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是知道呀,沒有為什麼。」樂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地答道,一副反正我說什麼,你也奈何不了我的模樣。
我在心裡暗罵道:什麼叫做知道就是知道,你他娘的分明就沒有失憶,在這里裝什麼呢?
雖然我幸得牙癢癢,但我也不敢真的把心裡話說出來,我身上唯一的刀還在他手上呢。要和他撕破臉,也不是這個時候。於是我只好咬牙把這口惡氣給咽了回去。
由於傷口和綳帶差不多已經徹底粘在一起,樂用刀弄了很久,也沒能成功把綳帶拿下來。他也沒轍,噘著嘴不滿地嘖了一聲,最終只得張口咬住匕首的刀柄,騰出雙手把綳帶一點一點地剝開。
等等,那可是我的匕首啊!既然你最後也要用手把綳帶拆開,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手呢?你何必要這樣折騰我的匕首呢?刀上全他媽是黎的血液和你自己的口水呀,你叫我還怎樣再用呢?
嵐也不管樂在做什麼,繼續追問道:「如果他沒有中毒,手臂為什麼會變成黑色?」
幾乎再同一時間,辰也開口問:「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樂嘴裡叼著我的刀,但卻還扯開嘴角笑了笑,然後在哪兒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然而,我壓根兒一個字也聽不明白,我只能看見匕首的刀柄全被唾液給沾濕了,簡直沒有比這更嘔心的事了!拜託你嘴裡銜著東西的時候就別說話了。
嵐也聽得不耐煩,一手把綳帶從黎的胳膊上扯了下來,「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嵐從來沒有所謂的手下留情,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把綳帶連同著皮肉都給一並給撕了下來。本來已經止了血的傷口,又再度有鮮血汩汩流出。嘶,我看到也覺得痛。雖然這樣說好像不是太好,但我此刻真的打從心底裡慶幸被蜥蝪咬到的不是我。
「謝了。」樂含混不清地說道。他把口中的匕首拿下來,沖著嵐燦爛一笑,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手臂應該是發生了病變。」
嵐一聽馬上皺起眉頭,神情變得十分凝重。而樂看到嵐的表情變化後,竟然又開始咯咯地笑起來。
我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嵐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緊張呢?他不是一點也不關心黎的生死嗎?病變又是什麼意思?
嵐突然指著我,一臉嚴肅地問:「他會不會也⋯⋯」
樂笑得合不攏嘴,點點頭,說:「有這個可能。」
我?乾嘛指著我?我怎麼了?說話能不能不要只說一半?正當我打算開口問個明白時,躺在地上的黎驀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我們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雖然嵐暴力撕開綳帶的手法十分殘忍,也令傷口再度撕裂,但好處是我們現在能清楚看到他手臂的情況。那些如同墨汁一般的黑色素蔓延速度極快,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伸延到了黎的肩膀,而且還有繼續往上的趨勢。黎前臂的情況更加惡劣,幾分鐘前還只有皮膚變成了黑色,可現在他的肌肉都癟了下去,整條胳膊變得和一截被火烤過的枯枝沒什麼兩樣,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要不是我早有心理準備,而且這些天看到的駭人東西實在太多,神經已經被刺激到麻木了,我看到黎的手臂後,可能就要嚇尿了。我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僵硬地把視線從黎的手臂上移開,扭頭看向樂,急切地問:「別再賣關子了!你說的病變究竟是什麼?你到底能不能把他救回來?」
樂看到我緊張的神色,嘴角的弧度越翹越高,似乎十分樂意看到我被蒙在鼓裡的模樣。我在心裡暗罵自己失策了,早知道就不應該表現得那麼的急切。以他那惡劣的性格,我越是想知道的事情,他越是不會說。
果不其然,他再次迴避了我的問題,反而叫我幫忙按住黎的手臂,不要讓他亂動。
雖然我很想讓他先解釋一下他說的病變究竟是什麼,但是看他的架勢,他似乎是改變了主意,打算去救黎。我雖不知道他的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醫學水平肯定比我高,所以我也沒有推遲,按照樂的意思,伸手去按住黎的胳膊。
嵐當即喝止我,「別!」他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嚇得我立即把手縮回來。即便不知道原因,但看他這個表情,我也不敢不聽他的。
樂見狀,也沒表示什麼,只是扭頭看向辰,對他說道:「你過來幫忙吧。」辰躊躇了一會兒,但最後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我不由狠狠的吃了一驚,辰竟然也拒絕了!怎麼誰都不願意去幫樂?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好像只有我一個什麼都不知道?
跟我不一樣,樂對於辰的拒絕似乎並不感到太大的驚訝,他沒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掃視我們一眼。樂的目光中並沒含有什麼情緒,似乎也沒有要責怪我們的意思,但是當我接觸到他的眼神後,我突然就感到了有點心虛。本來就是我一意孤行的想要去救黎,現在救人的重擔卻落在了樂的身上,我不去幫忙真的沒問題嗎?
樂收斂了笑容,調整了一下握刀的手勢。嵐和辰好像預料到樂會做什麼似的,各自後退了一步,屏氣凝神地註視著樂,以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黎。我也被這緊張的氣氛影響到,和他們一起看著樂,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樂全神貫註地盯著黎發黑的手臂,彷彿把自己的視線當成了一臺掃描儀,只要眼睛一掃就能看出端倪。雖然我不知道他在乾什麼,但我也隨著他的目光,把註意力放在黎的手臂上,看看待會兒有沒有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可等了一會兒後,樂還是沒有動靜,眼睛仍然死死盯著黎的手臂,我不禁心生疑惑,樂這是在做什麼?就在此時,我看到了黎手臂外側,貼近手肘的位置上突然鼓起了一條猙獰的血管。那條血管像抽筋了一樣,在皮膚底下瘋狂地跳動起來。這個現象只是持續了短短幾秒鐘,接著那條血管便平靜下來,並且消失不見了。而就在那條血管漸漸消失之時,我分明看到了那血管像有生命一般,潛入了更深的皮肉之中。我操!這是怎麼一回事?莫不是我看花眼了?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神細看。但黎的手臂上哪裡有什麼鼓起來的血管,剛才的一切彷彿只是我的幻覺而已。這也太詭異了吧,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人的血管能自己移動啊!難道這就是樂之前說的病變?
我忍不住抓住樂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指著血管消失的位置,驚恐地問:「你⋯⋯你你剛才有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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