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籌莫展之際,我瞥見洞壁的岩石上竟刻著一個小小的箭頭,頓時大喜過望。這大概是居民留下的路標了吧,畢竟山洞中容易迷路,會在洞壁上刻下一個箭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嵐或是樂刻下的,不論是那一種情況,跟著走總沒錯。
這一刻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陰森可怖的山洞,所以我幾乎是立刻就甩開大步跟著箭頭所指示的方向走,但人要是倒了楣,真喝口涼水都塞牙。人還沒走出去幾步,在狼眼手電筒照明的極限距離外竟出現了一個非常巨大的影子。
我心裡咯噔一聲,深知大事不妙,嚇得打了個趔趄,倒退出去幾步。我在心裡暗道一聲倒楣,真他媽的冤家路窄,又是那個蜘蛛人!
我打算在它還未發現我之前退回去,但隨即一想又覺得一味逃走也不是個辦法,一來箭頭指的方向就是這一邊,我要是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要向前,若是向後退也不知會通到什麼地方,二來我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輩子,即使我現在選擇往後退,也難保它不會找到我。與其一直的躲藏下去,然後讓它有機會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偷襲我,倒不如趁現在把它做掉,一了百了,免除後患。權衡利弊後,我下定決心賭一把,直面這個蜘蛛人,總好過像老鼠一樣在山洞裡躲藏,然後再被恐懼活活逼瘋。我緊咬著牙關,心說死就死唄,大不了就留在這兒陪陪這些白骨。
我反握匕首,屏住呼吸,貓著腰偷偷靠近那個巨大黑影,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快,豆粒大的冷汗不住的從額頭冒出來。當黑影進入手電的照明範圍時,我驚覺這並不是我所畏懼的蜘蛛人,而是兩個正常都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但我此刻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看到蜘蛛人的時候,這全因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活生生的人了。
雖然見到的是正常人,但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放鬆,因為他們倆對我充滿了敵意,其中一個人更是拿著衝鋒槍瞄準了我的腦門。
我立即舉起雙手,讓對方知道我沒有惡意。見他們沒有任何動靜,我便小心翼翼地走近,終於看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在我眼前的是兩個年輕男子,看樣子還不過三十歲。手持德製HK MP5衝鋒槍的男人有著一副典型的東方人面孔,且黑髮黑眼,黃皮膚,明顯是個亞洲人,具體是哪一個國家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和迷彩褲,兩條胳膊上全是眼花撩亂的刺青,神態動作都是痞里痞氣的,活像是個小混混。這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個在社會底層的地踎流氓,可這麼一個小混混拿著一支衝鋒槍就顯得很有問題了。
而站在旁邊,沒有拿槍的另一個人則有著和小混混截然相反的氣質。他眉眼溫和,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就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這個沒拿槍的人雖然和小混混一樣都是黑頭髮黑眼睛,但卻皮膚白皙,五官深邃,大概是個混血兒。
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是警察,更不像是軍人,但是那個人手上的德國製造HK MP5卻是貨真價實的衝鋒槍,這足以說明這兩人都並非善類。想到這兒,我不禁又把自己的雙手舉高了一點,向對方說明我並沒有敵意,沒辦法,畢竟衝鋒槍的槍口已經對準了我的眉心。即便我手上也握著軍刀,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因為不論我的速度有多麼快,也不可能快過子彈的速度。
在我觀察著他們的同時,那二人也在審視著我。雙方都沒人說話,氣氛愈發的緊繃。就這樣對峙了幾分鐘,我感覺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猶豫了片刻後,便硬著頭皮對他們打了聲招呼,想要打破眼前這一僵局。可話出口後,我卻有些遲疑,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是哪國的人,又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究竟是哪一國的語言就是了。
那個拿著槍的小混混在聽到我說話後,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他轉動著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一臉賊笑地跟他的夥伴說:「他手上有支狼眼手電,咱們要不要把他幹掉?」
我當場呆住了,我操!這家夥竟然當著我的面說要幹掉我!有槍就可以罔顧法紀,為所欲為嗎?
幸好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夥伴出言阻止,「別衝動行事。」不過小混混似乎很想開槍打死我,食指都已經搭在扳機上了。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見狀,忙一手按下小混混的槍。
小混混冷哼一聲,把臉扭過去不滿地嘀咕:「這一刻不幹掉他,以後反被他殺掉的話,可別怪爺沒提醒你!」小混混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他顯然很聽另一個人的話,再也沒有拿槍指著我。
看到槍口不再對準我的額頭,我終於也能鬆一口氣。這個時候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十分正式地對我說:「不好意思,請原諒他的無禮。」他像個紳士一樣禮貌地微笑著,並伸出另一隻手,想要與我握手言和。
既然對方都給我台階下了,我也不會不識好歹,說到底他們手上有槍,我也不想得罪他們。
我先把軍刀收回進別在腰間的刀鞘里,然後才伸手回握住他的手。「你們⋯⋯是住在這里的人?」我有些遲疑地問道。
他們一聽就驚恐萬分,二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那個混混還小聲說了一句不是吧。我不禁蹙起眉頭,心想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我謹慎地開口詢問:「怎麼了?」
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沉思半晌,依然抅起一抹禮節性的笑容對我說道:「沒事兒。我叫凌鬯,這位是我的朋友,龔一勇。請問可以怎樣稱呼閣下呢? 」
聽著這客氣到了極點的語氣,我有點受寵若驚。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其實不必這麼客氣。叫我青就行了。」
「鬯,你別信他的鬼話,他肯定是裝出來的。我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在說謊。」那個叫龔一勇的混混用著並不小的聲量不斷地在凌鬯的耳邊嘟囔,讓他別相信我。
我知道自己在他們的眼中肯定相當的可疑,但說到可疑他們也不遑多讓好不好,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嗎?有必要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戒心嗎?我正想開口解釋一下自己的來歷,凌鬯便繼續追問我道:「請問你的全名是?」
我心想這人怎麼這麼奇怪,我剛才不就已經說了嗎,怎麼還要問。不過我還不想死在衝鋒槍的槍口下,所以不能說些不中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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