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喺度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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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明停下腳步，看著此刻坐在看台上猶如大叔觀眾般的蕭智堯，再朝球場上看了一眼，心裡好像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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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啱經過，睇下舊隊友練波啫。」蕭智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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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陪佢哋一齊練？」另一人笑著問道，他認得這人是良橋的隊長，名字不太記得了，但記得對戰當時他已是中三，所以現在應該已經升上高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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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係啱啱先到，咪睇佢哋練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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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明吞了口口水，欲言又止地看著眼中這位曾完美地擊敗自己的強敵，身後的幾名前輩跟隊友小聲地說了幾句後便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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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看了眼他們。「你哋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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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咗雞欄踢Friendly。」伍思明坐下並朝身後指了一指，舉手投足相當生硬，似乎是有點緊張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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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欄指的是深水埗運動場旁邊的一個七人硬地場，由於鄰近長沙灣臨時家禽批發市場，經常臭氣熏天因而得名，在往年也是蕭智堯經常去的球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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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係話你哋班石硤尾人做乜咁老遠走過嚟呢邊，你嗰幾個師兄唔係應該上咗高中啦咩，你哋應該唔算係同一隊校隊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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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咪一齊踢，佢哋話高中隊班人唔太夾，都係鍾意同我哋踢。」伍思明答道。「因為高中同初中唔同人教，高中個教練唔係利團人，踢法直接好多又嚴格，我哋呢班校內校外都夾慣夾熟，同佢哋踢硬係唔太習慣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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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智堯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個在記憶中陪伴他渡過無數個日夜的球場。「我明呢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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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喺日本嗰邊踢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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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好，係一個好有挑戰又……學到好多嘢嘅地方。」蕭智堯笑道。「你呢，聽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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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入唔到U-13，但時間尚早，好多嘢都仲有可能，」伍思明臉上泛起一陣似是欣慰的笑容，但在蕭智堯看來更像是有種想要挑戰什麼的感覺。「或者下年我哋就會喺U-16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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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講喎，」蕭智堯笑了一笑。「我哋俾陳Sir趕咗出隊，無人徵召過我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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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事隔半年，你成為職業球隊嘅青年軍之後，嗰個答案有無變過？」伍思明無視了他拙劣的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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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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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仲係好鍾意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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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這孩子有話想說，但沒想到問出口的竟是這麼認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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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唔鍾意足球，我唔會喺嗰度生存到。」他收起笑容，一臉認真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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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畀理善之後，我哋教練辭咗職，學校搵咗另一個教練返嚟，想我哋踢其他風格，但成班學生都好團結咁話要踢返利團式嘅傳控，最後學校妥協咗，但無搵到江Sir返嚟。」伍思明續說道。「我班師兄本來亦都踢完中三就要專心讀書唔再踢校隊，但佢哋話上到去之後先發現高中隊練波無以前咁癲咁迷，時間寬鬆返啲之後屋企人無咁大意見，只係每當夜晚坐喺屋企溫書或者睇電視嘅時候，腦海入面總係會不斷諗起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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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笑，就像找到了什麼答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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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最後都係出返嚟踢波，到頭嚟，大家都係鍾意足球到完全放唔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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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呢？」蕭智堯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便隨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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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都成日懷疑自己係咪鍾意足球，」伍思明雙眼盯著在場上拼命訓練的那些理善球員。「但……見到佢哋之後我先知道呢個世界上有好多人係可以為呢項運動付出一切，而我一直以嚟只當佢係一種消遣同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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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朝後方指了指，表示「佢哋」指的是自己的師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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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畀理善之後我就知道，我係真心鍾意踢波，我唔想輸任何一場比賽，我想挑戰並擊敗呢個世界上無數咁多個強敵，而我亦同我班師兄一樣，可以為咗呢項運動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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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沉默了兩秒。「知道咁諗都係好事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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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喺日本要醒醒定定，」伍思明像是終於把要說的話說完般突然站了起來，一副準備要往出口走去的模樣。「喺輸畀我之前唔好輸畀其他人，知唔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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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不禁笑出了聲來，他很想說自己在關島便已經輸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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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伍思明緩步離開球場，蕭智堯也站了起來往球場中心走去，跟理善的舊隊友們打招呼，再一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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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紙鷂？」陳天凡率先看見他走近，不禁吃了一驚。「點解你會喺度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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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點解喺度我咪喺度囉，」蕭智堯笑道。「定而家唔當我係理善人唔歡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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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未來大港腳教我哋練波，開心都嚟唔切啦。」賴嘉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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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名呢，你哋平時練波有無叫佢？」蕭智堯問道，他對安子釗出現在眼前也有些意外，因為陳召禧半年前有跟他說那次入隊選拔安子釗沒能通過，按理說很多人都會在那之後意志消沉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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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以前就一直都覺得這位舊同學不是特別喜歡足球，所以如今見他居然出現在這裡也有些心情複雜，就像他之前害怕自己會擅自改變他人的人生時所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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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嗌十次可能會出嚟一次嘅，」林誼雄叉著腰笑道，像是在說起什麼難搞的人一樣搖頭嘆氣。「以前鍾偉豪仲喺度嗰陣仲好啲嘅，有時會嗌得郁佢，而家就真係叫極都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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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心裡也明白自己問出口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便苦笑著聳聳肩，示意大家繼續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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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的基本功都明顯好了很多，但安子釗看來還是有點動作不太自然，進步是有，但跟上次見面時不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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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青隊內高手雲集，就算他纏鬥的技能再高超，這種水平的基本功也自是不可能被選進隊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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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以往地沉默寡言，靜靜地按著大家的指示配合練習，看起來也很專注用心，但就是做出來的效果不怎麼樣，儘管蕭智堯跟其他人都很努力地糾正著他某些姿勢上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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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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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高高地射到空中，皮球在射燈的沐浴下以完美的弧線直抵籃網，配上清脆的「穿針」聲音，連籃框都沒有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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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證高舉「三」的手勢，場邊一眾隊友揮動毛巾歡呼，坐在看台上的馬君羊也忍不住拍掌大叫了起來，頃刻間撼動著整座長沙灣體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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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理善跟同區對手的友誼賽，文議謙在前三節已獨斬三十二分，共計射入了六個三分球，在外線儼然史提芬居里一樣難以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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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得附近坐著幾個高中校隊的師兄，應該是來視察這名王牌師弟的表現，畢竟八月過後他就是中三生，再過一年便會加入高中校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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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有著「籃球隊蕭智堯」的名號，大家都渴望著他能像救世主一樣帶領理善創造奇蹟－當然文議謙本人非常不喜歡這個名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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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還有一兩個陌生的大叔，不知道是路人進來涼冷氣還是怎麼，但她也沒多想，只是繼續觀賞著自己男友在球場上的精彩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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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理善憑著文議謙的出色表現，以接近二十分的分差大勝對手，聽到球證吹響哨子後，馬君羊正想走近去遞上毛巾跟飲料之類，卻沒想到一名大叔突然走近，並向文議謙遞上了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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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練習了已經兩三個小時，眾人都開始有些筋疲力盡，動作漸見變形，蕭智堯心道畢竟大家都只是中一二的學生，用自己的標準來逼他們好像也過了點，便提議今天先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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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喺日本每次都練咁耐？」林誼雄一副不太吃得消地捏按著自己的大腿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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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唔係嘅，但有時教練會要我哋配合埋體能嗰啲去練，都幾辛苦……」蕭智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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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點都好，你呢啲方法幾得意又有效，我哋會Keep住練。」陳天凡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膊，看起來也有點隊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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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要逼埋阿名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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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說畢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痛且咕咕作響，腹內便意劇增，便讓他們先走，自己要跑去緊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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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急速飛奔同時又確保自己那括約肌不會失守的蕭智堯扭曲著面容，在腦海裡回想中午或昨晚是否吃錯了什麼，但還沒開始想兩秒，眼前的景象便讓他不禁慢下了腳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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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的左邊是籃球場，只見一名與自己年紀相約的男生就在最鄰近的籃框練習著投射，而框下則有一名短髮女子安靜地守候著，並將拾好的球回傳給男生，省去了他要來回撿球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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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正是文議謙跟馬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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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蕭智堯竟然特意繞了路從右邊轉過去，就像是不想被他們看到一樣，安全抵達男廁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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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究竟做乜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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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地蹲在廁坑上，蕭智堯抽出紙巾，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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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後本應身心都舒暢不少，但他站在洗手盤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只覺心中鬱悶不已。“但我而家都做唔到啲咩㗎啦”，如此數番安慰自己後，便只好邁開步子低頭朝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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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不如妳返去先，我自己練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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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廁的出口與球場恰好成直角，蕭智堯聽到文議謙的聲音後不禁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處偷聽著他們的對話，同時絕不會被他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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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唔攰喎，我陪你練啦。」馬君羊的聲音從左側飄進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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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議謙似乎是在遲疑著什麼般沉默不語，蕭智堯只聽到了兩下拍球的聲音。「妳返去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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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想我喺度？」馬君羊說話的聲調明顯低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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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哋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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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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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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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拖著緩慢步伐走進廁所的大叔瞪著堵住門口半邊的蕭智堯，但他此刻已無心再去理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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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唔好唔出聲啊，講句嘢解釋下啦喂，無啦啦咁……」馬君羊的音量變小，但聽起來似乎帶有些許哭腔。「你而家算係點？你又話咩……咩應承我一定會帶我去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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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議謙沒有回應，好像有很輕聲地道了一句歉，但大叔在旁邊細細碎碎地煩個不停，蕭智堯甚至都沒肯定他有沒有開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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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馬君羊的身影在眼前出現，並一直朝公園出口飛奔跑去。他半探出頭顱，只見文議謙不為所動地拍著籃球，走到罰球線上，用那像是機器般精準的姿勢將手中的籃球射進籃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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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蕭智堯能看出他的臉上掛有一絲不捨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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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記罰球到底是為了懲罰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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