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雪當然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等金妍正走了之後,叫了一聲詩諾的名字。
詩諾沒有馬上出現,茉雪便多喊了幾聲,翻開了積了不少塵的畫布,四周喊道。
一道酷似她的聲音便從她後背出現。
「詩諾小姐,您好。」聲音漸近。
茉雪循著聲音轉過身,才發現不到十秒的步行距離詩諾的臉就已經貼著茉雪的背了。
她只是望了詩諾的臉一秒,心臟邊差點跳了出來。
「啊——」茉雪的尖叫止在了半句,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
雖然之前已經見過詩諾幾次,她每次看到詩諾之前也會提醒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但每次重新見面,茉雪還是會被她嚇得半死。
「您好,我是詩諾小姐,你也是詩諾小姐,幸會!」詩諾歪過頭,看著被她嚇到扶著辦公桌直冒冷汗的茉雪。
「不好笑……叫我本名。」茉雪受夠了每次重複的機械人笑話,瞪了詩諾一眼,但一看到那張臉又不由得踉蹌了一步,她到底當初是瘋了哪一條神經才答應了老教授造了詩諾小姐出來。
「我的臉又這麼可怕嗎?不就是跟你一樣而已,哈哈。」詩諾的笑聲還是那麼機械化,就只是把「哈哈」二字以比較快的速度唸出來。
「行了,你別笑,笑了就穿幫了。」茉雪終於鼓起勇氣直視詩諾,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撥開了詩諾的頭髮,在脖子上找到了洞口放入了老教授的記憶硬碟。心裡想著這畢竟也是老教授死了傳給她的位置,就算再討厭,遺願還是要完成。
茉雪記得對上一次看見詩諾已經是冷凍庫開幕日前了,那時候她還突然說要軟體更新,一更就是三天兩夜,更新完又不知道瘋了哪條神經(程式)說要整理教室事宜,害茉雪要熬夜把她那份一併做了,間接導致她睡錯林和晨的床。
如果要茉雪評價的話,詩諾大概是0分機械人,但是100分月老吧。
詩諾是老教授的秘書,冷凍庫裡面除了茉雪從未有人見過這個所謂秘書的真面目。秘書按理來說都是幫大人物處理瑣事的,詩諾卻足不出戶。
但大家都知道如果想要把什麼文件交給老教授,那一定是先傳送文件到詩諾那邊。
大家都以為詩諾就只不過是老教授研發出來一部協助決策的超級電腦,根本沒有實體,但其實實體一直都在,只是不可見人而已,平時都在老教授的書房裏面整理文件跟管理草稿。
「謝謝你,茉雪。」詩諾謝過茉雪,接著完全換了一把聲音。
「沒想到你會把硬碟放進來。」少女的聲音霎眼換了老教授的陰沉聲調,還是有點沙啞。
「舉手之勞。」茉雪答道,深知自己大概是從此開啟了一個潘朵拉的盒子,卻還是無悔,老教授本人與她無冤無仇,要說仇最多也只是那份文件的事而已,不過那可就是大是大非的事了。
「你放心,我不會用這機械人做什麼的,偶爾出現一下跟你打個招呼而已。」還是老教授的那把聲音。
茉雪再看了看詩諾,實在是難以接受老教授的聲音與她的模樣重疊在一起,便懇求老教授換回本來的聲音。幸好詩諾似乎也發現了老教授嚇倒了茉雪,詩諾便強制把聲線變回來了。
「你知道你現在肉體在哪裡的嗎?」茉雪好奇問道。
「今天早上我在你現在坐著的那張椅子上失去意識的,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詩諾回答道,還沒說完茉雪就差點跳了起來,不說還不知道她坐著死人的椅子呢。
不過認真琢磨,古代的龍椅還不是一個樣,死人剛坐完,屁股的位置還熱乎乎,新人就會坐了上去。
「不過還是恭喜你擺脫了輪椅。」茉雪輕笑一聲。
「也恭喜你終於回到居住大樓,真沒想到最後是把我機械人基地炸掉的人坐上了我的位子。」詩諾開始翻起了舊帳。
「也沒想到我千里迢迢回到這裡,居然是為了繼承一個曾經把我關起來人的位子。」茉雪囅然一笑。
「你不喜歡大可以不來,我讓我的侄子繼位。」詩諾平淡地說,盯著坐在椅子上的茉雪。口裡雖然這麼說,但他比誰都清楚,他沒辦法不把位子傳給茉雪。這幾乎是他們一群人正式住進冷凍庫基地以來就既定的事實。
「我樂意,我喜歡啊,這樣是不是讓你更加開心?不想我來,結果讓詩諾把硬碟交給我?」茉雪反問道,問得老教授啞口無言。
他把硬碟交到茉雪手上也不是全無原因。
他知道他自己雖老身體卻不差,今天早上失去意識之前毫無先兆,他想要找出個原因來。
「我想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茉雪聽到怔了一怔,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過來,也沒想到曾控制大半個世界的老教授,有一天竟然有事相求。
「你是懷疑你身邊的人。」茉雪當時根本不在居住大樓頂層,自從老教授撤到居住大樓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茉雪,反而是與老教授之死最不相關的人。
但老教授在這個時間點突然與世長辭確實有點古怪,中東皇室不是也剛鬧了差不多一齣這樣的戲嗎?
「老教授,我連結了畫廊監控系統。我記得你被泰瑞拖出去之後,好像是往左走。」詩諾想盡辦法回憶,以一模一樣的聲線回應老教授,聽起來就像是自問自答,但卻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靈魂和程式。
「茉雪,可以帶我們出去一趟嗎?我可以透過監視系統追蹤到路線,我想沿著路線走一次。」詩諾誠懇地看著茉雪問,她自從被生產出來之後,就因為跟茉雪樣子一模一樣而被禁止離開老教授的書房。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遮住自己。」茉雪還沒有說完就隨手取下了一張空白的畫布,在詩諾臉上拼了拼,用剪刀挖開了兩個洞,便把畫布蓋在詩諾頭上,恰似包著嫌疑犯頭的紙袋。
詩諾本能反應想要推開,卻被茉雪壓了下來。
「戴上,不准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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