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父偉謂阿曰:『新婦賢者女,當以道匡夫。』」
──《後漢書.卷八四.列女傳.周郁妻》南朝劉宋.范曄
呢度所指嘅「新婦」,其實就係我哋所講嘅「心抱」,亦即係個仔嘅老婆。而我哋口頭上所講嘅「心/sam1/抱/pou5/」,相信就係「新婦」嘅古時發音。
呢度涉及到兩個問題:一個就係「古無輕唇音」;一個就係「語音同化」。咁我就講咗「古無輕唇音」先啦。
唱歌難聽,我哋會話佢「五音不全」,當中嘅五音指嘅就係講嘢時發聲母嘅五個部位──唇、舌、牙、齒、喉。今次要講嘅就係「唇音」,唇音有分輕重,用返而家廣東話嚟講,重唇音就即係:/b/、/p/、/m/聲母,讀下「爸/baa1/」、「趴/paa1/」、「媽/maa1/」應該就可以感受到上下嘴唇原本黐實,之後被氣爆破開嘅感覺,呢種就係重唇音嘅感覺;而輕唇音,又叫唇齒音,就係:/f/聲母,讀下「花/faa1/」就可以知道係下唇加上齒整成嘅障礙而發嘅音。「古無輕唇音」顧名思義就係/f/聲母嘅音喺古代係唔存在嘅。
理論太長會悶死人嘅,咁就講下例子:地名就最易見到有古音嘅保留,例如「番禺」,照字面讀,理論上應該係讀「翻/faan1/ 余/jyu4/」,但係實際上佢係要讀「潘/pun1/ 余/jyu4/」。另一個例子就係姓氏:睇返好多用「番」字做聲符嘅字,例如:「翻」、「蕃」、「藩」,都係讀成/faan1/或/faan4/;但係姓「潘」嘅就保留返/pun1/音。仲有中學有讀過諸葛亮嘅《出師表》嘅話,入面提到一條友叫費禕,老師就會講,記得呢個字係讀「臂/bei3/」,唔係讀「廢/fai3/」。
再嚟可以睇下流傳咗啲古漢語過去嘅日文。我唔係太識日文,希望熟日文嘅可以畀多啲例子我。不過我都識一個「大丈夫」,日文會讀成だいじょぶ (daijobu),可以見到,我哋而家讀成/fu1/嘅「夫」,喺日文係讀成bu。
又睇下以前翻譯嘅字,我以前一路都諗唔明點解佛教嘅佛要用「佛」字嚟表達。之後知道「佛」係Buddha嘅音譯,更加令我一頭霧水。但係原來個問題係在於「佛」本身唔係讀/fat9/嘅音,咁就明白喇。Buddha,音譯成佛陀或者浮屠,呢兩個音譯詞語可以喺《魏書》同《後漢書》入面搵到,
再搵下廣東話其他口語字詞:我哋細個會一大班細路玩「伏/buk9/匿/nei1/匿/nei1/」,但係讀埋「伏/fuk9/」、後生仔好多時都會同friend出去「浮/pou4/」,不過好多時會寫成「蒲」、我哋成日都講「仆/puk7/」街,但係老師會叫我哋讀前「仆/fu6/」後繼。
由以上嘅種種例子之中,我哋都可以見到,有部份古音讀成重唇音/b/或者/p/聲母嘅字,到我哋而家就演變成要讀做輕唇音/f/聲母。如果你識閩南話、台語、潮州話呢類語言嘅,就會更加感受到咩叫「古無重唇音」,因為佢哋係冇/f/音架,我哋廣東話讀做/f/音嘅字,佢哋好可能會讀成/b/或/p/,甚至會讀/h/音,例如「飯」讀/bung/、「花」讀/hue/、「福」讀/hog/,福爾摩斯Holmes,點解第一隻字係「福」?咪就係因為第一個翻譯福爾摩斯小說嘅人係一個清末民初嘅翻譯家──林紓,佢係福建福州人,佢用福州話嚟做音譯,就流傳咗福爾摩斯嘅個名嚟到今日。所以,我哋相信,「新抱」嘅「抱/pou5/」就係保留咗「婦/fu5/」字嘅古音。
咁到「語音同化」喇,其實就好簡單,就係一個詞語因為一齊讀嘅情況下,因為方便同易讀啲,而有語音嘅變化,喺任何語言之中都可以見到架喇。例如英文咁:handbag呢字嘅標準讀音就係[hand.bag] /ˈhænd.bæɡ/,但係好多時講英文嘅人讀得快嘅時候,就會/d/音脫落,而/n/音受到/b/音嘅影響,就會出現「語音同化」而讀成/m/音,就會變成[ham.bag] /ˈhæm.bæɡ/。喺「新婦」呢個詞語嘅情況,同樣「新/san1/」係前鼻韻母/n/喺尾,而「婦/pou5/」係重唇音/p/喺頭,所以/n/受到/p/影響,出現「語音同化」,所以/n/變成/m/音,而讀成「心/sam1/」。
喺廣東話入面,呢個都唔係孤例,好似「革命/gaak8/ /ming6/」咁,讀得快就會讀成「甲命/gaap8/ /ming6/」。不過我哋而家標榜字正腔圓,正字正音,所以就會見啲人呀、老師呀會執得好嚴,要人講清楚啲,要人讀返清楚係「革」,唔係「甲」。呢個就會避免咗語音同化嘅清況出現。
不過,語音始於都會不斷咁演變,喺盡力保留原本讀音嘅同時,都要接受隨住時代嘅過去,新嘅語音係會有機會取代舊嘅語音。過多一百年,可能我哋嘅語音都會消失喺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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