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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旺财来到办公室,立即找出通信录,查到详云玻璃制品有限公司,拔出祁老板的移动电话:“祁老板,在公司吗?”
“哦,吴区长呀,我没在公司,现在去机场,接一个朋友,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与我们合作的南方那个老板。吴区长找我有事吗?”祁老板回答说道。
吴旺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忙吧,有空再见个面就行。”
祁老板:“那是一定的,今天我肯定要和这帮南方蛮子谈事情,他们太他妈的能玩票了,今天来、明天就走,说还要去旅吉的那家考察,这是故意给我施加压力呢。都是同行,谁不了解谁啊,是吧,吴区长?旅吉那两家企业,根本赶不上我的企业,别看旅吉的企业大,但他们不是专门做这种瓶子的,质量肯定赶不上我们。吴区长,我公司后面的那块地,一定给我留住啊,那可关系我企业发展前途喔,没了那块地,我再和今天这帮客人合作,都没有意义了!”
祁老板啰啰嗦嗦讲了一堆说,无非就是说:我今天真的很忙,不能去见你吴副区长,你别挑我的不是。
吴旺财笑着回应祁老板:“你放心吧,那块地只要你老兄要,别人就抢不走!你这干实业的企业,就是咱们招商引资的重点客户,你就是我的上帝!”
祁老板哈哈大笑,忙不迭地说道:“吴区长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彼此互相照顾一下吧,谁让咱们这么投缘,你是我兄弟呢,我有事肯定要找你的,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当然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吴旺财:“我为你们办事,是我份内的工作,不必经常挂嘴边。好了,你忙完过来找我,再见!”
在祁老板回应“再见”声中,吴旺财首先挂断了电话。
这种客套的说话方式,吴旺财特别不适应,感到很累。
史础升的死亡,对吴旺财内心震动很大,仔细想来,自己这几年,都是步着史础升的后尘,一路走过来的。从上大学开始,吴旺财就把史础当作榜样,当作自己赶超的目标,那时自己还有坚守的东西,还有底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不再坚守,放弃了底线。
“铃——”桌上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吴旺财拿起电话前,还是习惯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一时想不起,这是哪个部门的电话,但从号段上知道,这是区政府自己的部门。
“喂,谁呀?”吴旺财接听电话问道。
“吴区长,我是审计的小闵。”
吴旺财知道,这是区审计的闵副部长,每次接这人的电话,他都要在姓前加上一个“小”字,可他要比吴旺财大好几岁呢。
吴旺财道:“闵部长呀,有事吗?”
闵道:“吴区长,前天下午咱们约好的,今天中午一起坐一坐,您没安排其它事情吧?”
吴旺财猛然想起,前天确实答应了他,今天中午在一起吃饭,好像是问他有什么事情,他并没有说。
吴旺财道:“没安排,我前天答应了闵部长,今天中午怎么敢再安排事情,去哪里?”
闵副部长:“我还不知道,可能还没有定下来吧,吴区长想去哪里?”
吴旺财:“你们定吧,周围这几个酒店,天天吃都倒胃口了。”
闵:“那我们去前进路上,新开的潮州饭店吧,换一换口味,可以吗,吴区长?”
吴旺财:“好的。”
闵:“到时候我去你办公室找您。”
吴旺财放下电话,苦笑了一下,想起了小时候挨饿的情景,想起哥哥旺家,穿了一条亲戚家给的烫绒裤子,自己就抢着帮旺家干活,只是怕旺家把裤子刮坏了,那裤子一般是二哥穿小后,他要捡着穿的。即便是上了大学后,吴旺财的粮食定量也不够吃,受到好几位同学的接济,给他粮票最多的,是连怀枝和胡话华两位女同学。
吴旺财偷偷观察了连怀枝和胡话华。连怀枝是真不吃粗粮,她告诉过吴旺财,她家经常买黑市的大米。黑市的大米有几种“换”法:一种是直接用钱买,那样价格较高。还有一种是需要用粮票,一斤大米要用一斤粮票加上钱,就如同拿着粮票和钱去饭店吃饭一样,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换大米,也是最普遍、交易最多的形式。这也是很多南方人,到北方工作后,由于不习惯北方的饮食,而采取的应对方式。还有就是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大米,比如用一斤半高粱米,或一斤几两的包米面,换一斤大米的形式,这种交易形式比较少,多是产大米的农民家庭,粮食不够吃,用细粮换成粗粮,以此方法来增加口粮。连怀枝她家,通常采用第一种方式买大米,所以她家的粮食够吃。剩下的学校食堂的粗粮票,连怀枝就给吴旺财。连怀枝剩下的还很多,因为连怀枝十次买饭,差不多八次还要给李一鸣带上。
据吴旺财的观察,胡话华吃粗粮,或许是怕吴旺财难为情,就谎称她不吃粗粮,把粗粮票都给了吴旺财。还有就是冷心州,经常从家里带些吃得东西回来,拽着吴旺财一起吃。
偶尔,李一鸣和史础升从家里回来,也分别拉着吴旺财,一起吃他们从家中,带回来的东西。据吴旺财观察,史础升和李一鸣家都不算富裕,但照比他这个来自山区地主家庭来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怎么说人家都是城里人,尽管他们两个,比不上城里干部家庭的冷心州。
曾几何时,生活就变成这样。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进步,粮食和其它限量供应商品,基本上敞开供给。包括粮票在内,那些票据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水涨船高,在全国人民都受益中,吴旺财更是翘楚可数。吴旺财虽够不上顶尖受益人物,可省会城市副区长的位置,那也是万人瞩目啊!
“从一个地主狗崽子,到一个副区长,人生足矣!”吴旺财轻轻自我感叹一声。现在连去饭店,都不知道要吃点啥,一天两顿泡在酒店中。区里小食堂,也准备为领导开办早餐,大学毕业十几年的功夫,自己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昨天晚上祁老板宴请,对吴旺财故意把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可吴旺财还是晚了十分钟才到,这不是吴旺财要摆谱,而是区里裴副书记临时有事,屈尊来到了吴旺财的办公室,二人对上午的常委会,交换了一下意见。
在这个常委会上,新到任的书记,利用“班长”主持会议的身份,搞了个突然袭击,增长了两个,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命提案,而区长一派提出反对。稀里糊涂的裴副书记,和常委副区长吴旺财,这些第三方势力,由于没有统一沟通,都不置可否,让新来的书记闯关成功,拿下一分。裴副书记也算开门见山,吴旺财也是坦诚相待,两人很快商量出,今后遇到这类突然事件的协调原则,怎样在表决前交换意见,以至同意和反对的暗号等等。
吴旺财带着司机赶到酒店,就看到祁老板在门外等他。祁老板不等车停稳,就让吴旺财的司机,把后备箱打开,说那天在吴旺家开的餐馆吃饭,旺家的孩子,吵着要吃红提子,正好他老家亲戚过来,带了一箱,就给孩子装了些。说着,就把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箱子,搬到吴旺财的车上,两人携手走进酒店。路上,祁老板才告诉吴旺财,箱子下面,还装着一部移动电话。
昨晚,祁老板也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就是找了几个政府官员,没事见个面,小酌几口,祁老板想要的那块地,区里早就做出了决定,支持祥云企业扩大规模,给祁老板留着呢。今天见面,拿祁老板的话:“朋友,朋友,两个字的意思是要月月喝酒,十天又要见一面。”
如果按祁老板说的这样,吴旺财区里这种规模的工厂,有七八十家,那天天这么排时间也不够啊。更别说,算上规模再小一点的企业,那将怎么办呢,那些私人、民营企业家老板,也都和吴旺财称兄道弟、拉肩拢背的。
昨天中午,也是下面一个企业老板,宴请区长,吴旺财和区办主任坐陪。那个区办李主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那套屁话,什么现在领导是:“早上上班知道去哪,但不知道做啥;中午吃饭知道坐哪,但不知道吃啥;晚上跳舞知道摸哪,但不知道跳啥;夜里睡觉知道干啥,但不知道姓啥。”
别人都笑了,但吴旺财看到区长,把脸拉了下来。这个李主任,是已经退二线李副市长的侄子,吴旺财猜测,这个李主任的好日子不多了。
吴旺财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雷达永不磨损表面手表,刚刚八点半,感觉到不能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了,还应该像前几年那样,有所作为,便拨通小车司机班的电话,让司机十分钟以后在楼下等着,他要去开发区看看建设进度,他还挂着开发区,建设领导小组副组长的头衔呢,应该有所作所为。
吴旺财从手腕上,摘下了那块雷达表,把它收到了抽屉里,换上了那块,已经磨旧的上海牌手表,当年没有手表的日子,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要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这块雷达表,也是一个企业老板送给他的,虽然现在带一块二、三万元的手表,不算太奢侈,但以吴旺财的身份和工资收入,带一块这样的手表,一定会让人们联想和议论。
长沉市另外一个区的区长,家里进了小偷,被偷了二十多万元,区长家还没有报警。公安局在破获别的案件时,搂草打兔子,顺便就破了区长家的盗窃案。当办案人员找到区长家时,区长太太还当场否认失窃,这一下子,愁坏了公安局办案人员。
由于小偷是团伙作案,公安局人员,分别审讯望风、入室偷盗和窝赃人员,尤其对入室偷窃的成员,进行重点审迅。让他说清了区长家房间结构,家具摆设这类的细节描述。
最后公安局办案人员,再次来到区长家,得出结论是,小偷肯定是进到了区长家里,否则不会对区长家,描述得这么准确。
这时区长改口了,承认家里被盗,丢失了二十余万元,还有一些金首饰等贵重物品。说以前不承认被盗,是对家里财产不了解;妻子的首饰,由于多年不用,早已忘记,也记不得放在什么地方;而二十多万元的现金,区长夫妻两人根本不知道,是那个当年不满十五岁的儿子,在证券公司门口,炒买炒卖股票认购证挣的钱。
前两年,长沉市有六家企业,试行股份制改造,并且上了市。但在开始改制之初,广大职工有强烈的抵触情绪,有的地方还发生了职工反对的游行。那时政府和企业领导,动员干部和党员,带头参与股份制改造,带头参与认购原始股。慢慢地,股票认购证从白给没人要,需要大力动员,到可以在证券公司门口进行买卖。特别是先上市的公司,企业的原始股,百分之百的赚钱,人们开始认识到了,原来这个东西还可以挣钱呢,有的还可以挣大钱。所以证券公司门口,就出现了一大群,专门以此为生的,职业买证卖证的“倒爷”,这里也的确有些人一夜暴富,成为各个城市里的有钱人。
区长坚持说,那钱是儿子那一阵,炒卖股票认购证赚来的,而且还有三四个证明人。有好事之人,拿着区长儿子的照片,到证券公司门口,问那些经常出没于这里的老“倒爷”,是否见过区长儿子,结果没有一人见过区长儿子。但你没见过,并不等于人家没来;你一周倒卖一次,人家可能一天倒卖两次,你作为小老百姓,只能过过嘴瘾,起不了什么作用。
最后,还是人民群众反应太强烈,这个区长被拿掉了,后来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安排个不太重要的职务。
吴旺财想,若是自己遇到这个事情,该怎么办,能不能脱身?当然,吴旺财也知道,不是那个区长做法,有什么高明之处,而是区长得罪的有势力的人少,是区长后台硬。吴旺财的后台,开始是村上王支书的老首长,后来这个老首长,把他介绍给了老首长的老部下,转业干部马副市长,现在马副市长已经退了二线,这个星期是大礼拜,星期六休息,吴旺财准备去一趟马副市长的家,别说人家仅是退二线,就是完全退休,吴旺财也会紧紧跟随着马副市长。
吴旺财感慨社会进步了,自己在机械厂时,确实感到每周工作六天,让人有点吃不消,尤其是倒夜班时,连续几个夜班下来,人的体力精力已经耗到了极限。现在两周可以多休息一天,据说机械制造公司,又把夜班岗位增加了员工,缩短了工作时间。国家明确说了,每周五天半工作时间的制度,仅仅是一个过渡,不久就会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
时间不容得吴旺财多想,现在车应该已经等在了楼下,谁知道开发区那里,会有什么事情呢?中午不能在开发区吃饭,还要赶回来,参加审计部闵副部长的饭局。
吴旺财走出办公室,关好房门,下意识敝了一眼区长办公室,那个房门也是紧闭着。吴旺财走了两步,听到了房间电话铃声响起,好像是自己办公室电话响,但也不敢完全肯定,所有房间来电话,都是一个声音。吴旺财想回办公室去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吴旺财来到同层楼,区政府办公室,告诉办公室的人员,自己去了开发区,有重要的事情,往开发区打电话找他。交待完毕,吴旺财下楼、上车奔向区经济技术开发区。
刚才的电话铃声,的确是从吴旺财办公室传出来的,是张小加给吴旺财打的电话。
张小加手握话简,连拨了两次吴旺财办公室电话,都没有人接,不得不懊恼地放下电话。
张小加毕业分配回到了老家,黑省一个小城市的铸造厂,干了一年嫌累,第二年就换了一个农机具制造厂,那里的工作异常轻松,干了两年又觉得挣的太少,家乡那个小城市又太闭塞。这时,张小加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和女孩一商量,通过女孩的在铁路系统工作的叔叔,调到了长沉机车修造厂。
回到上大学时熟悉的大城市,张小加心情好了一阵子,由于没有住房,张小加和女朋友,一直没有登记结婚。
婚姻、家庭和孩子,对男女双方有时候是矛盾的起因,是家庭“战争”的导火索,甜甜蜜蜜过去后,锅碗瓢盆的现实,使人不胜心烦;可有时,也是双方怒火的降温剂,保持双方感情的凝固剂。到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还是爱情的加油站,这要看双方的感情,性格、和文化修养。很不幸,张小加和女朋友没有婚姻,也就断了爱情,两人说不上谁想离开谁,反正是双方分了手。
自从上次,张小加和吴旺财见面之后,他就萌生了离开铁路系统,离开机车修造厂的想法。在张小加看来,吴旺财这种脑瓜不灵活,只知道低头傻干活的人,在政府机关,都能当上副区长,凭他张小加这么灵活、眼睫毛都是空的这样的人,到了政府机关,还能差得了吗?张小加想找吴旺财聊一聊,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转到政府机构里去工作。
在史础升倒台前,张小加曾经见过史础升,说到吴旺财,也能在政府部门里当官,张小加一脸不屑地说道:“吴旺财那个傻逼,能当副区长,史大哥你将来不当副省长,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张小加记得,史础升当时回答道:“小加,你四年大学除了考试及格了,其他我看你都白过罗,你真的不了解吴旺财啊!那个占金昔我不敢说,因为牵扯到姓胡的娘们家族,不知道那家族,对老占是什么态度,其他人,只要是到了政府部门的,都不如吴旺财这小子会干。这小子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人畜无害,给所有人感觉,都是自己争取和团结的对象。心无旁骛,好像是不贪不占,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样子,实际上聪明的很!如果有机会,多接触接触吴旺财,熟悉了他后,在你心里,就可能把我和他掉了个。”
张小加在上大学期间,跟史础升关系处得很好,毕业以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想着没准哪一天,可以用得上史础升。可谁知道,史础升二年前被双规了,最后还被判了刑,这让张小加百思不解。
昨天晚上,张小加与工厂保卫科的人,一起吃饭。那个保卫科的人,原来是乘警,由于需要跑车,跟同为列车乘务员的媳妇,聚少离多。由于跑的路线长短不同,两人休息时间,经常还是错开的。后来他的媳妇,跟当地车站站长好上了,这个乘警也脱下了制服,来到了长沉机车修造厂。由于两人都姓张,住一个单身宿舍,貌似同命相连,所以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打发时光。
“小加老弟,你不是说过,你有一个同学,在桥石市当市长,后来被判刑了吗?”老张和张小加二人喝着闷酒,老张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把话题扯得大老远。
张小加道:“是啊,他叫史础升,上大学时和我在一个宿舍,跟我关系还特别好,如果不出事,我还可以找他帮帮我呢。”
老张:“这就对了,我原来的战友,在阳口监狱当狱警。前几天说,带老婆孩子出来玩一玩,走一走,让孩子涨点见识,第一站来省城,然后去北京,想省钱不住宾馆,让我帮忙弄一个独身宿舍最好了,不行分开住也行,男人住男宿舍,女人带着孩子挤女宿舍。我刚帮安排好,他今天告诉我来不了了,说这次不挨处分,就算捡到了。说他们几个,押着你那个同学,就是被撤职抓起来的市长,去医院看病,这个人跳楼自杀了。”
张小加也感到吃惊,急问道:“自杀?为什么啊?”
老张:“我也问了,那战友说,可能是生活反差太大了呗,原来是人上人,虽然县级市,可也是说一不二的市长,现在成了阶下囚,被人吆五喝六的,受不了啦!”
张小加:“靠,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呢?不过老史这人,在学校就当干部,班长,学生会主席,学生支部书记,官当的太多了,被人捧得太高了。”
老张:“你那同学,好像是被岳父家,和自己的小姘合起来举报的,也可能是受了打击吧?”
张小加:“老史的媳妇叫连怀枝,也是我们同班同学,老史的岳父岳母早就死了,肯定不是他岳父想害他。我听我同学说了,老史跟连怀枝离婚了,想跟媳妇的堂妹结婚,是连怀枝的叔叔,老史媳妇堂妹的父亲,参与了进来,要整老史。”
老张:“听说你那同学,把她媳妇的堂妹的肚子也弄大了,后来怎么打胎还被害死了,那人家父亲不生气才怪呢?操,你那同学,也太他妈的乱性了,在外面搞也就算了,在自己家也干这种事情,那畜牲不如啊!”
张小加:“谁说不是?连怀枝连姐,还是研究生毕业呢,那脾气温柔的、那长相甜美的,都是没说的,咱班就这两个女生,在整个学校都数得着了,也不知道史础升,哪根神经搭错位置了,竟然跟连姐离婚。我明天,给在沙海区当到区长的同学,打个电话,问问连姐离婚后,去临海什么单位,有没有连姐的联系方式,我也应该打个电话关心问候一下。”
老张嗤嗤一笑,说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感到有机可乘啦?刚才可说了人家那么多好话。”
张小加:“连姐确实不错,就是比我大太多,不然也轮不到史础升。”
老张:“你就吹牛吧,反正吹牛不用上税。来,碰一下,干啦,祝你早日联系到你那个……那个连姐,祝你得手。”
张小加:“干就干,喝酒我除了扶墙,还没有服过谁呢!不过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我真的关心连姐,她还有一个儿子呢,这孩子也挺可怜,没爹了……”
联系不上吴旺财,张小加想给冷心州打电话,刚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了电话。由于李一鸣和史础升的不和,造成和李一鸣最要好的冷心州,与史础升也水火不容。又由于自己,与史础升关系比较近,冷心州对自己,也是爱搭不理的。行了,自己如果显得太关心连怀枝,别又引起谁的误会。
要说张小加一丝邪念也没有,那肯定不是事实,在大学时,班上哪个男同学,没有对班上这两个女生动过念头呢?恐怕没有一个男生敢说这种话。
长沉铁路机车修造厂,从来没有造过机车,仅仅是修理车辆。别看活不饱满,但垄断行业的利润,从来不来自数量,更不是来自质量,而是来自垄断。
还没有下班,张小加就离开了工厂。他走到自己那栋宿舍楼前,迟疑了片刻,并没有进宿舍,而是走过了一片小广场,来到女宿舍楼外,在宿舍楼对面,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他想等他的女朋友,或者说已经分手了的女朋友。
昨天晚上和老张一阵胡侃,勾起了张小加的情绪,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到女人了,想再和自己的女朋友,好好谈一次,毕竟有几年的感情了。如果没有生理上需求,张小加还不能这么强烈想与女朋友和好。
张小加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来宿舍的两条路。女宿舍是两个铁路系统单位,共用一栋楼。
越接近下班时间,张小加越注意路上的行人,想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从工厂大门走到这里,至少要十分钟。张小加看到,又有两个男人,在女职工宿舍门前徘徊,其中还有一个男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分居来探亲的家属。
张小加想起昨天,老张跟他说的,他帮那个狱警战友借宿舍之事,不知道领着孩子的那对夫妻,是怎么住的,也是借住宿舍,还是借住亲朋家里?或者,是乘着出差机会来探亲?那样就可以正大光明住宾馆里,住宿费拿回男方单位报销。想必不会自掏腰包,住在宾馆招待所。如果那么有钱,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还两地分居。现在肯拿钱,调转个工作,解决两地生活是不成问题的。张小加感慨,现在两样东西最好用,一是权,二是钱,不知道什么时候,社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两样东西,张小加一样也没有抓住。
现在,许多人对住房,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前两年冒出来个“商品房”的新名词,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合法买卖的住房吧。原来私下里那种买卖,仅仅是一个住房的使用权,还需要交房租。尽管一套住房的房租才几元钱,那也说明,房子不是自己的。可现在要我们拿钱买房子,我们工资中,包含了买房子的钱吗?现在许多单位,已经不建住房了,同时也有许多单位,抓紧建住房;没有钱的单位,借机省钱,钱多的单位,乘乱把钱都花了。
张小加对住房,同样感到很茫然,不知道还能否得到住房,如果单位建的住房,像传说中,一套房要交万八千元钱,张小加真不知道,上哪里弄这笔钱。尽管自己参加工作十多年了,可同共也没积攒下几个钱啊!
张小加思绪游离,可眼睛还在搜寻。突然,张小加在一群下班,已经走近的女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张小加的女朋友。张小加刚站起身,却看到一个男人,已经走到自己的女朋友身边,拉起了女朋友的手,男人向女人耳语着什么,女朋友羞涩地,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那个男人。
女朋友的那种羞涩的表情,张小加太熟悉了,每次张小加和女朋友,行肌肤之亲前,只要女朋友明白了张小加要做什么,都是那样差涩的形态。张小加血往上涌,真想上前给那男人两个耳光。但仅存的一点理智,阻止了张小加。这不仅是对方人高马大,而且自己和女朋友已经分手,闹起来,从哪个方面都占不到便宜。
张小加看到两人,几乎贴面说了几句,然后手拉手,走进了女职工宿舍。张小加迟疑片刻,女朋友和原料库女库管员一个房间,两人到房间里也做不了什么啊?
哦,不对,今天是月未,那个女库管员,盘库后要做表,不加班二个小时,绝对做不完!这还是不在工厂食堂,吃免费晚餐的时间。作为车间工程师的张小加,自然非常清楚啦,只是刚才没有反应上来,今天是月末。张小加顿时怒火爆棚,向马路对面冲了过去……
“吱——”自行车拉刹车的声音,然后就是“啊啊——”女人尖叫声,张小加和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子,撞到了一起。张小加倒了,女子连人带车也摔倒了。
张小加忍住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瘸着腿还要去追那一对男女,但好几个女人挡在张小加面前。
“是你撞了人家姑娘,你没事,也不看看人家有事没事!”
“撞完人想跑,你也太不地道了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毛毛糙糙呢?”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指责张小加,倒霉呀,谁让这是在女职工宿舍门前呢!
张小加向宿舍大门里望去,哪还有那一对男女的影子?
张小加收回目光,看向女子,是一个女青年,年龄比自己应该小一些。好像她真摔得不轻。张小加想去扶女子,已经有两个女人,去搀扶那摔倒的女青年了。
张小加对向众说道:“谁说我想跑?别把人想得这么坏!”说着张小加一边帮女子扶起自行车,一边对女子说道:
“对不起啊,我看到一个熟人进楼,想追上去喊她,没注意到你。摔的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前车圈有点瓢了,去完医院再修车怎样?”
女青年在众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动一动腿和腰,随后说道:“腿和腰没事,左胳膊痛得动不了了。”
张小加毫不犹豫地说道:“自行车先锁到宿舍大门口,打出租去医院,看完胳膊回来再修车,来吧。”说着,推着自行车就往宿舍门口走。
女青年挡在张小加的前面,撇嘴说道:“你是干什么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把看病和修车的钱给我,我自己去,不用你跟着!”
张小加知道,现在到医院看病,通常分为两种身份挂号:一种是职工,到由单位指定的医院挂职工号,这样通常个人,只需花费所有费用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五十。如果是职工住院,个人甚至都不用额外花费。另一种是挂市民号,也就是自费号,由个人负担全部费用。张小加带这个女人,去医院看病,肯定是要挂自费的市民号的,如果这个被撞到的女人,是哪个单位职工,到指定的医院看病,就可以省下一些钱。
张小加并不反对把钱给这人,想必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哪个单位的职工,到时候看病,为她自己省下钱,也是合情合理的。问题的关键是,要给她多少钱?张小加想:如果这人要价不是太离普,就同意她的要求。
这时,眼前这个女子,伸出右手抓住了自行车车把,而张小加却看到她右手上沾着灰,手掌侧面还有擦痕。她刚刚明明向右侧摔倒,右手先着地,随后左手才碰到地。可她确声称左手动不了,多半是想讹他点钱。
想到此,张小加从口袋里,掏出新换不长时间的工作证,拿给众人看,并对旁边一个年轻的姑娘说道:
“你看照片是不是我,然后把我名字和单位,念给大伙听,”又对摔倒的那人说道:“有这么多人知道我,还怕我做什么坏事吗?我跑不了,我也不知道看病要多少钱,我不会把钱给你一走了事,我肯定负责到底!”
拿着张小加工作证,那个小姑娘念道:“姓名张小加,工作单位长沉机车修造厂,部门检测车间,职务工程师……呀还是个工程师呢!”
“嘘——”地吸引了人们注意力,只见一群女人后面,站着一个高个子男青年,又听到这个男人说道:
“这个套路,怎么像跟我学的一样啊!那谁,那女的,他不会把钱给你就走的,那样这局不就白设了吗?”又对他身前一个女孩说道:“你说这像不像我的套路?”
他身前的姑娘回身,挥动着小粉拳头在这男青年身上,漫无目的的捶打,逗得周围人“吃、吃”得笑个不停。男青年拉着女朋友向人群外走,边走边对女朋友说:“走吧,围着看啥?别影响人家搞对象啦!”然后又回身对张小加说道:
“哥们,别怪我揭穿你,我这也是替你丫的解围。用这招要在人少的地方,好说话。也不能用劲过猛,两人都容易受伤。哈哈!”
男青年拉着女朋友,在笑声中走了。让他这么一说,大伙也不好意思再围观,人们“吃吃”的笑着走开了,最后只剩下张小加和那个被撞的女人。
这时张小加才得空,打量这个女人,她虽说不算多漂亮,但打扮时髦,两条纹上去的细细弯眉,显眼别致,白色筒裤显得身长修长,米色上衣敞着衣怀,白色衬衫液在裤子里面。仔细看,应该比咋看岁数大一点,不到三十的年龄,脸上应该是擦了不少粉。
女人也注意到对方盯着她看,不满意地说道:“姓张的,给我去修车总可以吧?”
张小加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便说道:“小公园那头,有一个老头常年摆摊修车,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走,我们过去吧。”说着,一手拎起这个二六昆车的前轮,让车后轮着地,拖着车就向前走去,那女青年跟在后面。
穿过公园,修车人还在这里。由于是下班时间,这里又是主要干路,来修车的人很多,已经有两辆自行车,在这里等着了。
张小加看了一眼那女人,发现她好像不自在,自己也认为,来来往往的行人较多,不想见到熟人,于是对女人说道:“车先放这里吧,我们一会来取。 ”又问修车人道:
“师傅,你几点离开?”
修车老头道:“没活了就七点左右,有活就不好说了,八点、九点反正要把活干完。”
张小加又道:“给我们这前车圈平一平,前后轴再上点润滑油,我们七点半左右回来行吗?”
修车老头:“没问题,你们去玩吧,快入夏了,八点前我不能走。”
张小加对女人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那女人随着张小加向前走,边走边问道:“你是向他们说的那样,故意撞我的吗?”
张小加举起右手说道:“向毛主席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确实看到熟人,进那宿舍的大门,我想跑过去喊住她,就没有注意到你……”
“向毛主席保证”,这句话是张小加这年龄段的人,小时候起誓时的口头语,张小加故意说出来,想调节一下说话的气氛。
果然,那女人被逗笑了,“咯咯”地笑了一会说道:“你是不是看到有一对,手拉手进宿舍了,眼睛光盯着人家看呢?”
张小加:“就是嘛!你也注意到了啦?”
那女人:“你认识他们?”
张小加:“认识,认识那女的,是我黄了的对象。”
那女人:“都黄了还要去找人家,多没意思?”
张小加:“刚刚黄的,还没有完全说清楚呢,就是双方谁也没有理谁。”
那女人:“多长时间没来往了?”
张小加:“一个多月吧。”
那女人:“哦,看样子,他们两个认识也有一阵子了!”
张小加不吱声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那女人看到张小加沉默,便说道:“你那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吧?”
张小加随口答道:“嗯,长得还行,但还是没有你漂亮。”
“哈哈哈,”那女人大笑说道:“你挺招人喜欢,还是一个工程师,怎么你女朋友舍得踹了你?”
“妈的了,如果不是今天我看到这件事,我还以为是我踹了她呢!”张小加恨恨地说。
那女人笑道:“看来是她玩了你,哈哈!”
张小加向前一指,说道:“前边在中山路口,开了一家麦当劳,咱们过去看看,你喜欢这种风味吗?”
那女人道:“前两天我也看到了,人很多,都排到外面了,是外国的吧?”
“是美国的快餐,”张小加解释道:“这种美国快餐风靡全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种美国文化,几年前才进入的中国。在北京、上海和南方的开放城市开的多,到我们这地方才刚刚开始。”
那女人:“那么多人,要等多长时间啊?还快餐呢,我看就是慢餐。人多我就不去排队了,人少尝一尝什么味道还可以,我看都是些家长,带着孩子在排队,都是孩子吵着要来,大人没有办法,只得来受罪。你来过几次了,是跟你女朋友一起来的吧?”
张小加:“我还没有来过。这家麦当劳开时,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不过,我和她在北京玩的时候,吃过肯德基,也是美国的快餐,和麦当劳差不多。”
那女人又“吃吃”笑道:“两人还一起出外旅行,什么事情都做过,人家还把你踹了,是不是你身体有什么毛病啊?”
张小加:“看我这体格,能有啥病?单位去年,还给我们检查身体呢,啥毛病也没有!”说着还用拳头,在自己的胸脯上捶了两下。
那女人:“哎哟,这可看不出来,有的男人,像牛犊一样壮,趴在女人身上,就是不行,你女朋友大概急得受不了了,才找别人的吧?你是根本就不行,还是能坚持三秒钟?哈哈……”
“我靠,你说我这方面呀?”张小加久住独身宿舍,跟那帮真、假光棍,整天混在一起,应付这几句还是没太大问题,张小加反击道:
“我这方面没问题,你要不信,欢迎来实际体验!呵呵。”
“坏蛋,找削啊!”说着那女人抡起拳头砸向张小加。由于张小加站在她的左侧,她用的是左手打张小加。
张小加顺势,抓住了这个女人的左手,那女人往回收手,张小加牢牢地把她的手,捏在手中。那女人手撤不回去,索性就把手给到张小加手上。
张小加捏着这女人的手说道:“这左手看来已经缓了过来,不用去医院了。”张小加边摆弄她的手,边看着她说道。
那女人在张小加目光注视下,脸早已羞得绯红,赶紧把脸转向右边,让后脑对向张小加。
张小加顿感这个女人妩媚妖娆,自己全身上下热血涌动,恨不得一口把眼前这个女人活拨生吞。
张小加搂过这个女人,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女人显得非常惊慌紧张,想用力推开张小加,可动作大力气小,身体反而被张小加搂得更紧了。
“你不怕被人看到认出来吗?赶紧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吧,还要回去取自行车呢!”那女人小声地说道。
这种声音和话语,在张小加看来,简直就是对他的邀请和鼓励,他又在女人的另一侧又亲了一下才放开。
张小加热血沸腾,哪还有心思吃饭,带着这女人,胡乱找个地方,草草吃了点东西了事。
吃饭时,张小加已经问清楚,女人名叫饶佳茗,也知道饶佳茗单身还未结婚,原来是东风商场的售货员。东风商场解体倒闭的时,饶佳茗买断工龄,成了一个不受羁绊的自由从业者。现在帮好几个“大老板”,卖服装和鞋挣一些钱。由于业务能力强,她为其服务过的老板,都抢着要她,所以她的收入还算不错。
回到修车摊上,看到那辆二六昆车已修好,张小加付过钱后,急急忙忙骑车,带着饶佳茗,来到了她的家。
“是不是该让我进屋坐一会?”张小加笑嘻嘻耍着赖皮说道。
饶佳茗莞尔一笑道:“你如果不怕我男朋友揍你一顿,尽管来吧!”
张小加:“你男朋友?”
饶佳茗:“对呀,我没有结婚,不代表我没有男朋友吧?我男朋友一米九多,原来是打篮球的运动员,打架你可白给啊!”
张小加顿时,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呆在那里。饶佳茗没有理张小加,转身向楼门洞走去。
走进了楼门洞,饶佳茗停下脚步,回头冲张小加一笑,便自顾自的拐弯上楼梯。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张小加感到无限神秘,周身热血再次沸腾。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还拿着饶佳茗的自行车钥匙,急急跑进了楼,跟上了饶佳茗。
“操,哪怕他妈的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走一遭!”张小加跟在饶佳茗身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饶佳茗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上楼的张小加,脸上呈现出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跟在饶佳茗身后,看着前面高两三个台阶,穿着蹭脏了的白色裤子,几乎平视那翘起的臀部,张小加已经是色胆包天、欲望爆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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