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手,我突然就靈機一動,對這裡的慘狀有了眉目。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我的手便成了這個樣子,若多待幾分鐘,皮膚肯定會長滿大水皰。如果長期暴露在這種白霧之中,身體不變成果凍才怪呢!
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一秒都不想再耽擱。我憑著記憶,拼了命似的跑向那棟平房。在奔跑的過程中,我無可避免地吸入了大量的白霧。我感覺喉嚨和氣管里都長出了水疱,猶如數條魚骨卡在裡面似的,令人十分的難受。
我連爬帶滾的終於摸到了門板,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原本選定的那間平房,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有幾堵牆壁幫我擋住白霧就很不錯了。我卯足了勁兒一踹,大門應聲打開。我一個閃身,躥進屋內,然後立即把門關上。
進來後我感覺好了很多,呼吸登時暢順了不少,但我仍然不敢鬆懈。我背靠著門板,轉動著眼珠子,把這個地方迅速掃視了一遍,隨即發現我誤打誤撞闖進來的這間平房還算不錯,起碼結構完整,沒有嚴重崩塌,用來阻擋白霧應該沒大問題。知道自己又逃過了一劫後,我忍不住揚起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渾身崩緊的肌肉也放鬆下來,但我仍然聽到自己的心跳如同雷股一般劇烈地跳動著。
再三確認了這所房屋的牆體沒有即時崩塌的風險後,我這才有心思打量起房屋的其他部份。由於之前的各種糟糕經歷讓我對照明有一種莫名的執著,於是我幾乎在第一時間便抬頭去看這里有沒有燈,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的,這間屋子的天花上竟然真的空空如也。並不是燈壞了,或是沒有供電,開不著的問題,而是壓根兒就沒有燈。而且我在屋子裏也沒看到有其他的照明工具。甚至這所房屋原來的設計也是密不透風的,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這就相當奇怪了,因為按照這個設計,如果進來的人沒自帶手電的話,這裏就是一個完全黑暗的密室。這一認知不由讓我感到毛骨悚然,但我現在根本不可能離開這所屋子,出去就是直接被白霧燒死的結局。
也幸虧混凝土造的牆壁上有零零星星的破洞,白霧所散發的光線從這些破洞透進來,所以屋內現在也不至於漆黑一片。
我強壓著心裏的不安,繼續觀察起這所房子。沒有窗戶,沒有照明這點雖然十分奇怪,但是房屋的其他結構卻十分普通,就是一所正常房屋該有的模樣。
我站著的位置屬於這所房子的客廳,面積大概有五十平米,呈長方形。我背靠著的是房子的大門,也是這裏唯一的出口,正對著大門的地方有一條走廊,走廊不長,大約只有四五米。走廊的盡頭左右各有一扇木門,門後應該就是兩個房間。
雖然按照房子整體的結構分析,我身處的這個空間理應就是客廳,但這裏的陳設卻沒半點客廳應有的模樣。除了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張破破爛爛的圓木桌外,這裏就沒有其他的傢具了,但是地上卻離奇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工具,其中包括工兵鏟,斧頭,板手,鋸子等等,我還看到了一口破了一個洞的大鐵鍋和一根已經扭曲變形的鋼管,甚至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來的奇怪工具。
這些東西全都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了一起,大部份都已經生銹得非常嚴重,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看著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裝備物資,我不由想起了在村長家裏發現的那個秘密倉庫,因為這兩個地方都不約而同的儲存著大量的物資,然而兩者卻又有著明顯的差別。在村長家的時候我們雖然沒能找到最重要的子彈,但是那裏儲存的都是各種品質優良的槍械軍刀,而且全部都保養得非常好,完全沒有出現生銹或是缺損的情況。相反,這裏的東西卻全是破破爛爛的。不僅如此,如果以武器的角度分析這些東西的話,那麼在這裏擺放著的明顯都是次一等的傢夥。畢竟我能在這裏找到的最好的武器就是一把生了銹的工兵鏟,但是在村長家裏,和Mad Dog 瘋狗突擊刀在同一個檔次的軍刀都是成堆成堆的。如果村長家裏的密室是武器儲存庫,那這裏就只能被稱作垃圾場了。
這些發現不由使我感到惴惴不安,因為這一切又和凌鬯說的話對上了。他曾對我說過這裏的人為了在失格者手上活命都會想盡辦法囤積各種物資裝備。但同時,在人類之中也是存在着食物鏈的。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能搶佔更好的資源,更先進,殺傷力更強的武器,相反在食物鏈底層的人就只能檢剩下的東西湊合著用了。
凌鬯告訴我的信息又再次和我的所見所聞重合了,他提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理論已經逐漸和現實靠攏在了一起。每一項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並沒有說謊。他說的一切可能都是真實的,這裏就是死後的世界。我們就是死去的人,而且還是死得透透的,沒有一絲存活的可能性。但與此同時,我又覺得十分矛盾。凌鬯和龔一勇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他們都是徹頭徹尾的騙子!騙子的話又怎麼可以相信的呢?可如果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我又該怎麼去解釋眼前這一切呢?
這一個個謎團和問題對我而言都是至關重要,且必須得到解答的。沒有這部份的真相,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到底是活還是死的。而我不可能一無所知地活下去。這也並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因為即便是我有意的想要忽略這些問題,這些疑問也會像跗骨之蛆一樣一直困擾著我,直至我被活活逼瘋為止,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有點處於這個狀態了。不過,我也很清楚這些問題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得到解答的,而且光在腦子裏想是沒有用的,必須得找到更多的線索才行。
我甩了甩頭,把腦裏雜七雜八的思緒都暫時擱置到了一邊,隨後繼續查看堆在這裏的各種物品,看看會不會有其他的發現。我蹲下身子,隨手從地裏撿了幾件形狀奇特的金屬製品,但我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麼門道來,反而蹭了一身灰。這些物品全都是破破爛爛的,而且上面銹跡斑斑,看上去就像是幾塊形狀醜陋的大石頭一般,也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我不禁看得直皺眉頭,除了知道這些都是金屬製品外,我是一點眉目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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