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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先生朝我們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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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山秀傳醫院正門口前方種了一些矮樹，子彈被小樹或是醫院的柱子給擋住了，我們沒被打中，萬分驚險。
「是誰開槍？」黃秉憲這麼問我。
「是許先生！」
「那傢伙開的槍？小妮子跟膽小鬼呢？」我想他指的是劉苡月和黃清文。我怎麼會知道！
「我不知道，只看到許先生。」黃秉憲不再說話，因為，這時候詭異歐巴桑活屍已經爬到前擋風玻璃，看來她甚至沒被子彈引開注意，雙手緊緊抓住雨刷，頭下腳上，面朝內地望著我們。
沾染在她身上的鮮血，已經把前擋風玻璃弄糊，幾乎無法看到前面的狀況。連黃秉憲也不敢再蛇行。他才剛閃過奉俊開車載我們來到此地的軍卡，醫院外投陸續還有一些汽車隨意地停著，現在視線幾乎都被擋住，胡亂蛇行只會害我們發生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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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頭也不回的往前開去，我知道他想要先把這個歐巴桑活屍給解決，才要再回頭去載苡月他們。雖然現在苡月他們不見了，反倒是許先生取代了她們的位置，甚至還拿把槍瞄準我們。
不過我們都沒有心思去思考她們跑去哪裡，眼前可有個更棘手的問題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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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磅！磅！磅！磅！磅！」歐巴桑活屍用她的頭來敲擋風玻璃，黃秉憲不斷使著雨刷，她隨著雨刷而上下搖擺著，稍稍減緩了頭槌我們的頻率。
「啪──啪──啪噠！」兩把雨刷都應聲斷開，但她卻不曉得抓到了什麼當支點，依然黏在我們前頭。歐巴桑的上衣因為她的倒吊而幾乎掀了開來，春光整個外洩。如果是個妙齡女子就算了，但這可是個超過六、七十歲的歐巴桑，心裡頭只有不舒服的感覺。
歐巴桑活屍的肋骨凸了出來，但肚子卻特別肥大，就像是剛用完餐一樣。沒錯啊！她的確是剛吃了同類的好些肉。
黃秉憲注意到她胸前的那道傷口，問了我，「你桶過她的胸部？」
「對啊……那時候一急，先桶她胸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沒能讓她死掉，還讓她變得更強了！」
「要攻擊他們的頭部，那才是他們的致命點。我們之前也發現如果沒有把活屍的頭打爆，少數活屍有可能會再復活，還得再補幾刀。」
黃秉憲筆直加速，我才看到右前方出現幾個活屍，步履蹣跚地從一條岔路走了出來，「右邊也有活屍！」我指著那群活屍，擔心黃秉憲沒注意到。
「我知道，我剛用摩托車把他們引進岔路的。」
「那你怎麼從醫院對面騎出來？那裡有路嗎？」我想起他那時忽然從兩間民宅還是店家之間衝了出來，那兒可沒什麼公路啊。
「那是死路，只好硬闖過一些牆壁和農田。」難怪他的腿部一大堆擦傷，這傢伙太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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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他再怎麼猛，都抵擋不了趴在我們車上的這個阻街「歐巴桑」。當黃秉憲揮刀朝歐巴桑活屍砍去，卻是輕鬆被她用齒顎的力氣擋下，身材魁梧的他甚至連人帶刀地甩了出去。
看來人類之中的佼佼者或許可以打倒一般活屍，可是面對像是這歐巴桑一樣的活屍魔人，都是壓倒性地被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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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的速度飛快，歐巴桑活屍稍稍停止了頭槌，風阻太強，把頭抬起來甚至就會往後飛去，所以她也不敢造次。歐巴桑活屍趴在擋風玻璃上，我這才發現她幾乎是直盯著我瞧，完全忽略了離他較近的黃秉憲。
難道她想要復仇？她想要報我拿軍刀刺她胸部的一劍之仇？
都變成活屍了還這麼愛記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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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好安全帶。」我一時還不能反應過來，看見黃秉憲將駕駛座的安全帶從左肩拉了出來。
「什麼？」我問他。
「我說，繫好安全帶！」他朝我吼著，這傢伙沒什麼耐心，大概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我，只好照辦。
「好了沒？」我看他問的緊急，立馬回覆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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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猛然地煞車，上頭歐巴桑活屍沒想到我們會來這一招，往前飛了出去，只看到她飛到前方好二、三十公尺的路上，但也沒辦法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因為這樣的攻擊而死亡。計程車往前稍稍打滑，我本來以為會輾過歐巴桑活屍，但黃秉憲宛如車神，待計程車車頭轉回朝向竹山秀傳醫院，立刻加足馬力。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倒在地上的歐巴桑活屍，她靜靜地躺在地上。如果黃秉憲真的信了電影上所描述的那些，認為活屍一定要打擊頭部才可以永絕後患，她這麼飛了出去，也是頭先著地吧，或許真的死了。
雖然不曉得怎麼替那些活屍定義「死」這個狀態，因為他們總是死了又活，根本不曉得到底有幾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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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麻不輾過她，車子不是往前打轉了嗎？這樣比較保險不是嗎？」我忍不住問了他，沒想到這麼一問倒彰顯我的無知
。
「不懂就不要亂說，車子都打滑了，再輾到她搞不好還會翻車。」我沒有再反駁，或許我真的不懂這些吧？
前頭越來越多活屍從岔路走了出來，猜想這都是一開始處在追逐黃秉憲集團的後頭零星活屍。早先那些動作迅速的活屍被黃秉憲給引進巷弄的深處，結果反倒是這些看起來身手不怎麼俐落的活屍因為走的較淺，反倒先返回大街。
雖然他們試圖擋住我們的去路，但畢竟行動和反應能力較差，才會被拋在追逐黃秉憲集團後段。黃秉憲輕鬆地繞過他們，那些活屍就這樣子被他給耍來耍去，先是被引到山上，走了下來後又被我們疾駛而過的的計程車給引走，現在我們又折了回去，好不開心。
雖然奉俊都曾跟他使出了同一招，但奉俊可把軍卡給撞傷，最後甚至導致軍卡故障般地無法再運作。黃秉憲則完全不是如此，雖說兩個人都迅速地反應出計策，但高下立判，在危急時刻黃明顯比奉俊鎮定許多。
這麼想可能有點功利，但這傢伙真是不簡單，果然沒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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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你敢動手殺那個姓許的嗎？」就在我心裡還在敬佩時，忽然這麼問了我。我嚇了一跳，為什麼他要叫我叛徒？
「我……敢吧……」跟他還不認識，絕對不能示弱，所以只好這麼回了他。
「哼！」他用鼻子回話，好像不以為然。我又說做了什麼？但我不敢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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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甚為尷尬，只好假裝轉頭過去看看那些活屍有沒有在後頭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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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活屍是往我們這頭跑著沒有錯，但是卻不是在追我們。有一、兩個活屍倒在岔路口，好像死了，另外幾個則是死命地往逃著，呈放射狀般地四處逃竄著。
那個紅髮魔女在後頭追著他們，那些活屍大概目睹了同伴被人瞬間撕碎，也只好逃了起來。歐巴桑活屍竟然沒死！可惡，非得要拿武器把妳的頭轟爛才有辦法把你解決嗎？
歐巴桑活屍好像樂於殺戮，之前躲在車子裡時，曾見過她攻擊同伴過。她樂於把那些傢伙的肢體扯爛，只是喜歡舔舐那些斷肢處，享受那些血液溼潤舌頭，好像並不是真的感到飢餓。
其他的那些活屍，還比較像抓狂的人類，只是會朝人類攻擊。歐巴桑卻是貨真價實的怪物。若用「狂人」稱呼那些活屍，歐巴桑大概屬於「魔人」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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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這時轉進竹山秀傳醫院前的車道，「許先生怎麼辦？」，我忍不住問了黃秉憲。那傢伙剛才可對我們開槍啊，如果他還在那裡，朝我們再開槍怎麼辦？
「不怎麼辦，你負責把他撂倒。你不幹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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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距離正門十多公尺處停了下來，他示意要我跟他一起下車，把劉苡月他們給救出來。我明白多數人若遇到這種情況，多數都會逕自逃跑，對於他堅持回到醫院，深入險境把同伴給救出來的情操感到訝異。這傢伙非常信守承諾，我想起父親。
「我們只剩下幾分鐘，速戰速決。」他也注意到後頭的活屍狀況，活屍還能消耗歐巴桑活屍一點時間，但也沒人把握可以替我們爭取到多少搶救夥伴的空間。
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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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窗子關著，許先生或許沒聽見我們的車聲，小陳手抓著那簾子，小周則是把手放在窗戶框上，方便許先生瞧見外頭時能迅速拉開窗子開槍，若有什麼不對也可以把簾子關上躲了起來，讓在外頭遊蕩的活屍不要注意到裡頭。
黃秉憲領著順著窗台死角蹲行，窗子約莫一公尺高，從醫院裡頭應該無法注意到下方的動靜，「你跟在我後面，敲其他窗戶，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別的地方，確定他轉移注意力再給我個暗號，我就跳進去解決他，然後，再換你跳進去。」
「好。」黃秉憲真的有一手啊，竟然使出了雙重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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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們右邊那扇窗戶敲了幾下，但沒有反應，從我這還可以看到許先生握著槍瞄準外頭，沒法聽見我製造出來的聲響。
看了看黃秉憲，要他先按兵不動，但他卻急了，猛力地揮舞著手上那把開山刀，好像要我再大力一點。
我只好用軍刀刀背奮力地敲著窗戶，深怕把那窗戶給弄破了，盡可能地拿捏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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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要從許先生的掌握中逃跑沒錯，我也不想讓許先生那個自私的傢伙得到逃往中國的資訊，但並不是意味著希望害他們陷入危機。
如果窗戶破了，別說許先生，留置在醫院的人們都等同於連自衛的能力都沒有。那些活屍很快就會發現裡面還有活人，但那根本就不是我心所願。
小陳放開了揪著簾子的手，他們轉移注意了！我趕緊朝黃秉線打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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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著極快的速度拉開窗子，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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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得進去才行，也試探性檢查窗鎖，他們果然沒鎖。誰需要鎖窗戶？那些活屍又不會跑進來，對他們來說，鎖住反而還讓他們逃生不易！幾乎只晚黃秉憲個幾秒，悄悄地拉開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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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一拳把小周給打倒在地，但沒能判斷好跟許先生的距離，許先生朝他舉槍，黃秉憲靜止不敢妄動，許先生也還不曉得要不要開槍，反倒是先問了我的形蹤，「那個小子呢？」
「我在這。」說的同時跳了進去，剛倒地的小周還來不及反應，沒法警告，趁著許先生還沒能把身子轉了過來，一拳往他的左邊臉頰打去，他身子歪到一邊去，眼看他就要摔倒，我轉而準備攻擊小陳，也想讓他倒地避免壞了我們的好事。
但小陳見我打了許先生那一拳後，反倒一把將步槍搶了過去，雙手把步槍舉高，對我們喊著：「我拿到槍了！後面還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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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黃秉憲都不曉得他在喊什麼，順著他所說的後頭一望，致強和阿油也在大廳裡。見父親被我們攻擊，致強也朝我們這裡衝了過來，本質上還是病人，這麼心急反而往前摔倒。
「我受夠這傢伙了！你們有車對不對？」小陳喊著。許先生拉住小陳的腳，還想反抗，小陳便不斷地用腳踹踢許先生的頭部，讓他幾乎無法招架。
「我也把這傢伙推倒了，算我一份。」阿油也衝了上來，原來致遠是被他推倒的，見我們取得優勢，這傢伙和小陳都倒戈了。
「好是好，可是我這人最討厭叛徒。」黃秉憲回話，小陳還不大理解他的意思，肚子立刻被黃秉憲挨了一刀。
黃向我使眼色，我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這人打架並不擅長，能使出了也不過就那些沒有創意的招式。我根本不想用我的拳頭碰到那傢伙的肥肉，出腳踹在阿油的肚子上，他也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招，往後倒了過去，還撞到剛爬起來的致強，撞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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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致強，我並不認識你。雖然奉俊告訴我他相信你，但是你實在帶了太多秘密了，無論是那時候我跟奉俊在枋坪時，你是如何跟許先生密謀反叛，又或是在大伙前往爌窯場時，為什麼你會自願跟李仔一起留下。
你那副神祕的模樣讓我有些畏懼，在奉俊死亡以後你甚至沒跟我談上什麼話，即使有也是顯露出一副你無能為力的模樣。
可是，在這種時刻，不是更才應該挺身而出嗎？
所以，我依然不相信你，就像我不相信許先生會在探清我的底細後把我一塊帶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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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手上已經拿了原本小陳手上的那把步槍，我以為小陳大概被黃秉憲那一刀給殺死了。可是他也只是痛苦地倒在地上，我才看到那把開山刀上一點血漬也沒有。黃秉憲刻意用刀背攻擊小陳，他根本不想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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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劉苡月他們綁到哪裡去了？」我把許先生拉了起來，再將他的身子往牆上一撞。這一下好像使的太重了，害他撞到了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還在裝傻啊你這傢伙？
「我們在這裡！」苡月和黃清文從便利商店冒了出來，手上還提了幾袋東西，看來他們從頭到尾都躲在倉庫裡。是啊！真是太聰明了，許先生鐵定沒想到我們還留了人在補給呢！只怪小周和小陳跑得太快，根本沒法知道我們後來的安排。
我把許先生放下，黃秉憲見我們全員到齊，催促著所有人都快點跟上，我幫苡月提了一包看起來比較重的袋子，跳了出去。
把袋子一鼓腦全倒在後座，苡月和黃清文便坐了進去。因為實在有點害怕再跟黃秉憲待在一塊，本來還想跟他們爭辯，想坐在一塊，但看起來也根本沒什麼機會選擇，只好關上車門。等到黃秉憲將計程車發動，汽車發出轟隆聲，醫院正門口的草叢裡忽然冒出一個身影。歐巴桑活屍來了！她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那一群活屍？
「那個婆婆好可怕噢！」苡月嚇了一下。什麼可怕，用可怕這形容詞還謙虛了！但實在不必要說這個嚇唬後座那兩位，他們根本沒見過那傢伙的厲害。黃秉憲更是異常冷靜地踩了油門，將車子迅速地繞出竹山秀傳醫院正門口的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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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巴桑活屍撲了個空，正打算要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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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看到一個愚蠢的身影，趴在窗子上，喊著要我們別走，等等他。
歐巴桑活屍停下腳步，轉頭過去望他。阿油與她四目相對，發楞著，轉瞬間，只見著歐巴桑活屍飛躍進去醫院的拋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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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繼續留這傢伙在身邊，大概包準會被拖累吧？」
我想起一開始遇見阿油所做的預測，一語成讖。要是那傢伙能在裡頭安靜一些，或許歐巴桑活屍就不會發現醫院裡的他，試圖追了開著車的我們。只要前頭是直線加速的路段，她絕對不可能趕上我們開車的速度，或許就會被我們引離開竹山秀傳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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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們全部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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