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不太樂意看到自己的臉,留在房間裏也不見得有事情可做,於是我便在船上四處遛達散散心。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第十層甲板的露天觀景台,剛推開玻璃門,冰冷的海風便迎面而來。天色比出海的時候更差,厚重的黑雲把天空封得嚴嚴實實,海面更是翻起巨浪。我們身處的這艘郵輪和廣闊無邊的大海相比,也不過是極度渺小的存在,和在大海上飄浮的一塊朽木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海浪捲走。
我倚著欄桿,盯著波濤洶湧的大海,無可避免的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從錶面上看來,我意外死在焚屍爐中,現在重生了,然後有一幫偽裝成村民的神秘人,不擇手段的想要活捉我們。不過事實上,這當中有數之不盡的疑團。最大的問題莫過於人死到底能不能復生,人類現今的科技是否已經達到這個水平呢?如果是某種新研發的技術,為什麼我們恢復意識的時候不是在醫院或是實驗室,而是在一個深山老林里呢?如果不是科學研究,那麼我們又是為何能重生呢?真的有未知的力量能夠使人能起死回生嗎?那未知的力量又是什麼?
還有就是村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又為什麼要活捉我們?他們背後有什麼目的?是為了從我們身上挖掘出死亡的奧秘嗎?地下溶洞里成百上千的畸形人又是怎麼一回事?和那些村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辰為何突然失蹤?他到底去哪了?
我肯定這些事情之間都是有某種關聯的,這就好比一條長長的鎖鏈,所有的事情都是構成鎖鏈的一個個扣環,可現在這條鎖鏈卻糾纏成了一團亂麻,越是想要解開反而變得越複雜,越是想找到答案反而扯出越多的問題。我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心裡全是無處發洩的怒火與鬱悶,我到底為什麼會攤上這樣的破事兒呢?是哪個混蛋把還沒咽氣的我扔進焚屍爐里去的?你他媽的最好別讓我找到你!我在心裡把那個人大駡了一通,雙手激動得緊攥成拳,指甲都嵌進肉里了,仍不自知。
我正罵得起勁,怎料我忽然感到後背發涼,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危機感。我立即要轉身查看,可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冰涼的刀已經貼在我的脖子上了。
「別動。」是嵐的聲音。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凝結了,他⋯⋯他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為什麼我一點也察覺不了?冰冷的金屬刀刃貼在脖子上的感覺使我本能的感受到恐懼。我內心震驚到不行,但仍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對他說:「有事慢慢說,你先把刀放下。」我邊說邊嘗試著掙脫他的鉗制。他察覺到我的小動作,什麼也沒說,只是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刀子輕微的往下一壓,我的脖子立即傳來一陣刺痛,現在只要我再動一下,鋒利的刀刃就會瞬間割破我的大動脈。我的心馬上跳到嗓子眼,渾身出了一層冷汗,我意識到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若是我不識好歹,繼續掙扎,他真的會殺了我。
既然無法擺脫他的控制,那就只能順著他的意思走。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你⋯⋯你想怎樣?」
「關於樂的事,你知道多少?」嵐沉著聲音問道。
「啥?」我萬萬沒想到他要問這個。我心說,你要知道樂的事,你去問他呀,你問我幹嘛,但刀架在脖子上,我當然不能這麼說,把他激怒了對我可沒什麼好處。我斟酌了一下用詞,回答道:「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是嗎?」嵐冷笑一聲,就要動刀。
「別別別⋯⋯你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一下子緊張得連話也不會說,我可沒想到嵐動起手來竟如此的果斷,不,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沒想到遭殃的會是我自己。如果因為這事再死一次的話,那實在是太不值了。我壓根兒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你問我也沒用啊!
這次嵐似乎相信了我,沒有真的動手,我見他態度不再那麼強硬,連忙補充了一句,「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嵐猶豫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把刀收了回去。刀刃離開我脖子的一瞬間,我立刻轉身,以免被他再次從背後偷襲。
嵐沒有離開觀景台,而是走到距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姿勢隨意地倚著欄桿凝望遠方的大海,好像剛才他拿刀威脅我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似的。我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一會兒,但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眼神也像是死水一般沉寂,讓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
我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問他:「你為什麼要打聽樂的事?」事到如今,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想因為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而莫名其妙的死去。
嵐聽到我的問題後,回頭用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看著我,直把我盯得心裡發毛。我不由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問出了那個不該問的問題。自己怎麼老是愛找死呢?嵐他該不會要直接殺人滅口吧?
幸好嵐最終還是開口了,「那是因為⋯⋯」嵐剛打算告訴我,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玻璃門被推開了,推門的人自然是樂。
樂進來後一聲不吭,就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笑,那個笑容簡直比惡鬼還要猙獰,使我渾身的我汗毛都立了起來。此時的氣氛甚至比剛才嵐拎著刀威脅我的時候還要壓抑,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因這二人而靜止。我真是徹底無語了,明明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卻拿我開刀。這是什麼道理?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無聲的壓力,所以乾咳一聲,說了句先回房休息,便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而他們兩個人卻都繼續留在了觀景臺上,至於我離開後,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為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一邊下樓梯,一邊暗自決定絕不再過問這檔事,總而言之,無論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關我的事。
不一會兒,我便回到了1000號房間,緊張過後,飢餓的感覺反而變得沒那麼強烈,這一回我很快就入眠了,而且還是一覺睡到自然醒。
好好睡了一覺後,疲勞果然一掃而空,剛想起身梳洗一番,卻發現身體變得非常僵硬,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珠子是能動的。難不成是我睡得太久,關節都生鏽了?7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FvSXVqU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