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哪個部分?」茉雪虛弱地問道,剛才她估計是留在了那個一氧化碳過多的環境多了,現在不知怎麼的呼吸都有點困難,頭痛欲裂。她一開始有閉著氣,但到後面過了一兩分鐘,也實在也憋不住了。
「——你流血了,快去消毒。女孩子破了相就慘了。」林和晨馬上扔下了染了血的毛巾,牽著她的手就走。茉雪便打算好奇摸一摸自己的額頭,畢竟剛剛在通風管爬的時候都沒感覺自己流血了,卻被林和晨制止說她手上還全是灰塵不能亂摸,不然傷口會感染。
「破了相,你就不要我了?」茉雪囅然一笑。
「當然不是,你變醜了只有我喜歡你多好,我這是為你著想而已。」林和晨答道,這就破解了茉雪的陷阱題。
「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突然這麼熱衷去救妲麗婭,你感情跟她很好嗎?你被抓走的時候,我也沒聽見她說起你,她只是在我面前說過沒能拉住你她很抱歉。」
林和晨始終不明白他們一行人出發的時候,茉雪還是要跟不跟的模樣,結果最拼命說要去爬通風管的也是她,比誰都上心,連林和晨中途去哪了都全然拋在腦後。
林和晨從那群人的口中得知大概情況之後,當時分了兩隊人馬,一堆留在現場,一隊隨他去把費薩爾找來。費薩爾身為王子親衛隊長,自知自己王子靠山已倒,連忙拋出幾條金條求林和晨饒命。
林和晨要的當然不是金條,而是妲麗婭人。費薩爾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交代出了人到底怎麼了,還有那鐵鍊鑰匙。
林和晨盤算著救人要緊,便先跑回去了M03室,之後再來跟這費薩爾算帳。
反正他知道對於這種人來說,一下子就死了不夠可怕,最可怕的懲罰是使他懼怕,想著自己什麼時候會被算帳。
茉雪卻絲毫沒發現林和晨中途離開了她,要是林和晨再晚點回來,茉雪可能自己也倒在了房間裡了。
「救人啊,能早點救出來就早點救出來不是嗎?」茉雪打算輕描淡寫帶過,她其實至今也不敢相信自己救了差點害死她的妲麗婭。她可不是什麼聖母瑪利亞、媽祖娘娘,哪有以德報怨這種概念。
「救人你也要先確認自己是否安全,你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是煤氣還是爆炸品……真的只是救人嗎?」林和晨質疑道,一邊小心消毒著茉雪額頭上的傷口。
「我五歲的時候,父母就是燒炭自殺的……」茉雪輕呼了一口氣,像是始終釋懷,願意把這段故事告知他人了。
「我沒有家人了,一億人裡面也沒有了。我之後把孤兒院當作我的家,但是孤兒院院長早在大地震裡面去世了,那時候我拿著她籌來的錢,去了英國遊學團……我那時候不在她身邊。孤兒院裡面所有人也在大地震裡面去世了。我……沒有要守護的人了。」茉雪哽咽,想起這住在冷凍庫基地的五百人都是為了那睡在冷凍庫裡面的一億人而努力,當中有他們的家人、朋友,而一點守護對象都沒有的她,卻位高權重,甚至掌握著那一億人的生死大權,她就忍不住。
她唯一尚有印象的朋友就是在遊學團認識的夏洛特。她臨離開英國的時候跟夏洛特交換的聯絡方式,之後也有持續通電話、短訊聊天,聽見對方城市有突發天氣狀況便互相問候報平安,但之後就變成了網友,再也沒有見面了。
之後各國外太空衛星成了作戰武器,地面大規模失去訊號,兩人就失聯了,連自己被列入了五百人名單也沒互相通知。她甚至一度覺得夏洛特已經早沒了,這估計也是夏洛特第一天認不得茉雪的原因。
「我很抱歉,茉雪。」林和晨輕撫了茉雪的頭,自己剛才似乎是有些挑起茉雪的創傷了。
林和晨輕輕地給茉雪塗完藥了之後黏上了紗布,生怕弄疼了茉雪。
「我不能看見有人在我面前,以同樣的方法去死。十多年前,我多希望……我多希望我自己也在那房子裡面,那麼這個故事就簡單多了……」茉雪每次想起自己的父母,都想埋怨他們怎麼不把一起自己帶走,讓她這個小女孩孤獨地成長,然後獨自面對災難。
她小時候甚至一直以為自己是怪物,是自己的問題才讓父母忍不住離開。
「但是現在你有我了,不是嗎?」林和晨把茉雪擁入懷中。茉雪見林和晨在把妲麗婭救出交給了團隊之後,與她寸步不離,她本來心中的那句「你喜歡她嗎」,也決定收了起來。
「對了,妲麗婭醒來了之後,你可以不要跟她說我救了她嗎?」茉雪跟林和晨說,主要是看見妲麗婭這個樣子,她不想再讓妲麗婭覺得欠了她。
「為什麼?你跟她關係不好?」林和晨不解。
「算是。」茉雪還是淡淡地帶過,也沒打算說那天妲麗婭出賣了她的事。
她最近似乎是染上了林和晨的潔癖,剛剛看見自己的手髒了,按了好幾輪的洗手液,洗到手都快脫皮,還是覺得自己指甲縫都是灰燼。
「難怪,你喜歡怎說就怎說吧,不干涉你了。」林和晨說,也不打算再問了。
「叫你們的團隊多關心一下她吧,心理方面。」茉雪轉身便打算離開,卻發現醫療室的門怎麼突然緊了,還真是帥不過一秒。
林和晨還來不及制止,她一用力就已經眼前一黑往了後倒,天旋地轉,腦瓜還沒有掉到地上就被人接住了。
「你說……你是不是笨死了,整天都要我救。」
茉雪隱約聽到這句,默然點頭認栽,被林和晨扶著靠在了沙發,隨即給她戴上了一個氧氣罩。
她還沒有到完全昏迷,但大概只能聽見細細碎碎的一些聲音,就像是墮入了夢鄉一樣,睡得異常的安穩,只有人暫時把自己的眼睛蓋了起來,好讓自己的腦袋休息一下。
有人在移動妲麗婭的病床,有人正忙著給氧氣罩給她,有人把她搬到了床上……
但那是什麼?
有人推開了她腳邊的門,那是誰?
誰要看見她睡覺的醜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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