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想,覺得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我被這個想法嚇得腦門上馬上滲出一層冷汗。我下意識的就想繼續裝睡,偷聽他們在討論什麼。然而我明明沒有任何動作,但還是第一時間就被樂察覺到我的動靜。
樂說著話,突然就扭頭看過來,他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個怪異的笑容,陰陽怪氣地問:「你怎麼一臉驚恐的樣子?是發現了什麼事情嗎?」
被他那審視的目光一掃,我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頓時緊張得話也說得不利索,「沒⋯⋯沒什麼,就是做惡夢而已。」
「是嗎?」樂嘴角的笑容越加怪異,語氣里也帶著濃濃的不信任。
我心頭一驚,一時間手足無措,冷汗流得更凶了。我⋯⋯我這是不是被發現了?
就在此時,嵐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瓶水,走過來遞給我,冷冷地道:「喝點水吧。」
我茫然地接過那瓶水,嵐趁著背對著其他人的一瞬間,用嘴型無聲地對我說:表現得正常一點,別露餡了。
我馬上就明白了嵐的用意,他現在這一副放下警惕的模樣,只是在演戲欺騙樂他們幾人。
我一想也是,假如嵐也跟村民是一夥的,他肯定不會告訴我護身符的事。我剛才一定是睡糊塗了。
我一手抹掉額頭上的冷汗,然後擰開瓶蓋,猛灌了幾口冷水,借著喝水的這幾秒鐘,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幸好樂似乎也沒有要在此事上糾纏的意思。他咧開嘴燦爛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對我說道:「青,你也過來聽聽吧。我想到了一個新的計劃。」
好吧。我已經猜到剛才他們幾個在討論什麼了,不用想也知道樂又提出了什麼不靠譜的計劃。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這條路是離開這座山的捷徑,才會一直順著這條路走。不過現在我們都知道這路有問題,因此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再跟著這條被村民規劃好的路走。與其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然後一直在這些分岔路口裡繞圈子,倒不如我們另選一個方向出發。不論這些分岔路口有什麼玄機,只要我們不被它影響到,畢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只要花點時間,總是能離開這座山的。」
我被他的話給驚呆了,可錶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不敢顯出半分驚訝。我本以為以他們的立場,必然會想盡辦法讓我們一直停留在這些分岔路口中,沒想到他居然主動勸我們不要再跟著這條路走!不單如此,樂的提議和我們作夜發現能離開這座山的方法竟不謀而合。
我們因為不再受到致幻藥物的影響,才察覺到這座山是有明顯的坡道的,這一刻我們所站的地面也是向右側傾斜了的。只要我們無視這條由村民開闢出來的路,而是選擇走進右邊的樹林,然後一直順著坡道往下走,必定能離開這里的。樂雖沒有眀說,但他所提出的建議實際上也是同一回事。
我沒多久前才剛發現離開這座山的方法,他竟然就說出了個一模一樣的提議。這世上顯然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他們絕對是發現了我們已經不再受到迷藥的影響。我也不是沒考慮過這事,我們在處理護身符一事上確實不夠小心,當時我們就應該只燒掉裡面的那些葉子,而不是把葉子連同護身符都給扔進火堆里去。原本明晃晃掛在腰間的護身符突然不見了,他們想不察覺也難。
聽完樂說的話後,嵐也不著痕跡地向我使了眼色,示意我提高警覺。嵐仍然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從他的站姿看來,他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隨時都可以暴起攻擊。
我本就十分不安,看到他這樣,我的心臟更是開始怦怦亂跳。我暗自提防了起來,手也小心翼翼地伸向了綁在大腿外側的匕首上,以防他們會突然動起手來。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幾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會錯過他們任何一個小動作。樂一臉期待地打量著我們所有人,等待著我們的答復。
黎雙手抱胸,眼珠子時不時地左右移動,辰則緊抿著嘴,眉頭微蹙,二人都好像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註意力完全不在我們身上,對我們似乎也沒有要攻擊的意圖。
我正思考著他們這是打算玩什麼花樣時,黎首先打破沉默,他一邊用他骨折分明的手指反復摩挲著下巴,一邊說:「我看這個方法應該可行。我們都被慣性思維困住了,看到山裡有路便下意識地跟著走,但其實大可不必。既然這條路有問題,我們根本沒有必要跟著路走。我們昨天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方法呢?。」
我以為這是他們三人想出來的新計策,辰必然會跟著附和他們,沒想到他卻忽然扭頭看著我,「青,你怎麼看?」
我尷尬地笑了笑,結結巴巴地道:「呃⋯⋯這個⋯⋯」我沒有想過他會問我,所以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不自然的表現好像引起了他們的懷疑,黎和樂立即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該死!我該說好還是不好呢?如果說好,就會跌入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但如果說不好,他們一定會起疑心,除非我能說出樂的提議有什麼問題,但他這個提議就是離開這座山的正確方法,我根本想不到什麼理由去反駁。而且不論說好還是不好,都必須馬上回答,不然只會讓他們更加起疑。
「怎麼了?」樂勾著嘴,笑著吐出這幾個字,但眼神卻危險地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不寒而慄,後背馬上出了一層冷汗。我小心地用餘光偷瞄了嵐一眼,看到他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見嵐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我馬上會意地說:「行,就試一下吧。」嵐緊接著也聳了聳肩,說他沒意見。
辰略微有些詫異地睜大眼睛看著我,眼底竟然閃過了一抹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但最終他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樂的提議。我心想這⋯⋯這也是裝出來的嗎?我們自願走進你們精心設計好的陷阱中,你不是應該慶幸才對嗎?我這一刻突然覺得辰這個人著實太恐怖了,心裡想的是一回事,表現出來卻完全是另一回事。人心這東西果然是最不能揣測的。
看到辰愁眉不展,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在一旁的黎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他道:「別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了,又不是什麼不可輓回的決定,要是錯了,那我們折返回來就是了。」辰聞言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明顯沒有認真在聽。
可我卻把黎的話盡收耳里,黎這個人同樣令我感到十分心寒,誰會料到在這張和善的臉皮底下居然盡是陰謀和謊言。媽的,這些人的演技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呢,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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