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什麼時候變這麼會說話?夫人可以獲得平安,以及我們的信任。真令人安心。」回程的路上奇可說著。
「奇可上校,你最近比較會調侃人了。」妮琪邊開車邊說道,比起各持己見的以前,現在的兩人已有一些默契。
「大概是被你打過巴掌後,清醒了點。」奇可默然,都幾個月了還在記恨,而且明明是她對阿格尼斯先動怒的。
妮琪:「我開玩笑的。」奇可嘴角微扯,笑不太出來。
「妳才比較會調侃人。身體還好嗎?」
「傷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副作用隱隱約約持續著,奇可上校也是吧?」妮琪最近戴上了戒指和手鍊,用一些小飾品來限制自身的活動,抵擋【序列術】副作用造成的指關節無意識扭曲;【界限術】的副作用則越來越趨於抽象,不再只是鎖住她的身體,而是將她對於方向、距離、文字等常識與知識記憶短暫關閉。
「踏入這個級別,遇到的人越來越強,為了獲得力量,你付出了代價。」
奇可:「我本來沒打算在靈術界走這麼遠,是喬伊把我塞來軍情六處的。」總覺得喬伊好像有什麼目的。
奇可:「【不知術】的概念是『不知』,著重在隱密、無聲無息地散播暗示,令對手產生幻覺。以這種概念出發,很難施展出不知結界那樣大範圍和持久性的術。妳猜得沒錯,『不知』不是只有指隱密而已。」
「其中一種『不知』是『他不知』,欺瞞蒙騙他人。另一種是『我不知』,出於自身對於答案的追求,強烈且瘋狂地挖掘情報,不知不休,所以我的術才能擴展成遠距離和持久型靈術;當然這種極端的概念融合很傷身體,我不得已不會運用第二種概念施術。」
「和桑德還有克列爾交手後,我發現我連自己都能欺騙,同時榨取體內的潛能,結合兩種概念讓我在極限狀態下還能保持行動。」妮琪一聽便知這是損耗壽命的術。
高階靈術師即便只會一種靈術,依舊能一招應萬變。
「那麼你還會頭痛跟失眠嗎?」
奇可:「越來越嚴重,尤其得到【怨憎咒詛之槍】之後常常做噩夢。」有的時候他的腦海像是有萬馬奔騰,念頭如百花齊綻,思緒彼此碰撞打架,將他的腦袋攪得一塌糊塗。
奇可沒說的是與妮琪的一番長談後,他的怨氣消散了許多,心情坦然了許多,然後稍微睡得好一些了。
妮琪側過頭,輕踩剎車,將車子靠向路邊。「奇可。」奇可回望,幽深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光芒。
「桑德交給我。你不要再強行擴展【不知術】的概念了。」
奇可沉默了一分鐘以上,妮琪絲毫沒有要發動車子的意思。
奇可:「下一種概念會是『我知道』,我知道了。」妮琪愣了一下,想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個冷笑話,但不知為何她忍俊不住。
她展顏一笑,初雪甫落的北方提前吹起了春風。
……
王都阿克婭封城月餘,近日終於有鬆綁的跡象。和鄰國拜倫帝國的戰事僵持不下,自炸毀對方的空軍基地以來,王國內部反間活動亦到了收尾階段,混跡在陰暗處的人們蠢蠢欲動,人們似乎忘了開戰之初被拜倫帝國打得多慘、民聲沸騰的樣子。
也許那些處在當下、記得一清二楚的人們已死於戰火之下了吧。
而這晚依舊下起了雪,多數人待在家中,聚在壁爐前取暖,躲避寒冷的天氣。少數人在酒館看著因戰事而停賽的足球網球轉播,破口大罵;又或者聽著主播播報著前線的死傷人數,或冷漠無感或憂心忡忡地喝了一口啤酒。
就是這樣平淡的夜裡,某間酒館的地下室傳來賭客興奮地大叫:「加注。」
「跟。」
「加注五千。」
「跟。」
「開。」賭局結束,一片哀聲嘆氣,有的人憤怒地將賭資甩在桌上:「再來。」而有的人喊:「輸慘了,媽的。」
「嘿,老肖,你今天輸了多少?回去又要被老婆揍了。」被叫做老肖的賭客咒罵幾句,翻翻口袋,僅剩銅幣幾枚。
被莉莉安當成嘍囉使喚的梅林面帶微笑坐在賭桌前,今晚賺翻了,乾脆回到故鄉種田,蓋個豪宅安養天年如何?幹嘛當軍情局的走狗呢。「喂,小白臉,你是不是出老千?」有人衝他喊,將酒杯擲過來,梅林側頭一躲,聳肩回罵:「出你個屁老千,買條菸滾回家抽去。」梅林抓了一把硬幣丟了回去。
於是大夥吵吵嚷嚷著又一局,老肖咬牙把懷錶與皮製的錢包按在桌上,他拼紅眼了。
「開。」哀鴻遍野,梅林賭對了,整把通殺,連莊家的錢都贏走了。
「操你媽的逼,怎麼可能一直輸?」梅林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莊家皺眉盯著他,而他笑著把一疊籌碼推了過去。
「幹什麼?」
「小白臉,你跟莊家一夥的?」
梅林:「請你們吃片吐司。」他臉帶微笑,語帶輕蔑,激怒了在場的人。「搜他的身,看有沒有多的骰子跟撲克。」莊家喊道。梅林起身抖抖袖子,什麼都沒有。
「小白臉,把褲子脫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藏在屁眼裡?」
梅林:「你先脫我再脫,誰知道你會不會藏在屁眼裡?」
「靠,他媽的死小子。」
一時間有人跳上賭桌要揍人,被後面的人一把抓下來,其餘人等將桌子掀翻,酒杯、籌碼散落一地,場面混亂至極。
梅林的武技普通,但混跡街頭已久,習得流氓拳法的精髓:戳肋眼扯頭髮、挖眼掐喉踢胯下。當下就放倒了兩人。老肖眼珠咕嚕一轉,躲過亂拳爬離戰場;而一群醉漢賭客和莊家已經互相拉扯對方的衣領,用酒瓶敲打對方的要害,弄得酒水與玻璃碎片四濺。
梅林還是挨了好幾拳,他見偽裝成服務生的莉莉安抱頭縮著瑟瑟發抖,對著他打了一個手勢:快滾。他嘆了口氣,一把抓過他的外衣和紙鈔,奔上樓梯。軍情局果然沒有人值得信任,一個個都把我當槍使,梅林暗罵。
狄特進門便見他吸收的下線們昏倒在地,而老肖躲在角落,懷揣他的懷錶皮包,以及趁亂偷來的錢。
「如何?」當警總的人趕到時,梅林已經離開地下賭場,來到預定好的酒館裡坐下;這是很冒險的接頭行動。
梅林覺得莉莉安上校和奇可上校一樣瘋。「級別可能不高,就是有幾個眼線在那,這回對方大概也不痛不癢。」梅林喝了一杯琴通尼。
奇可喝水。他若有所思,莉莉安打算逼國安局站出來保護自己僅剩的權威,讓他們與桑德對抗,再趁機與國安局合作,這個計畫只是個雛型而已。
奇可:「無妨,只要砸場子的人是你就好。」
「為何要我去觸國安局的霉頭?」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和前任聖女、桑德之間的往事,但的確是桑德放走了你,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挑撥離間。嗯,美樂蒂上校勾勒的計畫很出色。」出色個屁,因為你們有個好誘餌。梅林面帶微笑,心裡吐槽著。
「喂,你知道這幾天我被追殺得多慘嗎?」不光寶妮,在奇可與莉莉安的操作下,他即將面對國安局的憤怒。
奇可:「你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你可是神秘的靈術界中,最神秘的三大靈術師之一梅林先生。」
「美樂蒂上校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也跑不了太久。」
「我知道,桑德的日子到頭了。別被抓到了。」
「嘿,是時候和他做個了斷了。」梅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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