章总、何总与其他人不一样,”杨施燕咯咯地笑道:“我看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单相思才犯毛病。”
冷心州道:“刚才心情不好,现在和你聊了几句,心情极其舒畅,哪天我请杨小姐,向你请教请教公司里的事情,省得我这个新人到处碰壁,不知道杨小姐能赏光吗?”
杨施燕:“没问题!公司里什么事情,能逃得过办公室的眼睛,尤其是咱那顾……”
这时门开了,邵能从外走了进来,看到杨施燕和冷心州交谈甚欢,先是一愣,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阴阳怪气说道:
“俊男靓女聊工作呢?”
冷心州淡淡一笑说道:“是的,我不知道工作程序,到资料室借阅合同,被顾姐和杨小姐给怼回来了。这不,杨小姐送合同来,我就硬让杨小姐,给我介绍一下资料借阅流程。本来嘛,你是咱们部门的头,应该你来对我,进行工作流程培训的。”
不待邵能说话,杨施燕站起身来,说道:“我介绍完了,该回去干活了,别忘记看完把合同还回去!”说完,扭动着身子飘然而去。
邵能已经知道,冷心州借合同,被挡回来的事情了,也知道冷心州跟顾姐,闹个红脸,心里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活该碰壁!正在幸灾乐祸的时候,回来撞见冷心州和杨施燕在一起,又听到是冷心州拉着杨施燕说话。他倒没相信,是两人在谈资料借阅流程,认为是冷心州,找人家姑娘黏糊,心想小子,有你难受的时候。邵能也不再说什么,坐了自己座位上。
冷心州匆匆看了一遍合同,大致有了概念,把合同放入抽屉锁好,准备下班后,再仔细研究,现在想找生产部丁胖子,商量一下生产车间能力问题。
生产部部长室的门是开着的,二位部长都在办公室。冷心州走进屋,先跟部长打过招呼,说明来意,最后又一阵谦虚,说自己对车间生产组织一窍不通,恳请二位帮忙云云。
部长说道:“章总何总都已经指示我们,全力配合你开展这两个项目,章总特别强调,你的想法,与老板想法不谋而合,现在你就代表老板,我们哪有不全力配合之理,至于车间生产组织,术业有专攻嘛,该我们干的,我们绝不会推诿。现在,小丁啊,按章总的指示,你现在就听从小冷的安排。”
冷心州忙不迭表示感谢。小丁坐在椅子上就出汗,笑眯眯的眼睛,就剩下了一条缝。小丁摸一把脸上的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冷总,下命令吧,你说咋干我们就咋干,你说向东我们绝不向西。”
冷心州差点骂出声来,妈的,要一个执行命令的人,我用得着找你吗?找你是为了帮助作决策。冷心州陪着笑说道:
“丁哥,干脆你拿刀把我杀了吧,这样我死得还能痛快点,你那话,也一样把我折煞死,那样死的更难受。”
这时,生产部部长说道:“你们两个谈,我去趟车间,让他们把手头的工作,快点收尾,腾出力量,准备这两个订单的生产。”
部长出去后,小丁说话明显变得正常很多,把知道的省内,能够与他们公司协作的厂家,给冷心州做了介绍。
冷心州大感意外,能生产类似产品的厂家,冷心州掌握一些,可有些厂家,常年订单饱满,有些厂家,从来不与别人协力。而小丁打保票说,这三四家公司能够、也会有意愿与我们合作,质量也都不错,只是价格双方接受与否。冷心州又详细询问小丁,这几家公司的具体情况。小丁边介绍,边翻弄他的名片夹,最后找出两张名片,一个在长沉市,另一个在阳口市,另外的厂家,小丁说自己没有名片了。
对数控切割机,小丁说自己不掌握,也答应马上就联系同学和朋友,看看谁家有。两人又讨论了一通车间生产问题,冷心州感到非常欣慰,自己擅长理论,而小丁更擅长实际。冷心州突然对章总佩服起来,老板选用章总,也不是无缘无故,每个人成功,都有他获得成功的内在因素,绝不会仅凭运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谈到了下班时间。最后,小丁突然冒出一句:“我叫你小冷,你就叫我小丁吧,别叫我哥了,我才比你大几天呀!”
冷心州:“大一天,我一辈子也追不上啊!哥就是哥。”
小丁:“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你没来前,那个密封圈的事情,邵能带人就解决不了,扯东扯西,非说操作问题,结果被你打了脸。 ”
冷心州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是邵能负责做的事情,难怪从到公司的第一天起,冷心州就遭到了他的敌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冷心州起身说道:“章总向老板汇报时,无意中说道反方意见时,提到我,老板就一定要我去听电话,结果我被赶鸭子上架,你一定要帮小弟渡过这一关喔!”
小丁:“别客气,应该的!哎,还是会英文好啊,像我这样的人,又老实又没有心眼,到时候又说不明白,嗯……”小丁出了一口长气。
冷心州听出了点门道,用下巴冲向部长位置,问道:“他英文好吗?”
小丁苦笑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看来,能跟老板对话的,都是英语好。听顾姐说,他英文不咋地,就是敢说,呵呵!”
冷心州道:“以后咱们俩可以抱成团,有我的好处,就有你的好处!”冷心州向小丁发出了明确结盟信号。
“好说,好说,先把工作干好,干好了工作,其它一切再说不迟。”小丁没有明确表态。
冷心州知道不能着急,拉山头,自己的势力、地位还不够。
冷心州向外刚迈两步,就觉得不对劲,他经常在灯光下打球,也在灯光下练散打,对日光灯下人影,有特殊敏感性,他感觉到门口有人悄悄移动。走到门口向外看时,并没有人。
冷心州与小丁分手离开。这时,小丁隔壁虚掩的门打开了,半个脑袋伸了出来,死盯着冷心州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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