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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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人圍毆我跟老A,就這麼你一拳我一腳。讓我想到與他人通姦的阿拉伯婦女,好像被這麼亂拳打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們把我跟老A從車上強拖下來後,一陣狂歐。我其實比老A幸運的多,他們只是把我拉下車,痛毆我幾拳讓我沒辦法亂動。老A可沒這麼幸運,除了右肩中一槍外,腹部是被其中一名軍人踩在腳下,更殘忍的是,那軍人甚至拿槍管猛刺老A的傷口。
那些沒穿軍服的也加入圍毆我們的行列,原本我也應該被揍的很慘的,但其中一個女孩替我求情,要他們停手。
他們這才悻悻然離去,那群人全部都湊在圍毆老A的那一群中,根本就是殺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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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女孩清湯掛麵,頭髮及肩,打扮也是中規中矩的,穿著一件連帽外套和牛仔褲,在我眼中卻有如女神一樣。她把我從暴徒中救了出來,打算把我拉起來。
我的傷勢不算嚴重,勉強能站起來。
其中一個幾乎已經喪心病狂的軍人斥責那女孩:「妳幹麻把他扶起來?」這時其餘人才停止痛毆老A的瘋狂舉動,往我們這頭盯著。女孩為我辯護,「開車的人又不是他。」
「不是他又怎麼樣?他們撞了瑋志,不管今天他有沒有參一腳,不揍他怎麼行?」穿著軍服的男子這麼說。他手上還拿了一把步槍,「今天我就賞你們一個痛快,巧茜你讓開,我要一槍打死他。」
那個名叫巧茜的女孩,用身體護住我道:「你們一路殺的人還不夠多嗎?現在連他們也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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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槍的男人用腳踹了老A的頭,大概是自覺打夠了,朝我走來。
老A沒有任何反應,滿臉都是血,襯衫更是被血滲了好大一片。本來還可以聽到偶而的喊叫或請求他們住手,現在就連哀號的力氣也沒有,我甚至懷疑他是否已經死了。原本一直躲在路旁的老頭,這時卻忽然走到車前,我原本以為他也趁機想要補上幾腳,但他卻忍不住盯著老A的車子看,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說:「哎,這不是老A嗎?」
「你認識他?」那個拿著槍的軍人這麼問。
「這我鄰居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有一群小夥子跑去跟我那個變態鄰居住在一起,就是這老頭啊。」自稱是老A鄰居的人這麼說,我則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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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把我們拖下車時,一伙人簇擁而上,老頭卻在後頭悶不吭聲,大概覺得這是年輕人的事情,一直到他們都停手以後,才發現到他們揍的人就是他的鄰居,但卻從頭到尾卻沒有任何想勸阻他們的舉動。被撞的軍人厭厭一息,看起來腿已經斷了,頭部直接撞到老A的照後鏡,除了失血過多外還幾近於昏迷。勉強活著,這大概是唯一可以形容他的四個字。
拿槍的軍人本想把我跟老A也一起做掉以洩他心頭之恨。被撞的軍人是他的同袍,他們幾個軍人帶了一些彈藥逃出軍營。在這種狀況下,與其繼續待在軍營中,等著出任務受死,不如回家鄉找家人。
他們原先待在中和國小裡頭,哪知道卻忽然有人變成了活屍,一大群人傷的傷、死的死,十幾個人逃離那裏,最後剩下最後的八個人。
其中有三個軍人,受傷軍人的家人早已變成活屍,最後死在他自己的槍下。
剩餘的兩個軍人,拿槍痛毆老A以及要脅要殺了我的人是那老頭的孫子,他還有個妹妹,就是巧茜。
另外那個軍人則帶上自己的父母兩人,還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弟弟。那女孩正這麼跟我說明著,其餘人在把他們的家當,幾把槍還有胡亂拿出的麵包乾糧都帶了上車。
「賺到了!」我甚至聽到那個父親這麼。他們當時發現避難所出現活屍時,根本沒機會帶出什麼東西,車鑰匙也在慌亂中掉了,不然就是還沒來得及把車門打開,就丟下鑰匙跑了。
反倒是那三個軍人聰明,大概也知道逃也逃不掉,從頭到尾都把逃兵時帶的步槍和子彈都收藏妥當,也就是那幾把槍讓他們得以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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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更有籌碼了,除了武器以外,還有大量的食物和飲用水,雖然一夥八九個人,想必會瓜分掉不少配額,但是足夠讓他們再活上好些天。而且,也有交通工具了。
我倚靠在路旁的汽車上,剛才被他們痛毆的臉頰還感到有點疼痛,胸口更是被槍托打到呼吸不順。他們一群人,圍在汽車後面討論事情。
討論什麼呢?因為他們的伙伴受了重傷,考慮要不要把他也帶上車逃走,卻絲毫不討論關於老A,那個被他們痛打而一樣幾近昏迷的人的死活。
一個小鬼頭守在我旁邊,因為年紀太小,所以那伙人根本不讓他參與討論,或許也想打發時間,主動跟我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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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大啊?」十六歲,我回答他。
他嘴角彎起:「看來我又是最小的了。」
我沒有什麼力氣與他多談,還不太能喘氣。
「那是你爺爺哦?」他指了老A,他好像誤解我們的關係。我這時才好不容易分辨出來,他的家人是另外一個軍人、比較沉默寡言的那個,而不是老A鄰居的孫子、拿著槍咆哮的惡煞。
「不是,偶然遇到的。」我回答他。
「就你跟他?」他歪著頭,好奇的問我。
「我有朋友,原本好幾個,不過都死光了。」
「你們殺死他們的?」他問我,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在路上也殺了很多人。」他好像覺得不太公平:「不過沒有一個是我殺的,我說讓我開槍,他們說我太小,不讓我拿槍。」
「為什麼你們要殺人?」我不解地問他。
「那些人一直拖慢我們的速度,爛透了。」他做了一個鬼臉,好像理所當然,「不是太老就是太小,有些人被咬了還在那裡裝傻。」
他指了那個拿著槍,比較暴戾的那個軍人,說著:「奉俊哥就把他們通通做掉了,我老爸是也殺了幾個啦,但是奉俊哥才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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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頭到尾都用一種不帶任何情感的方式在談論這些,殺了多少人、為了什麼,好像不以為然似的。他更也知道槍要怎麼用,上膛、擊發,沒什麼難的,那些大人應該讓他開個幾槍,對於生命所能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惋惜消逝,而是可惜並不是由他下手。
「你猜等下他們會不會讓我殺了你。」他對我揚眉,就像是他早有預謀一樣。他帶著另外一群人會討論我的生死的前提與我談話,但真正在意的,卻是能不能有機會開槍殺死我。
我沒什麼力氣反駁他,希望不會,我說。
「不行啊,我想殺了你。」他笑著說,讓我感到極為不舒服,「挑一個部位,你要我射你的頭?還是心臟?」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殺我。為什麼你堅持要殺我?」
「因為爽啊。」他竟然全身顫抖,是過度興奮嗎?
「這輩子沒什麼機會殺人,玩過那些射擊遊戲以後,很好奇殺人是什麼感覺。奉俊哥好像殺的也挺開心的。」他儘在那頭自言自語。
「反正你一定活不成,奉俊哥想殺了你,誰叫你們撞了瑋志哥。」瑋志,這是事情發生以來,第一個帶有姓名的死者,我對這個名字一直難以忘懷,大概是因為這幾天以來,陸續出現了非常多的受難者,政府用「受害者」稱呼,就連老A也用體型來稱呼我那被活屍分屍的朋友們,那個撞上民宅而死亡的男子,則是完全沒有名字,好像人的生命一點價值、意義都沒有。
唯一一個冠上姓名,被賦予意義的人,卻是死在我的面前……我逃不了任何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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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知道嗎?」他用一種試圖在教訓我的口吻對我說。可是,如果我被你殺死了,那我的命,誰來償?
我沒有再回答他任何話,我相信眼前的這名少年,早因為這一連串的慘劇而失去了他的原本的良善。活屍帶給我們人類生命上的威脅,但可能不足以毀掉人類文化的全部。即使人類因為活屍而完全滅絕,但坍塌的牆上或許還會留著數十年前某個孩童天真的塗鴉,那可能是我們人類文化所遺留下來的精隨,純真,或許還有創造力。
在這個人類尚存的時代,真正可能會毀滅我們的,卻是人類彼此的殘殺,那種失去身為高智慧生命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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