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撐了好幾個小時,天色已幾近黃昏,孩子們由安坐在椅子上,已經變成如今頹然躺坐椅子旁。只剩下貝納德正襟危坐,不時欺近窗邊觀察軍方的動靜。軍隊雖然仍然包圍倉庫,卻完全沒有進攻的意思,也沒意欲談判。貝納德搞不懂軍隊打的算盤,心裏擔憂,卻不肯認輸。
他拴緊他的小拳頭。
「貝納德,我肚子好餓啊!」阿山斯攤坐地上,下巴托在椅子上。
「是啊,是啊,我覺得自己快沒力氣了。到底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們能不能堅定點,這麼快就放棄,怎可能獲得我們想要的東西!」貝納德不滿的看著他倆。
「可…可是…」姬娜也怯怯的開口。「快天黑了,我們一直不回去,大家會擔心我們…我還跟姑姑說我會準時回去食飯,要是我不回去,她一定會很焦急…」
貝納德別過面不去看姬娜楚楚可憐的面龐,逕自咬了咬唇。
「是啊,我爸爸媽媽也會擔心我的。貝納德,迪亞歌也會擔心你啦!」
「貝納德,不如我們…」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認輸!」從窗邊回到自己的坐位上,貝納德堵氣的背對眾人坐下。
孩子們不敢再說話。
「孩子們,別再強撐了。你們再不回去,你們的家人確實會很擔心啊!我知道未來是你們的,你們希望供獻自己一份力量,但方法並不是這樣。你們還小,暫時還是留給大人來處理吧!」
「總督爺爺,你是答應我們的要求囉?」姬娜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總督。
本來,只要委婉的哄騙這些孩子,假意答應他們會回去處理,或許事情就了結了,只是看著小女孩真誠的目光,他無法說出虛假的承諾。「孩子們,軍隊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糟糕,只是他們要處理的事複雜,難免無法兼顧所有人,才讓你們有不好的感覺。我會回去告誡雷蒙司令官,讓他以後多加注意。至於稅金方面,已收的稅金或已報西班牙政府,無法退還,最多我答應你們,以後嚴格禁止軍隊妄徵雜稅,減輕居民的負擔。好不好?」
對於總督態度的軟化,孩子們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背對著大家的貝納德就在這時開口:「總督先生,你也會有你願意用生命來守護的人嗎?」
「你…」
「總督夫人呢?她跟我說過,你並不像外表那麼冷漠,年輕時,你也曾經為了墜海的她,奮不顧身跳進怒海裏。為了自己最重視的人無悔作出犧牲,這種想法你也很清楚吧?」
總督安靜下來,聽他繼續說下去。
「看到我最親愛的人為了我們所愛的這塊土地,不斷付出,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珍如生命的東西,要是這樣,你覺得我的感受如何呢?」貝納德沒有回過頭來,但可以聽得出他聲音開始有點顫抖。「我大概會感到很重的無力感吧?我不知道可以做點什麼,去減輕最親愛的人的痛苦…」
「貝納德,你…」
「我是說假設。想到這地方有很多承受像這種痛苦的人,我就不願放棄。如果真的能讓總督先生改變初衷幫忙扭轉局面,就有可能讓那些磨難中的人解脫出來,我是怎麼都不會放棄…」
孩子們面面相覷。姬娜默默走到貝納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明白你的感受…我們會站在你身邊,我們不會輕易放棄。」
側過面來,貝納德看到姬娜的微笑。他拍拍她放在他肩上的手:「謝謝你,姬娜。謝謝你們。」
「你們…唔…」總督看著他們,欲言卻止。然後,小小的辦公室變得沉靜。
貝納德突然站起來:「不行!確實不能就這樣熬下去。等我嘗試再和軍隊談判吧!」他拿起紙卡,走向窗邊。
已經半落的太陽,使四周陷入昏暗。外面的軍人每個手握火炬,從二樓辦公室的窗戶看出去是整齊排列的星光點點。貝納德正要說話,卻在此時,星光晃動。在他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大片星光已經隱去,再兩下眨眼,頓成一片黑暗。
「啊!…」
聽見貝納德的驚呼聲,孩子們慌忙趕到窗邊。「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軍隊哪裏去了?」
「我看到他們撤退了…」
聽到這,總督也感難以置信,他也搶到窗櫺前。
果然,外面一片漆黑沉靜。
不可能!軍隊還未救我脫險,怎會未果先退了?不可能!
「我們趁現在趕快逃呀!」阿山斯立刻建議。
「等一下。這可能是陷阱…」貝納德不認為軍隊會這樣輕易罷休,他們的撤退或許是引誘他們走出破倉庫的餌子。
「不會吧,我們試試…」
「噢,你們看!」姬娜一邊驚呼,一邊指著窗外。
他們再次看出窗外,一排星光從前方不遠的樹林裏逼近破倉庫,越發明亮。
「軍隊又回來了?!」
點點火光已經來到大閘前,孩子們已經可以隱約看到握住火把的人的輪廓。來者絕對不是穿軍服的,而且只有十數人。貝納德的注意力放到領頭的男人身上,這個距離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卻可以看到他面上顯眼的特徵。
「啊,是早上那批強盜!噢!糟糕了…」理解了目前狀況,貝納德心裏變得無措。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總督看著靠近的星光,呢喃。
「總督先生,你還不相信?你已經被你的軍隊離棄了,否則怎麼解釋眼下的情況啊?」
「不可能…雷蒙司令官他……」總督突然想起早上那獨眼賊匪的一番話…
……你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所托來除掉你;因為你的存在礙著他…
礙著他?他?難道指的就是……
總督心裏一陣恐怖。
「不會的,一定是有什麼出錯了!」
「是的,確實是出錯了。錯在雷蒙司令官的野心已經到了藏不住的邊緣,所以他乾脆不掩藏了。他的目標就是你。」
在辦公室門口出現的,是前來搭救的蒙面劍客。
「梭羅!」孩子們一陣喜悅。
貝納德看到梭羅眼裏的責備之意,他知道自己闖禍了。他略略低頭:「梭羅,你果然來救我們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孩子做出這樣胡鬧的事情來嘛!」
「可是我們差一點就成功了。如果再多支撐一會,說不定軍隊就會答應把稅金都退回給大家,或許總督先生就會答應撤換司令官了。」
梭羅搖頭。「雷蒙司令官可不是那麼聽話的人啊!對於他來說,總督不過也是隻棋子。好了,先不說,這裏很危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慢著!為什麼我要相信你?我們是敵對的!」總督卻未願接納梭羅援手。
「難道軍隊就是與你一道的?那麼,總督先生,你今天的行程原本應該是很隱密的,為什麼那些殺手會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走哪條路?」
「這…」
「還有,軍隊在鎮上散佈消息,說總督先生你根本不在這破倉庫,甚至已經回到總督府了。這讓鎮上的民眾移開焦點後,軍隊就撤退,取而代之是曾經狙擊過你的團夥,難道這麼明顯的前因後果,還需要我再次說明嗎?」
「真的是雷蒙嗎…」
「我從來沒把你視為敵人,只有危害這裏人民的人,才是我們的敵人。再說,要是真讓雷蒙司令官得逞將你除去,只會助長他的肆虐,這個地方更不得安寧。如果你要執著敵我之分,不需要我的幫助,我也無法強迫你。」
對方如此說,自己再繼續囉唆就顯得太小家子氣。總督順意點了點頭,說:「那就謝謝你了。」
梭羅也點頭示意。
「嘩!」孩子們驚呼。
只見窗外升起一襲火舌,使得整個辦公室頓成紅光一片。濃煙自窗的縫隙間滲進來,惹得大家一陣咳嗽。
「梭羅,那班殺手是想用火攻迫我們出去嗎?」貝納納用手掩著口鼻。
「嗯。」梭羅卻抽出匕首,解開了總督身上的繩索。「他們一定在門外設下攻勢,我們一出去就會受到攻擊。貝納德,是你連累這些孩子的,你要負起責任,把他們安全的帶出去啊!」
「嗯!」貝納德認真的點頭。「可…可是,我要怎麼做?」
梭羅瞄到角落的梭羅娃娃和機械白馬。「那個能用吧?」他剛才曾聽克莉斯奶奶粗略講解過機械娃娃的操作,心裏快速盤算,把梭羅娃娃從白馬上搬了下來。
看著梭羅的動作,與他心性相通的貝納德立刻明白過來。「阿山斯、吉葛諾,馬上就位,我們要作戰了!」
被貝納德的聲音鼓舞,阿山斯和吉葛諾打起精神,應了聲:「是!」便爬進機械馬的內部。關上機械馬,梭羅先後將貝納德、姬娜和總督攙扶上馬。一台機械馬承受四個小孩一個大人的體重,走出了二樓的辦公室,往地面層走去。梭羅亦步亦趨跟在身邊。
走在通往地面層的斜道上,眼前是一片火海的地面層,沒有退路,貝納德只得閉起眼睛就向前衝。幸好火勢圍繞倉庫周邊,看上去很驚險,實質上還是有路可逃,未至於一頭栽進火堆裏,只是大火引起的濃煙才是最危險的。馬上的人幾乎已經被煙攻得睜不開眼,馬腹裏的人也被嗆得不輕。一刻也不能拖延,梭羅拔出長劍,爽快的挑向地下層中央一根吊起的繩子。繩子斷開,本來被繩子拉攏的一排橫木因而傾斜,然後向倉庫的門口方向躺下,揭起一陣狂風,短暫吹散了濃煙。躺下的橫木也暫時壓止了門口的火勢,打開了一條逃生的路。
「貝納德,跟著我走。聽著,待會我牽制著那些殺手,你就設法帶著他們逃出去,逃到叢林去躲起來,向城裏逃去,明白嗎?」
「可是…你…」
「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別忘了是你帶他們來這裏的,你就有責任安全把他們帶回去。來吧,走吧!」
梭羅衝出倉庫的門,迎接他的,是四方八面來的冷劍。梭羅手上的劍沒有停下,將瞄準他的冷劍都牽引到旁邊,讓開門口前一條走道。一匹白馬也從烈焰圍繞的建築物裏衝出來,衝向前面的樹林。對於企圖攔截的殺手們,貝納德無視逼到眉睫般的劍鋒,閉上眼睛按下馬身上的按鈕,白馬馬腹彈出那個紅色小拳頭,將攔路的殺手擊飛。馬繼續向樹林方向飛奔。
那邊廂,梭羅已經擊落四方而來的冷劍,卻來另一道更狠的劍殺到面前。對手是個左眼戴著眼罩的瘦削男人,雖然只剩一隻看得見的眼睛,但無礙他揮劍的狠準,只是,他遇到的是劍術高手梭羅。對劍二三招之下,獨眼男人的劍勢已被壓下去。獨眼男人退後數步,讓自己有空間重整旗鼓。
貝納德不顧一切,他心裏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帶著這機械馬上的人能安全撤離。他一眛向前衝。坐在他身後的姬娜卻不忘回頭;她擔心梭羅如何一個人對付數十人的攻擊。
「啊!梭羅,後面!」姬娜驚呼。
看到獨眼男人的劍再次迎面挑來,梭羅正要還擊,卻在聽見姬娜呼叫之同時,察覺身後一個黑暗逐漸放大,是什麼龐然大物正向他頭頂襲來。梭羅提劍略略擋開獨眼男人的劍後,便火速朝左邊滾開。
「隆~!」
原本梭羅所站的地方,頃刻被倉庫因火勢燒毀崩坍的牆身覆蓋,惹起一片煙塵。快一步的反應,讓梭羅避過了致命的危險,卻還未能讓他擺脫追趕他的劍尖。他才站直身子,手上的劍馬上要作出準確的回應。
因為身後的轟然巨響,讓集中精神全力逃跑的貝納德一下失神,擔心梭羅的心讓他一下子回過頭來,確認梭羅安好的同時,他無法看到面前突然昇起的一張大網,因而未能及時控制機械馬的方向。結果,連人帶馬栽進了大網裏。
「嘩!~」
設網的幾個殺手馬上圍上去。
那邊廂,梭羅知道孩子們落入危機,無奈獨眼男人死纏難打,他根本無法搶到孩子們這邊來救援。恰在這時,瞄到身後火舌裏的建築物另一塊外牆再度塌陷,梭羅借助這片混亂,逼使獨眼男人跳開躲避塌磚之際,拉開和他的距離,然後,梭羅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那邊的大網。
只是鞭長莫及,在梭羅來到之前,殺手的刺刀已經瞄準網裏的人。根本沒時間讓貝納德細想,他再次按動馬身上的按鈕,紅色小拳成功擊飛前面來襲的兩名殺手,可是抵擋從後襲來的兩把刺刀,卻非貝納德能力所能及。貝納德張開嘴巴,卻喊不出聲來。
「噹!」
「噗!」
絕望之際,是總督握起了剛才從梭羅娃娃身上拔下的長劍,擋住了殺手刺過來的刀,而姬娜也用剛才逃生路上拾到的木棒,勉強擊退了另一個殺手。總督當機立斷,大喊一聲「別動」,然後奮力一頂,未能將纏繞在馬身的繩網揮開,卻總算撥出一個缺口。拉著兩個孩子竄出了繩網,便要面對包圍他們的四個殺手。至於馬腹裏的阿山斯和吉葛諾,也在聽見貝納德呼喊時,推開機械馬的活門,逃了出來,躲到總督身後。
總督的手有點顫抖;年輕時簡單學過點劍術,但多年來的養尊處優,已經讓他把劍術忘得一乾二淨,更何況如今面對的,是以刀口謀生的殺手。不要說是保護身旁這些孩子,就是要保障自己活命也是艱難的事。
眼前的狀況,讓貝納德狠狠咬一下唇。是自己的任性,耍小聰明以為就能解決問題,結果連累大家陷入絕境。如果當時解救了總督,將他送回城裏,沿途盡力規勸,或許也能動搖總督一點點,再不是,在被軍隊圍困之初,乖乖聽從總督的話,或許大家現在就在總督府吃著美味的甜點,也有足夠的時間跟總督討論軍隊的事,可是自己偏偏執意要走急進的路,以為只要等到一個答案,就能一勞永逸,讓最愛的人不用再作痛苦的犧牲。結果,只證明自己還是不夠成熟,自己還是太天真。結果,還連累了同伴們。
他不能讓他們因此喪命,所以,他必須盡一切努力讓他們脫險,即使是犧牲生命。
「讓我對付他們!你們趁機逃走,知道嗎?」貝納德放開姬娜的手,便衝向面前兩個殺手,抱住他們的腿。這是螳臂擋車、拼死的行徑。
「貝納德…!」孩子們卻不願開步,草草拿起地上大石打算當作武器。
梭羅看見貝納德的舉動,心裏更焦急,腳下的速度更快,他已經完全顧不上身後還在追逐他的獨眼男人。
獨眼男人看著走在前方黑披風的身影,他想起早上與他對決的情境。飛刀刺穿對方的咽喉也未能使他倒下,確實讓他驚訝,不過,他不相信梭羅是鐵打的,他不相信他的飛刀總是白費的。他一邊跑、一邊瞄準梭羅的背胸。
總督的劍對上身後另外兩個殺手,雖然是雜亂無章的舞動著,也一時間也讓對手稍稍退避,而手無寸鐵的貝納德卻支撐不了多久,被殺手們抓住了後頸的衣領,用力一提起,就摔到旁邊的地上。然後刺刀毫不留情的砍向貝納德。
「呀!~」姬娜閉上眼睛。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她看到貝納德也閉著眼睛,面前的刺刀被一根鞭子捲住凝在半空,鞭子用力一抽,電光火石之間的突如其來,讓兩個殺手未及反應,手上的刺刀就這樣被鞭子奪去,前胸被飛腿踢中,人向後彈飛數尺,躺倒地上。
來不及扶起貝納德,因為那邊總督又陷險境,被兩個殺手攻得向倉庫方向節節後退。其中一把刺刀越過了刺劍的防守,狠狠砍向總督的頭頂。幸好梭羅趕及在刺刀得手之前,擋下了它的攻擊。三人陷入混戰。這兩個殺手的攻擊力明顯較剛才被擊倒的所有殺手都要強,加上梭羅對身後孩子們的安危憂心,使他一時未能擊倒他們。
剛才脫險的總督,還未平伏喘息,就看到向他們跑近的獨眼男人提起手,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指縫間一下閃光,銀光便朝他們飛來。一下子,總督察覺那銀光去勢的目標,是酣鬥中的梭羅的背胸。
「梭羅!」出於直覺,總督闖入戰圈,及時推開了梭羅。
飛刀在總督的右臂刷過,留下一道血痕。
「你…」梭羅沒想過總督會如此做。
「雖然我們是敵人,但你冒險來救我,我還是不能見死不救。放心,這傷很輕微,目前的戰鬥要緊。」
梭羅向總督點頭示意,把他推向右邊,就擋下了一個殺手同時殺來的刺刀。獨眼男人也已經靠近,抽出長劍,便向梭羅攻來。梭羅以一敵二。
那邊,阿山斯和吉葛諾已經跑到叢林邊,姬娜則把貝納德從地上拉起來。他倆準備開跑之際,貝納德略一回頭,看到另一個殺手悄悄走近總督身邊,總督則正全神貫注看著梭羅與獨眼男人的劇鬥。
「小心!總督…」貝納德拾起地上的刺刀衝過去。
「噹!」貝納德擋下了一刀,刀卻同時被震落。下一秒,殺手的刺刀再次揮動,貝納德睜眼看著銀影閃動。
然後,是刀鋒割破衣衫的聲音。
貝納德聞到血液的味道,卻沒有看到鮮血,他只看到一個近在眉睫的黑披風身影;他知道自己被梭羅護在懷中。
「梭羅…」
梭羅咬了咬唇,努力舒展了眉頭,迅速站起來,轉身面對敵人,劍沒離手。
這樣,貝納德可以看清梭羅的背上,披風被破開一道長長的缺口。刀鋒是吻到了肌膚,縱然不知道多深,但血卻正從缺口上滲出。
獨眼男人和其他部下也圍上來。
目前的情勢極度不利,雖然對方只有三人,前後包圍他們四人,可是他們兩個是小孩,一個戰鬥力不高,而作為主力的梭羅,如今背上帶著傷,還能行動,卻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兼顧其餘三人的安全。
梭羅的右手緊緊握住了長劍。
「嘿嘿,我是要佩服你啦,梭羅。為了救一個不值錢的孩子,讓自己陷入險境裏來,真是不知說你偉大還是愚蠢!」獨眼男人這下不再急躁;受傷的獵物還想走出牢籠,看來不易了。
梭羅不說話,雖然他不同意獨眼男人的話,但他寧可集中精神應戰,或許還能在劣勢之中增加勝算。
「這麼堅持嗎?我就成全你!」
對方的武器已經準備好。
隨時是激烈的一戰。
然而,在激戰展開之前,一隊軍隊趕到廢棄倉庫來。領軍的吉紀魯上尉看見這邊的狀況,馬上指揮部隊上前支援。「上,將行刺總督的匪徒拿下!」
「是!」部隊衝向殺手們。
這情勢的急轉讓獨眼男人大為震驚,軍隊沒可能倒戈相向。但見領軍者是他從未見過的軍官,他知道事情或許也超出了雷蒙的控制。性命也不是首要考慮,要想的是萬一被捉回去,任務失敗不要緊,怕是讓雷蒙司令官陷入尷尬局面。
所以,獨眼男人向部下打個眼色。
在軍隊靠近之前,殺手們已經向後方逃去無蹤。
「右小隊馬上去追!左小隊留下來保護總督。」吉紀魯下令。
「是!」
梭羅暗裏鬆了口氣,姬娜幾乎要哭了,總督也覺得需要謝天謝地,只有貝納德還是提著一顆心;是軍隊,不是朋友,如今等同被軍隊包圍,吉紀魯不會輕易放走梭羅,而梭羅身上的傷是否能容許他在這種情況下全身而退?
吉紀魯走近梭羅。「梭羅…」
「慢著!」總督竟然攔在他們之間。這叫兩人均感意外。總督卻逕自說下去:「梭羅並不是行刺我的人,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這次就網開一面放他走吧!這是我的命令。」
「謝謝了,總督。那我不客氣了!」梭羅一吹哨子,白馬維恩托從樹叢中走出來。他跨上白馬。「這些孩子就交給你送回城裏,請保障他們安全。」低頭望了望一面擔憂的貝納德,點頭示意。
白馬飛奔而去,剩下吉紀魯指揮部隊撲滅倉庫的火情,還有掩護總督及孩子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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