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謝天謝地,幸好還有呼吸,我這才放下心來。但是他的情況仍然不容樂觀。這裡缺醫少藥,我只能用急救包裏極為有限的物資,幫他進行止血和包紮,剩下的就只能看他的命數了。
除了後腦勺被我砸出來的傷口外,他肩膀上的刀傷也非常嚴重。由於軍刀齊根沒入,傷口非常深,加上他用來捅自己的是STRIDER AJAX – MANTRACK 2,這把刀的刃上有鋸齒,血就像是壞掉了的水龍頭一樣,不停地往外湧。轉眼間,以嵐為中心的地上便蔓延出了一大汪鮮血,看上去極其扎眼。我費了一番功夫,用了壓迫止血法按著他肩部的動脈,才勉強止住了出血。
接下來,嵐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我時不時的會去檢查他的呼吸心跳,他的生命體徵一切正常,但就是醒不過來。
說實在的,我並不是沒想過要丟下他,獨自離開,畢竟我壓根兒不知道他能不能醒過來。但是我始終沒有這麼做。一來是因為他還有呼吸心跳。他只是昏迷了,並不是死了,在人道立場上,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跑掉。二來他昏迷,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我,如果我這樣走了,我自己也有點過意不去。三來即便我選擇離開,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去哪兒。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屋外的白霧曾經數度升上了半空,接著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在一段時間後,又再次莫名其妙的在半空中出現,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回到地上,充斥了整個城鎮。
當白霧出現的時候,整個城鎮都發著光。而當白霧消失的時候,整個城市都陷入漆黑之中。我待在這所房子裏看到的就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的一個變化,這使我感覺自己就像渡過了無數個晝夜一般,但我知道實際的時間應該是沒過去那麼久的。
由於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過無聊,加上剛才和嵐的一番搏鬥已經耗盡了我的心力,現在事情勉強算是解決了,我便開始犯睏。
其實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最好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警惕,畢竟到現在我還不清楚導致嵐出事的具體原因。這所屋子顯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麼風平浪靜。況且,白霧時不時就會消失一段時間,城鎮會陷入絕對的黑暗之中,洞穴內那個半死不活的怪物有可能會趁著這段時間跑出來。所以我只打算閉目養神,但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我便沒能抵抗住睏意,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一夜無夢。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便看到兩隻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我被嚇了一跳,渾身打了一激靈,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我連忙坐起來,這才意識到是嵐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了。
他此刻正靠著另一面的牆壁,屈膝而坐,受傷的左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儘管他的眼神依舊沒什麼情緒波動,但卻不再是空洞無神的。他的手上正穩穩的握住他的STRIDER AJAX – MANTRACK 2,但他卻沒有要自殺的意思。這樣看來他的神智已經恢復了正常。我誤打誤撞的那一砸似乎不但沒把他打死,還起到了奇效。只是由於後腦曾受到過重擊,加上大量失血,他此刻的臉色非常蒼白,不過他既然能醒過來,也就代表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從我睡醒過來後,嵐便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似乎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打算,而我也一直在打量著他,一時間二人在這並不寬敞的客廳中開始了大眼瞪小眼,沉默在二人之間迅速蔓延。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幾分鐘,嵐仍舊拿眼睛死死的瞪著我,眼神說不上有多麼友善。我很快便受不了這種僵持的氛圍,我也並不擅長玩這種心理戰,於是便打算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有些不自在地搔了搔頭,尷尬的沒話找話。
「你醒了?」我問道。我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卻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便後悔了。
媽的,這不是一句廢話嗎?
正這麼想著,嵐果然甩給了我一個鄙視的眼神,意思好像是在說:一段時間沒見,你依然還是個白癡呢。
但不管怎麼樣,屋內冷到可以結冰的氣氛總算是被打破了。嵐似乎也意識到和我玩心理戰沒多大意思,便不再保持沉默,但是他一開口便是劈頭蓋臉的質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他越說越激動,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一副想把我殺了再分屍的表情。
媽的,他該不會是誤會了我就是拿刀捅他的人吧?我趕緊搖頭擺手,慌忙地為自己澄清:「等一下,你肩膀的傷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腦筋一轉,迅速找了個理由辯解道:「如果是我動的手,我就不會在這里等你醒過來了!你別錯怪好人!」
「我知道。」他打斷了我的話。接著,他毫不忌諱地道:「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有命在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冷,眼裏是怎樣也無法掩飾掉的殺意,聽得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不過,我一想也是,要是他真的誤會了我,以為我就是傷了他的人,那麼以他的冷血程度,肯定在我睡得正酣的時候就把我處理掉了,哪裡還需要等到現在?想到這裡,我竟然有一種逃過一劫的錯覺。我不由感到了極其荒謬。明明是我拚死救了他一命,他卻反過來威脅我,早知道就任由他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了。我幹嘛要多管閑事呢?
「我要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嵐語氣不善地重申他的問題。
我心裡已經有點暗火,所以當他再次逼問我的時候,我並不打算回答他。我正了正神色,義正詞嚴地對他道:「在我告訴你答案之前,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嵐聞言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壓抑已久的問題說了出來,「船上的導航系統是不是你偷偷修改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引導我們找到這個城市?」
嵐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問起這個,他先是楞神了片刻,隨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你問這個問題真的有意義嗎?」
沒有聽到否定的答案,這讓我立馬警惕起來。我緊盯著他問道:「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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