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對雞蛋仔應該唔會陌生,而且,應該有唔少人好中意食添。對於我嚟講,雞蛋仔都算係少數我會主動去食嘅零食。
喺細細個,仲會跟阿媽去買餸嘅時候,沿路好多時都會撞到一個阿伯推住架木頭車仔賣雞蛋仔同格仔餅。佢架車仔四四正正,呈一個長方體咁嘅形狀。長嘅兩邊,一邊係佢整雞蛋仔同格仔餅嘅地方,我哋作為客人嘅,就會喺對面嗰邊畀錢同等佢整;短嘅兩邊,一邊係平平整整嘅木版,上面寫住價錢;另一邊就有兩條木條伸出嚟,俾佢做手柄嚟推架車仔。
因為當時嘅我太矮,架車仔仲高過我,上面嘅嘢就唔係睇到太清楚,但係我就試過八卦走去阿伯做嘢嗰邊睇佢點整。一望真係大開眼界,起碼對嗰時嘅我係大開眼界。平時我睇到嘅三面車仔都係普普通通嘅木版,但係阿伯嗰邊就內有乾坤。一架細細嘅車仔,要將蛋漿成形,當然會有個爐啦。除此之外,仲有好多唔同嘅嘢分門別類咁放係車仔嘅下層。例如:有最重要嘅就係整雞蛋仔同格仔餅嘅蛋漿,佢用嘅仲係普通屋企會用嚟裝凍滾水,有啲花花喺面嘅膠水樽,總共兩樽、幾罐鷹嘜煉奶罐頭、幾罌花生醬、幾盒牛油、幾盒砂糖、幾包牛皮紙袋咁。唔知有冇記漏呢,但係大概都係呢啲。
當然,大個咗就知,其實佢檯面嘅位置都會有啲用緊嘅物資,除咗蛋漿之外,其他放喺下層嘅嘢都係以備不時之需。而檯面有兩個爐口,一邊整雞蛋仔,所以就有個整雞蛋仔嘅pan,另一邊就係整格仔餅嘅pan。另外,仲會有兩三把餐刀,一把當然係用嚟搽格仔餅用架啦;一把就係將雞蛋仔同格仔餅撩離開個pan用;第三把相信就係備用嘅。而對住客人嗰邊,就會有個鐵絲網整成嘅架,用嚟晾整好咗嘅嘢,等佢冇咁熱先入袋畀客。
我每次見到阿伯落蛋漿都覺得好精彩,佢左手將個pan斜斜地咁揸,右手就攞住裝咗蛋漿嘅膠水樽,慢慢咁倒落個pan度,同時,左手好有技巧咁郁,啲蛋漿就會乖乖地咁鋪滿成個pan,之後就會好快手咁夾埋個pan,反轉再反轉,就擺上個爐度燒,燒一陣,就會反一反再燒。喺燒緊嘅途中,阿伯就會收錢,而啲錢就會放係佢攬住嘅腰包度。唔使好耐,阿伯打開個pan,嗰祲香味就會湧出嚟。阿伯好小心咁將雞蛋仔撩離個pan之後,就會晾佢喺個鐵絲網架度一陣,有時仲會用個牛皮紙袋撥佢兩嘢,希望加速佢降溫。等到溫度降到一定程度,佢就會將雞蛋仔對摺,然後放入牛皮紙袋度,直接畀我攞住嚟食。
仲記得,揸住包雞蛋仔嘅時候,都會好期待。無論係趁熱食定係攤凍咗先食,都可以保持到嗰種外脆內軟嘅口感,但係你又唔會見到佢有燒燶咗嘅色,每一粒都好黃好飽滿。之後我就會靜靜地食住包雞蛋仔,陪阿媽買餸。
我唔係未食過格仔餅,阿媽都試過買格仔餅畀我食,但係格仔餅就係會搽牛油、花生醬、煉奶同砂糖,而最難搞就係流質同黐立立嘅煉奶。細細個好難處理到格仔餅,好易就會搞到對手黐立立,但係我就好唔中意對手黐立立嘅感覺,仲要唔係咁易有地方畀我洗手,當時又唔係咁易有濕紙巾,用乾紙巾就會黐到張紙巾爛到一忽忽,成手都係,要等到返屋企先有得洗手。而且落咁多嘢,味道太強烈,我都唔係咁中意,所以我都係會食返比較清淡嘅雞蛋仔多。
我有記憶以嚟,阿伯賣嘅雞蛋仔同格仔餅係一個五文銀就搞得掂。相比起當時喺小學嘅小賣部,買一包四洲紙菜係五毫子──順帶一提,以前一包紙菜入面係有五塊紙菜架,一包媽咪麵係兩文。不過我都冇乜點買過零食,有錢我都寧願儲埋買雞蛋仔食,或者等老豆阿媽買畀我食。
隨住年紀漸長,阿伯都不斷加價,去到中一二左右,好似都已經要十二文。但係再大個啲,就已經唔係好見阿伯再擺檔。中四五好似試過搭巴士嘅時候,經過見到阿伯喺其他地方擺檔,但係之後就冇再見過。跟住就係政府不斷打擊街邊小食檔,就更加冇可能再見到阿伯,阿伯雞蛋仔都只能夠喺回憶入面回味。
時至今日,雞蛋仔可謂成為咗香港嘅其中一個象徵。香港有好多賣雞蛋仔嘅小食舖,售賣層出不窮嘅雞蛋仔口味,真係你噏得出嘅味都有,甚至好似西式嘅窩夫咁,成為咗甜品嘅一部份,唔止係一種小食咁簡單。就連外國都有賣雞蛋仔嘅舖頭,之前去英國劍橋就見過一間係賣雞蛋仔嘅,而家住緊嘅城市,市中心都有得賣雞蛋仔。
但係再食過其他嘅雞蛋仔,好似都唔及阿伯雞蛋仔咁好食。我都唔知究竟係阿伯嘅雞蛋仔真係特別好食,定係回憶嘅味道總係最好食。反正好多嘢都係一去就不復返,以前覺得落樓下買個雞蛋仔食係好平常嘅事,但係時間會流轉、人會大會老會離開、物價會升、政府政策會改變,幾平常嘅嘢都好,總係敵唔過改變。
令我諗起呢段《天各一方》嘅讀白,就以呢段讀白作結:
其實 乜野先至係真實而恆久嘅呢
或者我應該就咁保存住呢一份渴望希冀
俾我相信世上有一幸福 垂手可得
又永遠喺掌握之外 有時 激情捉喺手裏面
會化為灰燼 反而藏喺心底 可以歷久常新
貪求思慕只因癡 一切眼淚 思憶都係徒然
天各一方
作詞:俞錚/邱小菲
作曲:Herb Alpert
編曲:卡龍/鮑比達
演唱:曾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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