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並不會等一個人心情好轉才會轉動,所以有些行動需要按照計劃行事,就必須繼續進行。
福特口中所說的「北方公司」只是個代號,實際上指的是南印度貿易公司,這個,梭羅當然知道。不過要潛進去偷取需要的資料,必須進一步打聽,收集好信息,再定下潛入的詳細計劃。對於一直密切盯住南印度公司的梭羅,這種工作需時不長,大概只花了一天的時間。這夜裏,梭羅採取行動。
憑藉夜色昏暗,還有對守衛位置的掌握,梭羅輕易闖進了南印度公司的辦公總部。因為夜深,辦公大樓內幾乎沒有人,敏銳的方向感讓梭羅在漆黑的走廊準確的朝目標靠近。挨在轉角走道的牆壁上,他小心翼翼探視轉角那方的情況。是個定點站崗的位置,有一個守衞挑著油燈在看守。最簡單的做法是將守衛撂倒,但他沒有選擇這樣做,因為他不想驚動其他人。他在衣袋裏拿出一塊小石頭,反身往身後的走廳拋去,石頭落在牆壁上,迴盪著敲擊聲。
「誰?」守衛警覺起來,馬上跑向梭羅這邊走廊來視察。
在守衛轉至之前,梭羅一甩長鞭,讓自己吊在走廊上方。
守衛在他身下走過,油燈的照射範圍讓守衛無法發現他。待守衛一走遠,梭羅敏捷的借長鞭的蘯力,跳到走廊的那一端。守衛走到走廊的盡頭,也沒有任何發現,只得走回崗位上,只是梭羅早就越過了站崗,又轉到走廊前方的另一端。
另一端的盡頭,是一間上鎖的辦公室。要打開那門上的鎖,對梭羅來說並不是難事;只是花了數秒鐘,他便竄進去了,然後輕輕把門掩上。知道這是間重要的辦公室,但是那批想要的資料是否在這裏,他也沒有把握,姑且一試而已。梭羅決定從辦公室裏最重要的保險櫃開始。
保險櫃上的鎖頭構造要比房門上的鎖複雜,在漆黑的環境下,依靠手上微弱的燭光,梭羅費一番勁才把櫃門打開。櫃裏整齊的放著各種文件契約,梭羅草草翻閱。能否在被發現之前找到所想要的文件,一切依憑運氣,而梭羅今天的運氣看來不差;一個棕色的紅漆文件袋吸引了梭羅的注意。小心抽出文件一看,竟就是那批軍火武器的清單及運輸安排記錄。
略略再翻看了一下,梭羅確定這是他要找的文件,將文件往衣袋裏一塞,好好關上保險櫃的門,梭羅原路逃出去。他大概也沒想過運氣會這麼好,讓他一路逃出了辦公大樓。
來到大樓外的園子,一道長箭迎面飛來,幸而梭羅及時閃躲開。然後,他看到面前一排守衛攔阻了他的去路;帶頭的,是個獨眼的高大男人。
「哪裏來的老鼠,竟敢隨意闖入本公司管轄範圍,是不要命了吧!?」
「就當我是路過,我現在就走。」
「哈,能容易進來,就是不那麼容易離開了。況且你的人頭可是很值錢的,你可以走,只是把人頭留下來就行。」獨眼男人一打手勢,身後守衛向梭羅一擁而上。
梭羅拔出長劍迎擊。敵方人數雖多,戰力不強,但是梭羅也不戀戰,抓緊機會擺脫纏繞,翻身便逃出了南印度公司的圍庭。獨眼男人當然不肯放鬆,領著人馬追在梭羅身後。
黑漆的大路上,前方閃出一道火光,火光朝著梭羅而來。梭羅對此警惕的心因為火光慢慢靠近而減滅,因為火光來自一盞馬車前頭的小油燈,而駕著馬車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孩子,看來是市集裏開水果店的,因為她身後的馬車載滿了水果,而她,看來不知道這邊一幫人來勢凶凶,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邊危險!快閃到一邊去呀!」
女孩卻似是一時反應不過來,被眼前突然在黑暗中狂奔的一堆人嚇住了,沒有意識去勒停馬車,馬車在梭羅身邊擦身而過,直直的插進了南印度公司的守衛隊伍裏,將隊伍的追捕步伐打亂了,才肯停住。獨眼男人顯然是被這番胡鬧惹怒了,怒瞪著不知就裏跳下馬車想要躲避的女孩。
「繼續追!」
女孩因慌而亂,竟然不自覺擋住了守衛們的路。獨眼男人的怒意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抽出配劍,搶過來就給女孩腹上一刺。
「嘩!」女孩倒下。
獨眼男人卻要補上一劍。
一道劍尖及時將獨眼男人的劍攔下。
「還會自己跑回來,梭羅你真是個笨蛋。」
兩劍交鋒,梭羅劍勢凌厲,將獨眼男人壓退好一段距離。梭羅馬上翻身,略略察看女孩子的情況;還有呼吸,腹上卻是闇紅一片。
得馬上帶到醫生處治療。
「振作點!」
梭羅把握時間將女孩子抱起,準備跳上旁邊女孩留下的馬車上。就在此時,他感到懷中女子略略一動,當意識到異樣之際,當嗅到刀尖的味道之時,一道刀鋒俐落的刺入梭羅的右邊胸口。要不是這快兩秒的觸覺讓梭羅稍稍挪動了身體,利刀將已是釘進了梭羅的心臟之上。劇烈的疼痛令梭羅鬆開了雙臂,女孩墜向地面,卻見那女孩放開了握刀的手,雙手撐地,敏捷的一個翻身便站起來了。
「做得好,塔克斯!」獨眼男人殘忍的笑容裂得更開。這女孩很顯然是他的夥伴。
「這傢伙心腸太好了,早晚會因此而死,既然如此,不如讓他死在我手上。」女孩說話的聲音赫然是把男人的聲音。「不過他也蠻機靈的,可惜沒有一招斃命了。」
「沒關係,這奪命的一劍就由我來補上吧!」獨眼男人眼中此刻的梭羅不過是垂死的獵物。
只是,這樣想也並不過份;仍然插在胸膛上的小刀不只帶來痛楚,鮮血染紅梭羅身上的白襯衣,更沿著刀柄滴下梭羅跟前,血壓下降引起的虛弱和眩暈更讓梭羅陷於險境,他只得用力的握緊刺劍,不讓自己倒下。他堅信,未到最後一刻也不能放棄,因為他的傷勢使敵方以為已經穩操勝券,也因此,容易掉以輕心。生死,就看自己能否準確拿扼機會。
任梭羅盤算或準備的時間並不多,一來他的傷勢並不容許,二來敵方也不會停下來等他。獨眼男人挑起劍,便衝向梭羅。梭羅非常勉強的提劍擋了兩下,卻克意借對方的劍壓稍稍的再次與敵方保持一小段距離。此時,梭羅反身跑向旁邊停靠的水果馬車上,揮劍將拴住車箱攔柵的繩子挑斷,車上滿滿的水果因而衝破了圍柵,散落了一地,巧妙地將雙方隔開。獨眼男人當下才洞悉梭羅計策,急於追近他時,差點因踏上地上的蘋果而摔個四腳朝天。
梭羅當然不會等他追來,反手一劍挑斷了拉車的棕馬頸上的牽繩,跳上棕馬,在馬股上一拍,在黑暗中遠離現場。
獨眼男人心裏更是焦急,腳下的水果卻偏越是跟他作對,直到他跳過了整個水果陣,眼前早已失去了梭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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