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得牙關打顫,話也說得不利索,但這個問題我還是不得不問,「你為什麼要殺樂?」
嵐卻只是搖了搖頭,用命令的語氣對我吩咐道:「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可是你現在不是要我去做什麼別的事情,而是要我去殺人⋯⋯」不等我把整句話說完,嵐再次打斷了我。他不耐煩地蹙起了眉頭,不滿地道:「別那麼多廢話,快跟我走。」嵐收回了繩索,徑自轉身邁進了暴風雪之中。
我忙跟上去,一頭霧水地問:「去哪?」
「你僅餘的腦細胞是不是也凍死了?」嵐一臉鄙夷地揶揄了我一句。我一聽頓時氣得咬牙切齒,但還沒來得及發難,嵐便繼續說道:「當然是去山洞了。」
「你找到山洞了?」我驚訝地問道。嵐這次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只是嗯了一聲。
說起山洞,各種紛雜的思緒馬上在我腦海中亂躥,在掉進冰水前,我曾一度懷疑樂要加害我和嵐,可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既然嵐表明瞭要幹掉樂,那是否等同承認了他才是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所以說樂之前在船上對嵐的指控全都是真的?嵐早就知道那首郵輪有問題,但卻還是刻意引導我們上船?在船上發生的所有怪事都並非意外,而是嵐用了某種手段弄出來的結果?而樂跟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被他給騙了?這就是真相嗎?
我該去問嵐嗎?我掙扎了許久,內心裡彷彿有一隻貓不停地抓撓似的,讓我格外的難受。最終我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我不想再像以往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想再繼續被蒙在鼓裏了!況且嵐既然要我幫忙殺掉樂,也就是說他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於是我咬了咬下唇,試探性地問嵐,「船上的怪事,女屍,以及地圖和山洞,全是你計劃的一部份嗎?目的就是要除掉樂?」
嵐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他偏過頭,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目光瞟了我一眼,可是那眼神一閃即逝,我也看不清那裡面蘊含著什麼樣的情緒。緊接著,他反問了我一句,「如果我有這樣的能耐,樂早就死了,我還用你幫忙嗎?」
他這樣說反而令我更迦納悶了,同時也讓我想到了另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其實以他的身手,他應該有足夠的能力殺死樂的,為什麼他不親自動手?還找上了我幫忙?於是我便問了,「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找我?」我並沒有把問題說得太清楚,但我相信他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嵐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充耳不聞,沒有再搭理我,只是繼續悶頭趕路。
我雖然感到萬分疑惑,但是也毫無辦法,只得跟著他走。
沒走幾分鐘,嵐忽然停住腳步,說道:「山洞就在前面。」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白茫茫的雪花之中確實隱約出現了一個漆黑的窟窿,像是什麼巨大生物張著嘴準備把我們吞進肚子裏一樣。一陣強風刮過,山洞中馬上傳來鬼哭狼嚎似的聲音,讓人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沒進去,我以覺得這個山洞十分陰森恐怖,但是我全身都被冰水浸透,我感覺自己都快要冷到失去意識了,所以即便不太情願,我也不得不進去。
我正打算邁步走進山洞,嵐卻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滿腹狐疑地回頭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他壓低聲音對我說:「樂就在山洞裡,你去將他⋯⋯」嵐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我聽後不由一楞,什麼?現在就要動手?這麼快?在我的內心裡也隨之而上演了一場天人交戰,難道我真的要幫嵐殺了樂?我真的要殺人嗎?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二人到底誰在說謊,誰又是無辜的,我更無法確定樂就是那個搞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況且現在說的不是別的什麼,而是殺人,這可是死罪!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殺他。
嵐見我面露難色,也不給我辯解的時間,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軍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他用毫無波瀾的眼神看著我,彷彿看著一件死物一般。或許對他而言,確實如此,不論是我,還是樂,或者是其他人的生命,都是他可以隨意奪取的東西。所以他才能乾脆利落的殺死所有村民,並且絲毫沒有罪惡感,因為在他眼裏,所有人的生命都沒有太大的價值。
當他用那眼神盯著我,並且把刀架在我脖子的時候,我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他的冷血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我從來就不應該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他。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他的命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重要?你自己選吧。」嵐冷冷地道,語氣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想死,但也不想殺人。你這樣分明是強人所難。」我咬了咬牙,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無奈地道出我的心聲。
嵐卻冷笑一聲,把閃著寒光的刀鋒更加貼近我脖子上的大動脈,「不好意思,你沒有第三個選擇。」他雖然笑著,但是雙眼充血,眼裡是無法掩飾的狠戾,看樣子他對樂是恨之入骨,真的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液,硬著頭皮問:「你要我幫你殺人,至少要給我一個原因吧?你為什麼要殺他?告訴我原因!」
嵐只是搖了搖頭,說:「這與你無關。你只要進去山洞,把他殺死即可。別忘了你現在還欠我一條命。」
我暫時無視了脖子上的刀刃,鼓足了勇氣反駁道:「不,這事絕對與我有關!為什麼你非殺樂不可?那天晚上在村長的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辰的失蹤到底和你們有沒有關係?你們和村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告訴我原因,否則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殺死樂。」說到了最後,我幾乎是歇斯底裡地衝嵐大喊。
嵐卻仍然只是沉默地註視著我,一個問題也沒有回答。
我忍不住繼續追問他道:「既然你如此恨他,為何不自己動手?你又不是做不了⋯⋯」說著半截,我看到他緊了緊手裡攥住的刀,我本能地預感到他要動手,我心頭一凜,條件反射地往後縮,就在這一瞬間,嵐真的把刀往我脖子一劃,而我因為退後了半步恰恰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刀。
我感到一陣後怕,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一滴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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