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記得那條屍體身上衣服整齊無缺，唯獨臂上的魔術貼少了一個臂章？」林和晨又接著說。
「你……怎麼知道……？不對……是你！」威廉這才驚醒過來，在他面前的人不就是醫生嗎？
但那是中東的傭兵，王子的私藏守衛，他又怎麼會……
他不是當初招募他進來的中東人軍師嗎？
若單單只是殺人，那還不足以讓威廉感到震驚。
但到底又是什麼讓林和晨不惜殺害自己人？
威廉露出難以置信的臉容，接連向後踉蹌了幾步。
「那天晚上茉雪來到了K區，他不聽我勸，差點殺了茉雪，是我反殺了他。我後來把他放在溫室裡，再之後發生了什麼想必你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我親自去過跟了王子道歉，而老教授多少也知情，不信你大可以跑進去會議室裡面問王子。」林和晨食指直勾勾地指著威廉身後的會議室，但他字字鐫刻、擲地有聲，他也沒打算去懷疑。
「其實我也是在第一天才遇見茉雪。我當晚不惜反殺自己人，是因為我早就知道茉雪在冷凍庫的舉足輕重。有個出入境管理局局長為了籠絡我免審核進一億人冷凍庫，主動提交了近十年的所有出入境紀錄。我跟他說我們日曦沒這個規矩，但是我還是把他的資料收下了。」
「日曦」向來是不接受權貴賄賂的，明文規定，但就算如此，每個月也依然還是有一群人來碰瓷，主動示好，繳出所擁有的時候資產甚至機密。其實「日曦」並不禁止他們使用這些優勢進入一億人的冷凍庫名單，但前提是這群人有能力充分利用他們手上的資源，轉化成他們實質在汰換人類的大潮流下存活的優勢，例如用錢來收買軍隊、購買軍火為自己鋪路，又或者運用情資與別的寡頭交換物資。
而這群來賄賂的人大多都是不願意動腦，想著錢與權力就可以直接籠絡「日曦」的人。
林和晨雙目炯炯地對著威廉，絲毫沒有心虛，反而是那眼裡的火越燒越旺盛澎拜，燒得威廉滿身灼熱。
「你早就知道茉雪會被捧上這個位子？」威廉問。
「早在三年前，老教授就已經多次把茉雪接到美國，雖然不是什麼大秘密，卻沒有人發現過。她可以是我們的棋子，讓她上位總比金妍正好，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你，更加沒有信任過你，所以茉雪不能殺。」林和晨把當天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殺了一個茉雪，上來的估計只會是金妍正，老教授從來都是想找一個可以完美被他控制的繼承人，甚至可以保證他姪子的安然無恙，這我應該不用多說吧。你我早是出局者，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不是嗎？」
「最好的做法是倒不如反過來把那個位子的人變成自己人，不是嗎？」
威廉還以為這對情侶如此恩愛，想必當初一定是英雄救美的經典情節，怎料竟是有「價值」才救，但如今看來他們又不像是虛情假意，互相利用，反而是後來弄假成真了？
「而現在也證明了我當初的構想，但要是你們想要做與當晚一樣的事情，我也會照著當晚的劇本——不惜拼了命來迕逆你們。」林和晨不惜放狠話，這話威廉聽了心臟也不禁顫抖了一下。
現在的林和晨手無寸鐵，剛才抱著的機器也已經放到了妲麗婭手裡，但不知為何，他就好像拿著一把無形的劍指著膽敢質疑他的千夫。而在他的劍後，那帶來底氣的手勁，正是那個他作為暖陽想要照耀守候的大地。
他是要明白這種道理的，他也一直不問過錯的去相信一個人。
「我當時救她是因為利益……但現在她已經不只是我們的棋子了，你知道的。我相信她，當然也相信你們。但請你們也相信她。」
良久，像是經過長達半世紀的沉澱，反覆檢視眼前這個人，威廉終於道出了一句話來。
「好……我答應你。你……還是你想得對，先把人給找回來，我們再處置就對了。她人不在這邊，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現在我們無謂起內鬨是吧。」威廉其實也不願意再多一個敵人，尤其林和晨這個深不可測的「軍師」，多天來他們的合作無間就算說全是做戲，也是對方曾經釋放出來的好意。
冷靜下來之後，頭腦多少變得清晰，不再被那些五六年來的執念禁錮著思想，也不會想著那個位子本該就是自己的，反而是把一切追根究底到那個選擇背棄他、多次食言的老教授。
林和晨話已至此，若現在他們倆硬碰硬就正中老教授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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