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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连怀枝一心一意,要与史础升重修旧好,想要回绝去河东临海工作之际,突然接到堂妹连梅云的电话,问连怀枝什么时候回桥石,她有话想跟连怀枝说。
叔叔刚刚离家去治病,连怀枝不知道堂妹有什么事,电话中问她也不说。本来连怀枝这周不想回桥石县,因为史础升正带队,在旅吉市观摩学习。为连梅云这通电话,连怀枝还是把云天,托付给化工系一个女老师,她的儿子与云天同班,两个孩子也比较要好,自己只身返回桥石市——桥石县刚刚撤县设市了。
连怀枝没有回家,按约定直奔叔叔家。敲门后连梅云开门,把她迎入家中。
“叔叔婶婶刚走,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由于连梅云,比连怀雪还小二岁,从小就由连怀枝带着玩,叔叔婶婶最放心。知道连怀枝心思缜密,耐心温柔,上哪找这么好的大姐姐去啊!从小,连梅云就像跟屁虫一样,整天粘着连怀枝,连怀枝跟连梅云说话,通常都很随便。
“姐,你来得好快啊,我就喜欢像你这性格的员工,平常不争不抢,跟同事和睦相处,我一个命令,保证冲锋在前;就是平常人畜无害,关键时刻决不掉链子,哈哈。姐你到我公司来得了,工资随你开,哈哈。”连梅云嬉笑说道。
连怀枝:“哎哟,好大的口气,行,有个大老板的样!说吧,把你的员工,从大老远的地方招回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连梅云:“不急,姐,你坐下喝点什么?我这有法国的香槟,日本的波子汽水和樱花可乐,还有奶茶,你喝哪一种,要不每一种都尝一尝?”
连怀枝:“都不要,我喝不惯这些东西,你给我倒一杯白开水好了。”
连梅云:“姐,你要学会跟上时代潮流,不能老是落在时代后面,让时代潮流推着你前进,这样早晚要被时代淘汰的。”
连怀枝心想,这连梅云,才被叔叔推上企业管理人位置几天,就颐指气使、摆出一副教师爷的神情。
连怀枝:“我说老板,你要训导下属,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吧,这样好像成本有点高啊!”
连梅云打开一瓶矿泉水,拿过一只玻璃杯,倒了大半杯水,说道:“我这没凉白开水,你就对付喝矿泉水吧!”
连怀枝:“不错,这比白开水高级。”
连怀枝等着连梅云开口说话,而连梅云却不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眼睛看着杯子,好像是在想着心事,又好像是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开口跟连怀枝说话。
许久双方没有言语,连怀枝问道:“叔叔婶婶准备去多长时间?”
连梅云:“没有说多长时间,爸爸早年的一个生意伙伴,老家是那个地方的人,爸爸托他,在那地方的长寿村旁边,买了一套房子,打算在哪长住了。 ”
连怀枝:“那这边的企业怎么办?都由你来做,他们放心吗?”
连梅云:“不放心也得放心,谁让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呢!走时也反复给我交待好几天,也安排两个人,要他们帮我,烦死了。等过几天,我就把他两个给开了,有他们在身边,我不成了儿皇帝了吗?找什么,也不能给自己找个爹,让外姓爹来管着自己,你说对不对,姐?”
连怀枝:“云儿,能听姐一句话不?尽量不要自作主张,如果这两人真有什么错误,有什么不尊重你的地方,你也要先请示…嗯,先与叔叔沟通后,再作决定,毕竟这两人,是叔叔请来帮助你的。在古代,他们就代表叔叔,你见面,是要向他们行礼的!”
连梅云:“我也尊重他们,我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家,或者还回建工集团去,他们原来都是爸爸手下,是老中层管理干部,爸爸说,是到哪都饿不死的那种人。”
连怀枝:“那你不需要人帮忙了吗?”
连梅云:“我有人帮助啊!”
连怀枝:“谁在帮你?”
连梅云:“就是史大哥啊,是史大哥一直在帮我!”
连怀枝疑惑了,她不知道叔叔都跟史础升说了些什么话。看到连梅云的神态,应该是对史础升很信任,很满意。
想了一下,连怀枝又说道:“云儿,听我一句劝,不要轻易做决定。你史大哥毕竟是政府干部,没有在企业工作过,很多事情,可能并不是十分清楚,遇到事情,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处理。即便是他懂得,也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帮你。”
连梅云不说话了。
连怀枝又想起,连梅还没有说,找她有什么事情,于是提醒她道:“你找我来,只是想我,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讲?”
连梅云低着头,又是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姐,我,我怀孕了。”
自己爸妈不在家,知道自己怀孕了,当然是找自己最信任的女性,也是过来人,商量对策啦,连怀枝心里,对自己这个堂妹一阵疼惜,马上安慰连梅云道:
“哦,是这事,别怕,很好处理的!怀了多长时间?”
连梅云:“准确日子我没记,大致一个多月半个月以上,不到二个月的样子。”
连怀枝心里想,这个丫头真够粗心大意的了。可也没有听说她处男朋友啊,大概是认识不久,两人就干柴遇烈火吧。也怪自己,快一个月来,自己一直在应付史础升,揪心云天身世之中。
连怀枝觉得,自己是连梅云的主心骨,便说道:“时间应该来得及,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他怎么想?”
连梅云:“谁?”
连怀枝:“当然是孩子的爸爸啦。”
连梅云:“他很想要孩子,不过他劝我打掉孩子,但我不肯。”
连怀枝:“这样不行,必须有一方让步,我去找他谈,和他家长谈,最好一个月内举办婚礼;你们旅行结婚也行,可以去叔叔婶婶那住几天,然后再走一走周围的景点,我和你怀雪姐,可以在家里帮你张罗布置,等你们回来后,举办一个婚礼就成。”
连梅云:“姐,你怎么不问我,孩子爸爸是谁呢?”
连怀枝笑道:“当然要问了,不然我找谁去谈呀,不管你跟谁,只要你高兴快乐,我都祝福你,我都为你去做事。说吧,男孩姓名,父母是哪的,谁家的臭小子,得了这么一个大便宜?还想打掉孩子,他脑子进水了咋地?”
“是史大哥!”尽管连梅云是蚊子声音,但在连怀枝听到的,是晴天霹雳。
连怀枝是震惊,而非愤怒,起码愤怒的劲头,远远低于那天,在家里碰到佘俏妮的愤怒。震惊很快就平静下来,没有愤怒思维也跟了上来。连怀枝记起来,从一进门开始,只要说到史础升,连梅云都用的“史大哥”,而非正常的“姐夫”,看来在连梅云的意识里,早已经不把史础升看成姐夫了。
连梅云怀孕,已经超过一个月,那是在云天做亲权鉴定之前。史础升做事,往往都是预谋筹划后再进行,从实施到拿下连梅云,还需一段时间,而连梅云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这样算下来,史础升开始选定连梅云,就是在叔叔病重不久之后,这若不是巧合,那将怎么解释呢?连怀枝打了一个寒颤。
连怀枝看着堂妹,平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连梅云不敢正视堂姐,低着头说道:“姐姐在中间呢,我也没有什么主意,不过史大哥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想为别人养孩子。”
史础升把云天的身世,告诉连梅云,连怀枝一点也不感觉意外。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连怀枝都认为,这是史础升各个步骤中的一环,再去穷追,史础升是怎么告诉连梅云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容易带偏方向。
连怀枝仍然平静,但语气确坚定起来:“史础升那是强词夺理,一是你怀孕,在天天做亲权鉴定之前,二是史础升做事缜密,目的性很明确,我怀疑他对你有阴谋,有企图,我希望你信姐姐这句话!”
连梅云抬起头,有点轻蔑地看着堂姐。她想说连怀枝,死乞白赖的拽着史大哥不放手,没有廉耻地迎合,忍受史大哥的蹂躏,现在却来说史大哥有阴谋诡计,变化也太快了吧?连梅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感觉史础升,把他与连怀枝床笫之事,对她这个名义的姑娘说,确实好说不好听。
因为对连怀枝的轻视,连梅云说话也不太顾虑,看着连怀枝说道:“我和史大哥是真心相爱,史大哥并不爱你,也可能开始爱你,但他现在明显是不爱你了。从小爸爸妈妈,都让我向你学习,我一直不服气。我承认你念书比我好,听爸妈说所有老师都喜欢你,但这能代表什么呢?能代表你样样都优秀吗?史大哥说得对,人都是有专长的,你的专长在念书考试;而我的专长在做生意,在管理企业。”
连怀枝看着这个,从小带着长大的堂妹,突然觉得这么陌生,连怀枝说道:“我听懂了前面,你和史础升彼此相爱,我没明白你后面说的什么意思,我可没有认为我处处比你强,你想要说什么?”
连梅云:“我想说我不比你差,许多方面我都比你强,我有人格,我有魅力,我能竞争过你!”
连怀枝听懂了,这个堂妹,一直想跟自己比试谁更有魅力,谁更得能赢得男人的心,选择的目标就是史础升,但她选错了标的,选错了对象。
连怀枝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可忍不住又提醒连梅云一句:“你回忆一下,与史础升的相好经历,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
连梅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说史大哥,看上咱家的财产,才找我的呗,你哪里知道,史大哥如果想要钱,来钱的道多了去了。他管干部考核,财政、税务哪个正负局长,不给史大哥送钱送东西?就连公安局的人都给送。”
连怀枝:“我没有看到,家里也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连梅云:“我当然知道,我有我的门路,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给你,证明他不爱你。”
连怀枝:“我对你该说的都说过了,你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知道叔叔婶婶,知不知道你这件事,我倒很想知道他们的看法。 ”
连梅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不允许你对他们讲,也不会告诉你他们的地址和电话。”
连怀枝:“你打算一辈子瞒着他们吗?能瞒得了吗?你醒醒吧!再说,我用你告诉他们的地址吗?我爸爸也去哪看过病,我陪着去过。”
连梅云:“你去告诉他们也没用,我是铁了心跟史大哥的!”
连怀枝:“那好吧,我祝你幸福。不过我还是最后劝你一句,作为我们姐妹一场的结束,做任何重大决定之前,要和叔叔商量!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说这种话了,也不会来找你,都好自为之吧。”
连怀枝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连梅云说道:“你帮我转告史础升,他回来后,有空就给我打电话,约好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如果再用天天的事情威胁我,那他就等着好瞧吧,我能去给他证明清白正直,一样也能证明他污浊不堪,现在又多了一条贪污受贿,我带着天天离开长沉市,离开江宁省,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伤害,要怎么办,他自己掂量。”
说完,连怀枝就要走,连梅云急了,边喊姐姐,边跑过来拉住连怀枝,带有哭腔地说道: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你坐,你坐。”
连怀枝:“我不坐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连梅云:“我的意思,是你和史大哥好聚好散,史大哥不知道我来找你。”
连怀枝:“那他想干什么?你已经怀孕了,难道他不想要孩子了吗?”
连梅云:“他的意思,能偷偷生下孩子最好,如果不行就把孩子打掉,但我不同意。我即要光明正大地生孩子,还要他和我结婚。他跟我说:他马上就要当县长,他要谨慎,我认为他只要是单身,就有再婚的权力。”
连怀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照我说的去做,让史础升给我打电话,我和他办离婚手续,剩下事情你就自己处理吧,多保重!”
连梅云拿起一个,早已放在桌子上的存折说道:“姐,这个你拿着,你一个人带着天天不容易。”
连怀枝:“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拿你的钱!”
连梅云:“这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的钱,我知道你跟史大哥说过,你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史大哥的钱在那放着,在谁名下,我一清二楚,这是我帮他垫付,然后我从他那要回来,我不能让姐吃暗亏!我早就跟史大哥说好了,结婚以后,他的钱归他,我的钱归我,孩子都不用他出钱养。国外人,很多就那么生活。”
连怀枝:“我也听说过,应该叫AA制生活方式吧。你们的财产,是不是也可以签一个协议,公证处有没有这项业务,我就不清楚了。至于这个存折,我还是不能要,就算是史础升,这么多年带天天的经济补偿吧。我走了,先祝福你。你们结婚不用告诉我,我也不会参加的。”
说完,连怀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想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连梅云了吧,见到她,就会想到这些伤心的事。
连怀枝回到自己家,把自己和云天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和云天的东西,基本上放在长沉工大家属宿舍里。
说是没东西,一收拾也出来一大堆东西。这该怎么拿呢,寄到长沉去,工大家属楼宿舍,面积本来就小,到时候还需要往临海寄,来回折腾也不好,多花不少运费。以后钱要省着点花了,尽管连怀枝工资不算低,但毕竟是自己一个人收入,带孩子养家糊口啊。东西收拾好就放在这里吗?连怀枝不愿意,她要尽快与史础升斩断联系,还是让妹夫大卫来拿回去?更不好,连怀枝还不想让妹妹这么早知道。
想来想去,连怀枝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她先往临海工程职院打电话,要了邮寄地址和邮编,然后到水果批发市场,买了一叠纸箱和胶带纸,打电话招来大卫,一起打包封好。站前地段派出所的大卫,当然对车站周围拉货的人很熟了,找来一个拉货三轮车,把东西拉到了货运站。
大卫以为大姨姐,要寄东西到长沉,也没有多问。大卫找了一个三轮车夫,知道他熟悉邮寄和托运业务,交待他帮大姨姐忙,自己就回派出所了。
在三轮车夫的指点下,连怀枝办完包裹寄运。连怀枝给三轮车夫钱,车夫不肯收,说道:
“大卫姐姐的钱我能要吗?去年我这车都被偷了,多亏了大卫死盯着不放弃,才抓到小偷找回了三轮车。”
连怀枝道:“一码是一码,你帮我出力抬东西的钱我不给了,但这拉货运费必须要付的!”
车夫收了运费告辞走了。连怀枝马上买火车票往长沉赶。火车上,中午和晚上两顿没吃的连怀枝,饥肠辘辘,过道中,推车卖盒饭的叫卖声,时刻诱惑着连怀枝。以前,对火车上的盒饭不屑一顾的连怀枝,暗暗下决心,以后如若再得到上天眷顾,条件能变得像原来那么好,每次坐火车遇到饭点,一定次次吃盒饭。今天,怨就怨自己,平常没有上车前做准备的习惯,在车站卖店,买盒方便面就好了,车上茶炉就烧着热水。好在时间不长,就到了终点长沉站。
连怀枝去同事家,接了云天,到家天已经黑了。云天在同事家,与他同学一起,已经吃过晚饭,连怀枝吃光了早晨一点剩饭菜,又从冰箱里,取出一袋奶喝掉,这才感觉到身上恢复了力气。
连怀枝拉过云天说道:“天天,以后妈妈要到新的地方工作了,你必须要跟妈妈一起去,你要有思想准备,要认识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学校。”
云天瞪着两颗黑黢黢的眼睛,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远吗,好玩吗?”
连怀枝:“挺远的,可以坐火车,可以坐船,那个地方叫河东省,临海市。没有我们长沈大,可是有大海。夏天妈妈带你在海边拾贝壳,在石头缝隙里,还能抓到小鱼小虾,可以在沙滩上晒太阳,下海游泳。”
云天兴奋叫道:“就像在阳口一样吗?”
连怀枝:“比阳口离海边近多了,我们住的地方,出门就能看到海,房子比现在这个大很多,是两间,但比桥石那个小很多。最主要的是,他们那里说话有口音,你开始听他们说话,会有点吃力,所以你应该多和同学在一起玩,这样很快就能适应的。”
孩子的新鲜感很强烈,当然盼着早日去临海。
第二天一早,连怀枝找到系主任和书记。两人正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听了连怀枝要调走的要求,主任、书记还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连怀枝是什么用意。一会说这回副教授,连怀枝应该没问题;一会又解释上次分房子,确实别人要比连怀枝困难许多,他们也没有办法。后来又以为,连怀枝是因为课题事情不满意,有点埋怨连怀枝说道:
“课题是你自己,说什么也不接啊,你现在若有想法,随时可以加入进来,我们看看,你进入哪个课题组合适,明天,哦,下午,下午就答复你。”
看到主任和书记,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的状态,连怀枝又点心烦。经过反复解释,主任、书记才确信,连怀枝真的要调走,答应向学校上报。然后,主任就反复问连怀枝,为什么要调走,这回轮到连怀枝打哈哈了,连怀枝先说工业大学累,临海那边工作轻闲,想好好休息休息,再就把精力全放在孩子身上,好好培养孩子成材;随后,连怀枝又说,临海中小学教学质量高。主任不以为然说道:
“那个地方,大学录取分数线多高呀,竞争太激烈,得不偿失!”
连怀枝去意己决,主任和书记也不好再说什么。
连怀枝离开之后,书记对主任说道:“抓紧把小连调动申请上报吧。”
主任问书记道:“你听到什么风声啦?”
书记:“没有,但我分析,应该八九不离十,我分析是小连的丈夫要调走,目标就是临海或临海周围。阳口的齐书记退二线,到了省人大,小史没了靠山,乘着年龄还合适,赶紧挪挪窝,没个准还能再进一步。肯定不能像你我这样,老朽在这一个地方吧?”
主任:“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也可能是在那边找到了靠山,这年头,朝中无人不好干呀,关系这个东西,咱们这样的人是玩不转的,我们老矣!”
书记:“现在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要牢靠,锋芒要藏好。”
主任:“那上午的系里例会,就说一下吧,教研室如果没有什么意见,下午就报学校。”
书记:“教研室不会反对的,据我所知,老林手头有好几个人,想往这来呢,等学校同意小连调走,老林马上会提出缺人手了,哈、哈、哈。”
主任:“哎,伙计,我们哪天去看看老孙吧,听说他快不行了。唉,我们这个老领导,太耿直了!”
从系主任书记那出来,连怀枝又找到教研室林主任,把要调走的事,跟林主任说了一下。希望林主任,能帮忙催系里抓紧讨论通过。由于和林主任一个教研室,天天见面太熟悉,彼此说话即随便也直接。当林确定连怀枝真的要走后,不但答应帮连怀枝催系里,还告诉连怀枝一个信息,说迟副校长有一个亲戚,硕士研究生毕业,想到工大来,苦于不是博士,一直没能进来。如果连怀枝调走,那么以急于用人,就可以把迟副校长的亲戚,调入工大。如果连怀枝着急,等系里同意上报学校后,可以去找迟副校长,请他帮忙在校务会上做做工作。
没成想,连怀枝下班前,就听到系里已经同意她调走申请,并且已经报给了学校,这让连怀枝大感意外。
本来,今天连怀枝没有课,也非规定的到校日。连怀枝可以不来办公室,但连怀枝考虑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云天的事情,连怀枝请假太多,很少在办公室露面。干脆就在办公室呆着看书,等到云天放学前,回家给他做饭就行。
云天的工大附小,离家不远,不用连怀枝去接。
连怀枝想着,到临海那边,工程技术职业学院,没有附属子弟小学、中学。高中阶段,因为学生都住宿,还好办,小学和初中尽管离家不远,可也比现在工大附小远很多,初中可以不接送,小学是无论如何要接送的。而云天高中阶段如果住校,自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寂寞?
“连老师,在忙呢?”催宏宾进了办公室。
“不忙,我把课件整理一下,好为下学期做准备。”连怀枝随口应付他。
催宏宾不解问道:“下学期?临海那里的课与我们这一样吗?下午系里就把你的调转申请,盖章送到学校了!不是你提出的调转申请呀?”
连怀枝惊讶道:“报学校了,这么快?我以为,还不知道给我拖到猴年马月呢。”
催宏宾也问连怀枝,为什么要调走之类的问题,连怀枝以同样的回答来应付着。谈话中,又来了两位老师,听说连怀枝要调走,都加入了好奇询问的行列。最后,连怀枝以要去接儿子放学为由,急急忙忙摆脱了同事们的烦扰。连怀枝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你为啥要调走?”
难道一定要从专科到本科,从普通到重点才正常吗?从重点大学,到大专院校当老师就不正常?
不管如何,系里为自己,还是大开绿灯的。
第二天,连怀枝在迟副校长的办公室,见到了他。连怀枝说,林主任让她来找迟校长,希望迟校长,能在校务会上,为她调转之事说句话。迟校长明白林主任话外之音,用官腔对付了连怀枝几句,但也暗示了尽力帮忙。
后来传出在校务会上,有人提出:连老师是中青年教学骨干,要求调转理由牵强,即非解决两地生活,又非照顾父母,也非对方开出了什么优惠条件,或予以重任,是从重点大学教师岗位,调到大专院校教师岗位。言外之意,把工大降到职业学院一个档次。另外,教员住房,工业大学也会解决,再等个二三年,不说能达到他们那种水平,相差也不会太大。建议先不同意调转申请,由系里和教研室做做工作,挽留一下。
这时迟副校长说话了,首先悠悠扬扬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强扭的瓜不甜。”然后说什么留人留不下心,人都有自己不便说明的理由,尊重每个人的意愿,才能更好的工作。如果一个集体里,有出工不出力的,就不如大伙一心一意干工作的集体,有战斗力、有凝聚力。既然系里态度明确,学校就应该尊重系里意见。
反对批准连怀枝调走的人,本来就是为表现一种存在感,跟批不批准连怀枝调转,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既然迟副校长这么表示同意,谁知道迟副校长,跟连怀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尤其是连怀枝丈夫,也不是没有身份的人,平白无故站在人家对立面,树立成敌人也太不值了。最后,校务会上,通过了连怀枝的调转申请。
在连怀枝提出调转申请四天后,连梅云给连怀枝来个电话,说史础升回来后,就跟她大吵一架,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头发长见识短,还说她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吗?还说现在想重新考虑,她和史础升的关系了。
连怀枝对连梅云说的这些,已经毫无兴趣,只问史础升准备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连梅云说道:
“史大哥这样说的,现在木已成舟,只能离婚往前走了,说这段时间,他都在桥石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可能不是每个工作日,都办理离婚手续,他也不知道哪天人家不办理,也懒得去问了,让你了解好后,回来前打电话给他,然后直接去就行。”
连怀枝一句“知道了”,不等连梅云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连怀枝通过查号台,问到了桥石市民政局电话,只要是民政局的人,都知道工作日程,也不知道哪个部门回答了连怀枝。
连怀枝找准时间,头天给史础升去了电话,约定第二天上午十点至十点半,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第二天,连怀枝起个大早,安排好云天自己吃饭上学,然后直奔长途汽车站,火车时间不合适,只能坐长途大巴了。
连怀枝先到,问工作人员要了申请表,找一个角落填了起来。连怀枝看时间已到,来大门口,看到史础升拿个手包,在马路对面站着,向史础升挥手,史础升过来,二人一起进了楼内走廊里。
连怀枝递过登记申请草稿,史础升看了一眼,没做改动,只在离婚原因栏内,填上“性格不合”。
然后两人分别填了表,签上字。
办理人员是一位老同志,接过申请表,结婚证和照片,检查了两人身份证明,看到史础升名字时明显一颤,抬头看了史础升一眼,又马上低头办了起来,只说了程序上话。
很快办毕,史础升和连怀枝,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分手时互相说了一句珍重、祝你更好的话,然后双方匆匆各自赶路。
连怀枝突然感觉,肩上的挎包有点重,一摸确实感觉到鼓了不少,打开一看,是崭新两叠百元大钞,应该是两万元,四个伟人头像凸凹感分明,散发着浓重的新钱的油墨味。
连怀枝回想到,刚才她填表时,好像是史础升帮她拿包,这也是两人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很正常、很随意的一种行为,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大概那时,史础升把钱放入她的包中的吧。
连怀枝知道,史础升做事不择手段,不允许任何人损害自己利益,他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但也重感情,有自制力。对连怀枝娘俩,在不知道云天身世之前,还算正常;以后对连怀枝的摧残,应该是由爱生恨吧。
这两万块钱,虽然比连梅云拿出的存折,钱少了很多,但对每月四五百元工资的连怀枝来说,已经算不少了。
回到学校家中,连怀枝开始做着搬家的各种准备工作。
在连怀枝提出调转申请十来天之后,学校同意了连怀枝的申请,连怀枝一块石头落了地。为了减少人们对她调转的议论,连怀枝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学校调转手续,然后办理转户口和云天的转学。
这时,连怀枝接到临海学院人员打来的电话,说连怀枝从桥石市,寄去的东西到了,学院已经派人给取回来,放在分给连怀枝的房间里了。还开玩说:“人没到,东西却到了一大堆。”
连怀枝把收拾好的东西,又寄走一大批,自己感到累得了不得,干力气活还得男同志,如果不是顾的搬家公司,自己无论如果搬不动的。
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装车发运走了。这几天,连怀枝准备带着云天,吃学校教职工食堂度日。人走时候,就剩两床薄被褥和少量衣物,还有云天的课本需要邮寄,其它的东西,就可以随身带走。
连怀枝犹豫,要不要等云天课程结束,到复习考试阶段再走,这样对云天离开熟悉的环境,有一个心里准备。现在来看,史础升或许不会,对云天造成伤害,他应该知道,连怀枝的警告,不是说说而已。
以小学生的课程,耽误个把月,不会对云天这样的好学生,产生较大的影响;另外,连怀枝也可以辅导云天的学习。呆在长沉,连怀枝心里,还是感觉到不安。
正当连怀枝坐在屋里发呆时,“砰砰砰”响起敲门声,连怀枝想,大概还是邻居或同事,知道她调走,过来探望一下。开门一看,是妹妹连怀雪。
连怀枝回桥石几次,还把儿子云天放在妹妹家,那都是交给大卫领回去,也是大卫送回来,她们姐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连怀雪笑嘻嘻进屋来,一看屋里,立即愣住了,不解问道:“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想要修行做苦行僧吗?家里怎么这么简单了,东西呢?”
连怀枝说道:“我要离开这里,调到河东临海市工作。”
连怀雪:“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连怀枝告诉连怀雪,她已经与史础升离婚,自己调转手续已办完,但没有说云天,是她与李一鸣所生,也没有说史础升,和连梅云相恋,以及连梅云怀孕之事。
连怀雪快人快语,嚷嚷道:“姐夫那人,前姐夫,史础升,就是心眼太小,做人太坏。那么小的心眼,干嘛往回抢姐姐;那么坏,姐也真不该回头跟他。记得那次在咱家,他跟我开玩笑,说我是母老虎,找不到对象了,要臭在家里了。正好我那个叫李光明的同学在追我,我就说我快嫁人了。他问嫁谁,叫什么名?我就告诉他,和你们同学李一鸣差了一个字,不但名字相近,人长得也相近,身高也差不多。结果史础升好几天没搭理我。你刚结婚那年冬天,你怀孕反应太利害,我去看你,你好像和妈去医院,做检查不在家,我在这屋听到他在那屋打电话,说利用张静这事,把这个小子整躺下,整监狱里去。打了好几个电话,其中还有一个提到了冷心州,大骂冷心州管闲事,问能不能连冷心州一块弄。冷心州来过咱家,我有印象嘛,高高大大英俊帅气的。我这才知道他在说你们同学。后来不是李一鸣被学校开除了吗?你和同学通电话,也说道张静,我问你才知道,李一鸣和张静的事情,我敢断定,史础升绝对在害李一鸣。”
连怀枝很吃惊,她好像听人说过,李一鸣读研究生时,被开除与史础升有关,当时是谁说的她忘记了,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认为胡说八道。
连怀枝:“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连怀雪:“当时谁能跟你说呀?你新婚不久,史础升又那么听不得人谈李一鸣,难道姐为了一个李一鸣,还能跟史础升吵架呀?李一鸣人已经被开除,说也起不到作用。后来想说也忘了,我哪有闲功夫记史础升那破事。”
连怀枝:“我不是埋怨你,你若早说,我也能早知道史础升的为人。算了,你早说,我也不一定相信。现在想起告诉我也不算晚。”
连怀雪:“我昨天想起来的,本来一进门就想跟你说来着,结果听说你跟史础升离婚,又差点给岔开忘了。离了也好,省得跟他一起,让人指脊梁骨。但你要把天天的扶养费要足、要够,即便是离婚协议上没提,现在也可以起诉补上。天天知道你离婚的事吗?”
连怀枝:“跟他透露了一点,但是还没有深说,他现在可能是似懂非懂,所以刚才,我说想让天天放暑假,再转学,开学后再到临海那边上学,让他调整一下心态。”
连怀雪:“有什么心态可调整的,孩子让他上学就是难受,让他玩就是高兴。调整心态就是玩。只要不让他去上学,别说爹妈离婚,就是死爹他都不难受!明天我就把他带回桥石,你给他办转学。什么调不调心态!”
说话间,天天放学回家,看见连怀雪,高兴地扑了过来:“姨,什么时候来的,毛毛呢?你怎么没把毛毛带来呢?”
连怀雪搂着天天说道:“毛毛在家呢,我把你带回桥石,跟毛毛在一起行不?”
天天:“太好了!”
连怀雪:“这几天不用上学了,过几天,妈妈带你到新的学校上学。”
天天:“到临海上学吗?”
连怀雪:“对,直接到临海上学。”
天天跳了起来,连声说道:“好呀,好呀,我就盼着呢。妈妈说要到快放假才去,我想今天就去。”
连怀雪颇得意,看了一眼姐姐,对天天又说道:“那你会不会,啥不得这里的同学和学校?很长时间见不到这里的同学。”
天天说道:“肯定会有点,但老师说了,我们同学之间,早晚要分开,小学不分开,初中、高中也会分开,上大学,参加工作都会分开,让我们要团结,但钟小丫总不团结,她拉帮结派。”
连怀雪:“那天天你问问妈妈,明天让不让你跟姨一起走?
天天:“妈妈都在这听到了,只要不说:不行,那就是同意了,不用再问了。”
连怀枝和连怀雪两人都笑了,连怀雪对连怀枝说道:“那样去临海,就要从旅吉坐船走啦。”
天天:“坐船好呀,我还没坐过船呢!”
连怀枝:“原来也想带他坐一回船,什么都让他体验一下。小雪,你来的不是时候,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冰箱都卖给旧货店了,这台电视走时给楼上赵妈,她这些年,尽帮我照看天天来着。锅碗瓢盆也寄走了,晚上只能请你到小饭店吃饭。”
连怀雪以前来看姐姐时,也在工业大学教工食堂吃过饭,知道那里吃得不错,还便宜,就说道:“我哪也不用去,就在你们食堂吃,从昨天一上车,就想你们的食堂。哎,姐,你说我昨天在火车上碰到谁啦?”
连怀枝:“碰到鬼了呗!”连怀枝开了句玩笑。
连怀雪:“姐,你猜一下,能猜到的。”
连怀枝……
连怀雪:“提示你一下,刚才咱们说谁说的最多?”
连怀枝:“你遇到了史础升了?他来省里开会,是很少坐火车的,都带车来。”
连怀雪:“不是他,我碰到了李一鸣,和他老婆!”
连怀枝心里一震,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已经打开电视机,正在选台的儿子,努力放平心态说道:“你跟他说话啦?他不是出国留学了么,是毕业回国,还是回来结婚?”听说李一鸣结婚了,连怀枝心里五味杂陈。
连怀雪:“他获得了博士学位,留在美国学校当老师了,他的老婆,你更想不到会是谁!”
连怀枝:“谁呀,不会还是那个叫什么张静的人吧?”
连怀枝甚至都希望,是那个她认为提不上台面的张静,这样李一鸣或许也会离婚,老天若能再次眷顾她连怀枝,那她将牢牢地把握住,这个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缺点的李一鸣。但连怀枝也知道,那将是不可能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连怀雪:“他老婆是一个洋娃娃,他的一个美国学生,看来在美国也没太安份,玩起了师生恋,长得可……”连怀雪看了一眼连怀枝,感到她脸色不好看,就打住收了话头,嘴里轻轻冒出了“漂亮”两个字。
连怀枝又看一眼,已经选好电视节目,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儿子,真想大哭一场。自从知道了儿子的亲生父亲,是李一鸣后,连怀枝被这个名字魂牵梦绕,每当看着儿子的脸,也想到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名字时,越看儿子越觉得像李一鸣。
见连怀枝许久不说话,连怀雪小心翼翼地说道:“听李一鸣说话的意思,好像还能来看姐姐呢!”
连怀枝听了心里又一震,他马上想到,如果见到李一鸣,自己很有可能把握不住,会告诉他云天是他儿子,他怎么看待自己是小事,那会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更关键的是儿子,怎么可能接受呢?要说父母离婚,儿子还能接受的话,换一个父亲,孩子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这样,一个伤口还末愈合,另一个更大的伤口再撕开,孩子幼小的心灵,是无法承受的。
连怀枝道:“我可不想见他,反正这个房子,班上没几个人来过,他们也以为我已经到临海了呢,我手续都已经办完了。这房门钥匙,我也是交给楼上的赵妈就行,她儿子就是学校总务处的。”
连怀雪不知道姐姐的具体心思,也不敢多说话。
正是连怀雪,提前告诉了连怀枝,李一鸣回国和李一鸣娶了个洋媳妇,才使得连怀枝,隔日在医院,老远注意到洋妞莎莉时,立即认出了莎莉身边的李一鸣,并偷偷地注视、跟随着李一鸣。
几日后,连怀枝带着儿子云天,来到了临海,工程技术学院的人说到做到,派熟悉情况的同志,帮助连怀枝和儿子落好了户口,帮云天办完了转学手续,三天后云天就上了学。
给儿子云天落户口时,连怀枝直接把儿子的姓名,改成连云天。
上班后,连怀枝填写的第一份表格,婚否一栏就填上了:离异。
只有很少人知道,连怀枝原来是官太太,也就认为连怀枝是离婚后,为躲周围人们的议论,来到的临海。更多的人,只知道连怀枝是一个离婚的、和善的女人,独自一人带着儿子。
从此,连怀枝就以一个离婚的,风韵犹存的,业务能力强的女人,出现在世人面前,儿子连云天一样学习好,招惹众人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