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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旺财到阳口后,冷心州给他打过几个电话,委婉告诉他,旺家茶楼的情况。给冷心州的印象,吴旺财已经没心思管二哥的事情了。最后,就听吴旺财说道:
“他要是我弟弟还好说点,我们老家习惯,哥哥从小就可以管弟弟,弟弟不听话还可以揍他,是我哥就麻烦了,只能好言相劝。烦透了,我想想办法,不行就让公安局的朋友,去吓唬吓唬他。”
冷心州也不便多说,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公司管理,集中到了对付何德等人上来。
有一家国营大客户,订了欧联几个型号液压QJD设备,订单量占这几个型号,总销量的三分之一。对方采购员,与何德关系很密切。冷心州在公司,数次接待过这名采购员,甚至见过该人的领导。感觉这采购员目中无人,牛逼哄哄。冷心州知道,采购员是他们大领导的外甥,在他们那无人敢管。
如果单单是狂妄自大,冷心州也不会在意,可这人要的回扣奇高,这就给欧联公司带来了很大麻烦,使欧联不多的账外资金,很大部分都用到了他身上。
在冷心州到Y国之前,贝尔纳就多次提到过,欧联账外资金这一块。冷心州记得,有一次贝尔纳来中国,在给公司领导开会时,对章陶然和何德说道:
“我不明白,在中国,为什么还有账外资金这一项,你们明确告诉我,账外资金在税务不合法;也说在国营企业,它称作'小金库',领导搞这些东西,是要被处分的,可在我们欧联,账外资金的数量,怎么越来越多,需要量为什么越来越大?”
……
“能不能减小账外资金的规模,减少它的使用量?”
原来账外资金的使用,基本上都是何德提申请,章陶然批准。冷心州记得,自己只提过一次申请,是一个生产骨干,家中遭遇重大不幸,好像是不慎着火,伤了人,还烧掉了全部家当。欧联这个外资企业,刚刚成立的工会,给了一笔象征性救济款。冷心州为他申请了公司补助,那笔钱,就出自公司账外资金。冷心州不但写了申请,账务审核也很严格。
这次回到公司,冷心州发现,不但账外资金的量更大了,而且使用更随意了。章陶然几乎放任给了何德,由何德首先进行审核批准,然后章陶然在何德审核后面,再补签名。更让冷心州哭笑不得是,连办公室顾主任,都可以动用账外资金。不是动用一笔两笔,而是月月都在申请,也是她自己审核,最后都是章陶然批准,财务支钱。不怪乎人们戏称,顾主任是公司实际一把手。
冷心州打算动一动这帮人的奶酪。
冷心州首先敲开章陶然的门,这时不知道助理小景跑到哪去了,冷心州也无心思问,坐下便开门见山说道:“章总,我看一段时间以来,公司的帐外资金的入账,使用申请,审核和批准,各个环节都有些问题。我看需要规范整顿一下啦。”
章陶然“哦”了一声,然后,一面用双手轻揉太阳穴,一面说道:“我也感到,最近账外资金管理有些问题,也一直想抓一抓。你今天正好提这事,那你就代我管一管吧,反正你全面协助我工作,也不用我另外授权。唉,我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
“用不用去趟医院,要不,先回宾馆歇一歇吧?”冷心州关切地询问。
章陶然:“不用去医院,大概是最近晚上休息不好吧。嗯,你不知道我已经不住宾馆了吧?”
冷心州感到有些意外,前几天他还听说,有时杨施燕去章陶然宾馆呢。看来,听到的信息有误,或者信息的时效性有问题。
冷心州问道:“章总是租了房子,还是买房子了?按理说,现在买房子也不亏,房子不停涨价,将来卖掉,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我,我住的那房子,嗯,是…应该算,哦,我租房子。”章陶然有点语无伦次,但他马上换个话题说道:“怎么,你的助理还没有选好?”
冷心州:“人事部给我推荐几个,都是公司内部人员,我看了一下,都是各岗位上的骨干,我怕影响其它部门的工作。我没有什么,年轻,腿脚勤快点就应付过来了。”
章陶然:“我看小景这人满不错,非常适合做助理,还有一些专业能力,外语也很好,你可以考虑考虑!”
冷心州笑道:“她现在是总经理的助理,跑去给副总经理当助理,别人还会说是降职使用呢!像你说的,小景确实各方面都挺全面,你也不会啥得放弃呀。”
章陶然:“啥不得放弃,那也得放弃啊!嗯,嗯,你现在任务重嘛……哎,今天头疼得最利害!”
冷心州:“这么厉害,用不用吃点止疼药?我让人给你买点药吧?”
章陶然:“不用,我已经让小景回来时,给我捎带扑热息痛。”
冷心州:“这样就好!我不打扰了,你休息一会吧。”
从章陶然办公室出来,冷心州总感觉他藏着很多心思。不用怀疑,章陶然所谓“租”的房子,肯定是和杨施燕有关,章、杨二人都住在那里,甚至可能就是杨家。
向自己推荐小景,是什么用意呢?是随便顺口一说,还是认真的,总不可能像何德那样,安排小张给自己做助理,目的为监视自己吧?或者即是顺口一说,也是想推荐小景,认为小景真的不错。可章陶然为什么要推荐呢,难道章陶然想离开欧联?
从最近的架势来看,章陶然还真像想走的样子。如果章陶然一走,贝尔纳会再派总经理呢,还是提升自己?如果在现有人员中提升,自己的希望应该是最大。很明显,贝尔纳不信任何德,而何德也真不让人敢信任,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派回来时,把自己明确到何德之前。想到此,冷心州心里一阵燥动,感觉血直往上勇。
冷心州又一转念,那会不会提升古总呢?国外提升经济师,提升经济专家,做总经理,做首席执行官,也是常有的事啊……哎,不去想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做好手头的工作,就是最好的争取。
“冷总,忙呢?”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冷心州的沉思。
冷心州看到了小景,手里还拿了一大包东西。
“小景呀,章总的药买了吗?章总可等着呢,好像他头疼的很重。”小景岁数与冷心州相仿,但冷心州还称她小景,那样显得女孩年轻一些。
“买了,买了,那我赶紧进去了,再见,冷总!”小景边说边跑进了楼里,那一大包东西,在小景手中来回摆动,东西应该很轻。
冷心州应该回办公室,可想问题太投入,不知不觉走出了办公楼。索性,就到车间转一圈再回去吧。
冷心州整顿账外资金,真真触到了何德的疼处。有人看到,何德从章陶然办公室出来时,气哄哄说道:“什么事情都不管,让黄毛小子当家,真是个窝囊废,他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操!”
当小张把这些话,学给冷心州,后者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知道了。”然后该干啥,仍然干啥。
何德敲了冷心州办公室的门,坐定后,何德也开门见山说道:“启风集团的订单,你有什么想法?”连个称呼都没有,可见何德心情不一般。
冷心州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公司的账外资金,相当部分用在这一家身上,为筹集这些帐外资金,财务上没少动脑筋,一不小心,还会被税务查一下,所以要改变这种状况。”
“怎么改变?”何德咄咄逼人。
“当然是想办法改变嘛,你何总主抓这方面工作,自然比我了解情况,比我办法多。”冷心州轻飘飘的回应道。
何德:“我没有好办法,启风的业务负责就这种人,要么不接人家的订单,你接人家的订单,就要按人家的规矩办。”
冷心州:“那要看什么规矩,是谁定的规矩。他们启风集团董事长,在党报上发文还说:小金库是企业领导腐败的温床,他们内部清查的很严格。怎么对外就反对别人清理啦?应该不会的。”
何德这时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他努力压着火,接话说道:“领导大会上讲的,尤其是报纸的文章,谁会拿着当回事?签合同的是业务人员,下面的人不给你合同,你难道去问大领导要合同吗?我不知道启风董事长,在什么报纸发文,是在北京的报纸,还是在江宁的报纸,即便是他真说了,他能管到业务员?”
冷心州从何德的语气中,感觉到何德的怒气,看谁先沉不住气。冷心州还装糊涂顺着说道:“这是他们领导,在人代会上说的,报纸、电视都报道了!我从人民日报看到了,这场合,领导最要面子的,也最怕别人打脸。”
何德一惊,脱口说道:“你不会向他们领导告密吧?如果我们那么干,在这行业中可无法立足啦!”
冷心州道:“我不会向他们领导告密,但他们下面也别做过分了,所以,我想与他们业务员好好谈谈,价格就在那摆着,下面的回扣,我们也都加在销售价里了,我们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只为双方都规范经营,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何德:“这可不好谈,我们谈不了!”
冷心州:“你要是感到不好开口,我来谈,作恶人嘛,由我来好了。”
何德脑子,已经被气得要迸裂开来,一个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冷笑地说道:“那好吧,这件事我不过问了,就由你冷总能者多劳吧!让我们谁配合你,你直接调动好了,告辞!”说完,气哼哼走了出去。
人若不能控制好情绪,就容易出昏招。何德被激怒了,他要教训这个狂妄自大的冷心州。
冷心州是冷静的,他知道启风集团的采购程序,也知道它下批订单的大致时间,现在还不用着急,时间够用,要好好筹划一下。
总部在北京的启风集团,在旅吉有一家大型工厂,欧联提供的液压QJD设备,就用于启风旅吉工厂产品,双方已经有十年的合作关系了。国内与欧联同等质量,价格相近的同类型产品,另外还有三家,两家国营企业,一家合资企业。能生产这设备的其它厂家,不是价格奇高,就是虽有能力,有技术,但由于种种原因,不是停产,就是转产。
以目前国营企业的经营思想,管理制度,要想让他们,配合启风业务员损公肥私,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弄不好,业务员把自己也绕了进去,栽跟头。冷心州要防备的,只有那一家合资企业。
晚上下班,何德来到饭店包间,招集了两个销售部心腹,一个酒糟鼻子于一海,一个团脸包牙侯兴。
“大哥,什么事情,要我们来,还不要跟其他人讲?”于一海用桌上的餐巾,擦了一下鼻头的汗珠。
“你老兄着什么急,听大哥慢慢讲吧!大哥肯定有事才找咱哥俩来,对吧,大哥?”侯兴说完,大包牙向外一呲,陪着笑说道。
何德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推到侯兴面前说道:“不急,先点菜,每个人至少点两个菜,挑自己爱吃的点,多点不限。”
侯兴有点诚惶诚恐,赶忙说道:“大哥,你就都点了吧,我吃啥都行,来这里主要是接受大哥的吩咐。”说着,候兴把菜单,向桌中央推了推。
于一海拿过菜单说道:“大哥让你干啥,你就要干啥,大哥命令点菜就点菜,像我一样,不会点也要点,这样才能给大哥冲锋陷阵呢。”说完,真就胡乱点了两个菜。
侯兴在何德的再次要求下,也点了两个菜。
最后,何德根据两人点的菜,按荤素搭配,又点了几个,并要了几个围碟小菜,要了一瓶70度五粮液酒。
当服务员出门后,何德说道:“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有人要断我们的财路啊!”
于一海说道:“大哥是说那个姓冷的吧?”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侯兴道。
于一海:“我呸!那是个什么东西,乳臭未干的小逼崽子,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明天就当面骂他!”
“骂他一句,他能少了啥?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而你却会被公司开除,那蠢事不能干。”
侯兴道:“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何德:“我没什么好主意,今天找二位来,主要是想和二位喝顿酒,喝一顿,少一顿罗!先不说这些,酒上来,围碟上来,咱们就开喝,边喝边聊。”
很快,不但酒,围碟上来了,菜也上了几个,首先每人面前摆上了一例海参。服务员打开酒,给每人都倒上酒,离开了。
三人开始吃喝,何德一直没有说出他的计划,直到服务员,给每人摆上一例鱼翅捞饭,又端上了鱼盘,说了声:“菜齐了,请慢用,有事按桌上的铃。”然后关门出去,何德才说道:
“我今天找两位来,原来有一个想法,但后来感觉有点冒险,就不想说出来了。”
于一海和侯兴,几乎一口同声问道:“什么想法,大哥,快说吧,我们不怕冒险。”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当然不是真的杀人,杀人就麻烦了,警察、公安局有命案必破的要求,我们不能往枪口上撞。”何德说道。
“借谁的刀?大哥你明说得了。”
“大哥,你就说我们该咋办吧?”
何德道:“启风的事情,只有你俩和我知道,姓冷的只能找你们联系启风,启风冯歪脖子又是个浑球,让冯来收拾冷,惹恼冷,然后他们两个干得你死我活。凭姓冯的关系,不把姓冷的弄死,也会扒他一层皮!”
“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这好办,就怕他们两个不搭界,或者通过别人做中间人,不用咱哥俩,这就没办法了。另外,冯歪脖挣钱吃回扣,也不仅仅是我们一家,还有好多呢,他负责的东西,没有不吃回扣的,他或许不理那姓冷的呢。”
何德:“不搭界就让他们搭界,不理就让他不得不理。他们联系上了,可能还不好办了呢。姓冷的那小子,也有点小能量,找到冯歪脖子不难,如果他们谈开来,咱们还不一定好下手;也不能没有征兆就下手,那样谁也怀疑不上谁。”
侯兴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说道:“我想到个办法,应该可以。我们冒充姓冷的,写信给启风集团总部,检举冯歪脖不法行为,那冯歪脖不把姓冷的恨死才怪。”
何德点头称赞:“嗯嗯,小侯肯动脑,我也想过,但还有问题,启风会不会来落实呢?姓冷的一露脸,好戏就穿帮子了。”
于一海说道:“那写匿名信呢?这样启风就不知道谁写的了。”
“没名没姓的,启风集团能管这事吗?接到还不立即就扔废纸娄里了。”
“启风除非不管不理,如果想管的话,肯定要落实清楚。一般都是这样,更何况冯歪脖又不是一般的人,他家亲戚位置在那搁着呢。”
“那怎么办呀,大哥?”
何德:“现在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就是喝酒,没准再喝两口就知道咋办了。来,举杯,喝!”
“砰”,“咣”,一阵觥筹交错,一瓶70度五粮液快见底了。
何德又说道:“想办法让冯歪脖出面,激怒姓冷的,再让姓冷的出面告冯歪脖。”
于一海:“那不可能,他们都不认识。”
何德:“让他们一方吃点亏,或双方都吃点亏,然后都以为对方在害自己。”
于一海:“这好办,我找人冒充冯歪脖,打姓冷的一闷棍,告诉他谁让干的,不就行了?”
侯兴:“就像战争年代电影,给两个方向进村的鬼子,各打几枪,然后两队鬼子互相打了起来,呵呵。”
何德:“道理是这样,具体方案你们两个筹划,一定要稳妥可靠,不能漏出破绽。最好别动刀动棒,要干得巧妙。”
侯兴:“大哥交待的事情,我们好好计划一下,争取办好!”
于一海瞪着已经发红的眼珠说道:“我认为简单的方法最实用,我肯定给大哥办好。”
何德:“弄倒姓冷的,天下又回到我们手中,这事不办则已,办则要必成,保密是第一位的。”
“大哥放心吧!”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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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冷心州慢跑来到公司,虽然春寒没有完全消退,但枝芽的绿色已经让人心旌荡漾。
冷心州已经摸清了销售部的情况。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把持,销售部几乎成了何德的后花园。在那里何德一言九鼎,没有人敢违抗何德的旨意。
负责启风集团合同的有二人,但这二人在销售部中,是何德的铁杆,是贯彻何德旨意的核心成员。由于欧联机构调整,何德兼任销售部部长,所以销售部除了何德,别人只能了解自己负责的那一点范围。
冷心州有一种蛤蟆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
若不然先等着,到下一次定单来了,要签合同时,自己再出面?对方,启风集团的人,会不会先得到消息呢?冷心州倾向对方得到消息了,如果对方没得到消息,那何德就不是何德了!
对方知道欧联的想法会做什么?肯定会联系另一家合资企业,但业务员要想拿到回扣,双方还需要谈几次,磨合一下。另外,国营企业要换一家供应商,尤其是非标产品供应商,要经过繁琐的程序,起码要技术部门认可,甚至还要生产部门同意。
国营企业的业务员,卡别人的另一方法,就是人为地、故意地拖延货款,让对方知难而退,以达到更换供货厂家的目的。这是最隐蔽、最简便的方法,甚至还部分符合领导的心意,现在谁家的流动资金充裕呀!能晚付一天,资金留在自己账面上,还多一天呢。
冷心州想到应该做点什么,便拨通生产部的电话。
“小丁吗,是我,你这两天抽空,汇同质量,技术,以公司的名义,给启风集团发函,征寻他们对我们产品的意见反馈,当然要多说点感谢的话,拜年的话,人家是上帝嘛!过年前发过……对,再发一次,侧重点不同,上次拜年、感谢,这次重点询问要求,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
放下电话,冷心州拿起杯子,发现杯子是空的,杯子里面还有昨天剩的茶羹。便倒掉残羹,添上新茶叶,来到饮水机前,才发现饮水机电源没有开。这是昨天下班走时,冷心州给关掉了。他自己在Y国时养成了习惯,离开时关掉小电器电源。这是吸取了一次公办室失火教训,做出的规定,Y国产的电器,质量普遍不高。
等水加热时,冷心州又想到助理之事。昨天,人事经理,又提到给他遴选助理,说要打一个广告,招聘经理助理,还招懂技术的办公室人员。冷心州不解,便问道:
“为什么招聘懂技术的办公室人员,懂什么技术?”
人事经理诡谲一笑,说道:“就招一名助理!如果只说招一名助理,可能报名人很少,人们以为我们有意向、有特定人选,就不来凑热闹了。另外,招聘人多,也显得我们公司兴旺发达不是?”
冷心州哈哈一笑,说道:“不整那些虚的,报名多了,给你们部门增加负担,还要审核报名,组织面试,打电话通知,一系列事情,还有广告费等等。我想就不用登广告了,我找助理不急,我自己的工作琐事,我还应付的过来,等等再说吧。”
“你怎么跟当年老古一样啊?说什么也不配助理,小事都要自己干。哎,对了,章总也说:慢慢找,不急,真要是没有合适的,让小景给你做助理也行。当年你去总部,小张给古总做了助理,要小景给你做助理,是不是章总也要走啊?”人事经理说道。
冷心州:“你真能联想!”
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并在笑声中分手,冷心州还是以平常心,对待众人的猜测。
对于章陶然是否离开,冷心州可以不去深想,但眼前没有一个助理帮做杂事,还真有点不适应。像这种烧水,沏茶之事,如果小张还在身边,哪用着自己动手。
“当、当”敲门声,敲的不重,如果不注意,或许听不到。冷心州虽然在想着事情,但也没有深陷里面,还是听到了。
“请进!”冷心州的声音挺大。
小张推门进来,“冷总早,你忙呢?”
“哦,小张,不忙,进来吧!”
“呀,接水呢,我来!”说着,把手中一文件夹放桌上,上前夺过冷心州手上的水杯,看了一眼饮水机,上面的加热指示灯刚灭。她接上热水,摆放在冷心州桌上,让冷心州坐在椅子里,手能够得到。顺手帮冷心州整理一下桌面。
“冷总,听说人事部,给你推荐了几个助理,你都不同意,为什么呀?”
冷心州道:“我有手有脚,公司几个人里就数我年轻,事情自己干呗,现在还能行,等忙起来,再让人事部给我调一个。”
小张:“你现在还不忙?!天哪,要多忙,你才认为忙啊!原来你就是拼命三郎,现在更是了。”
小张脸上表情夸张,冷心州也愿意欣赏,感觉小张那表情丰富多彩。小张象回过神来,又说道:“哦,对了,这些资料是关于启风的,古总让我收集整理的,说你需要。”
冷心州道:“我就跟古总提了那一嘴,古总还真给想着呢,带我谢谢古总,也谢谢你!”
“我就不用谢了,是我应该干的。不过呢……”
“不过什么?”
“不过你没有助理,这帮人编排我。”
又是助理的事,看来今天小张过来,离不开助理的话题了。
冷心州饶有兴趣问道:“编排你什么?”
“有人瞎编,说你让我回来,给你做助理,古总不放我,说你两争我,嘻嘻。”
冷心州看到小张脸一红,一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冷心州放声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大伙对你工作能力的肯定啊!还别说,你要不是给古总做助理,我还真想把你抢回来,你有工作能力,还……,还有工作热情嘛。”冷心州想说:还长得这么漂亮嘛,但马上意识到,开这种玩笑不是时候,就改成有工作热情了。
“哟,我的工作能力哪赶上景姐呀,景姐外语那么好,也有人说景姐给你做助理。”
冷心州:“看,又说到这事情!无非还是说章总要走,老板要用我代替章总,连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知道?都是些捕风捉影,没根没据的事情,别相信!”
小张:“无风不起浪……”
“嘭,嘭,嘭”又响起了敲门声,冷心州皱了一下眉,他记得上次小张在这里时,也有人来敲门,上次是顾主任,这次是谁,还会是顾主任吗?难道有人监视自己?
小张赶紧走过去开门,进来的人冷心州叫不上名字,但知道他是销售部的人。
“哦,张助理也在这里,我找冷总汇报启风公司合同情况。”那人说道。
“是侯部长呀,古总让我给冷总送材料,先客让后客,我走了!”
从小张的话,冷心州知道来人是销售部的侯兴。
侯兴:“张助理真会开玩笑!不过我做梦都想当部长,我要是能当上部长,肯定找一个张助理那样的美人,问一下张助理,有妹妹没有?”
小张道:“我有女儿,你愿意管我叫妈吗?嘻嘻……”
侯兴随手关上了办公室门。
“你是销售部的侯兴吧,找我有什么事?”冷心州坐在老板椅里没动。
“冷总,我是侯兴,我想耽误您几分钟,汇报一下启风集团的事情,您看可以吗?”
“请坐吧,启风集团是由你负责吧?”
这就是何德在销售部的铁杆手下,这次来绝对不会是向我靠拢,否则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从刚才与小张调笑可以看出,他到我这来,不怕别人知道,肯定是经过何德同意,或者就是何德派来的。看看何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冷心州心里有了主意。
侯兴笑眯眯的表情,随着屁股挨上椅子,立刻变得严峻起来,他张嘴说道:“冷总,前两天何总指示我,联系启风业务员冯歪脖子,大名叫冯什么来着……冯、冯春涛,对,老叫他外号,差点把他真名忘了。主要意思是介绍我们公司情况,何总说让我为您分担忧愁,说我们的账外资到,常被老板批评,也被税务局查过,我也不知道是国税查,还是地税查,反正查得凶。新回国的冷总,想整顿这一块,希望下一份合同,他个人就暂时就别拿回扣了,等过一段时间后再说……”
冷心州心里冷笑着,果然是通风报信了,还把“里通外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但他们为什么把这事告诉自己,难道就把自己当傻子吗?
只听侯兴继续说道:“我反复劝他,还说这是暂时性的,最后他好像被我说服了,不过他提出让我们也帮他个忙,让我们把给他们的产品提点价,涨个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找什么理由都行,像原材料涨价,工人工资调整都行,然后他出面和我们谈,我们再把价降下来,让他在领导面前立点功。你看我们能答应他不,冷总?”
冷心州微微一笑,不加思考回答道:“让我们主动涨价,然后就以我们涨价为理由,他好向领导汇报,找新的厂家,把我们甩到一边,让我们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口。这是小学生过家家用的招数啊,是你先不跟我好的,我才去找张三玩的,还可以站在道义制高点上说话。看来,这个冯春涛也不能为所欲为嘛,他也要按启风集团规定办事。”
侯兴露出一丝不易察出的笑,“就是嘛,我也怀疑这小子给我们下套,可我不敢做决定呀,所有来请示冷总您。”
“你先不理这件事,放一放,到时候和启风集团还应该沟通。对上面好办,做好产品,管好质量,保证按时交货;对下面要复杂一点,要取得有私心业务员的凉解,还需好好筹划一下。”冷心州不想把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对侯兴说。
侯兴:“那好,冷总,您若没有其他指示,我就先回去了。”
冷心州拿过一份会议记录,那是以前欧联与启风的会议纪要,“小侯,你看看这个会议纪要,这个冯春涛的电话变没变?”
“我看看,哦,手机没变,固定电话……也没变。”
“这个供销公司经理呢?”
“刘经理呀,手机没变,固定电话我不清楚,我从来没有打过。”
冷心州:“那好,谢谢你!”
侯兴站起来,告辞后离开。出去门还没有关严,侯兴推门又回来了,“冷总,我想还要提醒一下您,冯歪脖这个家伙,表面上看像个人,其实做事特别愿意走极端,尽交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尤其是和钱老四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冷心州:“钱老四是谁?”
侯兴:“钱老四您不知道?您家旁边那个小区,就是钱老四开发的,他手下有一拨打手,专门帮人摆平事情的。”
冷心州:“黑社会哦,不用搭理也不用怕,社会永远邪不压正。”
侯兴:“对,对,冷总说的对,冯歪脖和黑社会是邪,我们是正。那我告辞了,冷总再见!”
侯兴走了,冷心州有点迷惑了。
侯兴这次找我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何德为什么派他过来?像冯春涛要提价,给我们公司设套,侯兴应该直接跟何德说,没有必要跟自己讲,他和自己中间隔着何德呢。
如果侯兴偷偷摸摸的,瞒着何德来找自己,对自己正面可能性大一些,而这种大张旗鼓来,就值得玩味了,对自己负面应该多一些。
可他们要干什么呢?试探自己的反应能力,看自己上不上当,这不很可笑吗?或者想搞火力侦察,试探自己清理账外资金的决心有多大?有这种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威胁自己,侯兴后面预走又回,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才是这人,今天来的真实目的。
想罢,冷心州微微一笑,太小儿科了!
这要搁在以前,冷心州根本不会在意,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冷心州还是小心谨慎的防范了。
既然那个冯春涛沉不住气,就等他找上门再说吧。冷心州又通过姐夫,联系了启风旅吉公司质量部的人,据那人说,非标设备要更换供应厂家,必须质量部也参加,进行质量确认,并答应冷心州,一但启风有替换欧联的动作,第一时间通知赵禛。
连续几天,冷心州下班走得很晚,一批出口欧洲的订单,突然从总部转了过来,打乱了原先的生产计划,让欧联也措手不及。
本来这批订单,欧联只做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放在Y国生产,另外三分之一放在南亚新工厂。
南亚新厂是刚刚建成,被董事会寄予厚望,几乎所有的管理人员,都具有双学位,除了专业,还有MBA学位。相当部分管理人员,都是从欧洲总部派回南亚的,这些南亚人,大多有原欧洲工厂的工作经验。由于欧洲工人工资太高,亚洲经济又起飞,生产技术进步迅速,董事会决定停掉欧洲生产工厂,全套搬迁至南亚。
南亚工厂设备,技术,管理都没有问题,在欧洲工人指导下,生产也没问题,可各岗位的欧洲骨干一走,南亚人那种懒惰性,就表现了出来,产量怎么都提不上来,欧洲总部一催促的急,质量又出了问题,被欧洲厂家退货不说,还明确被告知,以后拒绝接收南亚厂家的产品,否则不但影响长期合作关系,还可能面临起诉索赔。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Y国工厂又出事了。
接替冷心州的苏万地,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急于捋顺自己的管理体系,更换几名中层领导,埋下了祸根。
由于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冲击,工厂陆续裁减很多人员,在冷心州的监督和直接干预下,裁员基本上做到了合情合理。现在生产逐步恢复,又把原先工人招回。为建立自己的权威,苏万地把一些不喜欢的,以前有过节的,调皮捣蛋的,都排除在招回之外。
如果苏万地一直公心处理,这也没什么,可苏万地偏偏又掺杂了私心,把一些同样不怎么样的亲戚,跟自己有关系人招回,还安排到了重要岗位。其中有一位苏万地亲戚,还接替了前面说得中层领导。这个被撤职的中层,把这事告状到了工会。
工会找苏万地谈判时,谈判人又夹杂了私货,自然又被苏万地拒绝,工会便组织了罢工。
工会为了使罢工获得更多支持,还提出增加工资,提高待遇等许多要求。工会的额外要求,正好给苏万地向董事会汇报,提供了很好的脱责理由,董事会决定支持苏万地,不向工会让步。这样不但南亚工厂的任务,就连Y国工厂的任务,都压在了欧联公司的头上。
贝尔纳给章陶然和冷心州,分别通了电话。章陶然在电话里说得很含糊,反复强调了中国国内的订单也很急,晚交货要面临索赔。冷心州认为,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如果给顶下来,在老板贝尔纳眼里,在董事会其他人眼里,会加分不少,尤其是自己刚离开Y国,那里就出事,甚至有人提出,再把自己派回Y国去。
冷心州毅然接下了这批订单,告诉贝尔纳,为了保证船期,可以把国内订单适当延期,做好与用户沟通工作。工厂生产时间适当延长,给工人多发些加班费,力争抢出来。
贝尔纳很是满意,最后也告诉冷心州,欧洲订单,只要包括大件在内,绝大部分产品赶上船期就行,小批量小尺寸产品,如果晚生产出来,可以航空发运,中国用户也很重要。另外,对协作工厂,要加强管理。因为冷心州在Y国期间,欧联协作厂,出了很多质量问题。后来随着兼并众兄弟公司,基本上停掉了外协。
冷心州以副手的身份,做主了这件事情,章陶然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好像还乐得清闲自在,到点下班离开,权力都交给了冷心州。
这天,冷心州会同销售和生产部,与待交货的国内用户做了沟通,根据用户的计划安排,把交货从一次性交齐,变成分批次交货。少量产品交货时间提前,大量产品交货后延了。生产部小丁部长,又把设备作业时间做一下调整,合理安排加班时间,冷心州指示办公室,租了附近宾馆两套房间,用于卡脖子工序人员加班休息。很快,生产效率提了起来,已经可以满足国内外订单交货期了。
终于可以轻一口气了,冷心州看一下时间,晚上九点钟了,该下班回家了。
刚才在车间时,小丁就催冷心州回家,让冷心州放心好了,车间由他们几个主任跟班,按计划推进,肯定圆满完成任务,欧洲产品也不需要走空运。
离开车间,冷心州去食堂吃了晚饭,顺便要来为加班人员准备的食谱,看到食堂后七天的食谱,他对饭菜还比较满意。
回到办公室,冷心州想着下一步的工作,几年前中断的欧联“311计划”,现在是拣起来的时候了。
当年冷心州去欧洲前,由冷心州向贝尔纳建议,并获总部批准,计划把欧洲最新工艺植入欧联,同时欧联引进人才,组织开发组合加工中心。冷心州走后,章陶然又向总部提出,以目前欧联能力,开发311项目难度较大,并且技术相对超前,市场前景不明,建议暂缓进行。就这样,欧联311计划就停了下来。
冷心州感到时间不够用,仅仅捋一遍思路,就到了九点钟,赶紧给家里拨了电话。
“还没有离开办公室呀,我以为你到家了呢,你不是说今天能早回来吗?”温晓责备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呀,比平常不早了半小时吗,我这就走了,哦,今天车让司机开走了,明天直接去年检,我跑步回家,和昨天一样时间到家。”冷心州应付说道。
温晓急忙说道:“别跑回来了,打的回来吧,晚上不安全!”
“没事,现在这个时间,路上人多着呢。坐了一天,正好活动活动,舒展筋骨。等着我,老婆!”
冷心州换了衣服,穿上旅游鞋,离开了办公室。
或许是没开车,让冷心州躲过一次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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