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三章往日是今日的因 (1)

　　細細的黃色細沙。

　　清晰的碧藍海水。

　　這個位於小鎮聖佩西的漂亮海灘，因為位處偏僻，平日只有眾多海鷗和三兩遊人。在澄澈的藍天和驕艷的陽光下，今天海灘上聚集了一群人。

　　人們都朝同一方向望去；站在人堆前方面對眾人的是兩個男人。身材較為高大，銀髮斑斑卻五官深刻的是維格農莊主人杭德羅維格。另一個腰長腿短，略略發福卻笑容滿面的是普里多農場主卡洛斯普里多。

　　兩人相望一眼；杭德羅向卡洛斯攤了攤手，卡洛斯卻笑著搖了搖頭，反過來對杭德羅攤出手。杭德羅微笑點了點頭，便朝人堆走前一步。

　　「首先，歡迎各位。今季的小麥正式收割完畢，算是大豐收啊！實在值得慶賀！所以來到聖佩西的這趟小旅遊全程費用由維格農莊支付，大家盡情享受旅程，好好休息。等待下一季來臨，我們再一同努力，創造下一個豐收。」

　　「好！」大夥兒歡呼吶喊。

　　「當然，傳統不能荒廢，傳統必須堅持。今天，我們農莊各位和卡洛斯農場上下眾人來到這個海灘，還是得按照我們農場的傳統，進行各項競技比賽。」

　　「好耶！」

　　「值得一說的是，今年各個競技項目的勝出者除了像往常一樣得到榮耀之外，更可獲得由卡洛斯先生特別贊助的獎金。獎金數目很可觀呢，大家要加倍努力啊！」

　　「萬歲！萬歲！」

　　「我先替大家謝過卡洛斯先生了。」杭德羅望向卡洛斯，點了點頭。

　　卡洛斯回應他一個公式的笑容。「客氣！客氣！大家高興就好了。」

　　「那麼，今天的第一個項目馬上開始！參賽者準備上場吧。」

　　第一個項目在海岸邊的矮岩石群上進行。

　　他們挑了兩塊岩石，用兩條繩子分別栓在兩邊，中間串著個空酒桶；酒桶半空懸在兩塊岩石中間，正下方是不淺不深的海水。參賽者輪流嘗試，誰能以最短時間成功坐上酒桶，誰就是勝利者。

　　開局的首兩位參賽者都在觸及酒桶之前失去平衡，掉進水裏。

　　第三個參賽者，是迪亞歌。

　　迪亞歌戰戰兢兢的站在岩石上，提起腳，踏上繩子，穩當的走了三步。他略略側過面來看了看旁邊的水面，身體馬上變得搖搖晃晃；他蹲下來定住平衡之後，就抱住繩子呆在那裏，看似不敢再動。

　　下面的觀賽者起哄了。

　　「哈哈！你看那副狼狽相，夠逗趣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

　　「哥哥加油！加油啊！」

　　「貝納德，你別白費心機了。要少爺做這種事好像有點難為他了。」

　　「就是嘛！哈哈！」

　　「你們…哼！」貝納德不看他們，轉過頭來仍然朝繩上的人喝采。

　　貝納德身旁的瑪利亞本來一直沉默，卻在這時放聲向繩上的人哮道：「小子，不要讓維格家丟臉！向前走呀！你要是敢掉下來，今天就別想吃晚飯啦！」

　　「哪…哪能這樣啊…」迪亞歌抱怨。他朝下看向人群，除看到瑪利亞不滿的嘴面，還看到人群後方一個美麗少女的一面不屑。他咬一咬唇，禁不住偷偷嘆了口氣。「…那就…那就看我的…」迪亞歌從繩上爬起身來，一股腦兒，矯捷的走過繩索，飛身撲上了酒桶上，成功抱住了酒桶。

　　眾人先是一呆，最後還是為他喝采。「好！」

　　「嘩！你好棒呀，哥哥！」貝納德舉手歡呼。

　　人群後方的羅莉塔看著木桶上的人，也有了笑容。

　　「好呀！這才像樣嘛！」杭德羅也在鼓掌。

　　卡洛斯瞄了瞄女兒滿意的表情，也點點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杭德羅說：「就是啊，這麼一來，我也可以放心讓他跟羅莉塔結婚了！」

　　羅莉塔當然聽得見。她睜大眼睛看著父親，呼道：「結婚？！」

　　女兒質疑的聲音讓卡洛斯尷尬，他皺了皺眉，回過頭來看著女兒，說：「有什麼不妥啊？你們倆不是情投意合的嗎？」

　　羅莉塔手叉著腰，略略向自己父親走近兩步，說：「爸爸，你別胡說！」

　　「我胡說嘛？那到底是誰在人家在外留學的時候每天都盼著人家來信、盼著人家回來啊？是誰收到自西班牙的來信就高興得滿院子亂跑的？又是誰…」

　　「夠了！總之我現在已經有了心上人了。」羅莉塔沒有注意到她的聲浪讓在場一半的人都聽得見，甚至站在酒桶上的迪亞歌。

　　「啊？那…那是誰？快說！」卡洛斯說。

　　羅莉塔偷偷瞄了瞄酒桶上的人，然後清脆回答：「當然是梭羅囉！」

　　「什麼…！」

　　站在酒桶上的人此刻略失平衡，腳底一滑，便從酒桶上滑下來。會意過來之時，只夠及時用腳勾住酒桶邊緣；在半空中盪呀盪，搖搖欲墜。

　　貝納德嚇得掩著面：「哥…哥…」

　　「呀！救命呀！救…救命呀！」

　　因為下面是海水，掉下去也不會受傷。所以迪亞歌的狼狽相，只惹來觀賽者的一陣歡笑。

　　「哈哈！哈哈！」

　　杭德羅只能低頭掩面，羅莉塔則別過面。

　　「撲通！」

　　再掙扎，還是逃不過掉進水裏的命運。

　　「救…救命…救救…救…命…」水裏的人看來不擅游泳，一面喝著海水，一面呼救。

　　在別人眼中，就是個窩囊的青年，惹笑的小丑。

　　「哈哈！哈哈！」

　　羅莉塔看不下去，轉頭就走。

　　瑪利亞跟貝納德只能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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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

　　「哥哥，再靠近點火堆來吧！」

　　貝納德拉著迪亞歌的手臂把他拉向火堆。

　　這是海灘一處遠離人群的角落。瑪利亞讓迪亞歌脫光上衣，放到火堆上為他烤乾衣服。

　　貝納德不明白，哥哥雖然沒有維格農莊最大力氣的查恩士叔叔那壯碩的身型，也沒有號稱聖德斯科最棒身材的杜萊特哥哥那滿身的肌肉，但哥哥的手臂、前胸和背肌看著都是結結實實，沒有多餘贅肉的，怎麼看都不像個吃飽就睡遊手好閒的二世祖該有的身材。可是為什麼就是從來沒有人想到這一層呢？

　　「小子，你未免太沒出色了！」在一旁揚著濕漉漉的衣服的瑪利亞並沒有好臉色。

　　「不要這麼說嘛，瑪利…哈啾。」

　　「哼！下個水就這麼一副要生病的樣子！成什麼樣子！？」

　　「這季節的海水，畢竟開始冷了嘛…」

　　「迪亞歌，你從小一向體魄強健，怎麼現在變得如此羸弱了啊？你在西班牙過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日子啊？」坐在一邊觀察哥哥的老爺也是皺著眉頭。

　　「不就是、就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嘛。」

　　「那就是好逸惡勞的生活啦！多沒出息！剛才哪個參賽的小伙子沒有下到水裏？哪有一個像你這麼不濟事！？」瑪利亞使勁的揚著衣服。

　　「我也沒什麼嘛，不過是比較怕冷…哈啾。」

　　「我看，連農場中年紀最大的丹佛爺爺掉到水裏，也不會像你這樣一副要死的模樣啊！」

　　「不要這麼說嘛，瑪利亞…」

　　「瑪利亞，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為迪亞歌做些什麼特訓嗎？無論是在體魄，還是勇氣方面。畢竟不指望他英勇過人，但也至少要像個男子漢，才可以守護好維格家嘛，對吧？」

　　「當然要啊，老爺。你看他現在這樣子，要是夫人看到會有多傷心啊！明明是好好一個兒子…」

　　火堆前是一陣沉默。

　　哥哥的母親，貝納德從沒見過，聽說是哥哥父子倆從西班牙移民到這裏之前已經病逝，當時哥哥才只有兩三歲，大概對母親的印象也很模糊，能跟他說起的亦不多。至於老爺，也鮮有說起夫人的，然而一旦提起，最終總以悲傷的氣氛作結。瑪利亞是最常談及夫人的人，因為她本來就是隨同夫人一道嫁到維格家的貼身女傭，但是她說話的風格總是有頭沒尾沒有前後邏輯，所以很難從她的話了解這位已逝的夫人。

　　每次大家坐在一起提到夫人之時，老爺總是低下眼不說話，而哥哥總也會跟著變得沉默半嚮，然後臉上堆出爽朗的笑容努力打破沉鬱的氣氛。

　　這次，也不例外。

　　「什麼嘛…好歹我也是勝利者啊！」

　　哥哥確實以最佳時間，得到了該項目的第一名；因為比賽只看誰最快坐上酒桶上就算贏，怎麼離開，倒是不計算在内的。

　　「哼，贏得這麼難看，贏了也可以成為別人的笑柄，我寧願你沒有贏了！」

　　瑪利亞的眉眼表情讓貝納德心裏生起一小團怒火，他見迪亞歌只能虛弱無力的稍稍抗議著，更是難過。「贏了就是贏了！是大家不懂，都在胡亂取笑人！哥哥是怎樣的人，難道你們會不了解嗎？」

　　「我就是不了解！小時候明明是個好孩子，才離開我們身邊不夠三年，就變了個樣的。外面的世界陷阱太多，誘惑太大呢！老爺，當初我就應該堅持不讓你把他獨自送到西班牙去的！我真後悔啊！」

　　「瑪利亞……這事或許真的是我的錯…」杭德羅重重搖了搖頭。

　　「爸爸…我…」

　　「老爺，怎麼連你也不了解哥哥了？」

　　「說我們不了解，那你說，你了解什麼？你說啊！」瑪利亞不自覺把聲線提高了。

　　「我當然了解！哥哥他…」

　　「貝納德！」

　　被迪亞歌拉近身邊，貝納德才發現自己差點要說漏了嘴。他只能把後半段話吞進肚裏，然後從喉嚨發出無以辨識的咕嚕聲。

　　「瑪利亞，你就放過我吧！我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少爺呀，我可以放過你，可是世界不會放過你呀！你不是相當喜歡普里多家那小姐嗎？老爺你不也有那個意思讓他們訂婚嗎？再這樣下去，少爺你很可能會失去這妻子的！」

　　「瑪利亞說的也是啊，迪亞歌，如果能夠令你改變，有什麼是爸爸可以幫上忙的，儘管跟爸爸說啊！」

　　「…訂婚什麼的，是要兩情相悅。如果…」

　　「沒有如果！怎能讓人傳出去說普里多家嫌棄我們維格家的！？為了爭口氣，無論如何也要把你跟羅莉塔小姐揍合在一起才行！」瑪利亞舉起握緊的拳頭。

　　「就、就不用去爭什麼氣了吧…」

　　「別說話！」

　　迪亞歌只能低頭噤聲。

　　「可是要怎麼辦呢？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瑪利亞自言自語。

　　貝納德也希望哥哥跟羅莉塔姐姐能夠在一起，擁有幸福快樂的未來，可是讓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的瑪利亞胡亂動作，會不會弄巧成拙啊？

　　他用目光抬頭詢問身旁的迪亞歌。

　　迪亞歌搖頭，聳了聳肩。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anJWL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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