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受到阿萊比的靈術影響,好幾輛公安廳的車子進入此區。」奇可再度佈下了不知結界,這次他縮小了結界的範圍,在各大道路的紅綠燈設下大量的暗示。
他察覺到有人觸發了帶有心理暗示的標記,這代表公安們很靠近了。
奇可一行人已在車上待命;史邁利與梅林也已就預備位置。
「出發。」
另一邊的阿萊比正皺著眉,一波波搜索行動展開,但他覺得公安廳的人們一直原地鬼打牆,彷彿進入了迷宮,找不到出口。
我不是杜德維恩,我不擅長判斷敵人的動向啊。阿萊比想起死去的前輩,一陣黯然。
「不管怎樣,敵人的目標一定是你,不殺你他們無處可逃。」克列爾對他說的話徘徊耳際,阿萊比清楚自己的定位。
有什麼辦法能夠引出對方,又不引起他們的懷疑?阿萊比解除了原先下達的命令,寫了一張便條,拔出自己的舌頭,並將紙條纏在槍管上,然後他舉起槍,射出信號彈,再次發動【竊竊私語】。
鮮紅顯眼的煙霧竄上天際,這一次他讓聽見槍響或看見煙霧的人封鎖路口。
他們會不會已經跑出了封鎖範圍?我該封鎖此區多久?五分鐘⋯⋯不,十分鐘?阿萊比擦去額頭的汗水,暗中思忖著。
鏡頭轉回奇可這邊,才動作沒多久,各大路口都被警車封鎖,他們卡在一個尷尬的位置,是要硬闖過去,還是回頭朝信號彈的方向走?
若是回頭發現是陷阱,變成甕中捉鱉,恐怕會錯失逃離的機會。
況且,萬一發射信號彈的不是阿萊比本人呢?
槍響之時,雙方便已在心裡交戰了無數回,他們猜測著彼此的計謀與打算。
「不能被牽著鼻子走,照原定計畫行動。」奇可一聲令下,【不知術】的心理暗示如病毒一般傳播,內容是:讓所有廂型車通行。
公安們像是被操縱的木偶,一下子封鎖路口,一下子放車輛通過,來來回回好幾次,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矛盾。
「快到指定地點了。」諾姆看著窗外飛快消逝的景色,每個路口都有公安守著,前方不遠處就是他們預計要刺殺阿萊比的地方。
史邁利與梅林正死死盯著狙擊點。
奇可搖下了車窗,幾名公安靠近車輛,諾姆和妮琪、娜塔莉亞繃緊了神經。「先生,請出示駕照。」年輕的公安似乎沒有受到【不知術】的影響。
奇可從懷中拿出一張咖啡廳的名片遞給他,年輕的公安皺起了眉。
「怎麼了嗎?」奇可問了一句,年輕公安忽然恍神,視線變得模糊,他再定睛一看,奇可手上的名片變作駕照。
奇可把駕照抽了回來,廂型車平安駛過。
「距離會不會太遠?」妮琪問,她隱約感覺到奇可對那名公安發動了【不知術】。奇可回答:「不好說,不過我施加了多重暗示,希望他能接觸到阿萊比。」
奇可的計策是利用這些公安,反向傳播【不知術】,讓阿萊比在無形之中接收到奇可的暗示,不需要直接接觸,避免了正面對決的風險。
這很考驗奇可的施術能力,在遠距離的情況下,他是否還能維持【不知術】的強度,讓公安們以及阿萊比都陷入幻境之中,奇可自己也不確定。
不過他們總算擺脫被動了,不再一味緊張於應付敵人的進攻。
接下來,就只差在讓阿萊比步入不知結界了。
……
他生長在貧困的家庭,和他一同長大的孩子們,不是去當小偷,便是去做流氓、黑道,幹一些刀尖舔血的勾當維生。
而他的父母咬著牙關,省吃儉用,供他考上了公安廳。
不能辜負父母的期望,我要將來自敵國的匪徒逮住。名為傑斯路的年輕公安想著,他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線索。
「不對,那張駕照沒有交通廳的證明,版型也跟平時看到的駕照不同。」他回頭,視野裡已不見那輛可疑的廂型車。傑斯路跳上車子,搭檔還沒反應過來,他便發動引擎,向前追去。
「傑斯路,等等,你要去哪?」搭檔們的聲音沒有傳入傑斯路的耳裡。
傑斯路急起直追,拐了幾個彎後卻踩死了煞車。他看著前方道路旁停著的廂型車,瞇起了眼,再次確認了車牌。
的確就是奇可、妮琪與諾姆等人乘坐的車輛,遠遠看去車子似乎已經熄火,裡面不見動靜,恐怕人都走了。
他們為什麼要棄車?難道知道引起懷疑了,臨時要換車嗎?要聯絡阿萊比先生。傑斯路盡忠職守,他立刻依約發射了信號彈,阿萊比看見便會趕來。
傑斯路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傑斯路總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有的時候,眼睛會欺騙你;有的時候,大腦也會欺騙你。而傑斯路沒有察覺這件事,他只是隱約地感覺到,自己的思緒好像被無形的線牽著走。
阿萊比很快便來到傑斯路所在。「怎麼回事?」他現在沒辦法說話,於是便將話寫在紙條上。阿萊比心想:對方是怎麼突破封鎖的?我的靈術還在持續發動著。
「發現目標的車子,就在前面。」傑斯路指著前方,阿萊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空無一物——他忽然視線一陣模糊,一輛廂型車的輪廓出現。
「確認過車牌了。」傑斯路接著說,阿萊比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個人向前靠近,想要看清車子以及車內的景色。
「阿萊比,你在幹嘛?」一旁跟著他的皮亞拉大喊著,他壓根沒有看到所謂的車輛。是幻術!可惡,我沒有察覺到。皮亞拉想攔住阿萊比,然而來不及。
阿萊比意識到不對,卻為時已晚,他踏進了結界。
「阿萊,躲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他依稀聽見了從前的小夥伴的聲音,那時他還是慣於偷竊的少年,加入幫派,成天逞兇鬥狠。
「等等,太危險了。」阿萊比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但夥伴沒有回頭,他掏出手槍向外衝去,隨後一陣達達槍響,有如死神的低吟,一聲一聲敲打在阿萊比的心頭。
阿萊比不敢動,他知道一旦出去,必死無疑。
「喂,你的夥伴呢?」屋外有人在問,阿萊比聽見夥伴的呻吟與咒罵,然後碰地一聲,外面歸於平靜。
嗚……嗚嗚!呃啊……阿萊比死死摀住自己的嘴,眼鼻涕淚縱橫。
……
「阿萊比,你在幹嘛?」皮亞拉大喊一聲,欲進入結界之中,卻感覺腦中彷彿觸電一般,強烈的痛楚襲來。
是奇可的【不知術】。躲藏在轉角暗巷的奇可按著腦袋,強忍疼痛地喝道:「擋住他。」
妮琪在關鍵時刻躍出,手指一抬一指,一道無形的界限隔開了阿萊比與皮亞拉。遠處盯著狙擊鏡的史邁利扣下了扳機,致命的槍彈轟然出膛。
「愛歐朗吉。」皮亞拉不顧噴出的兩道鼻血,他深吸了一口氣,呼喊著夥伴,隨後他全力施術,身形如箭,恍若鬼神,撞向阿萊比的位置,匡地打破了妮琪的【界限術】。在一旁躲藏已久、伺機而動的愛歐朗吉頓時發動了【傾斜天平】,將兩名伙伴轉移到自己的身邊。
轟,阿萊比原先所處之地被【千里一狙】炸出一個深達五公尺的大坑。
……
「幹,失手了。」史邁利大罵一聲,他確信自己沒有失誤,但在視野裡的阿萊比卻詭異地消失在原地。
梅林迅速收拾裝備,「快走,這是陷阱。」兩人很快撤離狙擊地點,克列爾等人很顯然掌握了他們的意圖。
「波爾薩諾上校難道沒有成功使阿萊比落單嗎?」史邁利明白這個機會有多難得,他十分懊惱。「我就知道,跟雷洛談過之後,他的狀態就很不對勁。」他咒罵著。
梅林快速回道:「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他不是會把私情帶入任務的人。」由於沒有多的車輛,梅林與史邁利得步行穿越數百公尺,乘公車、火車至指定地會合。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兩人對視一眼,跑得飛快。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來自拜倫帝國的頂尖刺客。
突突突,大片彈雨撒向兩人,梅林推開史邁利,身中數槍,跌在一旁的史邁利身上沾滿四濺的鮮血與飛揚的塵土。
「和我推測的一樣,你果然不擅長近身戰鬥。」一道身影緩緩走近,這人的眼神冷酷中帶有一絲興奮、一絲癲狂,還有一絲悲傷,正是因搭檔戰死而悲慟不已的克列爾。
克列爾的身後跟著四名帝國暗殺部隊成員,黑漆漆的槍口皆對著史邁利。
「哇操,沒想到老子今天會交代在這裡。」史邁利擦去臉頰上的血,他側眼看著倒在地上的梅林,梅林的身子正在漸漸變淡。
「拉薩緹亞王國的軍人,報上名來,留你全屍。」克列爾尊敬每個對手,即便眼前之人是殺害杜德維恩的兇手。
史邁利:「我叫歐拉。」克列爾臉色一沉,此人實在大膽。
史邁利的手放在腰間槍套,想起了制定策略時,梅林和他說過的話。
「你施術過後,我會馬上發動我的靈術。」梅林預言暴雨大霧將至,並且透過『檢驗』來印證自己的假設——濃霧將使人們產生幻覺、濕氣使行人容易跌倒。
並且他對自己使用了【否定我無從放置的悲傷】,否定任何試圖攻擊自己的意圖。
【檢定術】,預言即將發生的事,並且多次利用被施術者,引導至想要的結果。【檢定術】與【否定術】不同,是作用於大範圍的靈術,在這範圍裡的所有人事物,會在無形中替梅林『檢驗』他的假設,其中克列爾與史邁利都替梅林完成了『檢驗』。
如果中間的『檢驗』出錯,被施術者沒有依照梅林給出的條件行動,那麼他將遭到反噬。
極強的作用範圍,配上難以察覺的強制性規則,無怪乎被無面評價為足以媲美老怪物們的8級靈術師。
史邁利雖然不清楚梅林的能力,但長年來的軍旅生涯,讓他在任務時能夠無條件相信戰友,他盡力拖延時間。
起霧了。
「屍體不見了。」克列爾發現時,史邁利已經露出得意的微笑,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霧之中,隨即一陣暴雨落下,傾盆不斷。
帝國暗殺部隊的成員們立即開槍,將彈匣打空卻沒射中目標。
該死,克列爾在心中大罵,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靈術,但對方跑不遠的。
忽然,克列爾渾身寒毛直豎,他鼓起所有力氣向前狂奔,才跑出數十步,便聽見轟隆一聲巨響自天上傳來,驚雷劈下,沛然莫敵的暴風將克列爾掀飛。
克列爾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杜德維恩,原來這就是你面對的敵人……。
大霧之中碎石飛揚,史邁利看不清克列爾是否還活著。「走吧。」虛弱無比的史邁利半跪在地,剛才有好幾槍擦過了他的身體,火辣辣的疼痛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幾乎動彈不得。梅林從霧影中走出,將他拉起。
史邁利:「克列爾那傢伙最好被炸死。」
梅林接話:「我好不容易設下陷阱,配上你全力施展【千里一狙】,如果他還不死,那實在沒辦法。」史邁利幾乎是一退出爆炸範圍,便發動了靈術,即便穿著防彈背心,衝擊波還是將他震得骨頭發疼。
梅林取出懷中的【小惡魔】,本來蘊含著柔和美麗色彩的靈遺物此時顯得有些黯淡,看來不能太過依賴【小惡魔】,雖然它能當作替身,但總有個限度。
「我漸漸明白【檢定術】與【否定術】的效用了。」梅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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