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長這樣?」狄特拿著一張通緝畫像給老肖看,老肖點點頭——畫像上正是梅林那張溫和紳士的笑臉。狄特皺著眉,他對老肖有印象,時常在附近喝得爛醉、不付酒錢的老痞子,雖然不修邊幅,不過看得出以前臉蛋挺清秀的。
「『魔術師』離開王國三年了,為什麼要挑這個時機回來?他的目的是什麼?冰雪教的席琳和國安局嗎?」狄特想著,國安局和陸軍的矛盾漸深,眼下內亂(數個月前的【上流舞台】)甫定,擊退外敵,好不容易爭取到了王國喘息之機,這個節骨眼似乎又有不甘寂寞的傢伙們跳上台前了。
我得向上級稟報一下,不能任『魔術師』在王都裡面放肆。狄特扶起驚魂未定的女服務生,「妳沒事吧?」女服務生點點頭,數次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
「女士請先休息一下,沒事的,這裡由國安局接管了,還有警總的人在,很安全。」狄特的目光與警總負責人交會,兩人都沒有好臉色。經歷羅卡勒一家的事件後,警總算是與國安局鬧翻了。
國安局還能囂張多久呢?即便身為國安局的中堅骨幹,局裡頂尖的殺手查查死後的現今,狄特覺得未來一片黯淡。
……
飛雪的十二月初,阿克爾王國正式宣布封城結束。「雷伊斯上校,有勞費心了。」羅卡勒夫人看著忙進忙出的新聘藥師,向身著軍裝的男子道謝。
國王陛下已有宮廷侍衛與王國秘密處理部隊,於法有參眾二議院,內政有內閣,軍事由軍部主掌,根本不需要冰雪教與國安局了,這是多數軍部人士的想法。
尤其龐加萊與教會翻臉一事過後,大家都感覺得出來:阿克爾王國政教該分一分了,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
「夫人有禮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讓夫人這樣身分的人在王都遭受驚嚇是我們的失職,這點小事還不足以彌補我等的失誤。」
羅卡勒夫人:「雷伊斯上校,有貝克先生和波爾薩諾上校照料,陸軍和國防省還是省下一些人手吧,我想不會再有事了。」雷伊斯上校有些訕然,羅卡勒夫人多次表態不希望接受阿克爾王國的幫助,偏偏他還熱臉去貼冷屁股。
雷伊斯上校:「戰爭持續幾個月了,現下剛有起色,恐怕還會打上一兩年。夫人,世界只會越來越亂、越來越動盪。」
羅卡勒夫人:「我只是一介商人,對於國際局勢與戰爭實在不精。」
「夫人,您是藥師,應該明白戰場上的傷亡有多慘重,我們需要大量的戰地醫生,以及抗生素、止痛劑,這是其一;我們需要您的影響力,在阿克爾王國與拉薩緹亞王國之間牽線,這是其二。」作為雪走軍團第4裝甲步兵旅的指揮官,雷伊斯上校在北境和拜倫軍隊鑿戰已久,幾場戰役接連失敗,甚至在掩護邊境民眾撤退的過程中差點喪命,平均戰損達到將近兩成,幾個轄下的連全軍覆沒。
他需要來自王都高層更有力的支持,不光是無形的態度,實質的軍備、物資越多越好;至於對立的冰雪教和國安局,他沒興趣和他們爭,反正王國秘密處理部隊的幾位靈術師早已對教會和特務機關心生不滿。
數個月前與諾姆在戰場上對戰,而今諾姆晉升侯爵,坐上了國情廳的高位,他則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替戰友們殺出一條生路,這樣的表現使得雷伊斯上校接任了雪走軍團支援裝甲師的指揮官;光榮的同時,他背負了更多戰士們的性命。
「拜倫並不是無法戰勝,看看這次亞瑟公爵的空軍,在我方的運籌帷幄下損失慘重。」軍事會議上,上將、中將、少將這些高階軍官們戰意高漲,他們想贏下這場戰爭。
阿克爾王國本身政教合一,卻擁有獨立的司法機構,前任與現任國王皆英明善政,造就了王國的強盛,足以匹敵獨裁帝制的拜倫帝國。反觀西南方的拉薩緹亞王國,想實施菁英政治制度,卻拋不開世襲貴族的統治,兩種制度硬是結合的結果,造就了南方拉什爾邦十年的動盪與內戰。
拉薩緹亞國王執政能力中上,甚懂權衡與用人,這樣的他用盡全力才從各方領主身上刮下一大塊肉來;其中還有多位反貴族的議員與軍情局介入的因素。
雷伊斯清楚知道西南方的拉薩緹亞王國是三國之中最弱的一國,然而性情暴戾的大衛上將、殘忍惡毒的阿格尼斯少將、制霸海上的皇家海軍、舉世聞名的軍情局,這幾道坎橫亙在前,無人能夠跨越。
陸軍正在商議等挫敗拜倫帝國之後,立即刺殺阿格尼斯。
此刻阿克爾王國反而需要西南方盟友的支持。
「雷伊斯上校所言為貝克先生與軍情局?」
「是的,這次軍情局在王都的主事者全數更換,陸軍非常希望藉此之機與拉薩緹亞建立良好的關係。」三國之間爾虞我詐,阿克爾王國的上將與中將們暫時放下了對阿格尼斯的憎惡。羅卡勒夫人微笑著,心想:良好關係?
祖母因戰敗而和親,離鄉背井來到陌生的地方,四十多年來我們一家遭受了多少歧視與苦難?我不相信拋棄祖輩的拉薩緹亞王國,我也不會相信傷害我的孩子的阿克爾王國。
波爾薩諾上校說得好,就當作一筆交易吧。
「政治方面的事放後面,先談一筆買賣吧,雷伊斯上校,我可以動用以往的管道供給軍隊需要的藥品,另外我會向貝克先生爭取西南方的貨源與材料,藏金省關務部門那邊再麻煩你了,畢竟封城已畢,要趕緊放寬貿易了。」雷伊斯聞言一喜,向夫人行了一禮。
……
王宮禁地,這是一處比起當初聖女芮潔居住的莊園,更鮮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喬瑟夫.傅立葉國王讓看守和僕人們退下,他的眼裡露出一絲疲憊。
很少人知道,一代君王喬瑟夫.傅立葉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物理與數學,更是一名強大的靈術師。
論及雄略,他雖不如拜倫大帝,可依舊是一代豪傑。
這一切都在數年前變了樣。冰雪教、國安局與貴族的腐化,以及他最得力的王國秘密處理部隊面臨的危機,都讓他心力交瘁。他只得放下了手中的權力,專注在把持軍事與情報上。
禁地裡囚禁著的正是王國秘密處理部隊首席莫比烏斯。
「陛下,我懇求您,我會找到讓他復原的方式。」王國秘密處理部隊曾經的隊長,龐加萊哭著跪地向國王請求,失控的莫比烏斯是龐加萊一手帶大的,他不忍心親自處決。自從上一代國王——傅立葉的祖父退位後,龐加萊忠心耿耿,替他擋下了無數次的刺殺,替他處決了各類棘手的危險人物,面對他的請求,喬瑟夫.傅立葉無法拒絕。
只是……。
「我的【無波】展開的領域已經維持三年多了,龐加萊,你再不快點的話……真不曉得歐拉那個老怪物怎麼做到的?」傅立葉喃喃自語,歐拉在一戰和二戰期間曾經展開【煉金術】,分別持續了五年與四年。
而現在他又展開【煉金術】快五個月了。與阿克爾王國嚴重的通膨相異,拜倫帝國的工業與民生物資業全力運轉,富庶的經濟體系絲毫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
以一人之力支撐一國經濟,果真是世界第一的老怪物。
9級靈術師隨時都在和死神拔河,歐拉、高斯、龐加萊、傅立葉、柯西、勒貝格、比利,誰會先支撐不住呢?
傅立葉低頭看著自己有如波動一般虛幻、無法控制的雙手,費力地扭動肩關節,將雙手塞進大衣裡。
遙遠的帝都,歐拉停筆,不斷咳嗽著,自從亞瑟吃了一敗後,他的壓力更加沈重。共計十架次的戰機被毀,超過十五架受損,算上更之前被莉莉安炸毀的克拉瑪武器實驗基地,拜倫帝國損失慘重。
「咳、咳咳⋯⋯,後生可畏,傅立葉在大帝的面前也不害怕退縮,我們果然還是操之過急了。」
影子裡傳出高斯的聲音:「歐拉先生,庫庫瓦奇已經就定位了。戰爭交給軍人,而靈術師就交給靈術師對付,我相信除了桑德之外,庫庫瓦奇沒有對手。」
「龐加萊呢?」
高斯:「我負責當誘餌,引他前來。正好新仇舊恨一次算清。」
歐拉:「你是說……真理符文?」真理符文是最為特殊的靈遺物,從8級靈術師蛻變晉升9級靈術師不可或缺的物品;每一枚真理符文都是特殊的,並且帶有不同的效果。歐拉身上有三枚真理符文,分別為『交換』、『密碼』與『連通』。
憑藉著三枚真理符文,歐拉打造了富饒、自由且有安全保障的經濟體系,整整五十年了,從沒有人能夠戰勝他,有人曾經說過歐拉不死,拜倫不敗,反過來說也是一樣,只有拜倫帝國的經濟崩盤,才有一絲戰勝歐拉的可能。
「是的。歐拉先生,我先前一直摸不透龐加萊的意圖與動向,現在我知道了。」
(註:為區別三國政治部門,阿克爾王國內閣機關以省命名,內政省即內政廳、外交省即外交廳、阡陌省即交通廳、藏金省即金融廳。拜倫帝國與拉薩緹亞王國機構皆以廳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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