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一章黑暗盡頭的曙光 (4)

第一章黑暗盡頭的曙光 (4)

Jan 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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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莉塔跟隨大夥來到鎮外的山坡前。

　　父母不讓她來，是她自己堅持要來。

　　山坡前的大樹下，綁著兩個人，垂著頭，一聲不響。

　　手持火槍長劍的軍兵排成一線，守在大樹前，而軍兵前方，站著兩個人。一頭銀色頭髮的加布里少尉垂手站在一個身穿墨綠色軍服的人身邊。這個年紀三十中旬、深咖啡色短髮配上尖短面型和細長眉眼的男人，羅莉塔雖然只見過幾次，但他那個沒有溫度的笑容讓她無法不認得他就是軍方的最高指揮官雷蒙。

　　雷蒙向羅莉塔身邊的杭德羅走近。

　　「歡迎各位。」

　　雷蒙嘴角的冷笑讓羅莉塔感到很不舒服。

　　「歡迎啊，維格先生。」

　　杭德羅沒有一貫的笑容，只是禮儀性的點了點頭，說：「司令官，處決犯人是軍隊的事務，我們這些無關的人好像不適宜參與吧？」

　　「維格先生，你此話不對。叛亂份子擾亂的是地方安寧，破壞的是大家的生活秩序，軍方為了大家鏟除叛亂份子，自然應該讓大家親眼見證。」

　　「軍隊做軍隊要做的事，我們能有什麼意見？可是我們都只是很普通的農夫，司令官非要我們來看這種殘酷的場面，是有點強人所難吧？」

　　從維格莊園出發前來這裏之前，大夥已經商量好，所以羅莉塔知道杭德羅叔叔這樣說是因為知道人已經救不了，但至少讓紀吉達安靜的離開，而不是像頭羊一樣在群眾眼前被宰殺。

　　「殘酷嗎？不過是殺兩個人而已。」雷蒙拍了拍杭德羅的肩膀。「那你們的心理承受力可要加強了。因為如果有一個莊園的人謀反，我就殺一莊園的人，有一個鎮的人叛亂，我會殺滿一鎮子。」

　　羅莉塔心頭泛起一陣寒意。這樣的話固然讓人害怕，而雷蒙說話時還帶著的笑容更是讓人呼吸慢了幾拍。

　　彷彿沒看到大家一張張刷白的臉，雷蒙仍然帶著笑意，說：「我看今天各位的氣色都很不錯，一定能夠好好享受接下來我為大家準備的－表演。」

　　回應的是空曠的沉默。

　　「對了，維格先生，聽說你的兒子從西班牙回來了，是嗎？」

　　「是…是的。」

　　「啊，那麼今天怎麼不讓他來呢？」

　　「剛才酒會他喝多了，現在他連房門都走不出。」

　　「年輕人酒量也未免太差了。」

　　「他是不大會喝酒。」

　　「不會喝酒不要緊，是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就行。這樣的話，維格農場的生產量應該會有所提升，然後，向軍隊的納稅當然也會增加吧！」

　　「這…」

　　「噹噹…噹…」

　　是鎮上教堂頂的吊鐘被敲響。

　　「好，時間剛好。準備行刑吧！」

　　「等…」羅莉塔禁不住朝雷蒙走近一步。

　　卻被杭德羅攔下。

　　她抬頭望向他。

　　他朝她搖了搖頭。

　　那邊本來整齊排列的軍兵分散開來，分列到雷蒙司令官和民眾之間，腰掛長劍面向民眾，只剩下兩名手執長槍的軍兵站在紀吉達夫婦跟前的五米之外。

　　雷蒙朗聲道：「犯人紀吉達宣傳煽動民眾，意圖反抗軍隊，危害國家安定，屬謀反叛國罪。其妻子知情不報，協助謀反者潛逃，亦屬同罪。我現以總督之名宣判他們死刑。」

　　現場一片靜默，只聽到樹下女子的飲泣聲。　　

　　哭聲讓羅莉塔想起仍然躺在維格莊園裏無助哭泣的小男嬰，她很想大喊一聲「不要啊！」、「住手啊！」，然後衝出去把人放走。可是，現實裏她只能咬痛自己的唇。

　　「準備行刑。」雷蒙喝道。

　　「是。」加布里向手執長槍的兩名軍兵作出指示的手勢。

　　兩名軍兵將長槍橫在肩膀上，瞄準紀吉達夫婦的心臟。

　　羅莉塔想要堅持到最後一刻，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別過頭去。

　　她看到旁邊的人也都別過頭。

　　「射擊。」加布里的聲音在山前迴盪。

　　羅莉塔聽到槍的機板扣動的聲音，她合上眼睛。等待半秒，卻沒有聽到預期的慘叫聲和驚呼聲，取而代之是此起彼落的驚嘆聲。

　　她馬上睜眼。

　　綁在樹上的兩個人仍然活生生在張望四周，而加布里和雷蒙的目光早已鎖定旁邊的矮山崖上。她也抬頭向矮山崖上望去。

　　矮山崖上竟然站著一匹神氣的白馬，白馬的背上坐著一個人。看不大清楚，隱約是個高大修長的人，這樣看應該是個男子，身穿黑長褲黑長靴，卻配著一件白色襯衣、黑色小馬甲、黑色劍擊手套和闇色斗篷，感覺優雅。羅莉塔努力想要看清他的面，卻發現他面上戴著黑色面罩遮蓋了大半張面，頭上還戴著黑色闊邊帽。看這情勢，應該就是他用了什麼方法阻止了槍擊的子彈擊中紀吉達夫婦。

　　四周是緩緩的呼氣聲。農場主們吊起的半片心落下，另一半仍然吊在那裏。

　　「是誰！？」加布里握劍站到雷蒙跟前，朝矮山崖上的人哮道。

　　「梭羅。」

　　「梭羅？」羅莉塔的目光無法離開山崖上的人。

　　「你們在幹什麼？快開槍呀！」加布里朝兩個持槍軍兵喝話。

　　軍兵瞄準山崖上的人，扣動機板。

　　在子彈到達之前，白馬騰空躍下。子彈全數撲空之際，白馬已經穩穩落在紀吉達夫婦身邊，剛好就是他們和軍隊之間的位置。趁著機械槍需要的回膛時間，馬上的蒙面人迅速抽出腰間長劍，利落的挑開了樹前兩人身上的繩索。

　　持槍的軍兵再次瞄準，卻在成功扣動機板之前，手腕狠狠吃了一記鞭子。

　　兩枝長槍掉地。

　　後排的軍兵在加布里的指揮下，握劍上前迎敵。蒙面人長劍抖正，便迎向軍兵衝將過來的劍尖。他只有一個人，軍兵卻有十數人，但這麼多的劍尖都無法稍稍接近他。轉眼間，數人掛采倒地，長劍掉得一地。

　　「好耶！」羅莉塔忍不住一聲喝采。

　　在她旁邊的人們聽她這麼一叫，歡呼的聲音也到嘴邊，只是大家望到前面佇立無語的雷蒙司令官，都把聲音吞回肚裏去。

　　然後，又聽到叮叮噹噹幾聲鐵劍掉地的聲音，大夥的讚嘆聲終於還是按捺不住。

　　在一片歡呼聲下，蒙面人吹響一聲哨子。

　　一匹健壯的黑馬應聲而至，快速來到崖下的樹前。

　　擋下最後一個軍兵的攻擊，蒙面人扭頭朝紀吉達夫婦叫道：「快，上馬。」

　　紀吉達回過神來，立刻拉著妻子爬上馬背上。

　　「慢著。」這邊，加布里也拔出自己的劍，想要衝向他們。

　　蒙面人再響一聲哨子，黑馬開步飛奔。然後只見他雙腿輕輕一夾馬身，馬頭便迴轉過來，白馬直直奔向加布里。

　　羅莉塔覺得加布里對敵人這樣正面衝過來應該是始料未及，因為她看到他面上閃過一秒懵懂的神情。就是這一秒時間，白馬已經來到加布里跟前。

　　眼看要撞到加布里身上。

　　蒙面人一拉韁繩，白馬前腿一蹬。

　　加布里顧不上儀態，倉皇的趴到地上。

　　白馬漂亮的從加布里頭頂躍過。

　　另一邊廂，載著紀吉達夫婦的黑馬已經逃去無踪。

　　蒙面人將長劍回鞘，面向二十米外的雷蒙司令官。「司令官，請記住，再能遠航的輪船都是靠水推載的。正如紀吉達先生所說，你的權力來自群眾，倘若你繼續欺壓民眾，即使你用再怎麼高壓的手段，總有一天，你的權力還是會被民眾收回去的。」

　　「你到底是誰？！」

　　「要是你不肯悔改，我們定會再見。」

　　白馬昂首嘶叫一聲，便開步向黑馬逃走的相反方向騁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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