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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離開以後,中國持槍的軍人也沒敢懈怠,仍守衛周遭,似乎深怕黑道回來報復。
中國領導拿大聲公廣播,說明對於剛才的血腥事件,感到非常遺憾與抱歉,但今天中國政府決定開船過來解放台灣人,屏除長久以來兩岸隔閡兩地的政治紛擾外,更大的期盼是希望能夠讓台灣人脫離目前險境,並保證中國方確實平靜,至少不像台灣目前現況,各地軍閥割據。
簡而言之,就是一連串的政治宣傳。
中國領導強調,他們重視人命的價值更勝於錢財,之所以會向台灣人索取錢財,主要是這些中國政府的軍餉支出,還是需要有依據,總不能要中國人民的稅收拿來支付,就請大家反思,這些身外之物重要,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說完了宏揚的觀點後,宣布今天將會延長收容上船的時間,對剛才拖延的時間致歉。
「我們勸各位還是今天選擇上船罷,我知道有些人待在廣場已經很多天了,對於每天我們祖國的軍人不一致的財產審核標準感到混淆,這點我們洪湖號可以坦誠地跟各位說,我們是秉持著解救台灣同胞的心情過來的,跟其他船艦只想收取高額報酬的心態不同。」中國領導揚聲地說。
在他積極勸說下,陸陸續續有台灣人從人群中脫離,排在我們隊伍後方,我猜想擔心受到黑道報復的心態,遠高於對中國領導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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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檢疫作業恢復進行。
排在隊伍第一列的中年夫婦開始受檢,他們確實先進行檢測槍的測試,確認沒有感染之虞,再用一個相連電腦的攝影機照射,用電腦跑了一回數據,我不知道為什們要這樣檢測,但他們軍人都說這是刷臉,得先檢測對祖國有沒有不健康的思想。
他們會等到一批人受檢完成後,才會讓下一組人受試,猜想是避免發生檢測出活屍感染者,造成局面大亂。
刷臉完畢後,中國軍人先讓他們走過金屬探測器,但主要是要檢查你有沒有危險物品、刀械之類的,接著則是重頭戲,中年夫婦依序地走到納貢區,確實也如同他們說的,可以讓台灣人選好要留哪些錢財帶在身上,只要是戴在手上的、掛在脖子上的,他們一概不管,另外還允許你可以將兩個褲子的口袋塞滿。中年婦女恰巧穿著一件沒有口袋的褲子,他們還願意讓你換上自個兒的褲子,中年婦女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更衣。
這種時候也管不著羞赧,大家似乎也都司空見慣。
他們走遠以後,由另外一批軍人領他們前往船艦停泊處,接著,就換陳媽媽與陳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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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起來不像有辦法生這孩子。」還沒受檢前,一個軍人這麼對陳媽媽說,陳媽媽畢竟是七旬老人,年歲搭不上,陳媽媽便解釋,這是他孩子陳啟俊的嬰孩,但他一個男人不會帶小孩,便都是由老媽媽來帶。
趙捷桂從槍戰開始,就不斷地哭嚎著,是陳媽媽不斷哄著,才稍稍安靜下來。
「妳們是一家人吧,媽媽、兒子,還有孫子?」中國軍人問,陳媽媽給予肯定的答覆。中國軍人便用無線電呼叫著,接下來會有一對母子跟嬰兒。
「妳這當奶奶的,應該也很看不慣剛才他們說要把小孩揪出來吧。」中國軍人隨意攀談,其實在早先的檢驗中,中國軍人其實不大聊天,但或許是為了舒緩剛才的緊張氣氛,便刻意地找受檢者攀談。
「妳這孫子還挺過動的。」
「像他爸爸。」陳媽媽說。
中國軍人依序地用檢驗槍朝陳媽媽和陳啟俊照射,他們兩個都檢驗合格,我在後頭鬆了一口氣,母親從後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看出我的焦慮,告訴我他們也一起待了幾天,沒事的。
不過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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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軍人引領他們到了刷臉檢驗站,結果負責檢驗的軍人一用攝影機照射陳啟俊,就念出了他的個人資訊,「陳啟俊,哦,你曾在中國工作過吶。」
「對……在武漢。」陳啟俊這麼回應。
「台幹嘛。」檢驗軍人,「我們祖國真的好是不?」
「對。」
「那怎麼又會離開祖國啦。」
陳啟俊望向母親,有模有樣地說,「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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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那小孩子還沒測。」檢疫站的軍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跑到了刷臉檢驗站,這時候陳家人都已經通過檢測,正準備繳交錢財。
「不用吧,從沒測過有小嬰兒是活屍的,小嬰兒看起來不就跟其他小孩沒兩樣嗎?」刷臉站的軍人這麼問,不過檢疫軍人還是強調,按照程序還是得做一次檢驗,否則自個兒沒法交代。
中國領導哈哈大笑,說就是要有這種心態才行,不能放過一個,寧願錯殺是吧。
陳媽媽不做他想,他將孩子推到了檢驗軍人面前,檢驗軍人說話客氣,請陳媽媽將趙捷桂的眼皮睜開。
有那一麼一瞬間,我天真地以為檢驗槍對嬰孩活屍起不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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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科學畢竟還是有其道理的。
檢驗槍亮起紅燈,而我記得剛才在檢測陳家兩人時,都是亮綠燈的。
「呃……這小孩受感染了。」檢驗軍人這麼說。
負責行刑的軍人,他還留在檢疫站,沒跟著檢疫軍人一塊替趙捷桂施測,聽到同伴的驚呼,迅速地衝到了趙捷桂面前,不待陳媽媽反應,立刻朝趙捷桂頭部開了一槍
砰!
子彈貫穿趙捷桂的頭部,也射中了懷裡擁著嬰孩的陳媽媽,陳媽媽倒地,連回應的機會都沒有。
陳啟俊嚇傻了。
軍人將槍口對準了他的頭部。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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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他們都要再三確認身分了,只要一家人中有人感染,其他人格殺勿論,寧可濫殺,不可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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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領導先是錯愕了一會,立刻整理情緒,他從櫃子中掏出了幾枚手套,則是一如既往地獎賞時間。
人群還沒從軍人射殺嬰兒的不捨、驚愕的狀態反應過來,又轉變成躍躍欲試的模樣。他們眼中,適才發生的只是過往雲煙,現在又有了資助自己的機會。
檢疫軍人跑到我們身旁,我們原本以為他也要朝我們開槍,但他卻只是安撫我們,口罩都有戴好吧,剛才沒多跟他們說話吧?
「沒……沒說話……。」我支支吾吾地說。
這時候,另一個軍人匆匆忙忙地跑到中國領導身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些什麼。
通常檢驗都會等到清理完畢才會進行,但中國領導卻是示意我們直接開始檢驗,說後頭排得人還有不少、就別耽擱了。
於是,我們就在一夥人正在你爭我奪手套的過程中,開始受檢驗,起初我還擔心自己是否遭到感染,畢竟趙捷桂是嬰孩,戴不住口罩,但幸運地沒有受到感染。
我慶幸李宓數分鐘前已經被中國軍人驅離,否則得目睹自己孩子,被他人殘忍射殺的畫面。
我們之間不敢任何交談,也顯露情緒,避免被看出與陳媽媽他們是同夥人。不一會兒,我跟父母親都順利通過檢驗,同樣他們也開始核對我們的身分。
母親代為發言,說出了我們三個人彼此的關係,也幸好過去他們都沒發表過任何不利於中國的網路言論,所以順利地通過了刷臉站,不過父母親的身體狀況並不理想,有多筆就醫紀錄讓他們稍微討論了一下,我們這時才知道原來中國方也是掌握了台灣人民的就醫紀錄,過往的就醫狀況也會成為他們接收台灣人的因素之一,。來以為是父母親的身體狀況讓他們遲疑,中國軍人要我們稍待一下。
「妳也過來。」中國領導突然指了指劉苡月,劉苡月還排在年輕人後頭,劉苡月感到十分訝異。
「妳們都是一夥的吧。」另外一個中國軍人,用只有我們幾個人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向我們求證,「有人指認妳們是稍早從野外翻牆進來的。」
我們這才發現剛才跑去跟領導咬耳朵的,就是我們翻牆進廣場時,那個守在邊界的中國軍人,他朝我們咧嘴一笑。
「別否認了,你們是唯一不是從通道過來的人,雖然他沒法記得你每一個人的長相,但還能夠認得一些,跟著少婦的青少年……大學女生……還有……。」中國領導指著隊伍更後方的心心嫂子與郭文忠,「瘸子跟福建大媽。」
「是不是還漏了誰?剛剛那個老頭的老婆小孩?」中國領導問,「你們台灣流氓說,有個年輕媽媽抱了個嬰兒?母子還混在人群裡吧?」
我不敢回話,如果回應他說的那個嬰兒就是趙捷桂,幾秒前被他們射殺的活屍嬰兒,我們這一群人都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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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竟然是我那傻愣的父親站了出來。
「我們不會出賣朋友的。」那個為人耿直的父親竟然公然撒謊?他站了出來,擋在母親跟面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衝著我們大人來,這些年輕人都是未來棟樑,別動他們。」
「龐邦元,別逞英雄,先聽聽長官要找他們做什麼?」
「對對對,聽你老婆的沒錯,我沒別的意思,剛才我說得很清楚了,你們這種菁英應該是要善待,沒事不會動刀動槍……你們先告訴我們,流氓說的那件事情是真的?你們清掉了一整個港口的活屍?」中國領導哈哈大笑,而這時候人群都聚焦在另一場鬧劇中,讓他得以在隱蔽的情境下跟我們談話。他問父親,「龐先生,你倒是回答回答。」
父親面有難色,這時候他倒是聽了中國領導的話,轉過身問問母親,「文雙能回答嗎?」
「龐邦元!」母親不高興地罵了他。
「你回答不出來嗎?」
我看見了父親眼裡的猶豫,無論是演技再怎麼好的兩人,都沒法瞎掰自己不存在的情境。
「他們不在現場,在港口清掉那群活屍的人,只剩下我跟她(我指了指劉苡月),還有他們(郭家夫妻)。」我站了出來,能感覺到我的話語正在顫抖。
「其他人呢?你們殺掉這麼多活屍,就靠你們四個?」中國領導打量了我們幾個,中國大媽跟瘸子,根本沒有戰力,但我又不能坦誠剩下的其餘人等,都感染成了活屍,便只好繼續撒謊。
「其他人……就像你剛才看到了,一個槍法很準的女人,她只是護送我們來這,再來幾個人,搭船離開了。」
劉苡月在這時候插嘴,「那個孩子在打鬥時是我抱著的,不過還給他的家人了,孩子還在隊伍裡。」
劉苡月敏銳到隊伍的不一致之處,開始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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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似乎不是中國領導在乎的事情。
「所以光靠你們幾個人就殺了上百個活屍?」中國領導興致盎然地追問,我肯定,但當然我跟他釐清,事實上還有歸港的青壯年共同完成,另外活屍的數量恐怕也沒有這麼多,大概就五十個左右吧。
「聽你講得這麼氣派……五十個也是不簡單吶,沒用槍,就靠其他武器嗎?」
我點頭,而我不知道他想知道這些要做什麼。
「你年紀這麼小,就參與在裏頭?」
我點頭。
郭文興不曉得發什麼神經,在一旁加油添醋,他舉起了手,領導好奇他想說些什麼。
「這阿弟了不起,他說服了我哥哥帶我們來這裡,這些事情原本都不成的,他還想出計畫,讓受困在海上的漁民夾擊活屍,救了不少人。要不是他,我們根本沒辦法突破漁港。」
中國領導對我就更讚賞,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簡單、不簡單,連這老人家也嘉許你啊,爸爸媽媽你們一定很以你為榮吧。
父母露出了有點尷尬的笑,畢竟那一切他們都沒參與。
「還能想出計畫包夾活屍,還能夠救人,不簡單哪。」
「總是得跟其他人合作……畢竟光靠我們,要清掉那麼多活屍,本來就有困難……也是幸虧大家啦……當然能夠救一個就是一個。」
「這種時候,像你這樣還會想到救人的人……已經不多啦。這樣吧,我給你們特別禮遇,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我們中國人來這裡,除了解放同胞外,也想讓更多當過兵的台灣男性來中國。你們這種活屍殺手,如果把你們的事情上報,上頭肯定很關心的,讓祖國又更榮耀了。這樣吧,你們這些人只要沒染病,不管你們帶多少錢,通通都能上船,還讓你們不用上交武器,當然,手槍那種是不允許的,就當作給你們特別優惠吧。」
「請問長官你是認真的嗎?」
「天地可鑑。」他一本正經地跟我們說,接著他交代了部屬,不是咬耳朵那種,而是大喇喇地命令,「傳下去,艦長那邊我來說服,就跟群眾說,他們這夥人上交的財產特別多,足額了,跟他們原本在一塊的母子,鐵定能上船,給他們誘因讓他們願意承認,但別說他們是流氓在找的那些英雄。」
領導說完後,拿著無線電開始跟船艦呼叫,幾個軍人推我們回到了人群面前,這時已經有六個人領了酒精正在替自己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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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說,這群人為祖國奉獻良多,繳得稅金比常人還多,知道有同夥擔心自己準備的錢不夠,別擔心,只要是他們同夥的,就肯定能上船。」軍人廣播了一會,覺得沒講好,便將麥克風塞給了我,壓低音量跟我說,「小哥你講演不會怯場吧?」
母親推了我一把,鼓勵我,但我遲遲沒法接下麥克風,總覺得自己會結巴說不出話。
這時候劉苡月站了出來,她搶走麥克風,向群眾廣播,「各位台灣同胞,別擔心,我知道你們很緊張,但我們很安全,出來吧,帶著嬰兒跟我們一起去中國,我們替你們付了過付費,你帶孩子一定很擔心自已過不了關,但有我們在,勇敢站出來吧。」
所有人沉默。
「長官已經承諾可以讓你帶著孩子去中國,站出來就不用面臨黑道的壓迫,出來吧!」
我不知道劉苡月在胡言亂語什麼,但她這麼一呼喊,竟然陸續有人抱著孩子響應,一共有四組帶著孩子的人站了出來,分別是一對帶著兩個未滿十歲孩童的中年夫妻,一對揹著三歲孩童的年輕夫妻,一個牽著青少年的母親,還有一個抱著孩子、還帶著母親的青年男子。
劉苡月指著最後一組人,這組人恰巧跟陳媽媽他們的組合一致,差別在於他們的年紀明顯比陳媽媽還要年輕不少,轉頭告訴中國軍人,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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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真的給她矇到了。
我本來還在擔心如果沒有相符的人出現,該怎麼鬼扯呢?
劉苡月轉頭過來,向我吐了個鬼臉,在麥克風交回給中國軍人後,她跟我說,「我有注意到,隊伍裡面有孩子的人還不少……賭一把看有沒有人會自願……如果沒人自願的話,本來還想瞎掰說她們趁亂逃走了……結果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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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真夠帶種的,但仔細想想,我們跟奉俊一起闖進醫院時,她不就以俘虜身分嘗試跟我談判嗎,我一直都太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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