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三章往日是今日的因 (2)

　　貝納德覺得不能讓瑪利亞亂來，所以他先採取行動。

　　此刻，他坐在馬車後座，駕駛座上駕著馬車的是迪亞歌，而輔座上坐著羅莉塔。

　　馬車走在這海邊小鎮的街道上。

　　迪亞歌興致勃勃的欣賞著刷身而過的街景。

　　羅莉塔卻一直別過面不看迪亞歌。

　　「姐姐，你看，聖佩西還是個挺漂亮的小鎮，對嗎？」

　　「貝納德，你剛才可沒跟我說是和迪亞歌一起來鎮上玩啊！」

　　「怎麼了？有哥哥駕車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早知道的話，我才不會來……」

　　「哈哈！這個小鎮還蠻有朝氣的嘛！」迪亞歌卻仍然看著路邊的風景。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啊！」

　　「啊，市集還有噴水池呢！不錯啊！」

　　「你…」羅莉塔重重呼了口氣。「我口渴！」

　　「是嗎？說來我也有點渴呢！」迪亞歌挺直身子眺了眺。「啊，那邊剛好有間酒吧呢！」

　　將馬車停在酒吧外。

　　酒吧裏，氣氛熱鬧。中央的舞池，還有女郎在跳著來自西班牙的舞蹈助興。

　　還是下午吧，鎮上的人們已經開始享受週末的輕鬆時光，這讓貝納德感到驚訝。

　　迪亞歌為羅莉塔和貝納德分別點來一杯果汁。

　　「哥哥，這個小鎮也是受軍隊管治的嗎？」

　　「當然囉。你怎會這樣問？」

　　「因為這裏的氣氛跟聖德斯科很不同啊。」

　　羅莉塔喝了一口冰涼的果汁，說：「對呀，同是被軍隊苛捐雜稅壓榨的民眾，這鎮上的人日子看來過得蠻快樂呢！」

　　「是啊…」

　　「這都是託山迪斯鎮長的福呀！」說話的是他們面前的酒保。

　　「山迪斯鎮長？」

　　「怎麼了？」旁邊的酒客也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連山迪斯先生都不認識呀？從這點，就可以判斷你們是外地來的咯。」

　　「是呀，我們是從聖德斯科來的。」

　　「那就難怪了！我們這小鎮，在山迪斯先生當上鎮長後，稅項比別的地方都要輕呢。」

　　「稅項比別的地方輕？雷蒙司令官會沒有意見嗎？」

　　「有呀！怎會沒有呀！可是我們的鎮長知道鎮上的人日子已經夠苦了，連一文錢的稅都沒法多交，所以他拼命的在雷蒙司令官面前據理力爭。」

　　「什麼？竟然也有這種不肯向魔鬼司令官屈服的鎮長呀？！真的勇氣可嘉啊！」羅莉塔的聲音聽出欣賞的味道。

　　「何止是有勇氣，鎮長還是個充滿善心、願意捨己為人的了不起的好人呢！」酒保說。

　　「是呀，就像不久前發生的地震，他還親自掏腰包賑災呢！所以我們的鎮才能這麼快重建起來呀！山迪斯先生就是這樣一個人呀！」酒客自斟自語。「呀，今天倒也真是說了不少關於山迪斯先生的事呢！」

　　還有人問起山迪斯先生？也是外來的人？難道是我們農莊裏的人？

　　貝納德正感到好奇，已經聽到迪亞歌開口追問。「啊，還有人對這麼了不起的鎮長先生的事蹟感興趣嗎？」

　　「嗯，當然。啊！」回話的酒客突然指向酒吧門外。「就是他們！」

　　貝納德轉過頭看過去。

　　他看到剛好有兩個人走過酒吧的圓形小窗戶，一閃而過。

　　噢，是加布里和肯查斯！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而且沒有穿著軍服？還打聽這裏鎮長的事？

　　一定有古怪！

　　「他們…」貝納德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想要衝出酒吧。

　　他的衣領卻被人拉扯著。

　　他回過頭來。

　　「哥哥…？你們沒看到嗎？」

　　「看到什麼？」羅莉塔問。

　　「你要去哪兒？」

　　「我…」

　　迪亞歌搖搖頭：「乖乖的留在我們身邊！這裏又不是聖德斯科，讓你一個人亂跑說不定會遇到什麼危險。」

　　「可是…」

　　「羅莉塔，已經不渴了吧？我知道前面還有另一個海灘，聽說有很多奇形怪石，要去看看嗎？」

　　「嗯，也好。」

　　「我們走吧！」

　　貝納德只得不情不願的跟著他們重新登上馬車。車向聖佩西南岸的海灘駛去。

　　沿路上貝納德都納悶的不發一言，卻聽得羅莉塔已經漸漸自在的和迪亞歌交談。

　　然後，他們終於注意到沉默的他。

　　「貝納德，累了嗎？」迪亞歌略略回頭看了看他。

　　「哥哥，我…」

　　羅莉塔也轉頭看看他。

　　「…我沒什麼…」

　　「你就什麼也別擔心吧！有我在，一切狀況我都會處理的。」

　　看來哥哥知道他在乎加布里的神秘出現。這話雖然沒有言明，但很明顯是安撫他的話。

　　「嗯，我知道。」

　　迪亞歌突然把馬車剎停。

　　「迪亞歌，怎麼了？」

　　「那邊好像有叫喊聲。」

　　貝納德靜下心來細聽。果然，隱約聽見右方一片沙灘的盡頭那堆碎石後傳來女孩子的呼聲。「救…救我…有人嗎？救…救…」

　　「的確有人在求救啊！」貝納德跳下馬車，開步跑向聲音的來源處。

　　「迪亞歌，我們也去吧！」

　　「嗯！」

　　越過石丘的阻擋後，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跌坐在那堆碎石上。貝納德不太懂分辨別人的年紀，憑身高來猜，他覺得這小女孩至少比他小。小女孩看到他們，馬上向他們揮動雙手。

　　「請幫幫我，可以嗎？」

　　貝納德慌忙走近小女孩，終於看到女孩的右腳卡在石縫中，所以動彈不得。他心裏一驚，再看見女孩無助的表情，他馬上上前拉過她的手，想要幫忙她拉出被卡住的腳杈。

　　「等一下！貝納德。」迪亞歌叫道。

　　「什麼？迪亞歌，你不會連小孩子都不願施以援手吧？」羅莉塔抿著嘴咪著眼睛看著迪亞歌。

　　彷彿聽見迪亞歌嘆氣一聲。「不是啦。只是這石縫太歪，勉強拉出來怕會傷到她啊！」

　　「可是不用力拉出來，還有別的辦法嗎？」羅莉塔說。

　　「讓我看看。」

　　「嗯，哥哥你來。」貝納德放開女孩的手，為迪亞歌讓出空間。

　　迪亞歌先蹲下來，查看石縫的情況，然後站起來，輕輕拍了拍仍在顫抖的小女孩的肩。「別怕，我們就是來幫忙的。」

　　小女孩已經眼有淚光，聲音還抖振著。「我的腳是不是會沒了？」

　　「不用緊張，你的腳一定會完好無缺的！先放輕鬆。羅莉塔，幫我看顧她。」

　　當羅莉塔握住小女孩的手時，迪亞歌卻往回跑到馬車上取來一張小木凳和一個水桶，用水桶在那邊海岸上打滿海水，然後跑回來。

　　他將小木凳放好在小女孩身後。「羅莉塔…」

　　「明白。」羅莉塔俐落的扶著小女孩坐下，然後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女孩的視線，讓她不再看到被夾的石縫處。

　　迪亞歌則搬起水桶，讓海水灌進那道石縫。水向低流，帶著石縫裏的沙石，流向大海。本來壓在女孩腳底的沙土流失，石縫內的空間稍稍擴大，而且在距離女孩的腿被卡的位置的兩寸之外，因為清洗掉積泥，石隙也變得寬闊起來。迪亞歌緩緩推動小女孩的小腿，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手指為她避過了石間的尖銳。

　　貝納德看得屏息靜氣。

　　他看到哥哥卻氣定神清，專注眼前。

　　當小腿移動到那個較寬的位置時，向上一提，便重獲自由了。

　　「成功了！萬歲！」

　　「太好了，沒事了，小妹妹。」羅莉塔擁緊小女孩。

　　「嗯…謝謝…謝謝你們…」小女孩從羅莉塔懷中偷偷探出頭來，看了看迪亞歌。「謝謝你。」

　　「別客氣，應該的。」

　　「對啊，哥哥經常跟我說，保護女士是紳士的職責啊！」貝納德繞到迪亞歌身前，極力對小女孩展現友善的微笑。

　　「哦？…」小女孩看著貝納德，嘴角也慢慢有了弧度。「嗯。」

　　「我叫貝納德。這位是我哥哥迪亞歌，還有羅莉塔姐姐。」

　　「啊，你們好，我叫姬娜。」

　　「姬娜，你好。」迪亞歌說。「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裏被石縫卡住啊？」

　　貝納德環視四周，確實是個無人的荒涼沙石灘，不是適合一個小女孩獨自遊玩的地方。

　　「我…我…」小女孩偷偷瞄了瞄迪亞歌的眼睛，然後又慌忙移開，面上更是泛著紅暈。「我很喜歡這個石灘，經常來散步。剛才看到有一條小魚被困在石縫中的小水潭，快要干死了，我想要救牠，結果就…如你們所見了…」

　　「小魚？在哪裏、在哪裏？」貝納德馬上爬到石縫上方窺看。

　　「你小心啊，別將故事重演一遍。」迪亞歌朝他叫道。

　　「沒有啊，哪有小魚？」

　　「你不用找了，你是不會找到的。」

　　「為什麼？」貝納德不明所以的抬頭。他看到迪亞歌和姬娜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因為小魚也被迪亞歌哥哥救了。」姬娜朝他甜甜一笑。

　　貝納德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三人看著他，被逗笑了。

　　「對了，姬娜，需要我們送你回鎮上嗎？我們的馬車就停在那裏啊。」羅莉塔問。

　　「我的家不在鎮上，就在那邊海崖邊上，沿著這條路走幾分鐘就到了。」

　　「你一個女孩子，我就是不放心！還是讓我們送你回去吧。」貝納德說。

　　「謝謝你們了。啊，你們晚上有空嗎？讓我請你們到我家吃頓飯，當是答謝你們，可以嗎？爸爸說，受人恩惠，一定要回報的。」

　　「不是說是舉手之勞，姬娜你不需要客氣啊。」

　　「哥哥，反正我們晚餐也還沒有打算，和新認識的朋友吃頓飯不好嗎？對嗎，姬娜？」

　　「嗯，我很高興認識你們。」

　　「好吧，就這麼決定。」羅莉塔一鎚定音。

　　四人上了馬車，便在姬娜的指引下，慢慢駛向她的家。

　　離開石灘不久，馬車爬坡來到一道臨海的矮崖上，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地上竟然有著幾戶人家。其中一戶佔地最大的，正面臨海，居高俯覽整個海灣。

　　「我的家就在那兒。」

　　「嗯，好的。」

　　馬車正要駛向那間大宅，路邊卻有人向他們揮手。

　　貝納德不認識揮手的人，但他知道姬娜認識他，因為他看到姬娜也朝那位老伯揮著手。

　　迪亞歌把馬車停在那人身邊。

　　「姬娜啊。」

　　「林姆叔叔。」

　　「有件事想要拜託你的。能不能把這個東西拿回去給鎮長看呀？」

　　「是什麼啊？」

　　老伯遞上一個竹籮：「你看看！」

　　是兩條魚。

　　已經死了，魚身卻有著不尋常的慘紫色斑點。

　　姬娜瞪大眼睛，身體略略靠後，不敢伸出手：「呀！魚…魚怎麼了？」

　　迪亞歌替姬娜從老伯手上接過竹籮，說：「這些魚，不像剛釣上來啊！」

　　「是從水裏撈上來的死魚。」老伯向前方海面指了指。「在那邊近島的水面上，還有一百條左右呢！浮在水面上，都是有著同樣的古怪斑點。」

　　「大量的死魚？到底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所以才請姬娜去轉告鎮長。」

　　「沒問題。我一定告知爸爸。」

　　「嗯，好的。」

　　他們看著老伯轉身向海邊走去。

　　「姬娜。」

　　「怎麼了，羅莉塔姐姐。」

　　「剛才那位老伯要你把竹籮轉交鎮長，你卻說會告知你爸爸，難道…？」

　　「姬娜的爸爸就是山迪斯鎮長？！」貝納德接道。

　　「對啊！你們認識我爸爸？」

　　「你父親不認識我們，但我們怎可以不認識他啊。」迪亞歌說。「鎮上的人都誇獎你父親，說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鎮長呢！」

　　「就是嘛！還說他為民請命，不向雷蒙司令官屈服。像他這樣的人真是不可多得啊！」羅莉塔斜眼眯向迪亞歌。「我真想帶某些膽小如鼠毫無骨氣的人去見見山迪斯鎮長，看某人是否能多少學習點。」

　　「哎呀，羅莉塔呀…」

　　羅莉塔向迪亞歌扮個鬼臉。

　　「我爸爸很好客，相信他也會很歡迎你們的。」

　　「很期待能夠見到他呢。」

　　迪亞歌發動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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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日是今日的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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