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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美好的,春天是短暂的。
在夏天来临时,长沉工大七八级要军训了。据说,教育部对高等院校下通知,要求各个学校,从七八级开始,组织学生们进行军事训练。
学校对此专门开会,各系的两名主要领导,各职能处室一名主要领导,还有校领导参加会议。机械系主任兼书记孙主任,系副主任、兼机械制造教研室白主任,两人代表机械系来开的会。
会议室烟雾缭绕,由学生处处长念完军训文件后,主持会议的白副校长,轻轻咳嗽一声,表示她要开始讲话了。
白副校长五十多岁,精明干练,穿戴打扮也朴实无华,上级派来上任不久,据说是位教育专家。
孙主任对这个女副校长,说讨厌都是轻的,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敌视。不但是孙主任,还包括机电系的主任,是否还有其他人,孙主任并不知道。反正,自认为够格升任副校长的人,都不喜欢这位白副校长,认为她的到来,挡住了自己升迁之路。
不满归不满,作为下属,孙主任还是知道分寸的。
只见白副校长,用她平详的话语说道:“这次七八级军训,是我校恢复高考制度后,首次学生军训,当然了,文革前也搞过。今后怎么搞军训,我也和其它大学的领导沟通过,普遍对学生直接下部队,有一些疑虑,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同学们的安全问题。其次学校、政府、部队花费都很大,担心不能持久。从我刚刚拿到的军训大纲来看,这次军训,部队给我们的同学,安排两次实弹射击。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重点的安全环节。原来听说还有一次投弹,噢,那可是真手榴弹哦,现在看,已经取消了,真是谢天谢地!当然了,部队的同志有经验,安全负责人,也是以部队为主。但我们的同学都是年轻人,生性好动,年纪小的,还没有完全脱离判逆期,所以我们学校,决不能掉以轻心。那部队都是枪啊、炮啊的,都是真家伙。所以人身和器械的安全,排在第一位。第二呢,就是同学和战士,都是年青人,年龄相仿,容易成为朋友,也容易产生矛盾,一定要搞好团结,尤其是要避免,年青人之间的打架事件发生,围护好军民鱼水情。第三,就是怎样展现好,我们大学生的风貌,怎样学习部队上的组织性、纪律性,使我们同学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第四,按文件说的,我们大学生,都属于民兵建设序列,军训是国防建设需要… …”
孙主任越听心越烦,心想还教育专家呢,说话婆婆妈妈的,这也难怪,女人嘛,就是好唠叨,那你当什么大学副校长呢?唉,听说人家“文革”前,就是一个名牌大学的副校长了,现在安排到工业大学,只是“官复原职”。也不知道这个白副校长,有什么背景,能够当上副校长,只知道她有一个海外归国丈夫,是个化工专家。还有就是,有几本有影响的著有,和“教育专家”名头。
孙主任很长时间以来,都卯足力气、广交朋友,目的就是这个副校长的位置,并且已经惦记很久了。按照年龄,弄不好要黄菜了。
“……等七九级入校时,许多大学校长,都建议在学校搞军训,请部队教官,来学校训练同学们。这样,部队上不用为同学们的住宿犯愁,也不用粮油的划转,省了地方政府的麻烦,安全问题也基本上解决了。唯一的问题,是实弹射击没办法搞了。当然了,这样都是后话了,目前一定要把眼前的工作做好。……”
终于等到了会议结束。孙主任有心不去理会会议内容,但他不敢那样,他怕学生军训期间,真在部队里出事。无论学生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影响到他,这个系主任兼书记。
尽管安全上的事情,主要由部队负责,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在机械系出一点问题,其他方面也不能出问题。
因为这次军训,没有学校老师带队,一进军营大门,完全就像新兵入伍一样了。与新兵入伍不同之处,是完全保留了班级,以班级为单位训练,以班为单位就寝,以班级为单位就餐。孙主任想到,要紧紧抓住各班的班干部,让班干部发挥最大的作用。
孙主任找来机械系七八级两个辅导员,拿出最近的治安通报,对张百舍说道:
“老张,这次七八级同学军训的动员工作,就以你为主进行。你是部队上过来的干部,对部队上的事情了解,你就多和同学们说一说。我的意见,先找班干部们开个会,让班干部们,把容易出问题的同学议一议,然后你们两个,分别找这些同学谈谈话,对那些好惹事的,爱打架的,采取人盯人的办法,让班干部们,每人负责那么一两个。最后开个大会,每个班再分几个组,安排组长,在部队时,以组为单位活动,班干部专门盯人,组长负责组里的组织工作,组长和班干部要搭配好,配合好。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哦,这个安全通报,是治安事件,先给同学们说一说。明天再找班干部,开个碰头会,把今天会后发现的,和大家又想到的问题,捋一捋,找一找漏洞。明天的会,如果需要我和白主任参加的话,安排好时间,就通知我们俩。现在,我要去校长那,汇报系里的事情。刚才交代的事情,麻烦二位了。”
和张百舍在一起的辅导员,刚刚上任,接替了另一位去进修的老师。这个新上任的辅导员,这是一个在家养病多年的老同志。 “文革”中受到了冲击,精神受了点刺激,是陪着原系主任,被反复批斗,说他是牛鬼蛇神的殉葬品。其实,仅仅是因为,当年还算年轻的这个教师,与系老主任都姓李,两家走得比较近。原系主任老李是所谓“反动学术权威”,“文革”开始时,说了几句反对“文革”的话而已。
张百舍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吧?部队上纪律严明,训练新兵经验丰富,把同学们交给部队,我们尽管放心好了。”
孙主任对张百舍的话,感觉很不舒服。自从老李回来上班,当了辅导员后,张百舍就表现出很大抵触情绪,孙主任一直也不太明白是为什么?
孙主任耐着性子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还是要提前做好工作,未雨绸缪,先把我刚才说的工作做了吧!哦,我真要走了,就这样吧。”
张百舍心里想:假装向校长汇报工作,肯定是忙自己家里的事情。前一段时间,听说孙主任的老婆,得了什么病,断断续续老要去医院住院。
而孙主任心里想:系里七八级这两个辅导员,恐怕指望不上大作用,学生的工作,自己还必须亲自找学生干部,谈一下,没有问题最好,发现什么问题苗头,还需要自己亲自过问,亲自安排解决。
其实,张百舍想错了,孙主任真得是去做校长交待的任务。
研究生招收工作,去年已经恢复了,但主要以中科院这样的研究所为主,仅仅批了几所大学。今年长沉工业大学,被列入批准招收研究生的名单之内,但能不能批下来,学校还真的不知道。校长听说孙主任认识部里做这项工作的人,就让孙主任一定要打电话,找到那个人,探听到消息。孙主任前两天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人出差在外地,今天很有可能上班。孙主任计算着,一般出差回来后,先要向领导进行汇报,或者对手下的人员工作,进行检查,听手下人员汇报,处理一下较急的事情,然后才能稍微闲下来,这时就应该打电话找他了。按那人的级别,如果不是身在北京,或许家里就可以装电话了,像工业大学的副校长、副书记,家里都装上了电话。
孙主任丢下张百舍,赶往校办公室去打长途电话,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打不了长途电话。如果找到人了解了情况,就直接去校长汇报。如果有问题,校长可能再和有关人员碰面,孙主任还要参加。
下午开会时间还差两分钟,张百舍来到了机械系会议室,见机械系七八级班干部都已经来了,马上就宣布开会。他想给同学们,树立一个自己雷厉风行的印象。
张百舍注意到,另一个辅导员老师,坐在了第一排。对李老师坐在同学堆里的举动,张百舍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看来,今天自己要唱独角戏了。
“军训的重要意义,不用我多说了,我这里只强调军训期间的纪律,”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稿子,从口袋里拿出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一共九条,我念一遍,你们记住了,回去以后以班为单位进行传达。第一条……”
念完了,张百舍说:“下面班干部们议一下,每个班分三组,怎么分法?”
有人说按学号分,前三分之一为一组……
有人说按寝室分,二个寝室为一组……
有人说自由组合……
张百舍一挥手,拿出权威的口吻说道:“都不必说了,以寝室房间为单位,按顺序号,前两个房间为每班的第一组,以此类推。两个寝室室长为组长,排在前面寝室室长为正。系里要求,对有些同学,怕他们在部队惹事,要派专人盯着,都二十好几了,还当是小孩子啊,我看用不着,我相信我们的同学……”
张百舍觉得没有什么说的了,只剩下一份治安通报。他看了一眼几乎要睡着了的李老师,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本来,李辅导员的前任兰老师,会主动抢着做很多事,对自己也尊重。现在,换了个这种货,好像这种工作,连傻子都能干,让张百舍顿时失去了成就感。
张百舍本不想读这份治安通报,让各班自己回去传看。但看着李老师这个样子,火气就往上涌,堵气地拿出来治安通报,说道:
“现在读一份治安通报,会后各班传看一下。这是公安局出的通报。”
……
“王某在两个月内,抢了五顶军帽,被判刑三年。”张百舍嘲笑的口吻评论道:
“没有五角星的军帽,只能叫一个黄帽子,有什么可抢的呢?”
“是草绿色帽子,嘿嘿。”李辅导员睁开眼笑嘻嘻说道。
张白舍拿眼睛,不满意地夹了一下李老师,继续读道:
“赵某某行凶抢劫,在抢劫过程中对受害人…”张百舍看到后面是:对受害人臀部猛刺一刀,但这“臀”字张百舍不认得,迟钝一下,自己以前也见到过这个字,都是读的部首,就按自己认为正确的,读到:
“…对受害人殿部猛刺一刀……”
这时有两个同学憋不住笑了出来。
张百舍没有意识到自己读了白字,他知道这两个字,指得就是屁股,以为这两人,是笑那个歹徒,拿刀刺伤人家屁股呢,就正色说道:
“有什么好笑得,通报就这么写的嘛!”
李老师也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张老师,那个字念:臀,臀部,是屁股的文雅表述。”
同学们的笑声更大了。
张百舍狠狠地瞪了李老师一眼,气哼哼地读完后面的内容,然后说道:
“都回各班上,把自己班安排好,学校担心出事,你们要让学校放心。散会!”说完马上就走了出去。那份说要各班传看的通报,也被张百舍揣兜里带走了。路过学校垃圾箱时,张百舍气鼓鼓拿出这份通报,揉捏一团,扔进了垃圾箱。当然,系孙主任其余的那些交待,张百舍更懒得去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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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学校军训的部队,胡话华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她知道,官亚雷就在这个部队上。
像李一鸣和冷心州,还有年龄小的同学,表现得非常兴奋。尽管在中学,他们也参加过军训,但那只是队列、走步。像今天这样,和部队战士一样地出早操,一样地列队进饭厅吃饭,一样地睡通铺,一样地按军号起床就寝,一样地唱歌、喊口号等等,都感觉到很新鲜。尤其是和部队战士拉歌时,同学们尽管都很卖力气,但总是落得下风。
拿冷心州的话,部队战士们唱歌时,比得就是声音,每个人都扯着嗓门喊,根本就听不出歌词,听不出字的个数,但喊得还很整齐,因为部队拉歌,要得就是一种气势。
史础升到部队就很忙碌,学校和部队交接时,史础升就向部队接收学生的教官,表明了自己学生会干部的身份,告诉部队的领导,有关同学们的事情,也可以找他说,他会竭尽全力,做好一个学生干部工作,尽到一个党员的责任。史础升马上受到重视,也得到部队上下一致的表扬。
机械系每班三个小组,就变成了三个新兵班,部队给每个新兵班派了两个班长。其实,即便是系里没有分组的,在部队的安排下,也分了组,基本上是十一二个人为一组,即为一个军训新兵班。史础升的表现和做的工作,受到部队上大为称赞。当然,许多不是史础升做的工作,也被算到了史础升的头上了。
史础升忘不了那天的情形,就是张百舍给他们开完会的第二天,他到孙主任那,告诉孙主任,张百舍读治安通报,把“臀部”读成“殿部”,并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景,孙主任那比别人大了一号的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嘴里咕噜一句:
“腹内空空,难堪大任哦!”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史础升,说道:“小史,好好干,你一定大有前途。”
部队营房里,李一鸣和冷心州正在练习叠被子。冷心州看起来,比李一鸣能够更快也适应部队的生活。在家里,李一鸣从不做家务,像叠被子这样的事情,碰都不碰,只有要求力气的活,李一鸣才给姐姐们搭把手。在学校里,虽然也要求床铺整洁,但学校、系里只要不组织检查,不搞寝室环境评比,被子一般也不叠。即便是叠被子,那也是过得去就行了,哪像部队上,被子要求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李一鸣叠不好,懊恼地把冷心州被子扯开,“我看看你中间这两个直角,是怎么弄出来的。”
冷心州有点急了,“靠,我好不容易找好距离叠好的,让你拽开了,你得给我叠上!”
李一鸣嘻嘻一笑,“等我学会了,天天给你叠被都行,现在你过来,再给我演示一遍,教教我。”
冷心州道:“教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叠上的呢。”
这时,吴旺财从外面,挑了两只盛满水的水桶,走到外间放下,占金昔过来帮忙,把水桶拎起来,将水倒入水缸里。小声问吴旺财道:
“今天该谁值班挑水?”
吴旺财轻声回答:“咱屋老疙瘩。”
李一鸣在屋里,从开着的门,看到了吴旺财挑水,便从屋里蹦了出来,喊道:“哎呀,二哥还帮我挑水啊,我拎了半缸水,你们就出早操回来了,我一次只能拎大半桶水,不像你们会挑水,我挑水还没有拎水快呢。二哥也教我怎么挑水吧!”
吴旺财说:“挑水有什么好教的,前后一个水桶,装满水,扁担尽量保持中间位置,搭在肩上。”
李一鸣说道:“不行,我试过了,担起来往前一走就斜了,一斜就栽下来了。”
占金昔说道:“担水要颤抖起来,为什么用扁担不用木板、木棍,就是因为竹子扁担有弹性,向上反弹时可以省力向前走路。”
这时,冷心州从屋里也走了出来,说道:“叠被子还没有学会呢,又跑出来学挑水了。把我的被子叠好去,我好不容易才叠成豆腐块。”
李一鸣不服气地说:“我现在叠被子,只剩下中间叠不好了,其它地方叠得都可以了。”又对冷心州一撇嘴说道:“你叠得被子,也能叫豆腐块啊,你叠得也不合格,我帮你扯开,你重新叠一个合格的好了!”
“叠被子这个事,是军营新兵入伍最基本的必修课,也是军营面貌的体现,它从细微处,体现军人的严谨,和一丝不苟的作风。”随着笑盈盈的声音,胡话华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心州笑着打趣说道:“华姐勇闯我们男兵营房,当领导不能没素质吧?”
胡话华佯装嗔怒道:“闭嘴,这是在军营,既然说我是领导,见了领导首先要敬礼!”
冷心州一个立正,敬了个少先队礼,大声喊道:“报告华华姐,你弟弟不会叠被子,还把我叠好的被子弄乱了。”
吴旺财和占金昔凑过来说道:“一鸣,让你华姐教你叠被子吧,你华姐姐可是当过兵的啊!叠被子,小儿科啦。”
众人走进房间,这是典型北方乡村民居形式的房间,只是比民居房间要长很多。一面是火炕通铺,一面是过道。通铺的大小正好睡一个班,十一二个人。
胡话华进屋,看一眼炕上,除了李一鸣和冷心州两床打开的被子,其它的被子叠得还算勉勉强强。自己屋里,连怀枝也是练了好几遍,才叠成这种程度。
胡话华指着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问道:“这谁的?叠得不错嘛。”
占金昔说道:“这是旺财的,是叠得挺好的。”
胡话华对李一鸣说道:“你身边就有师傅,可以跟旺财学习呀!”
李一鸣一晃脑袋,赶忙说道:“还是姐姐教我吧,我可不跟他学,他有时往被子上洒水,有时还用牙咬那四边。我晚上还要盖被子呢,可不想把被子弄湿了!再说了,吃那被子也没啥味哦。”
吴旺财嘿嘿一笑,说道:“只是做四边,和角那地方淋点水,根本不会耽误晚上睡觉盖被子。用牙咬缝那是刚学叠被子时的事了,慢慢地,我也琢磨出一些门道……”
李一鸣打断吴旺财说道:“你别班门弄斧了,没当过兵的人,没资格说话。姐快做示范吧,马上要集合吃早餐了。”
冷心州在一旁打趣说到:“教官做示范时,两遍做得很快,当时谁都没有太注意,教官教完问:大家学会没有?这帮人一口同声喊:学会了!教官还夸呢,说:不愧是大学生,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哈哈。”
“我就在一鸣旁边,他回答:学会了,喊得最响了!”吴旺财终于找到了反击李一鸣的机会,一点也没放过地说道。
李一鸣也嘿嘿一笑,“我根本就没有看教官的示范,想着叠被子,谁不会呢,谁知道要求叠成这个样子。唉,不说了,还是让姐给咱示范吧。”
胡话华把李一鸣的被子铺在炕上,用胳膊把褶皱掳平,同时把蓬松的棉花压平、压实了,嘴里说道:“可以采用板凳,木板压平、推平,反复地压实、弄平就好了。”
然后,一边做一边说道:“把被子的宽向平分三份,叠在一起,这就是三折。”
“接下来,将被子长度方向的两头,大约量40厘米,我的手就是两匝半,旺财和心州那样的大手,两匝就行了。用手指或手掌砍条纹,然后,再量四个手指并一起的长度,除去大拇指哦,再砍条纹,沿这两条纹对折,就形成一道槽,另外的一边也一样,总共是两道槽,最后就将两边叠好,再对叠一起。像这样的,被子就叠出来了。叠被子关键就是这两道槽,它们的位置要适当,要保证两道槽的位置,刚好将被子分为四部分,每部分的长度一致,同时这两道槽的高度,加起来等于被子的中间高度。中间高度掌握好,是另一个关键。最后用手指再把被子棱角捏出来就完成了。”
演示完了后,胡话华又用冷心州的被子又重复做了一遍。这时,早餐集合号响了起来,胡话华向占金昔说了一句:“吃完饭去找我,有事跟你说。”就匆忙向营区马路对面,女兵营房跑过去了。
李鼎和洪维还在刷牙,听到了开饭集合号,赶紧停下刷牙马上漱口,看到李一鸣晃晃悠悠从屋里走出来,两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今天该李一鸣往水缸挑水,等大伙出早操回来,水缸里只有小半缸水,同学们排队依次洗漱,等轮到最后的李鼎和洪维时,水缸里没有水了。吴旺财自告奋勇,去挑了两桶水,李鼎和洪维才开始洗漱。
洪维把嘴上含的一口水,在嘴巴里咕噜了两下,吐了出来,对李一鸣喊道:“一鸣,你值日挑的水,比猫尿还少,整个早晨干什么了?! ”
李一鸣委屈地说道:“我怎么挑,也挑不好两个桶,平衡掌握不好,找准了重心,走一步就斜了,不是前撅就是后翘,最后我是一桶一桶拎的,让大家省着点用,他们不听,我有啥办法?”
李鼎说道:“咱屋老大不是教你,先少装点水,走路扁担要颤抖起来,才能省力吗?”
李一鸣答道:“那根破扁担也不平,压在肩膀头上,就那么一点,谁受得了?你不知道接触面积小,压强大的道理呀!”
李鼎说道:“昨天就是我值日,我把水缸装得满满的。”
洪维对一鸣说道:“你小子就是没下过乡,让你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啥都能干了!”
李一鸣说道:“别磨牙了,没听见号响啊?赶紧点,连长又该说'大学生'了。”
当李一鸣几个跑到了饭厅,也是会议室,也是活动室门口时,看到部队的战士们,早早地排好了队,旁边的同学队伍也大致成型了。
李一鸣几个一站好,队前的连长看了一下表,咳嗽了一声放开嗓门说道:“今天大学生们值得表扬,集合速度一天比一天快了,不愧为有知识的年青人,国家的希望,但还要做到更快……”
同学们的队伍中,有人嘻嘻地笑了,同学们的笑声,也影响了部队战士的队伍,部队战士的队伍,也传出了笑声。
连长冲着战士队伍一瞪眼,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立正!”
本来已经立正站着的战士们,站得更直了,同学们的队伍也严肃了起来。
连长简单讲了几句后,就开始唱歌。今天唱得是:我是一个兵。每当唱歌时,冷心州的头,总晃动不停,李一鸣撇了一眼,由于个子高,而站在前排排头的冷心州,看他今天有什么表现,可能是习惯了,冷心州从头至尾,没有什么异常表现。然后排队进入饭厅吃饭。每次都是学生们的队伍在前,战士们的队伍在后。
机制七八一班中,有22名同学,编成两个班,在八二无座力炮连受训。冷心州和李一鸣这些军迷,都注意到了这个炮连人员,要比步兵连的人数要少。当然了,在这个炮连的同学们,练射击瞄准,还是可以做到人手一枪的。给同学们配得枪,是清一色的半自动步枪。冷心州说是五六式,是仿制苏联的。李一鸣则说是仿制AK47,大伙就说,谁也别争了,AK47就是苏联的。
长沉工业大学七八级学生军训,分散在一个师编制部队内。现在部队很忙,因为南方自卫反击战结束后,参战部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这支部队虽然没参战,但也有很多干部,加入了参战部队,作为学习观摩,现在根据上面的要求,正在进行总结和做参战经验介绍。
同学们军训内容,除了队列、射击瞄准战术训练外,还有投手榴弹,和拼刺刀训练等等。但从反击战参战人员总结来看,好像说今后部队训练,要取消投手榴弹,取消拼刺刀训练,因为现在实战中,根本用不上这两项。这些话,都是负责同学们军训的许三副指导员说的,正好同学们对投手榴弹很忌惮,因为只练了半天,第二天胳膊就肿痛,所以同学们争着提建议,后面的投弹训练也取消了。
拼刺刀训练,也只进行了半天,好几个同学,要么把上了刺刀的半自动步枪,耍成了花棍,要么就是互相比划,受到部队派的正副班长的喝斥。
许三副指导员很受同学们欢迎,一米七三、七四的个子,墩实的体格,国字脸浓眉毛,就是眼睛小了点。拿冷心州的话,眼睛再大点,就能当团长了,因为开会学习,军事训练,领导在台上往下看,一定认为许三在偷懒睡觉呢,就是知道他是醒着的,也认为还没完全睡醒!
许三也是冷心州见到的,掰腕子能跟吴旺财相配敌的人。许三掰腕子技术好,吴旺财真得力气大。
冷心州记得那天投弹示范,前面画了远中近三个圈。远圈,冷心州目测有八十多米,许三示范的第一投,就把训练弹,投入远圈,引起同学们一阵呼叫声。大部分同学只能投到最近的圈子,大约三十米左右。许三副指导员在队伍前,神气十足的对同学们说道:
“我们的手榴弹,杀伤半经十多米到二十米,如果投手榴弹,距离不超过三十米,就可能伤到自己和己方人员!”然后冲着站在排头,部队派的班长喊道:“张班长!”
“到!”
“出列!”
那个张班长,由立正状态,马上端起双臂,碎步小跑到前面投弹区。就听许三喊到:
“投弹分解示范动作!”
“投弹要领是……”张班长边做动作示范,边讲解着。第一投,就将训练弹投过了中间圆圈,但没有到最远那个圆圈。冷心州看了一下大约五十多米远。
那天休息时,张班长看同学们对许三钦佩不已,就向同学们透露,“许三副指导员,还是大军区标兵呢!”
在食堂吃饭时,同学们和战士是分开坐着的。冷心州观察,战士们是以班为单位,挨着排坐着;同学们虽然以班为单位,但并不挨着排坐,甚至还有串到另一个班,边吃饭,边与人说话的现象。但是,包括许三在内的教官,都严格地按照所负责的班,与同学们在一切吃饭。
冷心州打好了饭菜,有意抢在别的同学之前,坐在了许三副指导员旁边,和许三攀谈起来。
“许指导员是哪人,哪年参军?”
“山东胶东人,六四年参军的。”许三简短地回答了冷心州的问话。
冷心州又说道:“哎呀,许指导员都当兵十多年,哦十五年了,看上去这么年轻……”
许三说道:“我十六岁就来部队了。”
“听班长说,许指导员还是大军区的标兵呢!我师兄的叔叔,也是大军区的标兵,听说都当团长了!嗯,就是全军大比武的时候当的标兵,那时我师兄叔叔,只是个排长。他当标兵,应该是比许指导员早一些吧?许指导员前程无量啊,呵呵!”
许三的脸已经微红了。
“许指导员有空,给我们讲一讲你的光辉事迹呗?”冷心州继续说道。
许三红着脸对冷心州说道:“吃饭时不允许讲话!这也是纪律,你不知道吗?”
冷心州一吐舌头,不吱声了。
许三知道全军大比武,就是他参军那一年。大比武的优秀干部战士,是他刚入伍学习的榜样,他照着榜样,苦练的军事技能。他的射击本领,自认为可以和专业的射击运动员,一比高低。为此,他还被选拔到狙击手训练队。如果没有“文革”,或许他可能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也就是狙击手比赛中,许三获得了第一名。有些人不知道,以讹传讹,许三就变成全军大比武第一了。
“文革”开始以后,部队就开始批判单纯军事思想了,宣传上,从对军事技能的绝对重视,变成达到一般的优秀就行了。许三这个标兵名称是:军区学习毛主席著作标兵!但许三心里知道,他这个标兵,绝对是军事技能突出,得到老团长的重视,而为他极力争取来的。为了通过军和军区的考核,老团长还专门把他“关”在仓库里,学习了一个多月,天天高声朗读《毛泽东选集》,每天至少要读十四、五个小时。正因为有这段时间的集中学习和背诵,再加上许三自认为的聪明,使许三在全军区的巡回讲演中,做学习毛着报告时,经常可以不看讲稿,大段背诵毛主席著作。听得台下许多干部战士惊呀不已,最后是掌声雷动。这个学毛着标兵,为许三带来过巨大的荣耀!
往往命运就是好捉弄人,许三因为是学毛着标兵而成名,也因为是学毛着标兵,如今受到了冷落。自从老团长转业以后,再也没有人提及许三军事技能了,人们只记得许三,在台上大段地背诵毛主席著作,还传出了许三,躲在在仓库里,死背硬记毛主席著作这档事。使许三自感觉到“生不逢时”。前段时间,领导上还传出,可能让许三复员转业,这是许三最郁闷的时候。但许三自己也清楚,正是那时大段背诵毛泽东选集,使自己的文化水平,得以极大地提高。
年初南疆边境自卫反击战,要抽调观摩和骨干人员,许三坚决要求作为骨干士兵,或基层干部去参战,讲了自己的军事技能,最终,还是由于年龄偏大,没有获得批准。但同时,也使得各级领导,想起了曾经的许三,那个军事技能过硬的基层干部。
早餐过后,有一小会的整理内务时间,占金昔记得胡话华让他去找她。
两人见面,躲在一处营房后面说了起来。
原来,胡话华从朋友那,听到官亚雷放出话来:要好好修理修理,把胡话华从他身边抢走的人!官亚雷认定这个人,就是被人看到,寒假期间去北京,找胡话华的那个男同学。
胡话华知道,干妈不会告诉官亚雷,那人是谁,但保不准官亚不会打听出来。占金昔来北京,和胡话华在一起时,不知是否让人偷拍了照片?胡话华只是怀疑,干妈让人跟踪了自己。但官亚雷也不傻,只要他认真去了解,干妈信息渠道,是瞒不住官亚雷的。新生报到那天,官亚雷接触过占金昔。
占金昔听了胡话华的讲叙,不以为然说道:“看把你紧张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呢!虽然我不怕他,但也不会跟他产生冲突的。再说了,这是军营,他敢怎样?”
胡话华说道:“话虽然这样,但啥事都怕万一,你还是小心为好。官亚雷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人虽然不坏,但经常爱犯浑,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另外……”胡话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另外他身边,还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他还爱交际能打能斗的人,特别是特务连的侦察兵。甚至,他还以下连队的名义,整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占金昔笑了,说道:“我会注意点,如果姓官的愿意好好谈淡,我倒很想会一会他!”
胡话华说道:“别犯傻,官亚雷可不是个君子。你最好别一个人活动,有事出外,尽可能和冷心州这些人在一起!”
占金昔呵呵地笑了起来,随后对胡话华说道:“你是不是认为,冷心州特能打架,还特别欣赏他?”
胡话华不满占金昔说话的语气,生气他说话的内容,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冷心州为人热情,肯出手、也敢出手帮助别人,同时还不莽撞,也明显受过搏斗训练。 ”然后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
“我这是为你好!”
占金昔看出胡话华的生气,赶紧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其实,就在胡话华与占金昔说话的同时,官亚雷也正在四处打听,机制七八一班男生,在哪个连队军训。
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站在远处,正注视着胡话华和占金昔两人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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