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Cycas 19　白費力氣

男人屏息，感覺心臟快跳出胸膛，他拋出心底的疑問，並迫切地想知道答案，「謝昕歆，妳喜歡我？」語畢，立刻後悔的想咬舌自盡，如自戀狂一般的發言，任誰聽了都會犯噁心。

可謝昕歆沒像往常，露出討厭或困擾的表情，而是僵住、撇頭，語氣生硬地回答，「誰、要喜歡你。」

違和的反應令人起疑，「妳看著我說。」

女孩緊閉的雙唇，讓霍子璋更加確定有所隱瞞，不過謝昕歆執拗的像裝熟蛤蜊，死都撬不開嘴。

霍子璋心裡七上八下，恐怕無法容忍她繼續沉默，「謝昕歆，看著我。」

女孩死咬嘴角、硬是不肯開口，霍子璋決定採取強迫策略，驅身上前，直接抱住人。

謝昕歆明顯變得更僵硬，被逼得出言喝斥，「放開！我要回家！」

「回答，否則今晚別想回去。」霍子璋將整個人圈住，下頷支在謝昕歆頭頂。

「……你要我說什麼？」聲音聽起來相當鬱悶。

「說對我的真實想法。」其實心裡有數，單純想聽謝昕歆親口表達。

懷裡的女孩調息幾回，不情願地回答，「……做作。」

都這時還嘴硬，霍子璋無言以對，何況他只是比較注重形象而已。

「沒錯，妳喜歡做作的我。」反正八九不離十，不如自嘲一番。

「……自以為是。」

死鴨子嘴硬，霍子璋被激得無可奈何，「那說『我討厭霍子璋』，我就放開妳。」

沒想到此話卻造成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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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昕歆感覺呼吸困難，心跳正在飛馳，比耳邊傳來的還要快，張嘴時感到口乾舌燥，連帶著複誦的話語都凝滯。

「為什麼不敢承認？」頭頂傳來問句。

原想將暗戀的心思深藏，不料卻被當面戳穿，明明她嫻熟地裝若無其事，不懂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

謝昕歆討只想要兩方相安無事，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最好的辦法便是否定到底，可下定決心時卻又猶豫，「我討厭……」

厭自己的優柔寡斷，討厭自己的懦弱，討厭「自己」，機會近在咫尺，她卻無法坦然接受。

「我、討厭，我自己……」擁抱的雙臂明顯遲疑，謝昕歆卻顧不了那麼多，「討厭喜歡你的自己……」

眼淚奪眶而出，連同過往一同掏給男人看，知曉有多醜陋不堪後，相信他也一定會唾棄自己。

霍子璋對她來說，就像太陽一樣，而她，是個永夜城市，是陽光照不到的黑夜，嚮往著光明，但陽光照到腳邊時卻又畏縮。

「像我這樣的人，沒資格喜歡你……」

謝昕歆否認的情感，是被積雪深埋的傷痛，如同即將潰爛的膿瘡一般。

對她來說，回應任何人的感情，皆是種奢望，以前的挫折使她自卑，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所以姚思睿才不曾承認她，而不完整的自己，沒資格接受任何人的心意。

「不是處女的我根本沒資格……」

情緒便像洪水般潰堤、一湧而出，謝昕歆嚎啕大哭，從嘴邊脫口的話也變得破碎、毫無邏輯。

「你、夏靖姐，在一起就好……」

不論洗了多久的熱水澡，仍舊感覺自己很骯髒，她努力過了，可一直陷在那段傷痛裡，永遠走不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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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雪算是個平易近人的上司，至少多數時間，謝聿禹心想。

作息規律、不搞複雜異性關係，且常採納他的建議，撇除偶爾的陰晴不定和暴躁(因為姚輝鵬他已經麻木)，唯獨飲食習慣令謝聿禹困擾。

隨身攜帶藝妓咖啡豆。

不喜歡喝茶，要喝只接受冠軍特仕版的珠露。

A5和牛菲力三分熟，偏好西餐。

極度討厭飯店提供的清粥早餐，並且只吃酸種麵包。

諸如此類的要求，若有一項不符，當天就會非常暴躁，說穿了，就是大小姐脾氣。

幸好何氏在這方面的出手向來闊綽，否則……想到這，謝聿禹打了個寒顫。

第一次，沒訂到何瑞雪指定的當日限量皇帝蟹套餐，她立刻拉下臉，拿出傳說中的——手銬。

貨真價實、絕非玩樂性質的手銬，並振振有詞地恐嚇道，「看來，謝先生似乎對本小姐也有所不滿，怎麼？想逃了？」

謠言似乎並非空穴來風，謝聿禹嚇得冷汗直冒，再三保證絕無下回，才安全下庄。

事後檢討自己的膽小，這女人明明比他矮半個頭，怎麼如此不經嚇？

看在優渥的薪資和分紅上，才不和何瑞雪一般見識，謝聿禹嘀咕著，決不是屈服於她的淫威！

撇除這些吹毛求疵，何瑞雪算是不錯的上司，就是有些怪異行為，著實令他費解。

某回，他煞費苦心、趕在最後一刻，搶到日本客戶要求的無菜單日料，好像從那時起，何瑞雪的態度就溫和了許多，只是要求他改口叫「姐姐」，而非業務用的「老闆」，雖然有些詭異，他卻也從善如流。

(不過，自那之後，他也沒再看過那副令人惶恐的手銬。)

拋開以上總總，何瑞雪還算是個好主管，又或許，他對女性相對較寬容些，所以每當上司再度提出無理要求時，嘴上嘆著氣，身體倒老實的想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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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兩人回一趟台北總公司，泡咖啡的空檔，何瑞雪貌似與總經理起口角，爭執的音量連在茶水間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妳有什麼毛病？」

……

「你自己無能，別怪我先出手！」

……

「做這個有什麼意義？」

……

「我高興！可以吧！」

最後，想當然，兩位主管不歡而散，何瑞雪甩門離開的時候，火冒三丈、怒氣沖沖，謝聿禹極識相，沒有在當下詢問。

稍晚，上車準備回台中的她依然在喋喋不休。

「不就是個影片，需要大驚小怪？！」

「我就想給霍子璋那傢伙一點顏色！」

謝聿禹了然於心，那位「姓霍的」稱得上是他和主管兩人的頭號公敵，去年的屈辱感，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而何瑞雪對霍子璋恨得牙癢癢，其緣由複雜，謝聿禹總結為「新仇加舊恨」，一語道不明，前陣子霍子璋從霍氏副總一職被換下，何瑞雪從而手舞足蹈一整天。

但總經理何清泉與對方的關係沒這麼惡劣，公司的業務重疊性也不高，所以不理解妹妹對霍氏的敵意，更反對老是找霍子璋麻煩。

「他要不是我大哥，今天這事就該輪到他！」

這話指得是何氏內部的派系之爭，同時表達對雙親偏袒的不滿，明明能力不輸給大哥，卻老排在何清泉之後，對此，謝聿禹也為何瑞雪感到義憤填膺。

「我就看霍子璋這次要怎麼應付！」

不過，關於這點，謝聿禹和何清泉的看法相同，何瑞雪是在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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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大白天嘆氣不像是他的作風，霍子璋無視汪翊寧投過來的欲言又止，盯著桌上待批准的文件發呆。

一想到那晚，謝昕歆聲淚俱下的崩潰畫面，忍不住自責，明知道女孩的敏感纖細，卻選擇用這種方式逼她開口，真是該死！

無法想像謝昕歆口中的過去，是何等椎心刺骨，也無法想像她是如何克制，將感情不斷地壓抑，以至於霍子璋在此前全然未察。

而越是壓抑，爆發時則越洶湧駭人，一整晚都只能摟著謝昕歆，耳邊聽她自言自語，直到情緒趨於平穩，為她冰敷紅腫的雙眼，再親自送回道館，期間兩人一語不發，誰都沒有提表白的細節。

是不是給謝昕歆太大的壓力，所以她才連「已非完璧」這種羞於啟齒的細節都脫口而出，霍子璋反思著自己的失態。

真要論，仍然完璧的自己更令人尷尬為難才對。

也許該拉開點距離，讓謝昕歆冷靜一段時間，但願她能解開心結……

「子璋！」汪翊寧突然喊他，語氣相當急促。

「沒事，我沒有在發呆。」他欲蓋彌彰的回過神，佯裝精神抖擻的模樣。

「……我不是要說這個。」助理遞上來的個人手機畫面，正撥放一部影片，標題直指霍子璋在酒店叫援交妹。

霍子璋漫不經心地瞅了眼，「不用理會。」

八成又是哪個同行太無聊，想藉由散播不實謠言製造麻煩，他從來不予回應。

在這圈子裡，獨善其身與同流合汙，選擇後者要輕鬆得多，而霍子璋認為不撇清、不解釋的「自污」較符合成本，畢竟每回都要查清前因後果，實在麻煩至極，不如任其甚囂塵上，反正過沒多久，又會有新的桃色花邊蓋過自己的「獵豔情史」。

當事人霍子璋，現年30歲，仍是處男一枚，這傳出去可會貽笑萬年。

「你先看仔細。」

似曾相似的場景，推測從斜對門拍攝，主角是自己和另一個身穿短裙的女孩，麥色的面龐瞬間刷白，他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不勝枚舉的前車之鑑，怎麼沒想過要掩蓋這段紀錄？

「先——」腦子一團亂，畢竟此前會放任輿論散佈，霍子璋在腦中思考，該從何開始著手。

最急切的需求便是下架影片，且刻不容緩，而這時能處理這燙手山芋的人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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