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靈 - 070 過往夢魘

奇可睜開了眼，這方世界裡似乎有違他的認知：紫色的月亮、鮮紅的溪流、橘黃的草地，戴著巫師帽飛行的貓、格格大笑的骷髏頭，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裡。

莉莉安愣住了，這不是她熟悉的夢境。

庫庫瓦奇：「這是……領域？」妮琪食指的鎖鏈還捆著他，使他無法逃脫。「如果是領域的話，我們應該早就死了。」妮琪慢吞吞地說著，副作用開始反噬，她支撐得很辛苦。莉莉安嘗試呼喚夢裡不知身是客，卻沒得到回音。

「怎麼可能？我當初明明就是依靠這招才逃回莫利克奈，若非夢裡不知身是客，我早就死在克拉瑪沙漠了。」她吹起口哨，有隻靈動的貓咪跳過她的腳邊。

妮琪：「奇可，你的燒傷還好嗎？」奇可躺著微微點頭，他連說話都會牽動燒傷。

「莉莉安上校，請試著解除術式，若無法成功的話便代表我們中了別人的術了。」

莉莉安腳邊的貓說話了：「不用白費力氣啦，這裡是夢境的世界。」

貓咪喵了一聲，庫庫瓦奇就此睡去。

莉莉安：「妖精怎麼會人類的語言？」貓咪嗤地一笑，慢慢化做人形。他有著極長的銀髮身高將近兩公尺，面容邪魅，兩道絕黑眼影看上去既病態又瘋狂，嘴邊掛著一道三公分的刀疤，實在不似善類。

那男子說：「妳被庫庫瓦奇撞壞腦子了？到現在還認為我是妖精。」妮琪豎起無名指，卻發覺渾身無力，她皺著眉，男子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邪魅男子：「且不說妳才剛取得真理符文，無法自由使用領域，就算妳是龐加萊或高斯也奈何不了我。」妮琪握緊左拳，手鍊噹瑯作響。

莉莉安：「怎麼處置？宰了？」她眉宇含煞。

「我可是在沙漠裡救了妳一命，蠢女人。」男子又道：「奇可．波爾薩諾，若不是他加入了軍情局，我才懶得救妳一命。」

奇可張嘴荷荷無法發言。

莉莉安想召喚歌祭遠山神與錯誤之弦，但她太陽穴一疼，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鼻血流滿整臉；適才激戰已讓她再無餘力。

妮琪：「你是誰？」

長髮男子：「我叫威卡。」奇可勉強坐起身來，推開妮琪的手。

最神秘的三名靈術師的威卡，擁有未知的靈術，據經驗老道的情報人士稱，拜倫帝國國情廳曾經組織幾次追捕行動，都以失敗告終。莉莉安摀著鼻子，血流如注，「奇可，別聽他的。」威卡的意圖不明，難辨善惡。此時三人都力竭重傷，應當盡快離開才對。

威卡：「那女人說的沒錯，這不算是真正的領域，不過如果我想的話，你們已經死在我手上了，夢境世界裡，你們的舉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奇可對莉莉安搖了搖頭，又指指威卡，示意讓他們兩人談談。

「再拖下去庫庫瓦奇都要醒了。」莉莉安咬牙，眼下的險境是她的失誤，竟在克拉瑪沙漠被鑽了空子；光是沒察覺到這件事，就足夠說明威卡的能耐非凡。

莉莉安：「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威卡嗤之以鼻不理她，只是與奇可對視著。

妮琪沉默了一會，她轉過身去：「五分鐘，超過五分鐘我就會強行破掉他的靈術。」

……

「我可以穿梭在夢境和現實之間，用意念與夢境和人交流。」

你為什麼找上我？

「咱們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在找麥斯。」

……你認識麥斯？

「一問一答公平些，讓我確認幾件事。你幾歲遇上麥斯的？」

12歲，快13歲時。

「20年前，時間正好對的上。麥斯什麼時候失蹤的？」

一問一答。找上我的目的是因為我和麥斯有關？

「是的。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12年前，在我20歲的時候。

「果然。我先告訴你一件事，麥斯已經死了，不論你認識的是哪一個麥斯，他們都死了。」

……我知道。

「噢，你這反應讓我有點意外，看來你遇到那個爛人了，他告訴你了？」

你和無面是什麼關係？算了。麥斯是怎麼死的？

聲音有些遲疑：「確切來說，麥斯是一個很重要的身分。而這個身分死了。問題不再於他怎麼死的，而是他為什麼死了。」

「麥斯．波爾薩諾是拜倫帝國國情廳精心打造的一個商人身分，從出生證明、戶籍申報、就學紀錄、病歷、銀行開戶證明都有，花費了國情廳極大的力氣。這個身分擁有很多資金與人脈，被用於最高級別的情報任務之中。」

那麼拉薩緹亞王國的麥斯．波爾薩諾是誰？他是收養我的養父，我很肯定他是真實存在的。

「拉薩緹亞王國的麥斯．波爾薩諾也是一個身分，這是軍情局主導的機密計劃。」

軍情局是為了什麼而創造了一個同樣姓名的人？

「當然是摧毀國情廳的麥斯．波爾薩諾。」

原來他們是不同人啊……那就好。

「你腦袋有病吧，國情廳利姆創造了這個身分，軍情局為此亦虛構了一個人，並且找人扮演。一般來說這種身分不會接觸活人，但軍情局卻讓此身分收養了你，你還搞不明白嚴重性啊。」

代表利姆的目標是我？為什麼？

威卡沉默了下來，好一會才道：「我……我不知道。」

餘煙是誰？

「拜倫帝國的麥斯的主要扮演者，利姆的心腹。軍情局的計劃最後成功了，餘煙以及負責此案的團隊被剷除殆盡，所以便不再需要你的養父麥斯。」

扮演我養父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

哼。軍情局高層就那幾個人，至少喬伊一定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在瞞著我。算準時機，在我輟學迷惘的時候，適時出現吸收我進軍情局。威卡，你也想欺騙我嗎？

「嘿，我有我的苦衷，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好。」

我不相信你。

「嘿，我也沒有想取得你的信任。記住，利姆的目標是你。餘煙死了，利姆從此失蹤，但我肯定利姆還活著。」

……

伊宙醒了又睡。費馬捏了捏他的腰間肥肉，疼得他驟然驚醒。

「傅立葉離場了。」

寄生在伊宙夢境裡的威卡：「我辦完我的事了。伊宙可以還妳了。」

費馬：「桑德還有貝克旁邊那兩個人都不見了，這就是你要辦的事？」

伊宙睡著了，費馬暗罵：威卡你他媽的。

晚宴持續著，絲毫沒有受到外頭騷動的影響。刺客們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不留一點痕跡。

國王傅立葉不在場中的當下，貝克先生正纏著『船長』愛德華與海蓮娜．席蘭德，聊著有關南方島嶼的風情，他一邊感嘆自己腹部的贅肉，一邊抱怨北方寒冷的氣候，逗得愛德華與海蓮娜笑語連連。倒是精靈女王伊莉莎白無聊把玩著手上的翠綠藤環，幾位對精靈文史頗有研究的官員上前攀談，她只是微笑應付了幾句，這些人都勾不起她的興趣。

至少貝克暫時阻止了傅立葉聯合海藍聯盟的打算了；但這只是暫時的。

薇羅妮卡艱難地突破內閣官員與陸軍校尉的口風，她本對赫密頓的加入深感苦惱，尤其在凱萊瞪視著目光之下，幾度收回了針鋒相對的話語。好在雷伊斯上校不知為何突然離場，她藉此與赫密頓深聊起來，主導了這場談話。

雅各探頭悄聲說道：「桑德、卡維昂洛不見了，雷伊斯上校又在此時離場，這是機會。」薇羅妮卡點點頭，現在是打破陸軍與國防省對冰雪教的抵制的最佳時機。

藏金省民事局秘書：「數月以來通膨嚴重，民眾苦不堪言，如果冰雪教能在此時廣施救濟，提振民心也是好事。」這番話便是要冰雪教交出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這項提議總是被席琳主教以及各大受益貴族反對。

薇羅妮卡噗哧一笑：「教會樂意之至，只要藏金省與王國銀行穩固好物價，冰雪教願盡棉薄之力。」秘書臉一黑，戰爭時期穩定個屁物價。

她又說：「唉，失業率節節攀升，前線軍人又死傷慘重，教會正研擬多場演講，希望能安撫人民受傷的心。薇羅妮卡願意親赴前線，體恤辛勞的軍士。」幾位中尉互看一眼，這主意倒是不錯。

赫密頓：「短期內恐怕很難穩定住目前經濟衰退的情形，不過薇羅妮卡聖女的提議對低落的士氣很有幫助；王國又正在開闢新的貿易道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不論民生用品、軍械或是醫藥方面，在未來都會有很大的漲幅，能提供不少工作機會，我想這是好的方向。」薇羅妮卡略為詫異，赫密頓居然贊同她的意見。

赫密頓與凱萊上了軍情局的賊船，但他們聰明得很，才不會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軍情局身上，開闢屬於自家、無可取代的事業才是他們的保命之本，迪奧製藥將在未來數年一躍成為數一數二的國際企業。

凱萊喝著酒，有些忌妒薇羅妮卡的美貌與氣質，更忌妒小弟的口才與領導氣場；她不得不承認這兩人已是全場注目的焦點。

算了，老娘有自己的長處，酒這麼難喝，還是趕緊回廠做我的玩具。她想著她正在設計的新型密碼機，走向迎賓廳門，便見臉色蒼白的奇可與妮琪步入了會場。

凱萊皺眉，她看得出兩人氣色糟糕透頂；而貝克向兩人招招手。

妮琪握住奇可的手向貝克走去，她的雙腿微微顫抖；奇可幾乎失去了走路的力氣。「我還可以……再撐一下，至少到晚宴結束時，我們倆都得在場。」這樣即便桑德失蹤，也查不到他們頭上來。

透過威卡的夢境穿梭能力，他們直接離開了禁宮，就算懷疑他們與桑德的失蹤有關，也沒有證據。

海蓮娜那雙靈動的眼睛也注意到兩人的異常，她聰慧無比，熱情上前握住妮琪的手，悄悄施力攙扶住兩人。

「妮琪少校，數月未見了，我們今晚一定要好好聊聊。」她笑靨如花，而妮琪冷淡的面容也露出了一絲感動的暖意。

貝克瞬間起身把奇可按在位子上，然後插起一塊牛排塞進奇可的嘴裡，奇可瞪大眼睛：一點禮儀都沒有的臭老頭，誰才是護衛。

「歐森先生，我們兩個老人就別打擾年輕人敘舊啦。」他向愛德華舉杯，愛德華笑笑起身，和他一同向另外的座位走去。

奇可坐在椅子上，心中回想著桑德最後灼灼身影，以及夢境之中威卡勾起的過往夢魘。

（有一些寫作上的問題開始浮現，這半年來的忙碌與焦躁也需要處理一下。我們明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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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過往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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