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在電腦的側邊插下鮮紅色的記憶棒,點開他今天早上已錄製好的短片檔案,還說連同戰情的那條片段也要讓茉雪這個「未來掌權者」過目。
這麼讓人不願意相信的事情,茉雪沒料到他竟然早有預備。先是把她調職,明調暗貶,但之後竟然又把她捧上這個相等於燙手山芋的位子。
老教授奇招百出,要不是那晚老教授曾經在101室給了她心理準備,她估計聽到短片的那番話要心臟病發,還要被那塊霧林溫室外的石碑寫上死因:「驚嚇過度致死」
然而,老教授還是饒有興致地圓了金妍正的謊,說這是個給茉雪的一個生日驚喜。
那條「戰情」短片倒有幾分大內宣的本色,先是播放了幾條機械人在前線英勇殺敵驅趕入侵部隊的畫面,接著還解釋道那群人都是生化人,差點就把那群部隊歸類為沒有血性的喪屍了,不是老教授及時停下短片叫醒了她,茉雪還以為他們要翻拍《屍殺冷凍庫》。
看著老教授在她面前炫耀打倒中東人部隊的赫赫戰績,她倒像了平時的金妍正,只敢沒有靈魂的笑著,心裡卻有懸針刺著,讓她進退不得。
手心不斷冒著晶瑩的汗珠,背上也不斷發著要把人蒸融的熱,但她卻連藏在腰後的手也不敢握起拳頭,生怕老教授看到她任何一絲的異常。
「茉雪,我這麼說好像還太仁慈了,你看我要不要再調整一下說詞?」坐在輪椅上的老教授故意按下了暫停鍵,抬頭問茉雪道。
這分明就是做給金妍正和試探她用的。
金妍正看見老教授竟如此一反常態地詢問他人意見,倒也壓抑著怒火,只是一副黑臉撥開沙發上的幾個布枕坐了下去,身上本來打算穿來看茉雪笑話的鵝黃色熱帶風情的連身裙,也好像褪成了飛花零落的黑白。
101號室採取了客廳和辦公室融為一體的做法,大後方放著的是老教授的辦公桌,大前方有一部堪比電影院等級的電視機,播放著戰線前方各處讓人緊張不已的最新畫面。她不禁凝視著那畫面,幾個穿著軍綠色軍裝的人藏在牆後躲避戰火,三隔五時看見攻勢稍有停歇,機器人要補充彈藥,正是新力未生之時,便側身走出牆後掃射幾十發子彈。
泰瑞隔著螢幕在給機器人團隊打氣,但茉雪心中當然無比希望人類方獲勝,但事實就是儘管機械人中了幾發子彈仍紋風不動,互有交火且準確擊中,受傷、倒下的就始終是人類。
電視機前幾張三人座泥黃布藝沙發上放了幾個淡黃色的布枕,正是相近色的搭配。
沙發直橫堆放,放在末日前深受貴族、上流社會歡迎的波斯茜紅地毯上。
仔細瞧了瞧,還是與樓下K區一模一樣的款式,一朵又一朵的茉莉花排成一個圓圈。
只是他的那張裁成了圓形,填上金黃色流蘇外綴,這般氣派估計還要比樓下再大一個尺寸。
其實老教授跟樓下的那群中東人有什麼分別?一個壞的,比一個更壞的。
茉雪被電視機勾去了心神,良久之後才姍姍回想起老教授的問題,回答道:「我……我覺得很好,不用改啊。」
她本以為老教授只是要她的答覆,怎料她的異常舉動盡映在了他的眼中。
「你覺得,把他們說成是生化人適合?」老教授追問道,頸間的乾枯皮膚橫了幾條深壑般的皺紋,還有幾條往日裡不太明顯的青筋,在跟老教授如此接近、甚至驚心動魄的距離,都紛紛原形畢露,甚至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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