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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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小子」
「王八蛋，你給我醒來啊。」有人踢了我的側身，我忍不住哀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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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是哪一個渾球，八成是佑任，因為這幾個人裡面就屬跟他交情最好，只有他會這樣鬧我。
沒想到睜開眼以後，卻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天還沒全亮，而叫我起床的是老A。
「怎麼了？你們昨天去哪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踢我，看他一臉慌張，八成出了什麼亂子。
「你現在下去把東西收一收，帶著武器上路，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佑任他們呢？昂國他們呢？
「你朋友他媽的被活屍給咬了，只剩我活著回來，快點給我收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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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袋一片空白，衝下樓梯後才想到，我什麼行李都沒有，唯一的行李就是我的朋友們啊！老A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食物什麼的都放在桌子上，把那一箱帶上車，我去拿武器，快！」
箱子裡頭裝的是我們前幾天採收回來，處理過的米飯和蔬菜。之前就陸續在準備這些撤退的食材，主要都是飯糰，因為容易有飽足感又好攜帶，蔬菜和水果則是可有可無。如果遇到緊急事故要撤離，先要帶那堆飯團走，這是我們先擬好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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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A拿了兩把鐮刀和菜刀，還抱了一大桶水上車，我坐在貨卡後頭。
「你來坐前面。」我從來沒有坐副駕駛座過，因為很少跟這傢伙出門，都是負責看家比較多。我跟這傢伙根本就不熟啊。
「你昨天跑哪去了？」他口氣惡劣，我忍不住盯了油箱表，其實根本也沒剩多少油，他想帶我逃去哪裡？
「我……沒跑去哪啊。」
「王八蛋，昨天我們沒看到你的國旗，以為林內被活屍攻佔了。」
我想起昨天我跟卡車司機帽男遇到那群軍人後，忘記要揮舞國旗了。大概就是那時候老A他們準備開車折回來，他們果然誤會了，所以另外那一群年輕人大概也沒回來。我的朋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老A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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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沉默反而讓我急了，我死命的搖著他的肩膀，要他說出我朋友的下落。沒想到他忽然緊急煞車，讓我一頭撞上擋風玻璃。
鬧夠沒啊，他說，「「昨天我們本來要回來，結果你他媽沒搖國旗，我們不敢再回林內，開回田裡面的農舍躲起來，結果就遇上活屍，他們都被咬，我趕緊開車逃跑。」
我癱坐在副駕駛座，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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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現在好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你個子又不夠高，就剩你這個最弱的，沒辦法保護我，真不曉得要叫你起來幹麻，就讓你繼續睡在屋頂上等著被活屍咬算了。」老A氣呼呼地說著，我完全沒有反駁他的力氣。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無力地說。
老A沉默了一晌，繼續開車道：「我們晚上回去以後，幾個人都躲在農舍裡面，有個高個在看門……我忘記他的名字了。」高個？應該是建志吧，還是魁星？
「是那個建什麼的，他不知道為什麼慘叫幾聲，才發現有兩個活屍正咬住他的兩條腿，最矮的那個睡門邊，一溜煙就跑走了。我只聽見一陣慌亂，跟你比較好的那個，跑去我的車上想要開車門躲進去，可是鑰匙在我這。我還不敢貿然出去咧，活屍光顧著咬那高個，田裡一片黑，我猜也有幾個活屍出現在我車旁邊，跟你比較好那個就也跑了，全部的人四處逃難。只有我聰明，一直躲在農舍裡面。我本來擔心咬高個那兩個活屍會跑進來咬我，結果你朋友們四處逃難，讓那些活屍追著他們跑。高個被咬到斷氣了，他們就不咬了，改去追其他人。我只記得這些，我怕高個立刻就變成活屍來咬我，就躡手躡腳的跑到車上開車溜了。」
「就這樣？」不曉得為什麼，聽他描述這些事情時，因為他都是以高個、矮個來稱呼，就好像那些人不是我所認識的那些朋友，只是他在路上所遇見的一些奇聞。記得以前看完電影後，有時候並不認識那些演員，也不一定記得他們在電影裡面的名字，總會用身體特徵或長相來代稱。但那是故事，並不是真實生活。
現在卻是真實發生在我的身邊。
我的朋友們，建志、懋仔、佑任、昂國還有魁星都已經消失了……我真的應該跟那群軍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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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這樣啦，我還能記得什麼。」老A開著車，彷彿一派輕鬆，「那時候很混亂，我能夠活著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不死心，難道他就沒能救回我的朋友嗎？
「老弟，不是我這個人太自私還是怎樣，是你也會拋下那些朋友的。何況他們又不是我的朋友。」我坐在副駕駛座，看著窗外的景色。
天空已經逐漸明亮，可是為什麼我們的未來卻好像再也不會再發光。
「是我就一定會去救他們回來。」我想起稍早我不願意失去我的朋友還有聯繫親人的機會，不相信身在那個當下的我也會做出跟老A一樣的決定。
「老弟，隨便你說吧。」老A不太想理我，後來我們也沒再什麼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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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們遇見路上的第一群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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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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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穿越通往南投的「南雲大橋」前，他問我：「你那時候到底在幹麻？」
當時心情紊亂，沒能理解他在問些什麼。聽見朋友都被活屍啃食，唯一的成年人卻拋下他們逃跑，你又會怎麼想呢？我已經分不清楚當時的情緒是出自於失去親人朋友的無助，還是對身旁這名男子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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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時候開車回來，發現你沒有揮國旗，還在路邊等了大概將近半小時，想說你是不是在上廁所什麼的。看起來你沒碰到活屍對吧？那時候你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沒有暸望？」他的臉色格外輕鬆，完全不像適才目睹人類被活屍撕裂，或許也想轉移注意力。
「沒幹麻啊，我還能幹麻？」
「你該不會是跟隔壁那群年輕人在……在那個吧？」老A笑的有點詭異，他到底在講「哪個」？
「就是……你們年輕人不是最喜歡聚在一起自慰嗎？你們那時候該不會是聚在一起自慰吧？」老A笑得更詭異了。
「拜託，不要講這麼噁心的事情好嗎？」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年輕人怎麼可能喜歡聚在一起自慰？
「哎唷～別這麼害臊，好歹我也曾經年輕過啊。年輕人最血氣方剛，而且逃難的這幾天你們一定都沒有好好發洩，打個手槍也無傷大雅啊？」原本直視前方的老A忽然把頭轉過來，我與他四目相交，好不尷尬。
「你在講什麼啊？很噁心耶！」我看見他的目光後，假裝沒看到似的，把臉朝向遠方。
車子已經準備下橋，下了橋以後就是南投了，與朋友們的距離也就更遠了。
「男生發洩性需求是正常的啦，不要跟我說你沒有打過手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覺他因為我不斷說他很噁心而有點惱怒，「你這小鬼頭發什麼脾氣啊？我的年紀可以當你老爸，出於父對子的關心你懂不懂。」
少假裝你是我的父親了，我的父親不會在這種時刻用這種方式關心我。
我不想說話，至少不想再針對這個話題而做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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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注意遠方有一台撞上民宅的汽車，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車門是開的，而車門下方好像有一個倒臥的上半身。
開慢一點，我這麼跟老A說。
「幹麻？想好好跟我聊聊自慰的事情嗎？」他還想聊剛剛那個話題，完全沒注意到前方路況。
「不是。你看前面那台黑色轎車，撞到民宅的那台。」我指著遠方，他一開始還不知道我在說哪台，因為路邊停了非常多台廢棄車輛，但那台是唯一一台開著車門的。
「是怎樣？有什麼特別的嗎」雖然老A不在乎的說，但他的確也減慢了速度。車門下好像躺了一個人，你看到了嗎？我問他。
「好像有……但是我不確定。」老A揉揉眼睛，我猜他的視力不怎麼好，只是因為我這麼告訴他，所以遲疑地將車速放慢。
一直到我們開到距離事故車十來公尺左右，我們才發現車頭撞上一個活屍。他攔腰被車子撞著而卡在民宅牆上，還沒有斷氣，拼命想推開那台汽車。
那個場景令人印象深刻，連老A也嚇傻了，他拉上手煞車。我倆在車子裡看著活屍在掙扎，擠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看到的這個場景。
男性活屍身上背著一個側背包，除了臉上有幾條很深的抓傷外，戴著鴨舌帽，穿著那種常常可以在工地看到的白色蓬鬆無袖背心，約莫四十歲上下，就像上學或上班途中會遇到的工人一樣。
此外，他雖然有黝黑的皮膚，嘴唇卻特別血紅，我猜是因為長期吃檳榔的關係，但也可能是啃咬活人過的痕跡也不一定。
唯一的差別是，他的腹部被車撞得血肉模糊，無袖背心也被血幾乎染成黑色，但卻依然能在那裏不停地掙扎。
工地活屍也注意到我們的車子，原本奮力試圖想推開車子的他，忽然停止了拍打汽車引擎蓋的動作，用狐疑的神情看著我們。他在想什麼？還能思考嗎？知不知道他或許會被永遠困在那裡？
忽然間，工地活屍用一種非常低沉的聲音吼叫，似乎比剛才更加奮力的想要推開那台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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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那台車子有拉手煞車嗎？」老A問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欸，你下去看看那台車有沒有拉手煞車。」老A推了我一把。為什麼是我，我不太高興。
「王八蛋，我叫你下去就下去。」老A俯身從車門旁拿下一把鐮刀。這給你，他說。
「為什麼我一個人下去。」老A打開了我旁邊的車門，遞給我原本在他手中的那把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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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他拋下我朋友的那段故事，如果工地活屍忽然把汽車推開，朝我衝來，這老王八蛋一定會開著車子就走，我死也不願意下車。
「我們要在這裡僵持到什麼時候？要不你下車去看看，不然我就直接把車開走。」他問我，畢竟當時是我要求他將車速放慢的，他大可直接把車子開走。我之所以會希望將車速放慢，是因為我看到那台車子撞到民宅，或許只是單純的車禍意外，而可能還會有生還者，他們可能受傷了，也可能需要別人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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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我們可以假裝一切都沒看到地離開那台車子，繼續朝遠方前進，當然也可以下車察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有沒有生還者。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假裝一切都沒看到，如果選擇無視這一切，那跟拒絕我父母進入逃難的空軍基地軍人有什麼兩樣。
軍用卡車的軍人看見我揮舞國旗的時候，如果也選擇無視，也就不會給了我一個能夠選擇逃走的機會，縱使我最後沒有做出與他們共同逃難的選擇。
我不能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別人給過我選擇。
如果今天我是可以提供協助的那個角色，一定要給別人機會。
在活屍肆虐後的世界，若人們都只顧著自己而活著，那我們又怎麼回到過去那些美好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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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跳下車，握著鐮刀的手還在顫抖：「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拋下我。」
老A的臉色有點窘迫，我不會的，他說。但我猜他也沒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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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下車後，工地活屍的表情與動作更加誇張，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彷彿真的把那台車子給往前推開，但最後發現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為求保險，用腳踢了車子的後保險桿，汽車文風不動。
我轉頭朝老A大喊，「沒問題。」
接下來該去確認那個倒臥在車門下方的「人」了，我舉起鐮刀，擔心他也是活屍。從副駕駛座這一側看不到他的狀況，只能從車子後方看見他的後腦杓。
我繞過車門與工地活屍的目光，與其看著他那張牙舞爪的模樣，令人感到不寒而慄，不如假裝他不存在。一直到走過車門才發現，倒臥在車門下方的男子，背部的肉幾乎都被活屍給啃光，早死透了。他還繫著安全帶，大概是因為活屍奮力拉扯，而安全帶只能確保他不會完全摔下車，就這麼半懸在空中，大概曾有活屍試圖把他拖出車子裡，或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活屍給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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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完全死亡前，都得忍受這種被活屍撕裂軀幹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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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能承受這樣子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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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才發現，他的後腦杓，竟然插著一把水果刀。
大概可以歸納出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開著車子，遇到了一群或是幾個活屍，在情急之下開車撞了一個活屍，沒想到另外一個（或是更多活屍）把他的車門拉開，他還來不及逃走，就這麼被活屍拉出來啃食。
在痛苦萬分下，他拿了把水果刀自殺，想要因此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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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最後沒變活屍的原因，他選擇了死亡，而不是變成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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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怎樣。」老A在我背後突如其然的這麼一問，反而讓我嚇到整個人彈跳。他也下車了，用甩棍將我握著鐮刀的手稍稍推開。
「這人被咬了，不過他先自殺了。」我向他陳述我的推論。
我看不是哦，他說。
「水果刀不是他自己插進去的。」他指了後座，「你看後面還有兩袋行李。」我這才仔細看了後座，果真有兩袋行李，且還散放了許多物品，比方說水壺、衣服還有地圖等。
「應該是他被咬以後，後座的人從行李裡找出水果刀捅他的。」他接著說下去：「好啦，我們該走了，這附近可能會有活屍，得趕快上路。」
「那些逃走的人怎麼辦？」我問他，他卻拉著我：「走吧，他們要自求多福，我們救不了他們。」
「我們怎麼可以這樣！應該要去找他們才對。」我把老A的手甩開。「難道要像你拋下我的朋友一樣，對那些人也見死不救嗎？」
「孩子，你還太年輕。等到你見得再多一點，你就知道，自己遠比別人重要很多。」老A的力氣很大，我沒辦法甩開他，「我不相信如果今天是我們碰到這種慘事，會有人願意來搜尋我們，逃難都來不及了，別人也會要我們自求多福。」
「我不相信，一定會有人願意救我們的。」我向他爭辯，然而他已經把我拉到副駕駛座車門前。
「你就這麼繼續相信吧！我們沒有救他們，可是有別人會救他們，這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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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活屍在看到我們準備上車離開後，改用另一種響亮的聲音吼叫，與看見我們的那種憤怒的低吼不同。那時我已經坐上車了，老A還正準備繞過車前準備上車。
我急促地呼喊他，要他加快速度。
「是要多快，你不是還不想走嗎？」他懷疑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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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活屍大叫不是為了什麼，而是為了呼朋引伴！一大群活屍從馬路對面的建築物衝出來，那陣叫喊像在吆暍他們快點來吃我們一樣。一大群活屍朝著我們狂奔，就像是動物園餓了好幾天的獅子老虎們見著生肉一般，爭先恐後地想擠到最前頭。老A差點沒給嚇破膽，匆匆忙忙上了駕駛座，急著想發動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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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群準備爬過車道分隔島前，老A已經順利發動汽車。我沒見他開過這麼快的車，加速之初，還差點撞到路旁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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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國小裡頭怎麼有這麼多活屍啊老天。」老A語帶驚恐的說。
這時候，我也才注意到中和國小門口，也就是那台撞到活屍的對向車道上，留了一片又一片的深黑色血漬。可是我們卻只注意到那台汽車，沒觀察到那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環境，大量的血漬，代表可能剛有一場活屍咬食人類的慶典。
「怎麼會……這裡應該是緊急避難所的啊……」他喃喃自語，好像還難以忘懷從那一大群活屍眼前逃走的驚險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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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政府所設立的緊急避難所都變成活屍的集中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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