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多多指教。」
蕭智堯剛回應畢，卻見橫道毫不怕生地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臉上依然掛著燦爛的笑容。
「能夠入選呢度U-15嘅，都係未來進軍職業嘅有力人選，」他把餐盤放在桌上，邊吃著邊說道。「聽講鈴木和哉喺你面前食晒苦頭，俾你過咗好多次，你有咁嘅實力，我相信你唔應該留喺J2球會度。」
「鈴木和哉……」由於對方說得有點快，加上用字比較沒那麼淺身，蕭智堯只大概聽到了這個像是人名的發音，回想起來也好像大概記得當時日本隊的名單裡是有個姓鈴木的中場，但具體的比賽細節自己也不太記得了。「嗯……係，多謝。」
橫道元氣笑著點了點頭，繼續低頭以幾近狼吞虎嚥的方式地把東西放進口中，這讓坐在對面的蕭智堯感到有點無所適從。
「元氣，你咁樣搞到人哋好難為情架。」其隊友喊道。
「喔……哦唔好意思，我過返去嗰邊食，請自便。」他抬起頭分別朝隊友及蕭智堯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等陣請多多指教。」
“佢哋個隊長都幾好禮貌，雖然感覺怪怪地……”蕭智堯有點哭笑不得地看過去，光從衣服外便能看出他強健精壯的體格，應是位相當不錯的球員吧。
……
「岡部彰……介紹咗個人嚟試腳？」
剛熱完身的橫道元氣聽到藤井監督的說話後有點意外地看著他，心裡好奇那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會是由大名鼎鼎的岡部彰推薦。
藤井監督由於跟日本U-15青年隊的來往密切，也曾經出力遊說過岡部彰加盟磐田山葉，雖然最後未能成事但也常有聯繫，所以岡部彰才會有此一著。
「嗯，係之前喺關島同U-15交過手嘅香港人，叫蕭智堯，而家喺群馬J2球會踢緊青年軍。佢過兩日會由群馬過嚟，到時跟我哋操半日咁，如果啱用嘅話，我會叫球會考慮用一定價錢買佢，但當然都係要睇佢表現係點。」
「……哦嗰個香港人，我大概有印象。」橫道想了兩秒。「但佢特登由群馬咁遠過嚟試一日？」
「一日夠啦，我覺得基本功加埋練習賽其實乜都夠睇，如果佢真係發波瘟發揮唔好咁都係佢自己狀態管理問題。」
「……都係。」
「你到時記住唔好留手。」
「我點會留手，你知我性格係點，」橫道元氣咧開嘴笑道。「我只係好有興趣想知道，連嗰個岡部彰都會推薦嘅球員，究竟會係點。」
「呢次試腳對鈴木好重要，自從關島返嚟之後佢就一直都好失落，用咗一段時間先振作返。」
「嗯，我聽講佢喺關島俾個香港人完爆，佢自己都有提過下呢件事，即係就係呢個蕭智堯？」
「應該係呱。」
「和哉雖然唔係日本U-15正選，但其實佢實力已經係全國頂級，可以搞到佢信心盡失咁，呢個蕭智堯應該真係有返三兩下板斧。」橫道元氣點著頭道，臉上倒是一臉興奮莫名的樣子。
……
午後開始隨一隊練習的蕭智堯很專注地留意著他們的節奏與動作，不管是跟伊香保溫泉又或是港隊的訓練相比，都能很直觀且快速地便感受到那種差距。
對抗、速度、調整、思路、準繩……這些只有十多歲的小伙子在所有細節上都做得相當完美，而蕭智堯也同樣適應得有點吃力，但也勉強算是跟得上腳步。
「你點睇？」藤井監督盤起雙手，木無表情地朝旁邊的助教問道。
「好似……無乜特別。」
「唔通係所謂嘅比賽型球員？」藤井監督看起來似乎不太感興趣地嘆了口氣。
「岡部彰係點同你講？」
「其實佢淨係講話呢個香港人係一個才華橫溢嘅Playmaker，有信心佢會畀到驚喜我，」藤井監督苦笑了一聲。「不過我聽個十五歲嘅細路講呢啲又係幾好笑嘅。」
藤井監督其實也聽過蕭智堯這個名字，畢竟他在關島一役的表現稱得上是大放異彩，在現場觀察的球探亦對這名攻擊中場有著不錯的正面評價。
但當然，磐田山葉的球探雖然有提及過，卻沒有向球會推薦這名香港球員，原因與新妻先生所說的同出一轍，也正因如此，他並沒有細問蕭智堯的細節。
在三打三的模擬練習中，就像當初在群馬伊香保時那樣，蕭智堯與其他球員的節奏格格不入，幾次進攻的傳球時機都無法配合好。
但可以看到的是，那些本來向著他竊竊私語的青年球員們，都沒有因此而顯露出任何負面情緒。
「……」藤井監督每一球都看在眼內，第一反應是他的判斷與節奏十分獨特，從足球角度來看不能說是錯，但相當奇怪。「佢好似連續幾次都係咁。」
「硬係捉唔啱時機咁，隊友唔知應該點配合佢。」
然而蕭智堯雖然意識到節奏有點奇怪，但卻沒有刻意改變自己去迎合大家，反倒是控球在腳時更傾向於盤球去吸引防守，再作出致命一傳，很快地隊友們的「進攻路線圖」也與他重合，隨後也逐漸能順利地完成攻勢。
但這種詭異的進攻節奏在藤井監督看來，自是又嗅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味。
正式練習賽在成年球隊的日常操練中是比較少出現的，一般還是以體能及基本功、戰術訓練作為核心，但對於青少年來說，練習賽能保持他們對足球的熱情，也能更好地幫助他們累積經驗及驗證訓練成果。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蕭智堯留意到橫道元氣跟鈴木和哉都被分到了對面組，特別是後者看起來更是摩拳擦掌，儼然要一吐烏氣的模樣。
“咦但係……個橫道元氣唔係啱啱中午先練完跑咩？我好似聽到講話佢刷新咗自己十公里最快紀錄……”蕭智堯看著橫道仍一臉輕鬆的樣子，而且剛才訓練時也絲毫不覺得他有疲態。
「大家唔好有任何顧忌！新一季聯賽準備開始，陣容考核依然進行緊！全力好好表現自己！」分組完畢，藤井監督在旁邊厲聲訓話道。
「係！」
哨子吹響，被分到紅隊的蕭智堯如願地擔任攻擊中場的位置。他在來這裡之前也有稍微做過資料搜集，磐田山葉正式隊最近兩季採用的陣容基本上都是平行4-4-2，罕見地是喜好踢長傳急攻的類型。
但這一點似乎並不太能體現在青年隊裡。
有點讓人眼花繚亂的小組滲透，站在進攻中場位置的蕭智堯基本上不知道自己在防守時應該在哪裡及如何盯防對手，只是幾腳傳球，再看時皮球已經從邊線打穿，直往底線而去。
而猶如離弦之箭般高速落底準備傳中的，正是磐田山葉的U-15隊長，橫道元氣。
“雖然日本新一代嘅青年足球界入邊，所有焦點都落晒喺「四大天王」身上，但嗰四個人身後嘅齒輪同樣亦功不可沒……”
藤井監督滿意地點著頭，很順理成章地將目光移到十二碼點附近。
“而嗰塊最大嘅齒輪，就係被稱為「希望號」嘅橫道元氣。”（希望號為東海道新幹線的主要車輛）
皮球從司職右閘的橫道腳下傳出，精準地送到接應的前鋒頭頂。
只聽哨聲一響，呆站在三閘線附近的蕭智堯看著隊友從龍門裡無奈地將球抱出來時，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雖然你曾經面對過日本U-15代表隊，但唔代表你就可以應付到J1青年隊嘅比賽啊，香港人。”藤井監督拍了拍手，並出聲示意這球處理得很好。
橫道元氣與中鋒拍手慶祝後，朝蕭智堯看了過來，似有所指地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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