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尖叫也忘了,只想拚命遠離他,可我卻感到一陣頭暈眼花,雙腿發軟,一個趔趄身體便往後倒去。
我沒撞到地上的岩石,反而感到有幾根針插進我的後頸。我清楚地感覺到那幾根針直接穿過我的頸骨和喉嚨。糟糕,被那個人暗算了!可是我很快就沒法再思考了因為我痛到全身痙攣,無法呼吸,意識也逐漸剝離。在絕對的黑暗中,我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拖動,我雖然想反抗,卻無能為力。我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重,最終再也睜不開眼睛,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心裡想著自己可能又要再死一遍了。
待我清醒過來後,我發現自己仍處於黑暗之中,身下的觸感非常堅硬,自己似乎正躺在岩石上。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沒有死掉,大概還在那個山洞之中。我雙手一握拳,發現手電筒已經不在我手裡了。沒有手電,那就不用指望有光了。
後頸被針扎傷的位置已經不再疼痛,身體的劇痛也不復存在,剛才的一切彷彿只是幻覺,然而口中濃烈的血腥味卻提醒著我,那些都是事實,我的脖子和喉嚨確實曾經受過傷。我一想到我的後頸處現在肯定也和龔一勇的後背一樣爬滿了一隻隻蟲子,我便覺得噁心反胃,簡直有衝動想把後頸的皮膚通通都給撕下來。不過我也沒有資格不滿,能撿回一條命已算是萬幸了。
我把卡在嗓子里的血塊咳出來,並用雙手撐住地面,嘗試坐起來,但我一動,便出現了一陣叮叮咚咚的金屬碰撞聲,而且有東西扯住我的脖子,我根本不能坐起來。我伸手摸了摸,發覺自己的脖子上竟然被套上了一個鐵圈。金屬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直躥進我的神經里,我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了。黑暗中不能辨物,我只能像個瞎子一樣不斷的用手去摸索。我用顫抖著的雙手抓住脖子上的鐵圈,很快便發現了鐵圈後方連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鐵鏈一直延伸至洞壁接近地面的岩石里。鐵鏈非常短,大概只有我前臂的長度,這令我不能坐起來,只能保持平躺在地上的姿勢。毫無疑問,我現在的位置就是原本那些白骨躺著的位置;我脖子上的鐵圈就是原本鎖住白骨的鐵圈。
這他娘的是什麼操作!我怎麼會被套上項圈!
我深吸了幾口氣,嘗試平復內心驚恐的情緒,並且開始在腦海中組織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有一個人一直跟著我們身後,並且先後用針狀的東西刺傷了龔一勇,凌鬯和我,並藉此把蟲子植入到我們的身體裏。我被刺傷後不久,便痛暈了過去,而在我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人移動了。醒過來後,我便發現自己被鎖住了。
那麼問題來了,首先,把我們刺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那個神秘人不但無聲無息,而且還完全不把那半死不活的怪物當一回事,在如此危急的關頭,還有心思來暗算我們。而且依照我的推測,他極有可能在黑暗中依然能視物,否則他的行動不可能這麼靈活。他不但完美的避開了手電筒的照明範圍,還在最佳的時機出手偷襲了我和凌鬯,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但是他肯定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包括我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否則他不可能做到以上那兩點。那個人明擺著就是針對我們的,可是他的目的何在?如果那人真如凌鬯所言是來追殺咱們的,那他為什麼不把我們殺光?他肯定有這個能力的,但他卻偏偏沒那麼做,反而做了些這麼奇怪的事,把蟲子植入到我們的身體裏?把我們鎖在山洞中?他究竟想怎樣?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把我弄得頭昏腦脹,我撓破頭皮也沒有半個眉目,越去思考,反而越想不通。罷了罷了,多想不如多做,不把鐵圈弄下來,下一具躺在這裡的白骨就是我。突然,我的腦海裏靈光一閃,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想錯了方向。我不應該從一開始便假設他的目的是要來殺我們,我應該從現在的結果反推他的目的。他或許本來就不打算殺我們,他就是想把我們鎖在山洞裡。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這個山洞裡會有這麼多的白骨,因為他用同樣的方式困住了所有進入這個山洞的人。
那麼按照這個邏輯繼續推測下去,他把蟲子植入進我們的身體裏,可能就是一個實驗,一個關於失格者的實驗。凌鬯說過我們死後,身體結構有所變化,只要不受致命傷,即使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但有一定的可能性會變成失格者。我猜測大部份被植入了蟲子的人在最後都死了,但是那半死不活的人卻僥倖的存活下來,但也變成了失格者,所以才會是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這個推測雖然存在著大量的假設,我也沒什麼實質的證據,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的疑團都有了一個合理解釋。我現在也沒死,那麼終有一日,我豈不是會變成另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這萬萬不可,我寧願死也不要做一隻失了理智,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
不管我的猜測是對是錯,只要有這麼一個可能性,我就不能讓自己被困死在這兒。若是能逃出去,尚且還有一絲希望,要是繼續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後果簡直不敢想像。想到這兒,我立即拿起鐵鏈狠命地砸在洞壁的岩石上,只要把其中一個鐵環砸碎,鐵鏈便會斷掉,霎時間哐啷哐啷的撞擊聲響徹山洞。
「是誰?」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一聽,不由怔住了,這聲音不就是龔一勇的嗎?他居然沒有死?經過短暫的震驚後,我隨即感到一陣狂喜!
「是我!」我趕緊答應一聲,扯開嗓門向他求救,「你快來搭把手,我被鐵鏈鎖住了!」
「甭說了!你勇哥我也被鎖住了。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東西把我鎖住,我肯定把他活活地撕開十八塊,拿去喂狗!」龔一勇狠狠一巴掌拍在地上,因牽動了鐵鏈而發出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我也不由鬆了口氣。看來那些植入到我們身體裏的蟲子果然沒那麼簡單,肯定不是單純用來殺人的工具,不然也解釋不了為何龔一勇的身體狀況會突然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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