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Cycas 05　太瘦了

表姊妹利用寒假的閒暇，開啟第一次授課。

「妳又知道怎麼教？」胡曉瑞嗤之以鼻，對妹妹的恣意妄為不看好，一來她沒有經過老爸同意，二則是沒有教練證書，教學能力有待商榷。

謝昕歆伸展的姿勢有些勉強，坐姿體前彎時指尖還顫抖著，胡曉婕從旁協助，她不服氣的回嘴，「誰一開始就會？」這話說給自己聽，也說給表妹聽。

胡筱婕認為，不論成果如何，表妹想嘗試的心情最重要，即使之後發覺不適合，努力嘗試的精神仍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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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傳來敲門聲，來人喚了聲，「阿瑞。」

上午的道館只有表兄妹三人，稍微點聲響就能引起注意。

「學長。」胡曉瑞拋開正要對妹妹實施的言語打擊，徑直迎去門口，態度恭敬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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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胡筱婕對兄長的恭敬瞠目結舌，從沒見過胡曉瑞能如此尊崇一個同輩，這個叫做霍子璋的男人剛搬來同社區，對她來說還是一團謎，最近偶爾會上門。

剛開始胡筱婕以為是「英雄救美」的事蹟，影響了哥哥的看法，還曾問過表妹。

「哥說是當兵時的學長。」軍旅話題兩個女孩都沒有多大興趣，拉完筋，謝昕歆開始學習如何蹲馬步。

「噢……」胡筱婕若有所思，停下指導的動作、盯著男人，思索片刻，「我總覺得他好眼熟。」

尤其第一面時，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好像跟什麼人很像，高挑、健壯、英俊，散發菁英似的氣場，熟悉後卻又沒原先那種強烈的隔閡，似曾相似的感覺也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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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謝昕歆認為，霍子璋比較像被自己貼在老家臥房牆壁上的韓星，那雙大長腿和身材幾乎是時尚雜誌封面的典型模範，但這種近乎恭維的話她死都不會說出口，喊對方「霍大哥」已經是最底線。

慣犯的騷擾多少堅定了謝昕歆想鍛鍊的念頭，她盡力做完每一個動作，即便滿頭大汗，仍沒有舉白旗。

練習完馬步、準備上樓洗澡時，另一個男人來道館找正和表哥閒聊的霍子璋。

「助理，」霍子璋略帶歉意地解釋著，「抱歉，先失陪。」

兩個男人低聲交談，胡筱婕好奇的盯著他們遠去。

而謝昕歆努力說服自己別對霍大哥感興趣，儘管她有滿腹的問題想打聽，還是把注意力轉移到助理、或者說助理這個職位上，因為她剛好想到謝聿禹。

年初大哥來了通電話，告訴謝昕歆，目前暫時搬離高雄，他找到一份在台中的助理職位，但沒有詳述細節，之後便一直處於工作的繁忙，兄妹倆最近只剩下訊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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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花灑、沖掉髮上的泡沫，一股奇異的搔癢感與水流同時淌下，從脖頸蔓延到四肢，謝昕歆困惑地撫了撫前臂，皮膚看起來沒有異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擠了些沐浴乳，抹上會癢的部位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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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歆，妳洗好了沒？」胡筱婕的聲音自浴室外傳來。

謝昕歆猛然回神，停止反覆的搓洗，「快好了，等等。」

「超過三十分鐘了欸。」又是催促，語氣有些不耐煩。

趕緊沖掉剩下的泡沫，隨意的擦過後穿上衣服，「好了、好了。」推開門時，表姊就站在門邊。

胡筱婕嘟囔著，「妳洗澡怎麼這麼久？」

「我真謝謝妳幫家裡省水。」偶然經過的舅舅吐出揶揄，把謝昕歆嚇一跳。

表姊翻了個白眼，「因為我愛護地球啊。」說完，帶著浴巾走進去，沒打算跟父親繼續抬槓。

「想洗多久都可以。」這話是對謝昕歆說的。

「……好。」謝昕歆點頭答應，但暗自捏把冷汗，看來以後得更謹慎點，才不會造成舅舅一家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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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翊寧曾問起霍子璋去道館的緣由，在公務外主動與人建立關係，不像上司以往的生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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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比較熱鬧。」但霍子璋仔細思考，認為只是搪塞下屬的藉口而已。

當生活抽去旅行和工作之後，發覺自己僅剩運動，原來他和霍子霽一樣無聊至極、乏善可陳。

現在除了健身、吃飯和睡覺，一成不變地令人恐懼，往日規律的作息反倒成了一種無形壓力。

這幾年和他往來密切的唯有助理，可隨著長假展開、職務卸下，汪翊寧暫時調往其他部門支援，朋友們要不是上班就是處於不同時區，平日裡霍子璋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為了不給學弟造成壓力，每週頂多上道館一兩次，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胡曉瑞的空檔，有時在教室裡授課的是學弟父親——胡文韜，見過這位長輩，霍子璋隱約能理解，兄妹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堅韌和樂觀從何而來。

這天正好撞見兩個女孩練習，禁不住好奇，便多待一會，直到助理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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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翊寧主要為了前些日子的糾紛而來，他們在社區內找個最近的咖啡廳坐下談，「這些事情我都已經處理好，倒是那個女生……」

稍早在道館見到的女孩子，兩人年紀差不多，高個子是上司軍中學弟的妹妹，矮一些的則在飯店見過，曾經非禮霍子璋，所以汪翊寧印象深刻。

尤其老闆事後完全沒追究，現在兩方相安無事的狀態，心裡很是驚訝，便試著打探對方的意思。

「她？太瘦了。」霍子璋抿了口咖啡，抬起的視線掠過汪翊寧，落在對面的超商門口。

「啊？」這是什麼意思？助理的臉上浮現困惑。

男人放下杯子的動作一頓，「沒什麼，上次說的——」

汪翊寧立刻打斷他、語氣無奈，「子璋，老闆娘特別交代，那時間你必須去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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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璋先是無言，再仰天長嘆。

老媽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助理都聽命於她。

本想打著處理私事的名堂翹掉爺爺的生日宴，當天會受到的關注不言而喻，只因年過三十仍沒有對象，所有到老宅參與的長輩肯定都會來一嘴，光是那你一言我一語的唾沫就令人窒息。

即使不滿，他依然沒把這些負面情緒遷怒於人，更不可能打電話向溫靜穎抗議，此時臉色是認命的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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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助理，霍子璋走進超商，在冷藏櫃挑選一包即食雞胸肉，結帳、微波後，放到正在玩手機的女孩桌上。

「幹嘛？」抬眸時的表情帶著些許警戒。

謝昕歆和胡氏兄妹倆截然不同，嬌小、纖細、敏感，性格甚至有些悲觀和陰鬱。

霍子璋審視著對方的飲食習慣，上次吃的是水餃配果菜汁，今天則是一個飯糰加冰咖啡。

難不成在減肥？他腹誹道，食量小又不均衡，難怪抱起來那麼輕，「吃點營養的。」

女孩僅是蹙眉，沒有馬上接過。

根據霍子璋這幾日的觀察，謝昕歆似乎是個耳根子軟的小女生，在胡曉瑞的強迫下，勉為其難的喊他聲「哥」，怕衝突、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所以他也試著學胡曉瑞的強勢，「別人請妳吃東西，這麼不懂禮貌？」

女孩咬吸管的動作明顯一僵，臉上滿是不甘願，思索片刻才拿起那包雞胸，「……謝謝。」道謝的語調微妙。

此舉引起霍子璋的疑慮，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問出口，轉而關心起其他事情，「妳不會煮飯？」

以為女孩不會下廚，所以三餐才幾乎外食，結果卻得到否定的答案。

「會。」

令人匪夷所思，「為什麼不在家裡吃？」

「……」謝昕歆別開臉，只看得見咀嚼時的臉頰起伏，沒有應答。

既然對方不願回答，霍子璋也不勉強，單純解釋自己的動機，「適時補充些肉類，對妳的學習較有幫助。」

那雙眼睛眨了眨，且帶著訝異，「……好。」回覆的語氣比起先前要有溫度得多。

想學防身，卻沒有健康的體態，恐怕事倍功半，除了努力練習，她最需要的其實是改變生活習慣和飲食，接下來，霍子璋對她詳述挑選商品的眉角，和如何選擇才能吃得均衡。

滔滔不絕了半小時，待他感到口乾舌燥時才打住。

「……謝謝。」

至此，對方終於肯直視他，眼裡的提防褪去後，是雙很漂亮的鳳眸，自己應該不算太雞婆，霍子璋嘀咕，也對得起那聲「哥」。

莫不是謝昕歆一直板著張苦瓜臉，她確實是個很亮眼的女孩，想到這，霍子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精心打理的潤澤髮頂，觸感蓬鬆。

但這麼親密的舉止，照例得到對方的彆扭拒絕，眉頭又蹙起，「別摸我頭。」

表情挺有趣的，霍子璋不小心笑出聲，而後獲得一個不太具威脅性的狠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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