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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航行到了烏溪出海口,一會就是麗水漁港,我們已經摸黑行駛了幾個小時,據郭文忠說,若是平時的海面,還會有不少作業船隻,但現在海面上只有我們一艘船靠著月色行駛。
距離約定的時間也已經近了,過程中我打了幾通電話給父母親,他們也已經抵達龍井公園,正沿著河堤外道路往麗水挺進。
沿路上,他們幾個人也遇到一些民眾,父親的個性就是喜歡沿路與人交好,幾個民眾說,台中港哪,要出海要被剝兩次皮,港區的黑道一層,中國軍人再一層皮,他們都會向民眾收取高額的「過路費」。
要能夠搭上去中國的船隻,非富即貴,勸他們還是打消念頭。
同行的老夫妻知道以後,責怪父母親竟然沒早說,這樣一來即便能夠安然抵達中國,要靠什麼生活呢,不過老夫妻的孩子告訴他們,在中國的朋友說能夠暫時收留,但據說台灣航行去中國的船隻,會在廈門港停留,他們沒法前往廈門,得想辦法前去南平才行。
南平在哪?沒人知道?本來那個朋友是允諾稱好,不過據說這幾天中國管制嚴格,才剛挺過第一波疫情的他們,似乎也開始宵禁,對外的消息都封鎖,只是各地的網民都回報無事,暫且無事。
我告訴他們,別著急,錢的話,我這裡有。
從前一台車搶到的財寶,還有趙家人的珠寶,李宓都挺大方,當然,她留了泰半部分,想藉此當作報酬,到台中港區,懸賞給願意讓她託付孩子去中國的人……
「你們真的不願意嗎?」李宓再問了一次。我本來以為她會將趙家人留存的那些珠寶,全部瓜分走,但她卻是額外分配給我們一些。
她說,那些是你們應得的,我留在身上也沒多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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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我們,但剩下還要去中國的,就只剩下我跟劉苡月罷。
加上黃秉憲給我的,我現在可說是富翁了,只可惜我只是過路財神,這些我猜有極大部分,都是要納貢給「海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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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錢是哪來的?」母親這麼問。
「遇到好人了。」我說。
「你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吧?」
我回想了一下……大概沒有吧,我也不能肯定。
我並沒有正面回應,但告訴她,請那對老夫婦別擔心,我這裡的也足夠分享給他們。
「
他們有點懷疑,他們說……見面再談。」我想,突然有一個小夥子,說準備了一堆錢給他們一群成年、中老年人,大概也都不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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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忠在水裡港的朋友則給了額外的訊息,友人說今天麗水漁港風平浪靜,他們也聽到黑道在討論塭仔漁港的事情。
「聽說有一群人從活屍手裡搶回塭仔漁港。」友人轉述黑道的話題,黑道他們可說是興致勃勃,竟然沒用槍,光拿刀與海上漁民裡應外合就滅了整群活屍,真不簡單,看他們有沒有興趣來投靠我們這裡,我們需要這樣的人才。
雖然台中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其黑幫文化,幾個知名的黑道甚至成了政治人物,不過年輕人願意進幫派的人只是少數,多數人都還是安分守己,做一份餓不死的工作,有夢想的就嘗試去實踐夢想,成功者變成了夜空裡的璀璨,其中一部分人,都是白矮星,他們曾經發光發熱過,或者說曾經在幼時懷有夢想,但與明星相比,你啥也看不見。
極大多數的人,都是一抹黑,你根本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這就是普羅大眾的生活。
黑道呢?你可以說那是工作嗎?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一種生活方式,選擇用那種方式過生活的人,本來就是少之又少,榮華不談,但至少不是一份能夠張揚、能夠四處說嘴的工作。疫情爆發後,黑道瞬間成為了能保命、能上檯面的事兒,意味著不會容易失去生命,代表著有人保護著,雖然多數人都是最底層的階級,拿著刀、或者拿著槍,耀武揚威就可以代表能穩穩地能分到資源,誰搶都搶不走。
對保護台中港與麗水漁港,擁刀槍自重的黑道來說,有太多人是那些他們過去看不起的普通老百姓,他們不夠兇狠,現在前來投靠也只是想要分一杯羹,留住自己那條狗命,誰管你之前在哪裡工作又打了什麼顏色的領帶,別鬧事別惹事,給你一把刀,要你守住這裡,沒能守住,那就代表你不夠格加入他們。
「他們在找你們,有些人說漏嘴,說你們有人要去中國。」友人這麼說。
他們在找我們,他們找我們做什麼?
「他們說,這種人去中國太可惜了,應該留在台灣,加入他們。」
「他們還知道什麼。」黃秉憲問,他也曾經混過黑道,不過這裡離他的生活圈太遠,加上他過去混黑道是在北部的事情,但他也擔心被認出來,反倒成為拖油瓶。
「他們知道你們帶著小孩,還知道你們拿什麼武器,塭仔漁港的人本來是想要炫耀他們打敗活屍,結果反而讓你們的特徵曝光,一夥年輕人,拿開山刀、球棒,還帶著小孩。」郭文忠轉述友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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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聽見後,臉垮了一半,直說這怎麼辦,她抱著懷裡的趙捷桂,趙捷桂這時候已經不再哭鬧,在母親懷裡睡著,有那一瞬間,我忽然不再相信趙捷桂已經變異。
活屍嬰孩應該是什麼模樣,像是人類孩子一樣會哭會鬧,酣然入睡,但也會咬食身邊的成人人類,害他們也受感染嗎?
「不要緊張。」黃秉憲呼了一口氣,似乎有點喘,「到港區我們會分開行動的,妳跟著龐老弟他們混入人群,我會見機行事,開山刀什麼的,我會帶在身上,妳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加上龐文雙她爸媽會加入,就不是一夥年輕人了。」
我見黃秉憲顯得有點疲累,我原本只是單純想關心他的,但他回覆我,「還好,我還能夠控制,不用擔心。」
黃秉憲問了問郭文興,就剩下一兩個小時了,還是不放心把武器還給我們嗎?
郭文興陷入長考,朝蒂嫂子在一旁敲邊鼓,說幾個小時過去,李宓跟黃秉憲也都正常、沒有異樣,她們倆都在我們身旁,我們也沒有什麼二心,如果真的要劫船或改變航向,應該沒也那個可能性。
郭文興這才勉強同意,心心嫂子將武器推出,她原本還想把手槍據為己有,說這個說不定也能夠收買中國軍方,如果沒辦法,也能夠帶去中國自保防身用。丈夫兇了她,說我們扣住武器不為別的,不據為己有,黃秉憲在分配武器的過程中,先是將趙捷森球棒拿了出來,問了問李宓要不要留作紀念,李宓哼地一聲,黃秉憲便把球棒丟到海裡。
「這把軍刀你還要嗎?」黃秉憲問了我,我點頭。
畢竟,那是奉俊的遺物,雖然我跟他認識並不深,但在這一路上,他卻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伙伴之一。
黃秉憲除了開山刀以外,自己身上還擱了兩把手槍,他把另外一把手槍送給郭文忠,說感謝這一趟有他相助,這把槍,就留給他,讓他守衛家園。
郭文忠拒絕,說他只是開順風船,自己最討厭也是最後的親人要背棄台灣,沒能勸留,反倒送上最後一程,自己丟臉都來不及,不應該收受任何饋贈。
「那看來,我們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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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麗水漁港外頭時,郭文興的友人傳了訊息,他們今天刻意拿了些酒,賄賂守港的黑道守軍,加上幾個漁民七嘴八舌的討論,假裝群聚,塑造大家都回港的畫面,還讓黑道守軍前去驅趕,守軍便帶著他們進入堤內。
現在守軍吃著漁民嫂子炸的魚排,愜意的在麗水驛站吃吃喝喝。
「安檢所呢?」郭文興問。安檢所是台灣編制海岸邊的海務派出所,因為有雷達跟哨站,過去負責監管港口進出,查驗走私的警政單位,郭文興以為黑道會利用現成的設備,所以再度確認了一番。
「那些黑道哪會什麼雷達,他們也根本不去安檢所,那裏早就荒廢。」
所以,我父母跟中年夫妻,現在正在安檢所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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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麗水漁港時,我們可以說是幾乎神不知鬼不覺,但為了靠港,郭文忠還是不得不將船上的照明打開,同一時間,他的那一夥友人,再度拿了幾瓶酒過去孝敬守軍,裡應外合,但我總害怕這種過於刻意的舉動,反而會引起黑道懷疑。
「小子,你跟我老婆去把你爸媽帶來。」郭文忠這麼對我說。我便隨著朝蒂嫂子步伐,跳上了麗水漁港的岸邊,我手裡拿著郭文忠借我的空氣槍,還有一袋展示意義的珠寶,內心充斥著終於要見到爸媽的喜悅。
習慣了顛簸的海上生活,在地面上穩健的走著,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
但這個時候,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讓我差點如同翻覆的船隻一樣搖醒。
「龐弟弟,我好像被小嬰兒咬了……你確定那個小寶貝變成活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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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朝蒂嫂子憂心忡忡地對我說,她說她原本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但聽見我的推測,感覺我十分肯定,她擔憂自己若裝作沒這回事,只會害丈夫也被自己咬死。
「有……有傷口嗎?」我問了問朝蒂嫂子,她掏出了藏在口袋裡的右手拇指,她為了讓我看清楚傷口,還用手指去抹了抹自己的外套,傷口並沒有因為時間一久就止血,滲出不少血。
「血好像止不住……我覺得有點怪怪的。」她接著問我,「怎麼辦?我是不是快要變成活屍了。」
「我……我也不能確定。」趙捷桂變異成活屍,其實是一個結果論,畢竟當下沒人目睹趙捷森是不是真的將觸碰到黃清文血液的手,伸進趙捷桂的嘴裡。對於趙捷森變異的原因,也只能猜測,畢竟他的屍體已經落海,而另一個可能被趙捷桂咬傷的人,則是李宓,而李宓即便事後變異,也有可能是因為染到了趙捷森的病毒。
「可能……或許……等到妳真的變異了,或者快要變異了才能確定吧。」
「所以,你也不知道呀。」
「郭大哥知道嗎?」
「你是說哪一個?」
「郭文忠。」
「我不可能讓他知道,我這輩子給他的麻煩夠多了,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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