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外走廊的盡頭。
投票日的鬥爭是不止於茉雪與金妍正二人的。
茉雪輕輕地推開大禮堂門,眼尾餘光瞥見金妍正還留在了大禮堂裡,便悄無聲息地潛了出來。夏洛特剛進去了投票,她得儘快支開威廉。
怎料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威廉便率先開始質問。
「你讓我去再建一千個冷凍櫃就是為了這樣?把那群士兵全關到冷凍庫裡面,然後開始你的後.老教授統治嗎?看來我是看錯了你啊,騙子。
「你根本跟那老教授一模一樣。」威廉知道他女朋友跟茉雪是好朋友,以免難堪刻意支開了夏洛特去投票才開始跟茉雪吵架。
「我不是有心騙你的。我也許向你表達的方式錯了,但是你仔細想想,老教授死了,敵人沒了,留這群只會打仗的激進士兵下來有什麼用?
「他們不是你屬下的工程師,他們就只會打仗,你知道溫室的設計頂多能供應七百人的份量的,你是要讓其他人都去死嗎?
「就算大家省著吃,真的湊夠了一千五百人的份量,那人口性別失衡呢?」茉雪不想跟威廉吵架,但事實擺在眼前。
這突如其來的千人中東大軍,早已讓冷凍庫不少女性聞風喪膽。
冷凍庫基地五百人的人口比例全都是精心設計好的,男女比例趨近一比一。
小孩比例也是經過計算,目前教室只有十個,但跟金南鎮同年紀但沒有進教室的孩子也有好幾位,是一個正常社會該有的比例。突如其來的千人大軍會導致一系列的問題。
「那怎麼不見你在老教授還在的時候說這番話?你是覺得這群人會威脅到你的人身安全,才開始這麼做吧。」
茉雪發現威廉根本怒火中燒無法溝通,雖然說也是情有可原。
茉雪騙了他多開設一千個人的冷凍櫃,去關一群本來幫著他做事的軍隊,她要是威廉,她也沒辦法饒過自己。
印上冷凍庫基地標誌的磨砂玻璃隱約透出一個漸行漸大的人影。高跟鞋走在大禮堂的木板上,發出清脆俐落的敲打聲漸近。
就在此時,剛投完票的夏洛特從大禮堂裡面走了出來。她是第一批投票的人,說趁著早上人少來投票避開那群臭哄哄的人潮。
「你們……在聊一些很重要的事嗎?」夏洛特見狀問道,生怕自己撞破了茉雪跟他男朋友的機密會議。
「金妍正還在裡面?」茉雪問道,主要是想要知道金妍正的動向,只要她一天還在大禮堂裡頭,她就不會引爆底下的炸藥,也即是說目前還是安全的。
不過也是,要炸當然是要找個最有效益的時間段來炸——例如她跟威廉都在大禮堂的時候。
但似乎金妍正要失望了,因為威廉應該沒打算進去投票,兩個候選人都不是他想支持的人。但只要他待在票站附近也隨時可能被波及到。
「對啊,她……裡面還有那個你經常聊天的廚師,我剛才看到他了,他投完票還要趕下去準備午飯,剛剛走的。但金妍正還在裡面。」夏洛特把禮堂裡面的情況鉅細無遺地交代了一遍。
「好,那你們走吧。」茉雪把夏洛特推走,夏洛特一臉疑惑。投票日這大日子她還沒玩夠呢,她都差點想留下來跟葛萊迪絲一樣當義工了。
「怎麼了,他……他還沒有投票啊,怎麼趕人走呢?」夏洛特還傻乎乎地以為他男朋友會進去大禮堂投票,就是想死賴皮在大禮堂不走。
「把你男朋友一起帶走,我今天不想看到他。」茉雪沒打算向他們二人解釋。
「欸,你這樣說話過分了吧,到底是為什麼、憑什麼趕走我們啊!也不用說到不想看到我們這麼誇張吧……怎麼你們兩個吵架了嗎?」夏洛特看見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威廉更是至今一言未發。
「快走,我叫你們快走。」茉雪再不耐煩地重複一遍,一邊盯著那大禮堂門口的動靜。
「怎麼了,你當上總理之後很大的官威嗎?我們去哪裡都要聽你的嗎?」夏洛特甩開了茉雪的手以作抗議。
大禮堂的盡頭燈光微暗,暗啞的影子落在了茉雪的臉龐上。
她的確是很不願意走到這一步,但事急容不得她扭扭捏捏了,還是說她已經沉迷在了這種簡單粗暴、壓倒性的解決方法呢……
「不走嗎?」茉雪摸了摸口袋,小手槍的槍柄矍然露了一截出來,在暗影下像是吸盡黑暗。
這是擺明的最後警告了。
「茉雪……」夏洛特看見那裸露出來的殺意,也許是怕了,也許是不忍看見最親的朋友淪落如此粗暴的行事模式。
她挽著茉雪的手,試圖把那手槍收回去她外套的口袋裡,茉雪也怔在了原處,愕然地看著她低頭彎腰努力且彆拗的把那把槍重新藏好。
沒有其他人看到的是,茜紅簾幕下的她,眼角一濕,銀亮的水珠盈盈落下,還是努力重新把那槍藏住。
從氣憤到遺憾,就像是禮堂上的鎂光燈突然轉到了夏洛特頭頂上,以亮光烘托出她的輪廓,忽然讓她開始表演——但她此情此刻全是真情流露,一邊是她的摯友,一邊是她的男友。
她曾慶幸茉雪與威廉的關係起碼不是敵對或者想要置對方於死地的,這起碼讓她不用做出抉擇,左右為難。
但如今,怎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呢?
「我……我知道你辛苦,要說服這麼多士兵自願歸降在冷凍庫冬眠應該很困難吧……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但你變了……槍是用來對著朋友的嗎?如果是這樣才能讓你獲取成就的話,那我寧可你什麼都別做,交給金妍正,交給她,躲在教室裡面像我一樣做一個懶鬼。
「你不是很久之前說過,你被調職了你很高興嗎?因為你終於可以把那籮筐工作扔給金妍正了,你晚上終於可以不用熬夜了。那你現在當上總理就沒有辦法扔給別人嗎?」
夏洛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濕潤的液體瞬間也染上她的指端,那盛滿水的每一條坑紋恍惚都倒映這那個還沒有成為總理的茉雪。
自由自在,些許幼稚。
「你成魔了,你成為你最討厭的老教授了。」夏洛特有點哽咽,但茉雪的確沒有想過她只是想要把這兩人趕走,卻變得如此……
「如你所願,我們走吧。」
說罷,夏洛特便拉著威廉離開,回頭了數遍,看著那走廊盡頭依然站在原地的落寞人影。茉雪看了看時間,便回到了大禮堂的後台。
送是送走了他們情侶倆,但事情遠沒有茉雪想像得那麼簡單。
走了兩個,來的卻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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