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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又解決掉一頭三腿怪獸,不過他幾乎是耗得筋疲力竭,在他四周的活屍屍體,累積得好像是座小山一般,足足跟孫有為擊倒的數量有得拚。
這群活屍不難對付,最難對付的還是以三腿活屍為主,不過跟歐巴桑活屍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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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黃秉憲在前,而苡月跟黃清文則在隧道口,守著小女孩。
黃清文一度提議再往隧道裡撤退,我心裡暗自嘲笑,你不是才剛從隧道裡跑出來,怎麼著,一會就又想龜縮回老家了。
第一頭三腿活屍身活屍快速了過來,接近十頭殘體活屍則在後頭,我們能夠看見剩餘的、落在後頭的,幾乎都是四肢只剩下一肢,僅剩一條手臂、或者一條腿的殘體怪物。
等到那一批進擊,還有一些時間,我們準備迎接最後這一波的衝擊,眼前這傢伙,就是最後一個難纏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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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獸試圖繞過我跟黃秉憲,我追著上去,從背後砍了他一刀。
牠回頭望向我一眼,又專注回原本的路徑,絲毫不把我當一回事,我這才想起有為說的,喪失痛覺,如果變成一般活屍就會逐漸喪失痛覺,這種新型態,或者已經進化的活屍,那麼應該就「完全沒有任何痛覺。」
在他眼中,不過就是有人稍稍劃過他罷了,黃秉憲在這時候也跟上去,他俐落地把活屍劈下,但也只是略略減少了他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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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另外幾頭殘體活屍則是筆直地朝苡月他們那而去,砰砰砰砰砰,苡月開了數槍,只看見幾頭怪獸緩了步伐,接著倒地,勉強削弱牠們的攻擊罷了。
按照道理這時持著近身武器的黃清文得清場,但猛敵當前,他最後一刻還是選擇遠程作戰,將步槍從苡月手上換回自己身邊,接著繼續補槍,砰砰砰砰,整排子彈打完,但仍然有兩頭活屍遺留下來,繼續往他們面前推進。
這時我跟黃秉憲才收拾了最後的這頭三腿怪獸,準備化守為攻,往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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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全都剩下四分之一活屍,最後這一群大概有八、九隻,活屍最原始的聚集處,除了那些白骨外,才見到地上躺了數個殘體活屍,大部分都被咬得面目全非,其中有的只剩下半身,有的連上胸都不見,只剩下頭顱,但竟然還能夠喀拉喀拉的不斷咬合。
這群殘體活屍,之所以聚集在一塊,就是因為正在嚙咬同類。
餘下的只剩下一些勉強仰賴單肢爬行的活屍,除了中心處的幾個殘體外,還能活動的活屍,幾乎是咬食著彼此,你吃我、我吃你,即便變成了這種模樣,也還堅持要餵飽肚子,而牠們幾乎連下腹都不見了,我看根本也只是為了進食而進食罷了。
牠們持續互相攻擊,甚至有一隻還咬住了另外一隻活屍的上臂,糾纏在一塊。牠們同類相食?我這時候才搞懂發生什麼事情。
這條高架道路上,活人早就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活屍相食,之所以還沒有侵略軍營,單純只是因為還在這裡覓食,等到食物用盡,倒楣的就會變成是那群軍人。但我們因為躲避軍人的眼線,逆向而行,卻成為了這群活屍的清道夫。
軍人拿槍,我們卻只能用這些原始的冷兵器,換來犧牲的兩個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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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的臟器、碎肉,血液也因為早在反覆乾涸又流淌的輪轉下,變成了黏稠的狀態,彷彿像是著色不甚滿意的新手畫家,在地面上塗抹一道又一道的顏料。
我們一邊往前推進,一邊注意後頭的戰況。
後面兩個夥伴雖然拿槍亂掃射了一通,擊潰了多數的活屍,但也有幾個活屍勉強的撐到了他們近身,他們各自拿著不同武器作戰,苡月換回開山刀迎敵,黃清文則拾著球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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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剩下的這些活屍根本不足為懼,我跟黃秉憲幾乎可以說是輕鬆寫意的一刀一隻,這些活屍活動力甚差,基本上沒法閃躲,唯獨牠們的氣味,夾雜著不知死亡幾日的屍臭味,撲鼻而來。
原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後頭卻傳來苡月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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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
我頭撇了回去,這才看見,苡月跟黃清文專注打擊剩下的活屍的同時,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殘體活屍,抓傷了小女孩的腳踝,而小女孩嚇得正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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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竟然以為隧道被我們清空了,而在我們專注打擊隧道口的這一群活屍的同時,另一頭活屍就這樣緩緩地、緩緩地鑽到我們身後,在冷不防之際,攻擊了最無辜的孩子。
往後的幾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奉俊是因為巧茜的死亡而徹底崩壞,那麼,黃秉憲也同時因為女孩的逝世,也開始絕望,也正因為他的絕望,讓他打開了他的心房。
這點,則似乎跟奉俊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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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月三兩下就把活屍打倒,活屍雖然沒有咬著小女孩,但徒手將小女孩腳踝附近的整片皮掀了開來,苡月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緊緊的包覆小女孩的傷口,但傷口仍不斷地冒出鮮血。
我跟黃秉憲也迅速的將眼前這些活屍全部了結,我們圍在一起,我說,就我記憶中,被咬過的人才會變成活屍,說不定沒事,但剩下三個成年人,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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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沒事的,我這麼複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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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們一直沒有問,妳叫什麼名字,妳願意跟哥哥說嗎?」我想起我們從來沒有人叫喚過她。
她持續地哭著,持續地哭著,哭著喊著自己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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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後的現在,我仍然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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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小女孩身後的屍首,糖糖的身體也忽然動了起來,她眼神變得銳利,露出似厲鬼般的目光。她的上衣敞開,看見她被撕裂的胸口,仍然滾滾地流出大量血漬,當場被活屍咬死的她,這時竟然變異成了活屍。
就在我以為她會站起來的同時,黃秉憲一刀過去,我原本以為會看見糖糖的頭顱飛了出去,但只看見糖糖的頭頂,留著兩、三道暗紅色的血液,接著,她徹底地癱軟不動了。
我望向黃秉憲,「我用刀背。」,他這麼說。
這是他最後的溫柔,給予糖糖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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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過了多久,彷彿過了半天似的,小女孩終於不再哭泣。
她坐在地上,望著我們這些陌生人,問我們,她會不會變成怪物?苡月安慰她,不會的,妳只是被劃傷了一下,不會變成怪物的。
我在一旁附和,苡月頭轉過去,我撇見她似乎留下幾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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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徹底的安靜,沒有多餘的討論,時空彷彿凝結般,沒有人知道是否該繼續前進,我見得不夠多,或許他們見過了被劃傷的人最後也成為了活屍,此時他們可能正在思考……是否該在小女孩變異前,先殺了她。
但沒有人下的了手,尤其是黃秉憲,最初正是因為他的堅持,才把這個女孩帶在身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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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不知多久,黃秉憲默默地走向有為與糖糖的屍首,我見他拉著有為的屍體,便過去幫忙。
我們最後把情侶的屍體,放在一輛廢棄的車輛中。
有為的屍體,是沒有頭部的,沒人敢去把有為的頭撿回來,結果是苡月,她不曉得哪來的勇氣,提著有為的頭,將「他」放回了駕駛座中。
一開始有為的頭還沒辦法安放在殘體上,立刻掉了下來,又滾到了駕駛座地上,苡月焦急地望向我,我喚她就這樣吧、算了算了。
黃秉憲站在一旁,靜靜地看待這一切過程,我以為他會願意主動拼湊有為的殘體,但他也只是將手放在胸前,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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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跟在我們後頭走著,一跛一跛,不斷喊著好痛,她望著我們這幾個陌生的大人,正忙碌著,殊不知我們只是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該跟她說什麼,或許,我們對她而言真的是大人、成年人、大哥哥或者大姊姊。
但死神或許已經降臨,祂正停留在小女孩背後的陰影,正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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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清文找到了一台破損沒有這麼嚴重的汽車,這台車左側邊擦撞護欄,右側窗戶則幾乎都破碎,看起來像是有活屍從外往內撞破玻璃,將車內的人類遺骸拉了出來,殘存的玻璃上,還有不少血跡,但看起來過了數天,連擦也擦不掉。
苡月將碎玻璃掃出,黃清文確認過,這台車還可以發動,他將鑰匙遞給了黃秉憲,黃秉憲將鑰匙推了回去,「這次你來開。」
「我……」黃清文正想回絕,畢竟他說過他不太會開車。
「這車都已經撞成這樣了,你只要會前進後退就可以了。你開。」
黃清文啞口無言,他坐上汽車,過程中右側車身又因為持續摩擦,多了好幾道傷痕,只見他前進後退數次,總算將汽車開回高架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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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清文坐在駕駛座,苡月則在黃秉憲的堅持下,坐進副駕駛座。
我坐在後座最左側,黃秉憲則將小女孩抱了進來。
黃清文轉頭露出勉為其難的表情,再看看小女孩,好像在問我們,「真的要帶著她走嗎?」
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而黃秉憲,竟也沒有開口黃清文前進。
黃清文便將車輛熄火,所有人靜靜的,好像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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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像這樣不要思考再來要去哪裡就好了。」苡月忽然冒了這一句話。
「好累。」黃秉憲這麼說。
我們沒人回應。
仍然繼續保持著沉默,一直到小女孩再也不喊痛。
仔細想想,Z病毒在每一個人身上發病的情形都迥然不同,李仔只是單純空氣傳染,在類似肺炎的症狀中,驟然地變成了活屍。糖糖則在死亡後不久變成活屍,小女孩則是遠遠不及死亡,病毒就開始接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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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喊著,「開車!」,接著把車門打開,用手架在小女孩脖子上,小女孩將頭望了向他,開始叫著,異常的有朝氣,就像她的繼母一樣。
或許,他們全家人早就因為空氣傳染,而都感染了Z病毒,這才導致才剛被劃傷沒多久的小女孩,迅速產生變異。
變成活屍的小女孩就這樣被黃秉憲扔出車外,黃清文也順利地發動汽車,把車開走。
我轉頭望去,小女孩先是翻滾了幾圈,要是常人根本很難爬起來,但她爬了起來,接著往我們的汽車直直地奔來,像是復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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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裡。」黃清文這麼問,還不時透過照後鏡張望著,深怕小女孩追上來。
「往前開就是了,我只想離開這裡。」黃秉憲這麼說。
苡月開始大哭,她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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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應該就跟她差不多大而已……。」黃秉憲掉下眼淚,緩緩地說,「醫生老早就告訴我,我的老婆小孩,應該也是凶多吉少,再說,自從我出獄後,我就很少跟她們往來了……。我想,她們或許也不想見到我。」黃秉憲娓娓道出他的心情,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口吻說話。
「那個小女孩一樣,她根本是被我害死的,如果我沒有帶她出來,或許她就不會死在我們這些陌生人身邊了。」
苡月擦了擦眼淚,「黃大哥你不要這麼說,是因為我跟文文沒有注意……才會害了她……其實我也知道,我爸應該也……應該也死了,只是我不敢相信,因為如果他還活著,他應該會想盡辦法來找我才對。」
「都是我害的……又是我……又是我。」黃清文這麼說。雖然黃清文的失手,間接導致小女孩身亡,但或許他確實是好意進入隧道適合近身交戰的武器,從他懊惱的表情就可以一窺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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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看了看我,「你爸媽確定還活著嗎。」
我點頭,至少上次我們聯絡時,他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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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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