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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刚过,天马上就凉了很多。吴旺财这两天又忙了起来,只不过现在的忙碌,有一小部分是为了自己家,为了二哥旺家。
中秋节期间,吴旺财的父母,在吴旺家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了长沉市——这个即亲切、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亲切熟悉,是因为一直关注,三儿在这已经生活了八年。
吴老爹年轻时,随家人,去过家乡附近的城市,那是解放前的事了。四十年代的城市,哪能和八十年代的城市相比,更何况,长沉市本身就是一个重工业大城市。解放后马上进行了土改,吴老爹作为被监督改造的地主,更是哪都不能去了。
旺财妈和旺家,就更没有去过什么大城市了,吴家三兄弟,从小只去过城里的亲戚家。在旺家的记忆中,小时去趟县城送菜,坐着马车一大早赶路,到县城卸完菜,然后父亲带着到集市上走一圈,买点肥皂之类的日用品,然后到亲戚家吃顿饭,赶回家里,天都要黑了。看着旺财在大城市里,当了相当于乡长的大官,那种羡慕就不用再提了。
那天,吴旺家还没有从人生,第一次坐轮船、第三次坐火车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就看到弟弟宿舍中,堆满了别人给弟弟送的月饼、糕点、鸭蛋、鸡蛋和熏腊肉等等好吃的,还有烟酒等物品。吴旺家不淡定了,跟父母说道:
“你们看看,这么多东西,我们要是不过来,老三得吃多长时间啊?那还不得都浪费了!”随后,为了显得自己原来学习也不错,随口又念了一条,从小就背熟的伟人语录:“贪污和浪费,是极大地犯罪!”
吴旺财听到二哥的话,心里很不舒服,正待说话,只听吴老爹说说道:“三儿,我来时,王支书特意让我传话给你,说你现在是领导干部了,一定不能搞那些斜门歪道的事情,要坐正身板。你二哥说得那些贪污的事情,咱真不能搞,现在咱家日子,过得多好啊,盖了新房,旺运、旺家也娶了媳妇,咱家那个地主成份,也不被当回事了。自从你当上车间主任后,我和你妈在村上,腰板挺得那叫一个直啊,胸脯挺得那叫一个高啊,尤其你妈妈,逢人便吹她三儿,当了主任啦,现在你又当了局长了,我倒不知道你这个局长,有多大权,但别人都说这个局长,比主任权大多了,比乡长的权力差不多,也有说比乡长权大的,咱们就好好的、稳稳当当做这个官,像王支书说的那样。”
在吴旺财的印象中,父亲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王支书,确实极严肃盯瞩过父亲,而父亲又确实上心了。王支书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而父亲就是一个农民,一个一生都被人踏在脚底下,最卑微的地主成份的农民。现在为了他这个儿子的前途,能够有这种正面、朴素的想法,顿时使吴旺财心里暖洋洋的,吴旺财很感激王支书和父亲。
吴旺财说道:“爹,这方面你放心,我心里有谱,你回去也跟王支书说一声,也请他老放心。哎呀,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饭店吃点东西吧?”
吴旺财父母异口同声地说道:“到饭店吃干什么,要花多少钱啊?家里这么多东西,就可以吃哟!”
吴旺财说道:“饭店我已经订好了,这些食品以后早餐可以吃,可以放时间长的,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家去,给我侄儿们吃。”
吴旺家道:“我那个还小,没断奶呢,吃不了这些东西,旺运的儿子才多大点肚子,我也不去饭店,就吃这些东西吧。”
旺他娘也附合说道:“我们来一趟的路费,已经花了不少钱啦,又是火车又是轮船的,三儿,你二哥说得对,就吃这些东西吧!还是能省点就省点。”
旺财想让父母和旺家,来城里享受一下,知道他们几乎从没进过城里的大饭店,就骗他们说道:
“饭店我已经订好了,钱已经交过了,不去吃,钱也不能退回来,你们如果只想吃这些糕点,就吃这些糕点吧,饭店里的东西只好浪费啦!”
旺家一听这话,首先蹦了起来:“老三,看你办的叫什么事,怎么能傻到先给人家钱呢?"又冲父母嚷道:“还得去饭店吃饭啊,不能浪费,我都饿啦!”
晚上,吴旺财把父母,安排在与他们外经贸局合作的宾馆里,让旺家跟自己住在宿舍里。旺他娘问旺财道:
“三儿,这宾馆一天要多少钱啊?”
吴旺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应付回答道:“没有多少钱,关系单位,都打很多折了。”
吴老爹接着说道:“在饭店吃饭我注意了,三儿,你没有给饭店钱,饭店也没有给你找钱。我们到饭店是现点的菜饭,你交给饭店的钱就正好吗?旺家看了一眼菜的价钱,马上啥也不敢点了,都是你点的。饭钱到底是咋回事?”
吴旺财哈哈大笑道:“看把你们二老紧张的,哦,不让旺家跟着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呀?你们没有看见饭店的人,让我在他们的本子上,签字吗?我签了单了,我们和饭店一个月一结账。不给饭钱,饭店也不能让你白吃饭呀!”
吴老爹又问道:“到时候你吃的你付钱,别人吃的别人付钱吗?”
吴旺财应付说道:“当然啦,我吃的我付钱,公家招待的客人,单位付钱。”
旺他娘叮嘱道:“哎哟,这要搞错了多不好啊!别人吃的饭算上你头上,你吃饭算别人头上,那得产生多大矛盾呀。三儿,一定要记哪天是你吃的,哪天不是你吃的,别弄错啦。真怪,饭店离你这地方,走了这么远,听你说离单位也不太近,饭店咋就这么信任你们呢? ”
吴旺财与母亲开着玩笑说道:“因为我们是好人!呵呵。”
旺他娘也乐了,说道:“坏人脸上也没贴字!”笑过之后,旺他娘对旺财说道:
“三儿,你二哥来时,就想让你帮他,在城里找一个工作。是你爸爸和王支书商量行不行,王支书好像不太支持,你爸也没有答应旺家。为这事,你二哥一直不高兴呢,说我们那的乡长,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家里安排了多少人啊,想安排谁就安排谁。娘的意思:你不用考虑太多,想办法给你二哥,在城市找一个工作就行,将来能把二媳妇和孩子弄到城里,变成城市户口就更好了;户口的事做不到,也不用着急。咱村这山区的地少,老大在家帮你爸爸种地就行了,农忙时我和你大嫂,也可以下地干活。承包的山地果树,刚刚种下,等回钱还要三四年时间呢。”
吴旺财看了一眼父亲,见吴老爹低头只顾抽烟,心里就明白,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但怕他真的办不到,所以并没有明确答应二哥,他也想为二哥说话;旺家来这里,不只是为陪着父母。
旺财不是没有想过,把一个哥哥弄到城里来工作。这两个哥哥之间,旺财更愿意让大哥来他身边,因为大哥更稳重一点,很少像二哥乱说话。如果二哥在城里,在他羽翼下谋生活,到时候,还不一定给自己惹出什么事情呢。想到这里,吴旺财对母亲说道:
“二哥孩子这么小,离开家能方便吗?莫不如让大哥出来,二哥在家陪着你们。”
旺他娘说道:“你大哥大嫂农活做得都好,而老二两口子就差了一大截了。再说,你大哥大嫂出来的愿望,也不如你二哥两口子强烈。”
吴旺财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城里比乡下要复杂得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想在城里站稳脚跟,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吃苦多干活,勤快少说话。我可以帮二哥,在这里找一个工作,但二哥一切都必须听我的,要老老实实按我说得去做,否则,他很有可能就会影响到我。”
旺他娘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的了,他在这里,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这一点你放心,我和你爸都会咋呼他的。”
就这样,中秋节过后,旺财开始为旺家,寻找工作机会。有好几家外资企业想招工,但能提供员工住宿的并不多,一般只能给中层以上的员工,给技术人员提供住宿。有两家给普通员工提供住宿,但其它条件确实太差了,住宿也如同大车店。经过一番了解和权衡利弊,吴旺财看上一家中日合资企业,准备将旺家安排到那里。
这家企业生产运动器材,日方控股,中方是一家倒闭的区办服装厂,以厂房和土地入股。日方委派的总经理,是一位日语很好的台湾人;中方委派的副总经理,是原服装厂赵兵厂长,赵厂长还有一个身份,是沙海区委田副书记的小舅子。
吴旺财和田副书记,关系比较密切。田副书记为其小舅子,吴旺财一来到区上,便对吴旺财格外亲近,还拉着吴旺财参加两次饭局,这两次赵兵都在场。吴旺财心想:反正我必须得关照这家企业,尤其是必须关照赵兵,莫不如让旺家,也去这个厂,我一并尽可能关照就行了。
吴旺财觉得,与日方委派的那个台湾人,关系也可以,双方沟通起来,也容易达成共识,大概同宗同源,思维方式一致。于是,定下主意,把旺家放在这个企业。
吴旺财拿起桌上的电话,在办公桌玻璃板下电话录中,找到“长沉强力运动器材有限公司”,然后找到副总经理赵兵,拔通了电话。电话中,传来急躁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我很忙,汇报简单点!”
吴旺财笑着道:“赵总这么忙,我也不好意思向你汇报工作啦!”
赵兵听出是吴旺财,哈哈笑道:“是你老弟啊,吴局长,有什么指示?”
吴旺财道:“哪敢指示,你在公司,我就过去一趟,有点私人事情,想拜托一下老兄,有时间没?”
赵兵有点急道:“你小子不干好事,我马上要出去,你就想过来……哦,私人事情?那我得在公司等你,私人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你快点来吧,什么时候到?”
吴旺财不知道,赵兵有什么事情要出去,便说道:“我的事情不着急,等你办完正事再说,你哪天有空?”
赵兵说道:“我哪天都有空,这样吧:我带车,现在就过你那去接你,咱们一辆车,去沉河水库钓鱼,我们边钓鱼,边说你的事情,晚上回来,咋样?”
吴旺财哭笑不得,说道:“老兄出去就为玩呀?靠,上班时间你没影了,外方有没有意见啊?”
赵兵道:“他还敢有意见?他们巴不得,我整天不来上班才好呢,省得看到我别扭,还得把我假装当回事,放个位置。哎,你去不去,到底有什么事?”
工作时间去钓鱼玩,这种事情,吴旺财打死都不会做的。知道赵兵没有什么正经事要办,吴旺财也不担心了,开始在电话中对赵兵说道:
“钓鱼我就不去啦,我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有个哥,一直在老家务农,现在想来城里找点事做,我想看你那里,能不能给安排一下,顺便在员工宿舍,挤着给找个住的地方。”
赵兵道:“靠,就这事,还用老弟跑一趟吗,你也太不把我当哥了!什么时候过来,让他直接找我就行。可我话说在头里,想干什么随他挑,但能不能干得下去,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你也知道,生产、经营都不是我管。住宿就是那个条件,你兄弟过来,安排的肯定只会比同样的人好,不会比别人差,这点你放心。看你还有什么具体交待?”
吴旺财道:“我先谢谢老兄,我的想法,是想让他学点技术,像你们那的钳工、铆工,我看水平都挺高。让我那个哥掌握点技术,将来在社会上,在城里能混碗饭吃就行。”
赵兵道:“跟我谈不到谢字,这些都没问题,先让你兄弟在公司看两天,然后想做什么就跟我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吴旺财说道:“大概下周过来,来后我再给你去电话。”
吴旺财想到,赵兵工作时间去钓鱼,怎么说,作为合资方都对企业不好,他这个合资企业,政府主管部门的领导,有必要提醒一下赵兵。便继续说道:
“说真心话,你赵总,作为中方委派到合资企业的最大头头,工作时间去钓鱼,还真得注意点影响呢!”
赵兵说道:“不说这些还好点,一说这话,我一肚子的火。产生点矛盾,都是我的错,我姐夫,区里,包括兄弟你,都向着外方说话,胳膊肘往外拐!”
吴旺财道:“人家有国外市场,管理经验也比我们强,还有技术,我们干嘛不听人家的?”
赵兵说道:“好像谁没做过企业似的……行了,不说这些,说了也没用。哎,说真的,我要跟这个二鬼子,说光拿钱不上班,他得乐坏了,你信不信?”
吴旺财心里说话,你赵兵是干过企业,不然也不会把,区里的服装厂搞跨,也就没有服装厂,用厂房场地入股,成立合资运动器材公司。吴旺财心里这么想,嘴上确不能这么说。便顺着赵兵的话,吴旺财说道:
“外方管理企业有他们的理念,尤其是日本人的企业,但我们完全不参加管理,也不行。我不多说了,再次谢谢啦,改天再聚。”
刚撂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吴旺财拿起电话,听出来是准丈母娘——管颜妈妈的电话。
“旺财呀,我是阿姨……”
“阿姨好,我听出来了,有什么事吗?”吴旺财说道。
管颜妈妈一定是笑逐颜开,因为从电话这头,都能感觉到她的笑意,只听道:“有事,有事,旺财啊,你马上来家里一趟,见面说!”
吴旺财露出了为难,“阿姨,有什么急事吗?现在是上班时间……”
准丈母娘的笑意退去了一些,她露出了不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上班啊,你们那班上人,丢了都没人找,快点过来吧,有好事!”
吴旺财没有办法,只得照做,先打电话给区政府小车班,告诉不下企业,也不用车了。吴旺财平常,给人的印象都是,办私事从不用公车。手下和小车班的司机,背地里都偷偷笑话吴旺财,太过谨小慎微。
从管颜妈妈的电话中,吴旺财感觉到,管颜和她家,应该没有出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必要花钱,打车过去。坐出租车,现在对吴旺财,还太奢侈了。
下楼后,吴旺财也没有骑自行车,而是走向不远处公交车站,坐车来到了管颜的家。
管颜妈妈开了门,看到满头大汗的吴旺财,皱起了眉头,这又不是夏天。吴旺财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问管颜妈妈道:
“阿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骑自行车过来的?”管颜妈妈问道。
“我坐有轨电车,还有一站多地车肇事了,我怕耽搁时间,下车跑过来的。”
管妈妈问道:“你是没有要到车,还是没有去要车?我记得颜颜的舅舅说,你们区机关这两个月,就添了两辆小车呢。”
管颜的舅舅,是市交通大队的交警。吴旺财听管颜说,她这个舅舅,一门心思想,调到机关管理车辆号牌部门。来不急多想,吴旺财一边随着进屋、换鞋,一边回答管妈妈说道:
“区里增加了两辆车后,我们要用车确实方便多了。今天我没有要车,办私事我想要车不好,怕别人乱讲瞎议论。”
管颜妈妈轻蔑地说道:“现在哪个单位的车,使用不是一半公事一半私事!旺财,你们年轻人可不要学迂腐啦!”
吴旺财说道:“我知道的,阿姨!我考虑坐公交车挺方便的,二路有轨电车,正好从我们区政府到阿姨家。”
管妈妈说道:“这有轨电车马上也要取消了,住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有轨电车,听听堂堂的噪声,烦死了!哎,你以后过来,还是从单位要车为好。”
吴旺财说道:“是的,阿姨。我想办自己的事情时,一般重要的场合,也可以要车去,可以抬高身份!”这时吴旺财已经换完鞋,抬头看到管颜妈妈,脸色不好看,马上接着说道:“来阿姨家就是回自己家,所以不用讲排场。”
管颜妈妈露出了笑容,示意吴旺财进屋里,自己确没有进去,在吴旺财身后说道:“这当然是你自己家!你孩子都要出生在这里啦,准备当爹吧!”
屋里管颜依床半躺着,看着吴旺财进来并没有动地方,只是目光从对面墙上,移向了吴旺财,嘴撅得老高。吴旺财愣愣地瞧着管颜,疑惑地说道:
“我的孩子?要出生在这……”
管颜象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捂着脸说道:“那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管颜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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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旺财结婚,比冷心州晚了二三年,但孩子,比冷心州的孩子还大了半岁多。吴旺财接到冷心州邀请电话,请他去喝孩子满月酒,乐呵呵答应道:
“当然要去啦,别说是星期天休息,就是星期一,区里例会,我都会请假,参加咱侄女的满月宴的。靠,我的也是女儿,不然咱们俩嘎亲家,父一辈子一辈多好啊!”
冷心州道:“老占和连姐都是儿子,你和他们嗄亲家去。”
吴旺财道:“我就看上了你们两口子,愿意和你俩做亲家,看不上别人。”
冷心州心里说道:关键是别人能不能看上你,你以为,穿上龙袍就是太子吗?冷心州说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啦,我请的人不多,我和晓晓的一些同学、同事,一共就三桌,晓晓那边,有几个东方机械公司的好姐妹,是你的老东家的人,到时候你帮我照顾一下。”
吴旺财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自从我结婚,就没有回过机械厂宿舍住过,区里给房子,我马上就搬家腾了空了宿舍,这回正好,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哎,对了,你请老史两口子没有?”
刚才吴旺财听冷心州,提到史础升的儿子时,说出的是“连姐”,而不像男生之间,说话都是史础升或者是老史,知道冷心州心里,与史础升的心结还是没有打开。在吴旺财看来,冷心州与史础升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而是李一鸣与史础升的矛盾,连带着与李一鸣关系要好的冷心州,对史础升的不满意,冷心州太重哥们意气了。李一鸣早已出国,毫无音迅,冷心州没有必要与史础升记仇。上次冷心州结婚,人家史础升不请自到,明显有与冷心州缓和关系的味道。
冷心州见吴旺财提到史础升,也知道吴旺财想见史础升,便说道:“我没找他,他两口子结婚、生孩子,我和晓晓都没去,我怎么好意思找他。”
吴旺财道:“你想多了,有时候,人在意所谓的随礼钱,有时候,人在意的不是钱,而是其它意思。”
吴旺财说的很拗口,但冷心州明白,吴旺财话中的含义,如果自己不办孩子满月宴,同学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如果自己办了,邀请谁不邀请谁,那就有说道了。见冷心州迟疑,吴旺财说道:
“只要你不反对,史础升的电话我来打,你忙你的事情吧!”
“好吧!”冷心州撂下电话心想,什么时候,吴旺财开始主导他们两人的关系了?靠,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但冷心州不得不承认,吴旺财进步的很快。
冷心州办女儿满月宴那天,史础升还是没有来,但是研究生毕业留校的连怀枝,带着儿子史云天来到了酒店。大伙开始逗着小云天玩,这个问孩子几岁啦,那个问孩爸爸好,还是妈妈好?最后吴旺财逗孩说道:
“你说你名字叫史云天,但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孩子脖子一扬,大笑,并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史云天,当然姓史啦,你这都不知道!”
吴旺财继续逗着云天,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姓史,你姓连,你叫史云天连。”
谁知道孩子虽小,懂得还挺多,同样一本正经地纠正吴旺财道:“你说的是外国人,外国人的名字在前面,姓在后面,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姓在前面。”
吴旺财又逗他说道:“中国人姓在前面呀?那你应该叫连史云天才对呀!”
孩子更乐了,连蹦带喊说道:“我又不是复姓,复姓才四个字呢,我爸爸姓史,所以我姓史,我妈妈才姓连呢!”
吴旺财也被孩子逗乐了,继续跟孩子拌嘴说道:“孩子都应该跟妈妈姓,你妈妈姓连,所以你应该姓连,你叫连云天。”
孩子眨巴一下眼睛,笑着说道:“我知道吴叔叔的妈妈姓什么啦!”
吴旺财惊讶孩子的聪明,史云天与他第一次见面,连怀枝只是跟吴旺财见面时,对孩子说过:“这个是吴叔叔,问吴叔叔好!”没有想到孩子一下就记住了他姓吴。
看热闹不嫌事大,大伙怂恿着孩子说道:“快说说,这个胖叔叔的妈妈姓什么?”其实吴旺财并不胖,而是太壮实了。
孩子有点卖弄地说道:“吴叔叔跟他妈妈一个姓,他妈妈姓吴!”大伙轰堂大笑,给吴旺财弄了个大红脸。
吴旺财嘿嘿干尴尬地笑了两声,还逗着孩子说道:“你应该姓连,你一点也不像你爸爸,很像你妈妈,孩子像谁跟谁姓。”
孩子大声喊道:“你说得不对,宝宝大多数跟爸爸姓!”
连怀枝听到儿子的喊叫,离开了与冷心州说话的那一群人,走向儿子说道:“天天,怎么跟叔叔说话不礼貌啦?”
孩子看到妈妈过来,对着连怀枝说道:“我没有对吴叔叔不礼貌,吴叔叔不虚心,他自己错了都不知道!”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连怀枝正待要批评儿子,吴旺财过来搂过史云天,笑着跟连怀枝聊了起来:
“连姐,史哥去哪出差了,同学们都想他啦!”
连怀枝说道:“去北京,还要去南方,跑好几个地方呢,反正是跟着领导走,领导去哪就跟着到哪,没有一点自主权。”
连怀枝这么说,大伙都能理解,做秘书的,工作性质不就是这样吗?
吴旺财没有多想,与连怀枝聊了几句,又与原来温晓机械厂的同事、两个要好的姐妹说话去了。
温晓没有找现在的同事,因为她感觉到,调到新单位,受到了同事的排挤和孤立。对这一点,温晓也无法理解。虽然温晓是冷心州父亲,通过关系调进来的,但对一个目前大专毕业生,占了近一半的城建规划设计院来说,重点大学毕业生,也是设计院愿意要的才对,温晓认为,她到这个设计院并不算“走后门”。好在科长、院长都对温晓不错,很关照她,或许这也是领导知道,她是城建局冷局长的儿媳妇吧。
对于本科室的同事孤立自己,温晓骄傲的脾气又冒了出来。漂亮的女生,从中学到大学,一直到工作单位,哪个不是蝴蝶环绕、蜜蜂飞舞?被男同学宠得有点过分的温晓,干脆就不去理那帮人了,反正有科长和院长罩着。
对于这一点,冷心州曾开导温晓:“你现在,和上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工作单位的男生,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还是我这样貌比潘安,才过宋玉的人,当然对你敬而远之啦!”
温晓回道:“远之到有,敬且不足!”
冷心州,:“反正你到城建院时间不长,又赶上生小孩,就暂时不与他们来往吧,等休完产假上班后再说。”
所以,温晓这次,只请几个大学要好的女同学,和原来机械厂——现在已名为机械制造公司的闺蜜。冷心州几年前与温晓结婚时,就知道温晓家的亲戚,都很少来往,所以对温晓这边的客人,格外上心,这才嘱托吴旺旺财,好好关照温晓来自机械制造公司的闺蜜。
吴旺财当然愿意效劳,正好,在原单位的人员面前,显摆一下。况且温晓交往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大姑娘小媳妇。最让吴旺财意外的是,除了温晓原来厂设计室同事外,还有团委干事霍朵,比温晓早一年来机械厂,毕业于机械厂自己的技校,被称为机械制造公司一朵花。
霍朵长得虽然不如温晓好看,但绝对是百里挑一。况且霍朵能歌善舞,小提琴独奏,更是厂里文艺演出,年年必定登台的节目。也是因为霍朵的文艺特长,才被破格从工人身份,转成干部,安排在公司团委。
吴旺财被冷心州安排,在这桌主人位置,看着桌对面坐着的霍朵,感觉比原先更有魅力更漂亮了。
比温晓还要小两岁的霍朵,原先根本看不上吴旺财。不单是吴旺财,厂里分来的大学生,家是农村的,给她介绍对象,她一律拒绝。
霍朵一直在几个干部子弟之间,来回周旋腾挪。经过多番比较筛查,无奈“纨绔少伟男”,竞没有一个让霍朵可心的人。现在还有一个,铁北区副区长的儿子,依然牵扯着。
对于吴旺财,霍朵知道在机械公司,有这么一个人,所谓的从成立机械制造厂以来,最年轻的车间正主任,但一直没有对上号。现在瞧着对面的吴旺财,心想找个这样的年轻干部也不错,谁知道什么人,将来可以当什么干部呢?
霍朵还真看不上自己单位里,那些崭露头角的,年轻副主任、副科长们,整天在听听嘡嘡、烟熏火燎的环境中,有什么意思呀。
霍朵再一抬头时,撇见跟旁边人说话的吴旺财,眼睛是溜向她的,这已经是霍朵坐到桌边,不长时间里,第三次看到吴旺财,偷偷地瞧着自己了,心中泛起一丝得意和许多欢喜。
这时,温晓抱着孩子出现了,引起大家一阵轰动。温晓这段时间在家坐月子,身体有所发福,越发显得白净,再加上有点婴儿肥,魅力无限,更加楚楚动人。大伙围过来看小孩,有说孩子像爸爸,也有说孩子像妈妈的,更多人说孩子太小,还是看不出来像谁。冷心州说道:
“出生第二天,护士刚抱来时,我差点把孩子扔出去,我说这是谁的孩子啊,眼睛鼻子长一起去了,脸抽抽着,像小老太太似的。”
冷心州班上一个同事,也是研究生毕业、名叫董时固的小伙子说道:“想扔就告诉我,我去捡着,最好连弟妹一块捡走!”
冷心州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董时固赶紧躲开,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温晓抱着孩子走了,屋里气氛,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冷心州订的三桌,挤在一个原来只摆放两桌的房间,所以说话声音一大,邻桌能听个真切。冷心州一坐下,就听身后吴旺财那桌上,温晓原来设计室一个同事说道:
“吴局长,在大学期间,你怎么没有找一个呢?你看你们同学,包括那个姓连的,那个不是楚楚动人,千娇百媚,尤其是温晓,那可叫一个上天尤物!”
只听吴旺财回道:“别提了,说出来全都是眼泪,呵呵!咱们长沉工大,本来女生就少,一上大学,本人还只知道一门心思用功学习,心无旁骛。等快毕业时,自己也明白过来啦,再放眼一看:都他妈的名花有主了!哈哈,下手晚啦,要是自己早点反应过来,哪有冷心州什么份,你说是不是?”
冷心州听了个真切,心里这个气啊!你吴旺财,现在这个吴局长像个人似的,当初在大学时,你算老几啊?一个只知道穿烫绒裤的乡巴佬,温晓能看上你吗?你还心无旁骛呢,你真要是分一点心,你小子能毕业才怪!就你那智商……想到此,冷心州不由得侧身扭头,瞧了吴旺财一眼,见吴旺财,好像是喝了不少酒,原来就黑红的脸庞,现在已经变成了酱紫色。想到吴旺财今天是为他,招待客人喝多了,心里的不满又消了大半。
这时,冷心州看到,脸色微红的霍朵,端着一只高脚杯,绕着桌子,款款走向吴旺财。温晓昨天还特意“警告”冷心州:不许盯着霍朵看,不许和霍朵黏黏糊糊。以前,冷心州只是听温晓说过霍朵,并没有见过。如果温晓不乍呼,冷心州还不会注意,温晓越说,冷心州反而在意了。
只见霍朵来到吴旺财身边,“吴主任,虽然你现在是吴局长了,但我是机械制造公司的人,还愿意叫你吴主任,你是我们机械制造公司的骄傲,虽然你人已经离开了公司,但公司里一直流传你很多秩事,你已经成为许多年轻人,励志的榜样了!”冷心州感到霍朵很会讲话。
这时吴旺财早已站起身来,只见吴旺财笑着回应道:“能得到机械制造公司,第一美女的夸奖,我吴旺财真是三生有幸!我哪里有朵朵说的这么优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到是朵朵美女,人如其名,让我在机械公司时就不敢正视,今日近距离接触,真乃幸事啊!”
吴旺财真真假假的一通胡诌,看来效果不错,霍朵原来强挤出来的微笑,顿时阳光灿烂,脸上的欢笑难以掩饰。美女一但真的开心,必定是百媚丛生、娇态可人。霍朵含羞道:
“吴主任真会夸人,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借花献佛,敬吴主任一杯,希望吴主任,别忘了咱们这些娘家人,有机会也照顾咱们一下!”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冷心州看到吴旺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霍朵只是酒杯,在嘴唇上轻轻抿了一下。看到霍朵那含情脉脉的眼睛,冷心州也感到心头一动,心想:要坏事,吴旺财在霍朵,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的勾引下,可别借着酒劲出洋相啊!
再看过去时,霍朵敬完酒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两人都放低了声量聊了起来。冷心州听不清楚两人的说话了,不得不把注意力从那边移开,又回到这桌的应付上来。
这时,吴旺财身边一个人,站起来要去旁桌敬酒,便对霍朵说道:
“别站着,两人坐下来聊,我到那桌喝一杯去。”
两人坐下,霍朵问吴旺财说道:“有个叫李一鸣的,也是你们同学吧?”
吴旺财回道:“是一个班的,和我、还有冷心州还是一个宿舍呢,是咱班学习最好的,现在去美国留学了。你认识他?”
霍朵说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这个人,仗着自己研究生的身份,到处勾引女孩子,团市委很生气,想抓他做坏典型。”
吴旺财说道:“我们这个李一鸣同学,还是比较守规矩的,也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犯了点小小错误……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就是和原来团市委妇联,树立的典型,有个叫张静的处一段对象。可能把女孩怎么着了吧,家里不同意,又要甩掉女孩,闹出点事!团市委多余揪着不放,闹得李一鸣被学校除了名,差点毁了一辈子!”
霍朵道:“可能不这么简单吧,得罪人应该是真的!我听说是哪个市,有一个书记的秘书,一定要整死他,还唆使他亲戚的邻居,冒充他母亲,去找女孩,最后把事情彻底搞僵了……”
吴旺财吃惊地看着霍朵,重复着霍朵的话:“书记的秘书?这会是真的吗?”吴旺财听冷心州说过,在李一鸣被学校除名的这件事情上,史础升起了很恶劣的作用。原来以为史础升只是敲边鼓、推波助澜,没有想他是直接参与者。
霍朵不知道吴旺财在想什么,以为吴旺财不知道这些事,便说道:“当然是真的啦,听说李一鸣,也搞过这秘书的对象,所以这个秘书,对你这个同学恨之入骨… …”
在霍朵说话过程中,吴旺财不由自主,看向另一张桌子上的连怀枝。这时,吴旺财看到连怀枝带着孩子,走向冷心州,忙用手势制止霍朵继续说下去,并对霍朵说道:
“等宴会结束后,我请你去看歌舞剧,根据台湾歌曲《酒干淌卖无》改编的,正好,你把李一鸣这事跟我说说,不知道大美女,有没有时间赏光?”
霍朵明显感到又兴奋又意外,但嘴上确说道:“我可不能跟你去看剧,怕你爱人和别人误会……那多不好啊!”
吴旺财说道:“我就找你说说话,了解一下李一鸣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什么?宴席以后你等我,咱们一起走。”
这时,吴旺财看见,冷心州和连怀枝已经走了出去,赶忙站起来也向外走去。
来到大门口,见史云天一个人,正在台阶蹦上蹦下玩,而连怀枝与冷心州,在台阶下有四、五米的距离,正在说话。吴旺财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回转身又进了酒店楼内。
连怀枝正问冷心州道:“李一鸣出国好几年了,你有他的消息吗?”
冷心州道:“一鸣总共给我来过三封信,前两封信我都回了信,第三封信,是三个多月前,有人回国,一鸣托这人带到国内,从北京发出来的。博士快要毕业了,他给导师做助理,帮导师给学生辅导,经济条件改善了不少。这几年,他搬了五六次家了,换了不下十次工作,做的最久的,算汽车修理工了。还说有些日子,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星期六星期天经常打两份工,还要完成作业和实验。第三封信说他可能还要搬家,也没有给我地址,我就没有给他回信。看来现在情况有点见好了。因为第三封信中,第一次劝我说:美国还是值得去看看的,哈哈!”
连怀枝问道:“他没有留下电话吗?学校的或是实验室的电话?”
“没有。”冷心州看到,连怀枝听他说话很认真,又问他要电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一鸣前两封信都问到你了,好像关心你的一切,我信中,把我知道的,都如实给他说了,一直说你很好,史大哥对你也挺好。当时,那封信说,你毕业可能留校当老师,总的就这些。本来我想给你打电话,说一鸣对你关心问候的,但晓晓不让我主动跟你说,怕影响你们夫妻的关系。呵呵!”顿了顿,冷心州小心翼翼地问道:
“连姐,史大哥对你不好吗,你还想着李一鸣?”
连怀枝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的情况,关心一下老同学,没有其它想法!”说完,叫上有点玩累了的史云天,与冷心州道别离开了。
冷心州无暇多想,回身进酒店继续招呼客人去了。但冷心州多少觉得,自己最后那句话,不应该对连怀枝说,这好像有窥探连、史两口子隐私之嫌。
冷心州不知道的是:史础升并没有出差,此时此刻,史础升就在阳口市。他不是不愿意来,而是确实脱不开身,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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