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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活屍的撞門聲宛如命運交響曲般地不斷重複演奏著,奉俊也催促著我離開。
「她這兒遇到活屍?」我提出疑問。奉俊點頭,「代表一定有活屍在附近遊蕩。」
奉俊想把鐮刀從門裡拔出來,但卻反而造成門片裂開,我急忙阻止他。
「不行啊,如果鐮刀卡在這裡,等下再遇到活屍怎麼對付?」他堅持要把鐮刀從門上拔出,一靠近那扇門,裡頭那活屍又開始劇烈的撞門。
擔心奉俊這麼硬拔會把這扇門也給破壞了,只好勸他道:「我們還是走吧,別管她、別管這把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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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奉俊沒理會我。
奉俊一把拉了鐮刀握柄,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現在甚至用腳抵住那扇門,想藉著全身的重量把那門拉出。
我看見門上原本就有的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奉俊,我喊著他,但不及阻止,門板就這麼硬生生被扯成兩半,奉俊握著鐮刀往後摔個四腳朝天。
女活屍也從裂縫中撞了出來,跌在奉俊的褲檔前。
大概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摔,他立刻坐了起來,握著鐮刀往女活屍的頭上砍去,但她急著往奉俊撲來,這麼一砍只砍著了背部。
奉俊立刻抽刀,準備再揮一刀,但女活屍的頭部就在奉俊的胸前,根本沒處使力。我情急之下立刻踹了女活屍一腳,讓她倒向一旁的展示架,奉俊見狀立刻揮刀,命中了她的太陽穴。
她掙扎了一下,全身不斷顫抖,大概是還沒能命中要害,奉俊隨即又補了一刀,女活屍癱坐在展示架前,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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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還好意思說,誰怪你要用蠻力硬把鐮刀拉出。
準備把奉俊從地上拉起來時,另外一個活屍從裡頭走了出來,這傢伙左手被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皮肉包覆著外露的骨頭,無力地垂著。或許是因為沒辦法再動「手」攻擊我了,他頭部向前往我這麼一衝,但卻先被地上散落的油罐絆倒。
奉俊把手上的鐮刀丟給我,要我給這傢伙最後一擊,但我卻沒接著,鐮刀掉落在我腳邊,我聽見奉俊嘴裡蹦出的髒話聲。
急著避開活屍,但見活屍根本沒辦法爬起來繼續對我攻擊。這傢伙已經沒有左手了,像蛇一樣地在地上蠕動著,想用右手把身體撐起來,但卻毫無作用。這傢伙早就不是人類了,連活屍都沒法當的太稱職。
奉俊站了起來,從容地從展示架上拿了那把步槍,從腰帶上掏出刺刀,他熟練地上刺刀,好像已經演練過幾百回一樣。
我退到一邊去,就在奉俊準備終結蛇般地活屍時,另外一個活屍衝了出來把奉俊撲倒。天啊!還有啊?為什麼這些傢伙不一口氣衝出來?
我四處張望還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武器,可是這裡除了那些油罐以外什麼也沒有。
奉俊被咬了嗎?不會吧?我衝上前去,死命地踢著那個撲倒奉俊的活屍,這時才看到那活屍的嘴咬著槍托,奉俊更是雙手抱緊著那活屍的頭部,死命地強迫那傢伙別放開咬住槍托的臭嘴。
「快來幫忙啊!」奉俊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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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兒可不是什麼武士刀店,而是中油的販賣部啊!怎麼可能會有武器,再說,裡頭還有沒有活屍?我往裡面探頭,奉俊急忙大喊:「快!」
該死的,我繞過在地上糾纏的兩人,像蛇一般的活屍還在一旁蠕動著,也想藉著身體的縮放爬到奉俊身邊咬他一口。
油罐就油罐吧!順手拿起一罐藍色的鋁製機油朝蛇般活屍後腦勺猛打,一開始那傢伙像是不痛不癢一樣,好像絲毫沒有要理會我。
他鎖定了奉俊,畢竟剛才就觀察奉俊許久,正努力要爬過去,即使我這個活人在攻擊他,也意識到根本沒辦法對我反擊什麼,乾脆不予理會。
我不記得打了他幾下,甚至忘記了後頭可能隨時出現活屍,一直用鋁罐敲著他的頭,蛇般活屍頭上原本就因為接連遭到攻擊產生了大面積的傷口,在我不間斷地搥打他下,鋁蓋也爆了開來,機油從他頭部的傷口滲了進去,幾乎失去任何反應,變得昏昏沉沉,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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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拾起了蛇般活屍身邊的鐮刀,幸好那把刀並不是在他的左手側,否則大概會沾滿他那不知是血還是體漿的黏稠液體。
先在他頭上補了一刀,這刀已經變得不怎麼利,大概沒辦法將刀身砍進去,但我聽見了「喀拉」一聲,或許讓他頸椎骨斷了,才終於失去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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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才轉頭過去看奉俊的狀況,他們仍然僵持不下,奉俊的雙手也被活屍拉扯著,雖因為使盡全力而渾身顫抖,但還能勉強跟活屍抗衡。
「放開你的手!」我對奉俊喊著,他沒能聽見,雙手抱著活屍的頭部,強逼著活屍繼續咬著步槍,如果我執意要攻擊那活屍的頭部,大概連奉俊都會傷著。我只得用那把鐮刀不斷地砍著活屍的背部,一刀、一刀、又一刀……甚至沒發現到奉俊已經從那傢伙的屍體下爬了出來,迷彩服上還沾滿了那傢伙的口水,甚至還留著活屍的幾顆掉牙。奉俊急忙拉了拉衣服,把那些牙齒給甩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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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斷氣了,背部被我砍到幾乎已經沒辦法辨識共有幾處刀傷,鐮刀更是因為太過猛力地接連使用著,刀鋒已經幾乎變鈍了,從屍體不斷噴濺的而出的血液,就像是蝴蝶身上的紅色斑點般地沾滿了整把鐮刀。
奉俊坐在展示架前,因為太急著想要逃開活屍的屍體,身體重重地撞到展示架,上頭幾罐油品掉了下來,甚至砸中了他的頭部,但奉俊像是毫無感覺一樣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看了這兩個活屍的屍體,還不敢相信。我殺了這兩個活屍!但卻絲毫沒有一丁點的罪惡感,是啊!這不是人類!這是另外一種生物啊!我跟奉俊對看著,但卻不曉得該說什麼。
回頭看了那房間裡頭一眼,裡頭一片黑壓壓的,什麼也沒能看見,但大概不會再有活屍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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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那個攻擊奉俊的活屍,緩緩地爬了起來,試圖用手部的力量把自己撐了起來,用一種非常不協調地樣貌伸展了他的脖子,我還來不及反應,那傢伙就又朝奉俊撲去。
我急著想要再補他一刀,但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反應而揮了空,正準備喊著奉俊要他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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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能說出口,奉俊立刻了結了活屍的性命。
奉俊抓著步槍的槍柄,一把將刺刀貫穿了活屍的嘴巴,那活屍立刻倒在一旁,張著的嘴裡還卡著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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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奉俊把步槍丟在一旁,像是完全嚇傻了一般。我怔著,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剛不是殺死這活屍了嗎?他又怎麼……怎麼重新……重新活了過來?」
「你……真的有把他殺死嗎?」奉俊問我,連他也嚇著了。是啊,我朝這傢伙砍了好幾刀,他明明就倒在你身上的。
「他重新活了過來……重新活了過來??」對啊…重新活了過來。我跟他像是白癡一樣,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你有把這個也解決掉嗎?」他指了另外一個像蛇的活屍。有吧?我回答他。有嗎?只好立刻又再補了他幾刀,讓他那醜陋的臉龐上再多幾道傷口。
奉俊原本還不敢從復甦活屍口中把步槍給拉了出來,大概深怕他又再度活了過來,是我又再那傢伙頭上砍了好幾刀之後,他才願意把步槍拿回手上。
「這些傢伙是不死身嗎?」我們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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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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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珥寧聽到這裡忍不住地笑了。
「真活屍。」
「對,真活屍。」龐文雙說,「運氣很好,在初次見到活屍沒太久,就見到了大魔王。」
「那時候網路上就在傳,活屍只能打頭……還有個喜歡點閱高的生存遊戲的B站主,拍了一系列的視頻。」葉珥寧說著,「就是他們先創了這個詞,『真活屍』,真正的活屍。」
「我一直覺得這個詞一開始聽覺得很荒謬,但是聽起來卻是很真實。」龐文雙說補充,「因為活屍他們並非真的是活屍,他們是新人類。」
「只有真活屍才是活屍。」葉珥寧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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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天無意間創造了一個真活屍,只是碰巧把他解決,如果那傢伙更晚一些變成真活屍,是我們自以為解決了所有活屍以後,瀟灑地離開那加油站,或許我們就會冷不防地被那傢伙從背後撕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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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卡前輪像是卡到東西一樣,不時顛簸,但軍卡的駕駛座太高,從車窗望下去死角太多,猜想大概是輾到什麼東西而沒有看見。
上車前我沒能把所有殘骸都從車輪附近拉出,只能胡亂把一些屍塊扯下。再說,有些屍塊已經卡死在輪子裡,手上又沒工具,無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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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靠這台車撐不了多久吧?」我問了奉俊,他還不知道車頭在多次撞擊活屍下,已經產生眾多傷痕,無法再負荷多餘的撞擊。
「其實,這台車大概快要不行了……」他淡淡的說,車速也忽快忽慢,慢到一個幾乎難以想像的速度。
「我剛又撞了一次活屍,在你回去找大家的時候。那時從另外一邊又冒出了更多活屍,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
「該不會是中和國小吧?那裡的活屍已經走到這兒了嗎?」
「大概不是,如果是,我會有印象,畢竟我也在那待過一段時間。」
「你的意思是說,整個竹山都幾乎被活屍占領了?」
「可能吧?總之,我差點被困在那裏,不小心又在路上熄火了……剛才你清掉的屍塊,只是一小部分,應該有更多都卡在車輪裡面,又或是土除跟車輪中間。」他接著說,「這台車還能開已經是奇蹟了,但根本撐不了太久,你看,我根本也不是要刻意減速的,但它就這樣忽快忽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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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後頭傳來一連串槍聲,奉俊急忙緊急剎車。出事了?我對他喊著,「停車!」
提了步槍就往後頭衝去,後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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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有活屍!」巧茜朝我跑了過來,向我說道。
活屍從市區那裏一路追了過來嗎?怎麼就沒在照後鏡看見他們?
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後頭的人全逃了,就連負傷的致強也幾乎是被許先生硬拖了出來。他們與我錯身,我舉起槍,狐疑地往後頭跑去。
只剩下奉俊和我待在後頭防衛,許先生連忙趕在前頭,保護致強、致遠那兩兄弟的安危。
軍卡後方,倒在地上的是一個頭部開花的活屍,膝蓋以下的組織都不見了,連骨頭都沒能見著,膝蓋骨還外露。
「怎麼會有活屍?」我驚訝地問奉俊。
「他們說……這傢伙從後面忽然冒出來的!」
「怎麼可能?他沒有腳耶?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
話還沒說完,又聽到一陣窸窸窣窣。
「你把大家帶走,先往醫院去!」我喊著,或許是尋求舞台,當時的我竟然開始逞英雄。
我催促著奉俊,要熟門熟路的他先將大家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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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活屍從底盤爬了出來,我朝他開了一槍,這回因為距離夠近,也幸虧反應夠快,正中頭部。活屍倒了下去,一樣也是下半身被碾碎,攔腰斬斷的肚子還不斷冒出血水,腸子都垂了出來。
把身子蹲下去,肩膀抵住槍托,但是下頭太暗,沒辦法看見裡頭狀況,該死,到底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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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個女活屍竄了出來,身軀被軍卡底盤的髒污弄得滿身油汙,我開槍射她,第一槍只打中她的耳朵,她左半邊臉頰被轟地焦黑,但絲毫不減朝我襲來的動作,是我的錯覺嗎?她怎麼完全不在乎我的攻擊似。
她表情看起來凶狠,伴隨著凌亂的長髮,一大片頭皮也不曉得怎地,被絞了開來,半片頭皮無力地垂在殘存的耳朵上。
連續開了四、五槍才把她擊倒,死在我腳前一、兩公尺處,要不是這傢伙也跟前幾個一樣下半身都廢了,只能仰賴徒手爬行,不然早就被她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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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會兒,不再有任何活屍的蹤影,我才朝他們喊著:「解決了。」
但事實上我根本不敢肯定,當時我只是後悔這般逞英雄的行為。
也是這時才發現停車處離醫院不遠。
但我們當時都不解,為何仍有活屍從軍卡底下冒出來,難道是潛藏在車底的活屍嗎?但他們怎麼會等到現在?
現在回想,推測奉俊獨自在外頭引誘活屍的過程中,他們早就趁縫鑽了進來,只是苦無機會,等到軍卡開了一段距離以後,屍塊卡住車輪的情形越來越嚴重,速度因為被屍塊拖累,已經減到了他們可以輕鬆爬出來的速度,才選擇出來覓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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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眼盯著軍卡,我緩緩地後退,腦裡一直告訴我應該立刻逃亡,不要再管這些傢伙是不是再會冒出來了,為什麼我要在這裡逞英雄?其他人不也走了嗎?
也不曉得盯著軍卡多久,拿著槍僵硬地瞄準底下,不自覺地後退,等到我回神過來時,早離開那軍卡甚遠,甚至撞上了後面的人。
「喂,文雙,夠了。」這才轉頭過去。奉俊早就把槍放下,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手邊的東西,致強也在一旁休息著。
「看來好像沒有活屍了。」他這麼對我說:「你幹嘛那麼拼啊?」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讓大家知道我也是有能力的,但我沒有說。或許在他們眼中,拙劣的槍法只是惹他們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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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活屍竟然會躲在我們車下面,剛才好驚險。」致強坐在竹山秀傳醫院前,指示著「急診室右轉」的石階上,他看起來已經好多了。雖然他被野狗咬到渾身衣服破爛,還可以看見那些猛咬下的傷口,但他試圖和緩這種緊張的氣氛。
「我們……要不要去檢查一下?」巧茜在一旁問著,她拉著奉俊的手,我不知道她所謂的我們,是指奉俊,還是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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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我在她心裡頭到底算什麼。我說的並不是靡靡之愛,在她眼中,從眾人的痛毆救了我以後,到底懷抱著「真的覺得我是無辜的、不應該受到他們的痛毆」,還是隨即想起可以在未來的日子利用我?
「應該不用吧?都過了這麼久,要出來早就出來了。」奉俊這麼說,他指揮著所有人把家當全部帶上,「我看天色全暗,先躲進醫院裡頭躲著比較重要。」
「我贊成!」球棒男這時搶著回答,不管如何,這傢伙絕對不在我的結盟名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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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遠,你去幫文雙看著外面,你的東西給他拿。」小鬼頭聽了以後不太高興,並不是因為受到奉俊的指揮,而是壓根不想來取代我,一個人準備墊後,率先抵禦活屍攻擊的苦力角色。
小鬼頭跟我要了我手上的步槍,將槍遞給他後,全身的壓力隨著那把槍交出而逐漸退去。難道我的壓力來源是因為那把槍嗎?
在這種時候,持有武器的人可能變成了團隊依賴的關鍵,無論團體是不是把你當成肉盾。至少你自己也會警覺,自己如同擔負了保護其他人的責任一樣。
可是同樣也意味著,沒有槍的我,就會變成很容易被取代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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