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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的刑期,魏亿清在监狱里,蹲了不足五年半,这还是算上拘留所,等着宣判折抵的刑期。就如同孔云倩“预计”的那样,魏亿清由于改造的好,年年被评为模范犯人;在监狱中坚持学习,带头转变了监狱中不良风气,改进了监狱车间中流水线设备,为此还申请了应用专利,有了重大立功表现等等。
监狱车间中,流水线上设备的改进,确实归功于魏亿清,是他琢磨了两个月后,取得的成绩,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光有好事,没有宣传是不行的,魏亿清努力接受改造的“事迹”,被监狱大张旗鼓的宣传后,他的减刑申请,一路绿灯,没有任何环节和人员,提出反对意见。
魏亿清走出监狱大门时,是姐姐来接的他。入狱前椿萱并茂,出狱时椿凋萱谢。
离开父母墓,坐车回家的路上,魏亿清跟姐姐说,他想下车到商业街走一走,让姐姐先回家。姐姐想陪他下车走,但无奈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孩子吃过饭,还要去课后补习班。
魏亿清一个人,走在新开辟的商业步行街,听着两旁商店高声喇叭,播放的商品介绍刺耳的声音,一切都感到陌生。
人是从监狱里出来了,但工作确没有了,魏亿清第一次听说,工作还得自己去找。以前,即便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劳改犯,政府也会给他安排个工作。这五年半的时间,魏亿清好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来到一个新开业的商场门前,魏亿清被巨大充气半圆形拱门吸引住了,以前可没有这玩意。
在拱门的后面,是长长的红地毯,地毯的两边,坠挂着两排五彩缤纷的氢气球,像花团紧簇。顺着地毯,走进敞开大门的商店,原来这是一家电器商店。在商店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只硕大的木帆船模型,从这“一帆风顺”的模型的祝贺词中,魏亿清知道,这家商店的名字,叫云侠电器商行。现在香港武侠小说,风靡全中国呀,连开个商场起个店名,都透露出武侠味道。
魏亿清信步向前,发现商店纵深很大,正在搞所谓的开业促销,虽然谈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摩肩接踵。
魏亿清看到前面,稍大一点的空场,围着一群人。有人打着灯光,有人拿着摄影机,看来是电视台在采访什么人。人群围着,魏亿清看不清被采访人的模样。
远离社会几年的魏亿清,很想看看热闹,便想向前挤一挤。这时,旁边有两个男人,大声聊天说道:
“老四,谁要是能娶了这个娘们,不但天天可以在她身上泄骚,还有的是钱,那将是什么成色?”
被称作老四的回应道:“你不了解这娘们,她可比你骚多了!小心骚没泄了,被这个骚狐狸给灌了骚尿。”
魏亿清撇了一眼,感觉是两个猥琐的男人,便从他们中间挤了进去,看到镜头前,站着一身红色西服的年轻女人,那迷人的身段,撩拨着人们的眼光,那娇艳的面容,正是魏亿清魂牵梦萦的孔云倩。自从孔云倩给魏亿清送书,和他在监狱里见过一次面后,孔云倩再也没有去看过魏亿清。这一点,魏亿清也理解,因为非犯人的直系亲属,是不能探视服刑犯人的。那次让孔云倩见魏亿清,都算监狱违规。
镜头前的孔云倩,万众瞩目,人群中的魏亿清,无人置理。
曾几何时,魏亿清在孔云倩的心目中,还是那样高大,是白马王子。对孔云倩,魏亿清甚至感到予取予夺。现在照比孔云倩,魏亿清感到,一个在天上闪耀,一个在水里挣扎。孔云倩说的什么,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又加魏亿清周围吵杂,听得不太清楚。但有一点魏亿清知道了,就是这家商店的老板,是孔云倩。在魏亿清蒙蒙糟糟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又把他挤到了外圈。
进监狱前,魏亿清和父母一起住。父亲是在家里走的,按当地的风俗,以前要迁坟,或者翻修房子。魏亿清嫌麻烦,对姐姐说,这些都不用做了。顶多到附近新恢复的什么庙里,点烛香就可以了。姐姐坚决不肯,一定要装修房子,让弟弟住得舒心点。现在准备装修房子,家里的锅碗瓢盆这类的东西,都搬到了姐姐家,做暂时存放,魏亿清也到姐姐家吃饭,只有睡觉才回家。
晚饭后,姐姐送外甥去补习班,魏亿清想回家,姐夫拉着他说装修方案,找什么人负责装修的事情,魏亿清根本没兴趣听,一切都按姐夫的意思办。
姐夫见魏亿清的情绪不高,就解劝他说道:“小清,别灰心!现在大学生还不多,找工作应该不难,国营企业不行,咱就到集体企业,到外资企业。咱市外资企业,也一年比一年多,到时候最好去外资企业工作。我已经托人,去找了咱县工业局冯副局长,让他给留心,找一个适合你专业的单位,你若觉得那单位还可以,我们就再托关系进去。你要不想在县里工作,那咱就到清水市里托人,你不要着急。”
魏亿清说道:“姐夫,我不着急,你也不用为我的事太费心,现在了解情况就行,我暂时先静下心,想一想再说吧。姐夫,到清水新闻了吧?我先看清水新闻,然后看完新闻联播就回去,家里还是那十四吋黑白电视,不如你家二十吋彩电。你也先歇一歇,看看电视吧,等孩子回来又得忙一阵子。”
姐夫道:“现在已经发展到二十一吋,直角平面遥控彩电啰,咱家这个非遥控彩电,已经不时兴了。”
魏亿清道:“今天我去清水步行街,在好几家商店,见过那种平面直角彩电,方方正正的,我看了一眼,好处就是边和角不发虚,看着舒服。尤其是新开业的云侠电器商行……”魏亿清停了下来,他不愿意回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幕——孔云倩那迷人的风采。
魏亿清不愿看什么,就偏来什么,在清水市新闻,播完市领导人活动后,第二条,就是:“……我市知名企业家孔云倩女士,在今天麾下,清水云侠电器商行开业仪式上宣布:向市残疾人联合协会捐款十万元,市民政局,市残联,市妇联等有关领导,到现场祝贺商行开业,并接受捐赠……”
电视画面,给了孔云倩很多特写镜头,在画面中,孔云倩宛转蛾眉、千娇百媚,一身红西装显得国色天姿。在电视机前,魏亿清再次看得呆住了。
姐夫当然知道,魏亿清和孔云倩的关系,这时关电视不是,换台不是,看下来也不是,又不敢跟魏亿清说活岔开。好在新闻画面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播了下一条新闻。
魏亿清白天见到过孔云倩,所以现在从电视中看到孔云倩,并没有很失态。但随后电视播的新闻内容,魏亿清一概没有听进去。
这时姐夫起身去厨房收拾,刷锅洗碗,魏亿清起身过去想帮忙,姐夫推开他,让他进屋。魏亿清就到阳台上,站一站、透透气。
阳台上已经摆满,从魏亿清那搬过来的锅碗瓢盆,还有用塑料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这里剩下的空间,只能容下两脚站立。旁边的物品阻挡人转身,使魏亿清只能退着身回去。
姐姐家这一室一厅的房子,已经被从魏亿清那搬来的东西,挤得满满的了。魏亿清跟姐姐说,许多东西就扔掉算了。但姐姐考虑到他一段时间里,可能都要自己生活,寻找工作,就笑着回应说,等他结婚前再换新的,再重新安置。
魏亿清出狱这一周时间里,人好像是已经呆滞木讷了,看着姐姐姐夫,帮他忙前忙后,接待来探望魏亿清的各路亲戚,心里也常常泛起深深的歉意。
从阳台向远处看去,县城已经建起太多的高楼大厦。如果不了解姐姐家位置,还以为从这里看到的,是清水市区呢。看着小城镇的夜景,魏亿清满心惆怅,自己从一个人人瞩目、家庭骄傲的大学生,变成了刑满释放的劳改犯。
等魏亿清再回到屋中时,新闻联播已经开始了。前面还是领导人接见外宾,领导人讲话,领导人发表指示等等。魏亿清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准备起身回家睡觉。看姐夫进屋来坐下,于是对姐夫说道:
“姐夫,我想只把家里厨房,收拾一下就行了,房间就不要动了。”
姐夫道:“那哪行啊,反正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再用自行车驮一趟就行了,刷墙做地板都不耽误事,新的起点新的气象嘛,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魏亿清又说道:“那屋里只刷墙刮大白就行,地板就不用弄了,怪麻烦的。”
姐夫道:“等你姐回来再说吧!”
魏亿清知道,这又是白说了,姐姐的意见清清楚楚,如果姐夫不和自己一条战线,那一切都得听姐姐的。尽管姐姐在家里,也是说了算,但姐夫总有办法,拐弯抹角地让姐姐接受他的意见。
魏亿清再注意电视时,已经是广交会的内容了。新闻说,即将开幕的这届广交会,预计将是历届中,参展规模最大,来华外宾最多等等。
突然,魏亿清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便说道:“姐夫,你还是跟我姐说说,这房子先不装修,我有一个想法,已经很长时间了,没出来时就想过:我准备到南方走一趟,主要去广东,那里外资企业,已经遍地都是。”
姐夫附和道:“也挺好,再则可以散散心,那里的外国人也多,你这几年,也尽学英语了,没准也能派上用场。不过等房子拾得完,再走也不迟,不差这一二个月。”
魏亿清道:“散心得趁早,再在家里憋两个月,我怕憋出病来。”
姐夫道:“你若不在家,这房子真不能收拾了。虽然我找的熟人,负责装修,但毕竟没有自己家人跟着不行,我和你姐一上班,家里就没人啦,还有孩子要管……”
魏亿清道:“装修房子不急,等我回来再说。给我弄几张介绍信,要空白盖章的,问我姐,我原来的工作证放哪儿了,我回来没有看到过。”
姐夫道:“单位盖章空白介绍信容易,你姐在单位,就是办公室管这些事情的,工作证现在也不大用了,已经改用居民身份证,出门带着身份证就行。”
魏亿清记得,自己进监狱前,街道在挨门逐户搞人口普查,也知道自己进监狱后,都发了居民身份证,回家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但一直不知道,身份证有什么作用,经姐夫这么一说,魏亿清好像知道,居民身份证做什么用了。
姐夫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魏亿清说道:“最近几天吧,我再想想。我走以后,你们可以搬到我那去住,离孩子学校和市里都近,离你们两个单位也不远。”
姐夫笑道:“等你在南方找到工作,我们就搬到你那去住,明天想吃点啥?”
魏亿清道:“我随便,看孩子想吃啥,你们就作啥吧,我来对付一口行,也不用等我。”说完魏亿清告辞出来。
走在即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魏亿清无限感慨:这几年变化太大了,满街都是霓虹灯,不亚于上大学时,邻省省会长沉市,更强于自己进监狱时的清水市,现在这个县,仅是清水管辖的一个小县城,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现在南方改革开放前沿,将是什么样子呢?这几天,魏亿清听说好多人,都去了南边特区工作,那里的政策,是否会接受一个坐过牢的人呢?魏亿清边走边想,最后到底迷了路。
魏亿清身着笔挺的西装,在广交会场外游荡。今天已经是广交会,开幕的第三天。魏亿清的身份,好像变成了广交会场外志愿者,一个业余英语翻译。哪有问话,打听什么事情的外国人,魏亿清都主动走上前帮忙。魏亿清曾经看到,两个警察走向他,观察后又走开了,魏亿清敏感觉察到,自己受到了注意。
中午,魏亿清匆匆回到地下室旅店,拿出一包榨菜,一包花生米,就着白开水,急急吃了两个面包。擦把脸,刷了牙,就又匆匆赶回到广交会场外。
在一个卖报亭,魏亿清买了一份英文《中国日报》,这份报纸的价格,抵得上魏亿清中午的午饭了。
魏亿清拿着报纸,来到了附近一个咖啡厅,这里基本上,已经被参加广交会的人员坐满了,以外商人员居多,偶尔出现参加广交会的中国厂商人员。中国人往往喝杯咖啡就匆匆离去。
魏亿清发现,有一个欧美面孔的中年妇人,正独自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魏亿清迅速环视整个店内桌子,看到离这个妇人不远,还有一张空桌,就又退回,装作回身找人。当看到有两个人,缓缓走到那张空桌子旁坐下,魏亿清这才又折回身来,边走边左顾右盼,从妇人身边走过去,后又折回来,在妇人身边站下,微笑对妇人说道:
“女士,我可以在你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吗?”
妇人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店内位置确实已满,只有远处,一张桌子上的客人正在结账,便礼貌回应魏亿清道:
“当然可以!”
“谢谢,这里的人真多!”魏亿清虽然大学毕业,又在监狱中苦学了几年英语,但欧美人如何搭讪,却没有学会。
服务员走过来,魏亿清点了一杯咖啡,眼角余光扫向对面,见妇人眼神注视着他,面容略带微笑。魏亿清熟悉这样的眼神,这多是对方欣赏他。
从年龄的角度上说,魏亿清知道,自己是处于吸引女性的最佳时段,如果这两三年没把握住,以后的机会就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这时,邻桌的一位先生,对服务员不满意,说得声音有点高,魏亿清站起身来问了一下原因,知道是客人点了一份什么咖啡,店里没有这种品种,服务员就以为是店里音近的那一种,客人说不对,服务员说不喜欢可以退,也可以换,服务员英语水平不行,解释不通,。魏亿清翻译给客人听,客人摆摆手,没退也没换。
魏亿清重新坐下,服务员端上咖啡,魏亿清优雅地品着,翻看着手中的报纸。
“你是参展商吗?做什么产品?”妇人开口问魏亿清。
魏亿清回答道:“我们是做化工产品的,清溪化工总厂,在中国北方一个叫清水市的地方,很小的城市,但那里很美,你听说过吗?”
妇人笑着摇摇头道:“很遗憾,没有。”
魏亿清对原来工作单位的产品,自然不陌生,又把这两天编好的话说了一遍。大意就是化工厂产品,主要销往国内,现在想拓展外贸出口,派他来了解广交会的情况,值不值得,向主管部门申请,有无意义,包括人员在内的各种费用情况。但很遗憾,这两天他只了解到外围情况,由于不是参展商,连展览会场都没有进去过。现在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向领导交待。
妇人根本不了解,中国举办方面有什么规定,也没有说什么。整个过程魏亿清说得多,介绍自己的多;妇人只说她来自美国,主要从事金融服务和服装贸易行业,也做一些机床设备的转口贸易,但这一块做的不多。这次来中国旅游,顺便参加广交会。
魏亿清这两天,搭讪了很多外国人,有男有女,最后都没有成功建立联系,只有一个日本人,礼貌地给了魏亿清一张名片。魏亿清根据失败经验,总结到不能太急于求成,也要端着文雅和高素质的架子,慢慢吸引对方。于是魏亿清就使出浑身解数,介绍起在中国旅游,应该注意什么事情,风土民情是怎样,南北方各有哪些特点。
魏亿清说道:“我旅游不喜欢围着所谓景区转,我喜欢品尝当地特色美食,喜欢看当地人穿衣打扮,喜欢了解他们的节日,和在各种节日的风俗习惯,喜欢了解他们的语言特色,婚丧嫁娶的仪式形式。哦中国有两部电影,片名叫《五朵金花》和《刘三姐》,前一部故事发生在云南,后一部说的是广西。电影里对当地风土民情,都有很好地表现,不知女士看过没有?”
妇人道:“我没有看过中国电影,你是高品质的旅行者,你的经验对我很有帮助。”
魏亿清也知道,妇人这话很大程度是礼貌上的恭维,是社交场合的表面语言,但魏亿清实在不愿意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魏亿清顺着妇人的话说道:
“我算不上是一个好的旅行者,但我很愿意向你分享,我的旅游经验,如果你有旅游计划,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如果你同意,我还很愿意给你做导游和向导,为你做翻译!”
妇人明显怔了一下,眼光落在魏亿清脸上,魏亿清有点心慌,脸有些热,微低着头说道:“反正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领导布置工作完成不了,我还想换个工作,先走一走,玩一玩,散散心。”
这时,咖啡店里不少人都起身走了,位置空出了一大半。妇人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到了下午开展时间,又看了一眼那份英文的《中国日报》,对魏亿清说道:
“我该去展厅了,我会考虑一下你的提议。你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吗?”
魏亿清微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又一阵失落,这个妇人又没戏了!
服务员走过来对魏亿清说道:“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
魏亿清说不需要,并结了账。
魏亿清拿起报纸,随意翻了起来,眼睛还不时向周围瞥去,店里人已经很少了,但还是有零星进来的客人。
本来魏亿清感觉,刚才的美国中年妇女很有希望,谁知又没得手。但看那妇女的眼神,分明有一段时间在欣赏自己。前二天,魏亿清曾搭讪过年轻和年老女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目光。魏亿清自忖想到,老年妇女,这方面的需求不大,年轻的警惕性强,不容易靠得上,还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中年女性上。要稳、准、狠,不能乱出击,尤其是周围的警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不要节外生枝。
《中国日报》内容很丰富,十几个版面,魏亿清简单翻了翻时事版面,就把目光落在了广交会的报道。再深入看下去,无非又是组织的多么好,井然有序;参展商报名怎么踊跃,预计外商又有多少,又创了什么方面的纪录;第一天成交额达到多少云云。魏亿清心想,这些文章就不能写得生动点吗?老套路、老八股文章,让人提不起精神来看它。
魏亿清又往后翻了翻,在社会版面一张照片,吸引住了魏亿清,是他吗?铅墨印刷的黑白图片,还是挺清楚的。看了标题,知道是报导西疆一个县,民族团结做得如何好。这也难怪,国际上确实总有一些人,搅动中国的民族分裂势力,英文的《中国日报》,报导少数民族地区,民族团结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魏亿清没有心情看报导的内容,直接看图片说明:上图为县委书记占金昔(中)和当地少数民族群众亲切交谈。
尽管占金昔的名字,用了汉语拼音,但在魏亿清眼中,这几个字的拼音,和汉字一样地熟悉和刺眼。哦,占金昔已经是县委书记了,一个县的一把手!反观自己这凄凄惨惨的状态,甚至想靠一个中年妇人,都这么难,魏亿清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魏亿清扔开报纸,闭上眼睛,想静一静。
“先生,先生……”
近距离的喊声,把魏亿清的思绪拉了回来,魏亿清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看到是刚才那个,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妇女。顿时,魏亿清精神起来,血往上涌。
“我到登记处问了,你可以作为我的翻译,进入会场。”那个妇人说道。
魏亿清即刻站了起身,激动地说道:“真的?太好了!真得太谢谢你了!”
妇人看到魏亿清如此激动,也很高兴,说道:“跟我来!”转身就向外走去。
魏亿清马上跟着,走时也没有忘记带上那份《中国日报》。魏亿清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激动,但不是为能进展厅,而是那妇女又回来找他。
很快,魏亿清就拿到了“贵宾参观证”,随那妇人进了展览大厅。
在一间小展厅里,那妇女和一家美国企业的负责人,在谈着生意。看得出那妇人,与这个高个子洋鬼子很熟悉了,只见那洋鬼子,从身旁一个不高、长相很甜美年轻的中国女人那,要过四份打字好的固定合同的文件,对那妇人说道:
“康迪,按你的要求,把合同修改好了,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签字。”
魏亿清记住了这妇人叫康迪。
康迪接过合同,先对魏亿清说道:“魏先生,你可以先去完成你的工作,回去可以向领导交差。我和彼得谈合同,一个小时后,你回来找我,我们一起再走一走!”康迪从魏亿清办参观证,填写登记表时,知道了他的姓名。
魏亿清表现得很高兴,说道:“好的,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跟着彼得的那个漂亮中国女人,送魏亿清出来,对中国人,魏亿清没有什么顾虑和谨慎,问那中国女人道:“小姐怎么称呼,在这企业工作吗,这是合资企还是独资企业?”
“我叫纪红,是彼得的太太,我们是外商独资企业。”纪红回答道。
魏亿清从这家公司的布展上,已经意识到,从专业上,自己适合在这公司工作,所以想从纪红那,打听一下这家公司的情况,如收入和其它福利待遇,发展前景等等,当知道,她是刚才这个彼得的太太后,有点泄气,但马上又想到,或许是更有用的人,便继续寒暄道:
“纪女士的声音真好听,是南方人吧?南方女人肤白貌美,古时代尽出美女!”
纪红被魏亿清逗得呵呵直笑,随口问道:“魏先生是北方哪里人?”
魏亿清回答道:“热省清水市,一个小城市,知道吗?”
纪红道:“好像有点印象,离北方那个大城市长沉不远吧?”
魏亿清道:“两个省相邻,我就是在长沉读的大学。”
纪红眼睛一亮,脱口说道:“难怪,你们那里男人,都长得高大帅气!”
魏亿清道:“也不尽然,只是北方人的平均身高,比南方人略高点吧,或许跟气候有关。”
说着来到了大厅里,纪红很热情,给魏亿清介绍了各个大厅的方位,和产品大致分类区域,两人就分手道别。
纪红返身回去,魏亿清开始漫无目的的行走。看到前面有一个休息区,提供免费茶水,魏亿清走过来坐下,有人上前倒上茶,魏亿清看了一眼表,记准时间,开始捋着思路,想着下一步,要跟康迪说着什么,怎样才能爬到康迪的床上?魏亿清心里着急,但理智和直觉,告诉他不能着急。
魏亿清知道,如果不能和康迪上床,那么他跟着康迪出国,就没有希望。康迪的家庭是什么样呢?康迪的经济实力,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自己现阶段,决不能显得贪财,那么就表现得贪色好了!想到这里,魏亿清自己都觉得好笑。
喝杯茶后,魏亿清继续向前走,他加快了脚步,找到化工产品区域,拿了几张样品宣传资料,看看时间差不多,就马上赶了回来。
这时康迪,正与彼得和纪红两口子聊天,见魏亿清回来,康迪起身与彼得和纪红告辞,和魏亿清继续向前。魏亿清感觉到,纪红的眼光是落在自己身上。
让魏亿清感到,这个康迪的实力一定不小,她又谈了两个纺织品大合同,不过都没有签合同,而是要把合同草稿,传真到美国。
这里大部分展商,都有翻译和能说英语,也有翻译忙的时候,自己带翻译的外商,就显得很方便了。今天魏亿清完全充当了康迪翻译的角色,一下午康迪都很忙碌。
离五点闭馆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康迪和魏亿清走到了出口附近。魏亿清已经了解道,康迪昨天才到的广州,没有参加第一天的开幕式,昨天也只是下午,来这里转了转,今天谈合同的企业,大都有过业务联系和往来。对于新联系上的厂家,康迪了解的非常详细,但她从不拿对方的资料,而是要对方把更详细的资料,邮寄到美国,而对方也往往很高兴照办。
康迪不太愿意介绍自己的公司,谈生意的杀手锏,是我和中国某某进出口公司、什么部门、某某省的外贸公司,多次合作过,你们可以联系他们,对我进行了解,这比我自己介绍更真实。让魏亿清不解的是,她口中的这些公司,都参加了展览,但康迪,没在他们任一家企业展台前停留过。
康迪对魏亿清说道:“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知道魏先生,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回去能不能向你的老板交差?”
魏亿清说道:“或许可以跟领导交差了吧,不过我们领导这个人,嗜酒如命,喝多了就爱骂人,许多下属都被他骂跑了,就因为这样,我也想辞职呢。”
康迪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领导,你们公司的大领导,嗯,就是公司的老板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老板是他姐夫啊,他们是亲戚啊!”魏亿清愤愤地说道,然后马上转回继续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这半天,我跟你学到了不少东西!”
康迪故作严肃地说道:“幸亏我不作化工产品的生意,不然我的商业机密,都让你知道了!”
魏亿清说道:“别人即便是做纺织品和服装生意,也无法取代你,因为所有人,都没有你那种魅力,你的魅力可以吸引所有的人,不论年轻人还是岁数大的人。我看到他们都给你很大的让利。”
康迪笑呵呵地说道:“他们给我优惠,不是因为我的魅力,而是我对行情的熟悉,对销售市场价格的了解,对各种供货渠道和数量的掌握!”
魏亿清好像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也是你吸引我的地方!”
康迪怔了一下,再次打量着魏亿清,脸上没有笑容,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明天上午,我或许还会来看一看。”
魏亿清立即说道:“希望明天上午,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向你学习很多东西,你不会反对,明天上午我和你一起参观吧?”
康迪道:“当然,我还需要你给我做翻译呢。再见!”说毕,独自一人径直向出口走去,没有回头看魏亿清一眼。
魏亿清看到,离闭馆还有一点点时间,就信步继续向前走一走。魏亿清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下午康迪,又多次用中午在咖啡厅里的那种眼神,欣赏着自己,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即将成功,可最终功亏一篑,魏亿清也不知道,最后一把火差在哪里。
是康迪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吗?显然不是,中间魏亿清,已经多次表露想跟康迪一起走,到康迪住的宾馆的想法。
是康迪没有这种苟合的想法吗?好像有一点,好像也不是,起码康迪是喜欢他的,欣赏他的长相。如果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要,她大可一走了之,不必再和他扯着。
是康迪受着忠于家庭、秉持操守的影响,欲迎还拒?可能吧,欧美也有很传统的,重于礼教的女人,尽管数量相对中国要少。可魏亿清怎么看康迪,也不是这类的人啊!
或者是康迪害羞?这更扯了,魏亿清马上否定了这一条。
魏亿清最希望,是康迪吊自己的胃口,那明天就会有结果了!魏亿清盼望着明天的到来。
康迪晚上真的有安排,三家中国公司,分别要宴请康迪,要与她见面,都是多年的合作关系,康迪不得不应酬一下。康迪就以日程安排不方便为由,提出自己出面,同一时间,宴请三家中国公司见面。因为这三家公司,与康迪的业务往来,分属不同的行业,不会联合起来抬高价格。
在康迪公司,不是按区域管理,而是按行业管理,虽然都是中国的业务,但做服装生意的,是一个部门或一个人在管,他们还管理者印度,韩国等地的服装业务。这样,便于掌握世界各地的价格和质量。
康迪按约定时间,来到酒店的包间。见面寒暄入座,整整一个二十多人大桌包间,坐满了人员,只有康迪一个外宾。三家中国公司参加广交会的带队、领导都来了,小部门的领导也来了,主管业务员也到场了,每家还来了一个翻译,剩下的一半人,康迪就没有记住是干什么的了,反正就是什么长,什么负责人吧。
在康迪看来,三个翻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三家公司的业务员,和什么长之中,都有能讲英语的人员,虽然英语讲得不能说是怎么好,可也完全过得去,不在白天的魏先生之下,起码可以准确表达意思。现在三个翻译,完全只是为带队领导服务,成了领导的私人翻译。
整个宴会下来,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和一定要见面谈的事情,只有一家公司,似乎是受当地政府委托,邀请康迪过去看看,希望康迪能到当地投资等。其他二家公司,完全是为增进感情、为见面而见面。
等到宴会要散时,发生了一件让康迪大惑不解的事情,看来对酒店是一个很大事情,因为酒店的经理,在一个英语说得非常糟糕的人陪同下,进到房间来,找订餐人康迪,抱怨影响他们酒店做生意了。
原来三个中国公司,除了在桌上吃饭的人外,在外面还有人,等准备结账时,三拨人员发生了争执,都要来结账,互不相让,酒店谁也不能得罪,谁的钱也不敢收。每个公司在外面准备结账的人,都是领导安排的,都怕如果没抢上“槽”,被领导责备办事不力,收银台已经吵得一锅粥,屋里的人,还在做临别的寒暄。
康迪对三家公司的人说道:“是由于我的日程安排紧张,今天才由我来提议,大家一起见面的,目的是节省时间,说好的由我来宴请大家,你们怎么能抢着付账呢?”
三家公司的领导,一致反对康迪付账,理由也非常一致,那就是由康迪宴请大家,“不符合中国的待客之道”,剩下还有什么“远道来的是客人,客随主便”啦,“让美国客人宾至如归”啦,一大堆的理由。康迪只得不说话,随这三家公司进行“内战”。
毕竟领导之间好沟通,很快就达成妥协,由代表当地政府,邀请康迪去看看,或投资的那家公司买单,谁请客的问题,总算得到圆满解决。
虽然康迪管理,和主要参股的公司,这几年来,与中国的联系不断增多,但康迪直接接触的中国人并不多。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她不可理解的,是不是应该多与中国人接触?比如说,白天认识的那个魏先生。想到这里,康迪自己笑了起来,轻声骂自己道:“贱人,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今天中午,当魏亿清希望坐在她对面时,康迪真的以为,咖啡厅里没有了位置,她也看了四周,的确已经没有空桌了,虽然很多人,都是跟她一样,一个人坐着,但人家偶然就挑选,和她同桌也属正常。在随后魏亿清的多话,就不正常了,尤其是话里,含有某种程度的暗示,甚至是直白。康迪这时已经确定,魏亿清不正常了,想他可能是个男妓。但魏亿清的俊俏的面容,不错的身材,确实吸引了康迪。不知道为什么,康迪觉得眼前这个异国男人,很像自己因车祸去世的丈夫,又想到同车去世的儿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儿子活着的话,是不是也像他爸爸?
康迪在印度旅行时,还特意去一座神庙中,请大师超度过丈夫和儿子亡灵。大师说,他们的灵魂,已经飞向东方。康迪并不相信这些,但多少有一些心灵安慰。从那之后,康迪去过日本,韩国,中国内地和香港,也去了缅甸、泰国、菲律宾等国家,连康迪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东方文化感兴趣了。
康迪更没有想到,自己对魏亿清这么上心,还专门找中方组委会,说自己新请了一个翻译,为魏亿清办了参观的证件。把魏亿清中午的许多暗示,生硬想成他对英语语言不熟悉。
下午参观展览,发现魏亿清,确实对许多化工产品很熟悉,对机械设备很了解,对生产流水线的知识,也懂一些,再加魏亿清的英语能力,康迪已经否定魏亿清,是男妓的想法了。认定魏亿清只是想讨好自己,同时英语表达能力,不是很到位。直到临分手前,魏亿清非常直白,对她表示爱慕之意,康迪才彻底明白,魏亿清的真实想法。
当然,康迪不会傻到,认为魏亿清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被自己这个可以成为他母亲岁数的人所吸引,尽管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岁数年轻许多,这个年轻人是有所图的。
后来康迪也思忖,自己下午,也确实被魏亿清相貌所吸引,不然也不会任性地,把他与自己故去的丈夫、儿子相联想。她离开魏亿清,又留下明天见面的可能性,就是要好好想一想:魏亿清千方百计粘上她是什么目的?
若以分手时,她对魏亿清的喜好,魏亿清若真是性工作的男妓,康迪说不定真约魏亿清,晚上到她宾馆的房间,把他招上床来,最后给点钱打发了,可这个魏亿清不是男妓。那他想让我,把他弄出中国吗?比如说他想去美国留学,以此来出卖色相——有这种可能。如果那样,自己要不要帮他?以此得到他的性服务。
康迪压抑性需要,已经好一阵子了,她现在已经处于性饥渴状态。如果一定要找个人解决问题,她也喜欢找魏亿清这般模样的人,但她讨厌魏亿清那种交易行为。既然你执意要往枪口上撞,就别怪我不客气。当心小子,看我怎么把你玩残!
康迪一阵阴沉沉地笑。
第二天,康迪特意打扮一番,在展览开馆后半个小时,来到了展馆外。昨天并没有跟魏亿清约好几点,也没有约在哪个入口碰面,这个中国小伙子能来吗?康迪倒有点希望,魏亿清不出现,那样或许,魏亿清能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不错的印象。
康迪来到了昨天,与魏亿清分手的大门口,她看到了魏亿清。
今天魏亿清,早早就等在那里了,他已经退了地下室旅店的房间,把行李箱存在了旅店服务台,他希望今天能成功。
双方见面寒暄,魏亿清随着康迪参观,与人治谈,需要时充当翻译,其他并不多言,与昨天多语判若两人。
康迪本无事,也是随便走一走。很快她就感觉有点累,便走出展馆,来到了昨天与魏亿清遇见的咖啡馆。
二人坐毕,康迪自叫了一杯咖啡,问魏亿清点什么咖啡,魏亿清与康迪相同。康迪看着魏亿清,不言不语的表情,想到今天,他没说一句讨好和爱慕她的话,又怀疑起对魏亿清的判断来。瞧着魏亿清那略带忧郁的神情,心中又泛起怜惜之情。
康迪问魏亿清道:“魏先生,今天少言寡语,对今天的参观不感兴趣吗?”
魏亿清道:“没有啊,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参观这些展览。哦,可能今天身体不舒服吧。”说完又不言语了。
康迪想好的,怎样对付魏亿清的方法和步骤,这时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康迪从包里,掏出二百美元,从桌子上推给魏亿清说道:“这是昨天和今天,你给我做翻译的报酬,是你应该得到的。”康迪即希望魏亿清拿钱走掉,也舍不得他走掉。
魏亿清看了一眼桌上的钱,他真想拿着,这对他是一大笔钱。另外,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入来源了。但魏亿清还是控制住自己,把钱推了回去。轻轻地、但很坚决地说道:
“我们两人是互相帮助,这钱,不是我应该得到的!”
康迪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收回了桌上的钱,对魏亿清又说道:“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该继续我行程了,魏先生还要在这里吗?”康迪眼睛盯着魏亿清,心情很复杂。
魏亿清故作凄惨地一笑,说道:“不,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康迪脸色又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魏亿清,想知道他还要说什么,但魏亿清偏偏不说话了。
康迪想站起身告辞走掉,但又舍不得放下魏亿清。许久,康迪轻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问道:“你想做什么,不是仅仅为完成领导交给的差事吧?”
魏亿清说道:“我已经没有领导了,我将留在这里找工作。”
康迪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亿清道:“昨天晚上,我给领导去电话,汇报在这里的情况,领导骂我办事不力,我没有压住火,在电话跟他吵了起来,也把他骂了一顿,正好大老板在那里,不批评他,反而说我年轻人说话不注意,我一生气,当时就提出辞职。”
康迪又问:“就是那个酒鬼领导和他的亲戚吗?”
魏亿清道:“是的,大概昨天晚上他们正在领导家里喝酒。”
康迪道:“这样的地方,离开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魏亿清道:“是的,我早就想离开那里了,即便是昨晚不和领导吵架,我也不会在那里工作很久。”
康迪提议,到外面走一走。魏亿清即随着康迪,漫无目的地来到一个街心公园,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引来人们侧目的眼光。
康迪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魏亿清道:“冒昧问一下,你说想在这里找工作,好像你说过,这里离你家乡很远吧?将来自己在这里?”
魏亿清道:“我在哪里都一个人,我没有结婚,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两个姐妹,都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家庭,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走哪里,哪里就是家! ”说完眼睛含着泪,低下了头。
康迪对魏亿清深深地同情,看着魏亿清说道:“对不起,我提到你伤心的事情了!”
魏亿清忍不住眼流出了出来,轻轻地抽泣起来。
魏亿清的眼泪,大大唤起康迪的母性,她把手搭在魏亿清身上,轻轻拍着,安慰着魏亿清。
魏亿清索性哭声更大了,不顾远处看着他们的人们,一歪身依偎在康迪身上。
魏亿清是真的伤心哭了,他想着由于自己进监狱,本来众人瞩目、家庭骄傲的他,成为了众人嘲笑的目标,家庭耻辱的象征,父母心身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本来身体还算不错的父母,受不了打击,相继病倒去世。魏亿清感到愧对父母,愧对家庭,没脸见亲朋好友。
康迪也受到了魏亿清的感染,想起了因车祸去世的丈夫和儿子,不免也难过起来。
最后,还是康迪首先从悲伤状态中,转了回来,起身拉着魏亿清向前走去。边走康迪边对魏亿清说道:
“不用难过,孩子,你前面的路长着呢!”
魏亿清道:“有你的安慰我好多了。康迪,我看到你也流泪了,你是为我哭吗?”魏亿清想了解康迪家庭情况,还想进一步和康迪增进感情。
康迪道:“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也为我自己,我和你一样,是一个人生活,我的丈夫和儿子在车祸中去逝了!”
魏亿清心中一阵狂喜,差点叫喊天助我也!但表现得又开始哭泣起来,这一回纯粹是假哭。由于有前面真哭,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泪痕,和真悲伤的情绪,这回表演还挺逼真。
康迪从小提包中,掏出自己的手帕,为魏亿清擦着泪,宽慰他说道:“他们已经离开好多年了,我早已经不难过了,你也不必难过。我累了,要回宾馆休息一下,你也过去歇一下吧,我们一起吃晚饭。”
魏亿清又是一阵激动,努力表现平静,跟着康迪来到了宾馆房间中。
魏亿清看去,这是大套房,外面是会客间,有一圈沙发,还有电视,电话等设施。里面是卧室,有一张大床,洗漱间连着里面的卧室。
康迪指着会客间,对魏亿清说道,你在外间随便吧,休息看电视都可以,我累了!说完进了里间卧室,随手带上了门,但并没有落锁。魏亿清有许些安心,这证明康迪并不对他过分防范。
魏亿清也累了,主要是刚刚哭过,比较消耗体力,可他不想睡,而是闭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知不觉,魏亿清还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魏亿清被洗漱间的水声弄醒了,稍一清醒,魏亿清向里间门看了一眼,发现门没有关的没那么紧了,知道康迪开过门,再竖耳细听,应该是康迪在洗澡。魏亿清再次闭上眼睛,考虑着下一步,怎么和康迪交往相处,设想着康迪后面对待他的各种可能性。
“吱”的一声,门开了,康迪裹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身上遮得很严实,但魏亿清还是感觉到,康迪的诱惑和女性身上发出的信息。
“沙发上睡得不舒服吧?要不要去床上睡一会,或者冲个澡?”康迪在沙发上坐下说道。
魏亿清这时,想去方便一下,点头起身换了拖鞋,进了洗漱间。原来这里洗漱间,也是个小套间,外间还有一套叠放整齐的浴袍,挂着没使用的浴巾、毛巾。这么高级的宾馆,魏亿清尽管第一次进来,但也知道,这样房间,都准备两套洗浴用品,大概这就是以前,听说的几星级宾馆吧。
由于进了监狱,魏亿清不知道,中国是否开始实施了所谓星级制度,但进宾馆大厅时,他看到总服务台后面墙上,有几颗黄灿灿的星,自己也没有数,那是四颗还是五颗星。
魏亿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来衣服洗了澡。
魏亿清没有敢像康迪那样,裹着浴袍出来,而是擦干身子,穿戴整齐出了洗漱间。
首先印入魏亿清眼帘的,是大床上康迪。她已经换了一件淡绿色长衣裙,靠着床上,开着电视在那看着。原来卧室里面,还有一台电视,更让魏亿清想不到的,康迪竟然看的是英语节目。
魏亿清惊讶地问道:“这里能收到英语台吗?”在魏亿清的印象中,只有中央电视台,有一套英语新闻节目。
康迪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同时说道:“这是宾馆里放的闭路电视。来,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魏亿清走过去,到离康迪近的那一侧,依床边坐下。一条腿折在床上,另一条腿还在地上。心里想着,自己不能随便多说话,在监狱里,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闭路电视,与社会完全脱节了。
康迪坐直上身,又开始注视魏亿清,魏亿清这次,在康迪眼中读到了和善和怜惜。
康迪终于说话道:“魏,”没有带上先生,“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对我撒谎?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魏亿清对这句话,早就想好了答案,便低着头说道:“我没有对你撒谎,只有一件事情,没有跟你说,我想出国,我想离开这里,这也是我一直想辞职的原因。至于想得到什么?只想得到二样,就是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康迪没有生气,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她认为她有这个能力,现在只是她想不想帮他的问题。康迪又问道:
“那还有一个呢?”
魏亿清低头不言语。
康迪:“嗯,说呀!”
魏亿清:“我不敢说……”
康迪欠过来身,用手拉住魏亿清的手,说道:“我把你当孩子看,说吧,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魏亿清借着康迪拉他的手,顺势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康迪。
康迪一惊,也马上明白,魏亿清的第二件想要的是什么了。她用力推魏亿清,但二人的力气不在一个档次上,根本推不开他。看到魏亿清并没有其它动作,也就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魏亿清见康迪不向外推自己,也松了点力气,但把头埋入康迪的怀中。
康迪用手抚摸着魏亿清的头,慢慢地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康迪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的年龄吗?”
魏亿清道:“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康迪呵呵笑了起来,搬过魏亿清的头,吻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魏亿清不失时机,把康迪压在了身下……
两人似干柴烈火,又像烈火干柴,哪里等得及调风弄月,一番云雨下来,魏亿清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尽管魏亿清,在女人身上折腾的功夫娴熟,康迪还是看出,魏亿清绝对不是个男妓,他仅仅是有成熟的性经验而已。康迪对魏亿清非常满意!
康迪与魏亿清云雨之前,已经睡过一觉,现在尽管乏累,可也睡不着了,只能搂住魏亿清,瞧着他躺在床上。当她挣扎着起来,和魏亿清去吃饭时,包括宾馆里的餐厅在内,像样一点的酒店都关门了。最后二人只能在街边小店,糊乱对付吃了一口。
再次回到宾馆,康迪允许魏亿清,与她同床共寝,但有“唯一条件”,是两个人不能再行云雨之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明天她可能真起不来床了。魏亿清满口应承,可在挑起了康迪欲望后,魏亿清失言了。在魏亿清顾及康迪身体,并未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康迪“甜心”、“心肝”的叫个不停,还主动“发誓”,要把魏亿清办到美国、永远带在身边。
很快,魏亿清就到美国,伴随在康迪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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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涂着五颜六色指甲的手,在魏亿清眼前晃动,再次把魏亿清的思绪,从回想过去,拉回到眼前。
魏亿清想把眼前,这只讨厌的手拨开,但他没敢表现出反感,而是抓住康迪伸过来的手,吻了一下。
“心肝,你想什么呢,不会还生我的气吧”康迪讨好魏亿清说道。
魏亿清:“我在想广交会,想那个宾馆的大床上……哦,你刚才确实把我吓坏了!我都想,我有点想回中国了。”最后那句话,魏亿清说得很轻,他没底气,铿锵有力他的把话讲出来。
康迪像是撒娇地说道:“我可不想让我的甜心走!哦,想广交会,想我们的第一次……我的心肝,你要得两样,我都给了你,现在也全力办你的绿卡。喔,甜心,原谅我,让我们合好如初吧!”
梯子已经摆好,魏亿清不敢继续在上面托大,他知道该下来了。
魏亿清搂着康迪说道:“主要是我的错,我今后不会有任何事情瞒你,更不会对你撒谎,我会一心一意服侍你的。”说完,手口并用,在康迪裸身上摸索起来。
康迪满意地用手,扶摸着魏亿清的头,但当明白了,魏亿清的口手用意后,赶紧向魏亿清求饶,并转移魏亿清的注意力说道:
“心肝,你若做到一心一意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比那个杰森.李——你那个同学差的!”
魏亿清停了下来,他的思想,确实被吸引到了李一鸣身上。李一鸣啊李一鸣,难道我和你八字犯冲,国内国外,我怎么总是第一个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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