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山山大王胡宇哪容他如此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當即瞪眼瞧著吳通,怒道:「你哪根蔥﹖」語音未落,拿起身旁山賊的鋼刀飛縱而出,電光火石之際,眼看一刀就要了吳通的腦袋,料想不到的是,胡宇那把鋼刀竟停在空中,動也不動,雙方人群中登時起了一陣驚呼聲,莫不嘖嘖稱奇。
吳通心想我與你初次見面,無怨無仇,你不問是非好歹,一上來就下殺手,要砍自己腦袋,實在狠辣太過,胡宇用力抽刀,卻是紋絲不動,只得撒刀跳開。強將與若虎見胡宇受挫,雖欲上前動手,只得大聲喊道:「弟兄們,把這小子給宰了﹗」山賊可是人多勢眾,人人持刀此時圍了上來,卻無人敢上前,只見吳通取下背上的臥龍刀,緩步而前,目光一掃,朗聲道:「誰要試刀﹖」
山賊嘍囉可不傻,吳通冷道:「你們閃邊去,我就要這三位狗命,莫要以身試刀﹗」幾名嘍囉忽地出刀砍來,吳通身子連閃,忽地抬高左腳,一腳空中踹去,快如閃電,悶哼一聲,人已往後飛出,轉身兩掌拍出,快如疾風,左右兩方嘍囉旋即慘叫兩聲飛出墜地,登時三人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唐軍這方齊聲喝采,山賊這方則是面如死灰,自知大難臨頭﹗
吳通罷手而立,冷峻如霜,沉聲道:「三位山大王橫行霸道許久,連官軍都敢打劫,我是忠義堂堂主吳通,今日要替天行道﹗」眾多山賊嘍囉一聽,可嚇得魂飛魄散,眾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人人遑遑不可終日,心道今日真碰上煞星,上前挑戰等於是白送死。
三位山大王猛然醒悟,此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胡宇臉色一變,凶狠的臉龐頓時間和藹了不少,當即拱手道:「原來是忠義堂堂主吳通,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賠不是﹗希望吳堂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吳通道:「少來這一套﹗剛才不正是你往我腦門上砍上一刀﹗」胡宇盡是陪笑,靦腆地道:「吳堂主,你我俱是江湖中人,今日有緣相聚,你又何必這麼認真?所謂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今日之事或有誤會,何必論生死呢﹗」
吳通本不欲開殺戒,然則三寨山大王為非作歹已久,在當地為禍之巨,人民痛恨之深,方有民謠流傳民間。適才胡宇一刀就準備要了吳通的腦袋,心想與此人無怨無仇,卻不問是非好歹,此人一上來就下殺手,乃窮凶極惡之輩,神靈若不報應,積善不如積惡。吳通於是沉聲道:「天見胡宇,日月不明;地見胡宇,草木不生;人見胡宇,九死一生。此等豐功偉績,令人瞠目咋舌﹗俗話說的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若不降嚴霜,松柏不如蒿草。三位舉刀應戰吧﹗」
強將與若虎聽聞所言,心中懼怕,雙腿發軟,對望一眼,未幾,二人出言哀求道:「今日乃胡宇邀約行搶,事不關己,大俠饒命﹗」吳通厲聲喝道:「你二人既然落草為寇,幹盡壞事,見財起意,劫殺旅客,打家劫舍,殘害百姓,平時做威做福,盡顯綠林本色,此時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何需多言,別婆婆媽媽,取刀,黃泉路上讓我送三位山大王一程﹗」佛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又說:「假使百千劫,所造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強將與若虎心中都是凜然一驚,胡宇側目打量,此時見二人哀求無效,當即喝道:「強將、若虎,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咱們一起上﹗接刀﹗」語落,胡宇丟向二人兩把鋼刀。二人空中一接,強將當即縱聲笑道:「聽聞閣下刀法精微奧妙,今日正好見識領教。」若虎道:「別怕﹗咱們在他身上戳三個窟窿﹗」強將心道以三搏一,甚佔便宜,於是冷哼道:「咱們以三搏一,閣下當真以為穩操勝卷,只怕勝負猶是未定之天﹗」便要上前動手,胡宇喝道:「別囉哩囉嗦,一起上﹗」三人掄刀飛縱而出,落地之後,三人心有所忌,無人敢先動手。
吳通將刀橫舉於前,冷道:「別怕,刀快,黃泉路上三位大王結伴而行﹗」三人忽地揮刀而上,只見刀光上倏閃,刷刷刷三刀,三人慘叫聲竟未完全發出,竟嘎然而止,官兵與山賊們也不知見識過多少刀光血影,然則這等刀法實在太過精絕,太過驚人,凌厲狠辣,只怕天下再無第二人有此身手。
吳通忽地將刀尖一轉,指向山賊們,大聲喝道:「還不讓路﹗」山賊們陡見此等刀法,心生怯意,當即讓出官道,唐軍也就大搖大擺穿梭而去。一行人走了十來里,見前面一排二十來棵松樹,眾人心中甚喜,便到松樹之下休息。
中午,唐軍準備在此休息用餐,官兵起鍋造飯,唐軍校尉楊剛走向吳通二人,拱手致意道:「多謝吳堂主與夫人出手相助。」
吳通與凌仙兒拱手回禮,吳通道:「楊校尉不必多禮。」
校尉楊剛道:「朝中大臣皆稱忠義堂堂主忠義雲天,身手冠絕當世,下官原本不信,若非今日親見吳堂主之身手,誠然不得不服﹗下官乃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枉在軍中自負﹗」古人曰:『夫千里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
楊剛以管窺天,以蠡測海,面對江湖綠林人士如何是敵手?江湖高手多不勝數,今日遭遇山賊自然不復昨日英勇,著實震撼了校尉楊剛,三位山大王身手竟比自己高強,原本的傲氣頃刻消失殆盡,若非吳通二人出手,只怕小命不保。待見到凌仙兒、吳通二人功夫,更是愈發驚駭,心中大是佩服,想到自己這點淺薄技藝,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校尉楊剛道:「家中老母親擔心此行安危,為我去廟中抽籤,說是好籤,要我大笑出門去,但是下官不識字,還請吳堂主與夫人一看。」話完,雙手遞出籤詩,凌仙兒接過籤詩,吳通道:「方便唸出來嗎﹖」校尉楊剛點點頭,凌仙兒朗誦道:「嘯聚山林兇惡儔,善良無事苦煎憂,主人大笑出門去,不用干戈盜賊休。」
此籤詩簡單易懂,校尉楊剛一聽,喜道:「難怪家中老母親說是好籤,還要我大笑出門去﹗」吳通聽聞所言,既是好笑,又是感傷,驀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父母不能見面,自是感嘆,眼中不禁紅了起來,見楊剛四十來歲,不禁嘆道:「楊校尉有此福報,端是母親一生積功累德,福澤子孫,我們為人子女者,更應當盡心孝順,好好奉養母親大人。」校尉楊剛頓見吳通眼眶泛紅,雖不知其故,心有所感,大抵是吳通思及雙親,誠摯地道:「吳堂主所言甚是,下官自當謹記在心。」吳通想到自己未曾好好奉養父母,善盡人子之責,愧疚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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